1999年夏末的一个午后,于墨(12岁)于白(10岁)两兄妹以及他们的小伙伴萧辰,吴有知来到了城郊附近的回响山玩耍,除了刺耳的蝉...
1999年夏末的一个午后,于墨(12岁)于白(10岁)两兄妹以及他们的小伙伴萧辰,吴有知来到了城郊附近的回响山玩耍,除了刺耳的蝉鸣,还有参差不齐的童谣回荡:“红气球,绿气球,好像只只小蝌蚪;小朋友,一松手,蝌蚪就向天上走...”山路崎岖蜿蜒,过往的车辆都不愿途经于此,于白偷偷拉了拉哥哥的衣角,暗示自己走不动了,还未等于墨开口,吴有知便嗤笑道:女生就是麻烦,早知道就不该带她一起来,拖油瓶...话音未落,便听到跑在前面的萧辰喊着抓紧时间,吴有知三步并两步追了上去,于墨切了一声:“你就是萧辰的狗一样”
四人很快到达了顶峰,说是顶峰,其实并没有多高的海拔,只是地势比较陡峭。山上的植被很少,随处可见尖利的碎石,吴有知率先拿起了几块,从旁边的断崖扔下:“你们听,我足足数了十秒才听到落地声,这山还真挺高”,紧接着,他换了更大的石头扔下,声音也愈发响亮。“是男的,你就扔那块最大的~”萧辰指着不远处雕刻着“回响山”的巨石,吃吃笑着,回头与于墨会心一视,于墨也心领神会跟着起起哄来。吴几步跳了过去:“早就看这破石头不顺眼,哥们儿我今天就来给它改个名,叫‘有知山’!来,搭把手~”
“哥...这么大的石头,掉下去会砸死人的”于白拉住要去凑热闹的哥哥于墨,“放心吧,这么大的石头别说咱几个小孩儿,就是大人也推不动啊,我看这傻子吹出去的牛咋圆回来”几人一边嬉笑着调侃彼此,一边假模假式地推动着巨石,然而只有年幼的于白没有听懂他们的玩笑,使出浑身的劲儿倚靠着巨石,由于刚过雨季土壤松动,巨石竟真的被推动了,还未等几个孩子反应过来,巨石便滚下了山崖,“哥————救我————”一声尖利的惨叫,才让惊魂未定的于墨回到现实,可惜为时已晚,随着惯性,于白和巨石一起跌落山崖。于墨呆坐在悬崖边,仿佛刚刚发生的是一场梦,然而耳边又传来了萧辰的尖叫:
“砸到车了!!”
几人慌乱地从小路绕到山崖下,还没等靠近车辆一探究竟,只听一声巨响,汽车泄漏的汽油引起了爆炸,火光漫天,三个人面面相觑,红光烤在脸上竟不觉得热,“我妹呢?”对啊,大家这下才发现,刚刚跌落下山崖的于白怎么不见了?即使摔死了,那尸首总该有吧。于墨发疯一般四处找寻,除了父母外,妹妹于白可是他最亲的人,虽然每天都是他的小尾巴甩也甩不掉,但是天长日久,于墨早已习惯了这个甜蜜的负担,“妹妹——你在哪——快出来——”“你疯了吗于墨?你是要把所有人都引来发现我们闯祸了?砸死人了?”听到这,吴有知一把从身后捂住于墨的嘴:“小点声!想死别拖累我俩!于白没在这,那她一定是还活着,没准是看到闯祸了,撇下我们先跑了呢~”这时,在山路旁的土道上,于墨发现了妹妹闪着光的发卡,他赶紧跑过去,捡起来揣进口袋里,心里默念“妹,你还活着,对么...”“我们得趁警察来之前离开这!听着!这件事与我们无关,我们只是路过,记住了么?”萧辰显得无比冷静,以及与年龄不符的淡定,“记住,关于这件事,从今以后一个字都不要提,车上的人一定都死了,我们四个人,都是凶手...”“走吧走吧,快离开这!于墨你还愣在那干嘛?你妹没准已经回家了,放松,都自然点儿,‘红气球,绿气球,好像只只小蝌蚪;小朋友,一松手,蝌蚪就向天上走...’”吴有知故作轻松地一边唱着来时的歌,一边往前走。萧辰推搡着还在愣神的于墨,三人各怀心事,离开了回响山。
回到家还未坐稳,听闻女儿跌落山崖下落不明噩耗的于墨父母便与警察一同进门了,看到了呆坐在家的于墨,父母二人先是紧张地抱住他查看有无伤势,随后一边哭喊一边责备他怎么没有带好妹妹。作为事件的“目击者”,三人逐一被警察进行了简短的问话,除了陷入找寻不到妹妹的悲伤中默不作声的于墨,吴有知萧辰二人皆表现得很淡定,并且没几天又开嬉闹起来,仿佛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而这件事留给当地居民唯一的记忆,便是报纸上的一则报道“由于近日连降暴雨,导致回响山发生山体滑坡,一私家车在自然灾害中被滑落巨石砸中,一家三口不幸遇难...”
然而,这则官方的报道为了稳定民心,隐去了很多容易造成恐慌的细节:比如遇难一家三口的女儿在急刹车后被甩出挡风玻璃,伏在汽车前盖上被烧得衣不蔽体面目全非;比如副驾驶位的母亲被巨石砸碎头颅全尸都未能留下;比如驾驶车辆的父亲被烧成黑炭可双手依然保持着前伸想要抓住什么的姿态,而他的心前区,却赫然深深扎着一把匕首!
「2021年」
“江医生,您2点钟约的患者到了,请他进来么?”江春水点点头,还没等说话,一个人从护士身后钻进诊室,“江医生,我觉得我的药可以减小剂量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做那个梦了”于墨一边说着,一边大剌剌地躺在了沙发上。江医生摇摇头,示意护士离开。“我应该可以想通了,既然这么多年没有找到于白的尸体,那么我权当她还活着,只是...由于某种不便说的原因,所以...她躲起来了吧。不联系就不联系吧,我知道她还活着就行!”于墨低头把玩着钥匙,自顾自地说,“其实你可以正视自己的情绪,不管是悲伤,还是想念,或者,哪怕是自责,尽管释放出来...”还没等江医生说完,于墨起身就要走,“药的剂量你看着调整,晚上六点,赏脸跟我吃个饭,我来接你,今天我来就为了说这事儿”门砰的一声被带上了,江春水哭笑不得,两百块的挂号费就为了说这个?她突然发现,这个跟随她治疗了五六年的直男患者,居然还挺可爱的。
傍晚六点,江春水准时出现在写字间楼下,左等右等也不见于墨的踪影,被放鸽子了么?可于墨并不是那么不靠谱的人,江春水拨通了于墨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她正要走,远远看到于墨的车疾速驶来,“上车!”于墨脸色煞白,江春水顺从地上了车,全然不顾彼时的医患身份。于墨一路默不作声,把车开到了江边,刚刚停稳,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给了江春水。江春水满腹狐疑地打开,是一张脏兮兮的A4纸,上面写着“我不会放过二十年前的每一个人”,翻过背面,只见用胶带粘着一只没有吹气的红色气球,底下有一行小字:“红气球,绿气球,好像只只小蝌蚪;小朋友,一松手,蝌蚪就向天上走...”
“一定是于白!她还活着!”于墨低声吼道,五官因为激动而变得扭曲,“你冷静点,会不会是有人在恶作剧?或者,你可以问问另外两个人...”
二十年了,再次相见,没想到是因为这样一封匿名信。骨瘦嶙峋的吴有知萎在沙发上,吸了吸鼻子,俨然一副瘾君子模样:“别跟我说这悬乎的,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还能是亡灵复仇不成?我是不信鬼啊神啊的,我他妈就信钱,谁给我钱谁是爹,你有钱吗老同学?借我点儿?”看着吴有知这副无赖样子,于墨心里五味杂陈,二十年的光景,能把死人变活人,也能把活人变成活死人。
眼看从吴有知嘴里得不到什么可靠信息,于墨辗转得到了萧辰的号码,一阵寒暄过后,话题便被引到了匿名信上面,萧辰的态度比想象中淡定,“这事一句两句说不清,这样吧,你来办公室找我”,说着挂断来电话,随后一条写有地址的信息发送了过来,“那么,我先回去?”副驾驶的江春水作势要解开安全带,“一起吧,反正,也不是外人...”
到达萧辰写字间楼下已将近晚上八点,楼上零星亮着几盏灯,一阵好说歹说,保安才同意二人进去。电梯停在了八楼,穿过一道不太长的玻璃走廊,可以直达办公大厅。此时灯火通明,却没有一点声音,于墨拉着江春水的手腕,轻手轻脚地往办公区域走去。按照之前的指示,于墨很快找到了萧辰的工位,然而萧辰坐在高高的办公椅上,背对着他们,“好久不见了,萧...”话音未落,只听一声江春水的尖叫:“血——”于墨飞快地绕到椅子前面,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倒退了好几步,萧辰靠在椅背上,整个脸被锐器划得面目全非,已然看不清五官,而她的胸前,惊现着一个直径约五厘米的大洞,贯穿她的整个身体,还汩汩地往外流着鲜血。桌上的打印机还在工作着,一张纸被缓缓打印出来:“红气球,绿气球,好像只只小蝌蚪;小朋友,一松手,蝌蚪就向天上走...”纸张的空白处,印着一个鲜红色的气球,就像地上的血一样鲜红。刚缓过神的于墨掏出手机想要报警,这时,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条一小时前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20年前你没能保护我,20年后你依然没能保护我...”一小时前?那不正是与萧辰通电话的时间?这时,听闻尖叫声赶来的保安喊着对讲来到了八楼,惊恐了许久,保安才结结巴巴地说:“萧辰,我认识的呀,刚才在楼下我明明看到她跑出去了,我喊她她也没理我,怎么现在就,就 ...”“刚才?多久之前?”“就在你俩刚上楼不久啊!”
再看一眼手机上的匿名短信,莫非,眼前这具死状凄惨的女尸,是消失了20年的于白?可萧辰为什么要逃跑?于白,是不是她杀的?她为什么要杀于白?
20年后,于白再一次死在了自己的眼前,于墨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究竟是怨灵的复仇,还是上天的诅咒?吴有知,对,还有吴有知,知晓当年那件事的,除了自己,也只剩下吴有知了。
如果用一个词形容吴有知的住所,那么“家徒四壁”再合适不过了,能卖的都卖了,不能卖的,也被债主砸差不多了,父母被多年吸毒的他折磨得心力交瘁,相继去世,还好留下了祖上的一间老房子,让吴有知能有个容身之所,自从多年前搬离了这片老街区,于墨有很久没有回来过了。吴家的老房很好找,巷子尽头的那家就是,远远地看着那老房,方方正正没有任何修饰,像一个巨大的水泥箱子。窗户很大,并且没有窗帘,可以清楚地看到室内。于墨一点点走近,突然,他停住了,他发现房间的半空中好像飘着什么东西!他快步走近,只见房间被注满了近两米深的水,而那个孱孱弱弱漂在水面的,正是吴有知,以及,一个红色的气球!于墨疯一般用力扭动着门把手,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而门上贴着一段熟悉的内容:红气球,绿气球,好像只只小蝌蚪;小朋友,一松手,蝌蚪就向天上走...”
与此同时,萧辰办公室所发现的“于白”的尸检报告出来了,DNA显示她不是别人,正是死亡一小时前与于墨通过电话的萧辰。而保安在楼下看到的,又是谁呢?与萧辰尸检报告一同比对出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DNA,在萧辰遇害后,于墨怀疑死去的是消失多年的于白,于是,他翻遍了家里关于于白的所有痕迹,找到了在当年爆炸现场捡到的于白的发卡,上面夹着一根细细软软的头发,经对比,这根头发的基因链与20年前爆炸现场的那具孩童的尸体完全吻合...
一阵电话铃声吵醒了睡在沙发上的于墨,“你醒了?”江春水递过来一杯茶,“去自首吧,我陪你。”
“自首?我?”“于墨,我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可我也真的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今天这个样子。不错,我给你调整了药量,但不是减少了,而是加大了剂量,因为,你患有人格分裂很久了...无论是你本身还是你分裂出的人格,一直对20年前发生的事情耿耿于怀,表面上你已经淡忘了这件事,并且也决心开始新的生活了,可是你分裂出的人格始终没有放下,前些日子给你写匿名信的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
从江春水的口中,于白得知,萧辰和吴有知也是死于自己之手,他的内心一直无法原谅当年事故中造成妹妹于墨失踪的几个人,包括他自己,可如今,却不得不接受妹妹20年前就已经离开的事实,而这么多年的守候与等待,又是为了什么呢?于白一步步踱到窗前,望着眼下的深渊,妹妹当年也是从这样的深渊跌落,她疼不疼啊...于白苦笑着望向一步之遥的江春水,摇摇头,纵身一跃...
江春水绝望地闭上眼睛,甚至听不见楼下人群聚集的喧闹声,眼泪,无声滑落:“你满意了么,姐姐?”“这是他们应得的”江夏河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缓缓摘下了帽子和口罩,烧伤后面目全非甚至难以分辨五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
画外:20年前,江夏河和江春水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双胞胎姐妹,说到相依为命,她们并不是孤儿,父亲走得早,母亲再嫁了,那是一位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年幼的她们面对强势威胁的继父,每天都活在无比的恐惧之中,却又不忍告诉软弱的母亲。直到有一天,母亲和继父带着夏河外出,谁料在山路上遇到了滚落的巨石,正巧砸中了他们的车辆,母亲当场殒命,继父腿被压住动弹不得,顾不得失去母亲悲伤的夏河翻到了工具箱里的刀子,用力刺向继父的心脏...看着继父终于可以死在了自己的手中,夏河舒了一口气,却没想汽车随后爆炸起火,巨大的冲击把夏河推了好远,面部被火焰灼烧得面目全非,却也保住了一条命。
后来,姐妹俩便成为了真正的孤儿,姐姐夏河的容貌就此被毁,失去母亲的痛,以及被烧得人不人鬼不鬼而不得不终身遮住颜面示人的恨交杂在一起,姐妹俩决定复仇。妹妹江春水成为了一名心理医生而巧遇了当年的当事人于白,经过长期的相处,了解了事故内情的同时,也不知不觉爱上了于白。当恨一点点被爱代替,江春水开始劝阻姐姐的复仇计划,然而深陷仇恨的姐姐已经停不下来了。她先是寄出了匿名信给于白,引起于白以及当年几位当事人的恐慌后,设计杀死了萧辰(用锥形的冰柱刺入萧辰的胸前,导致现场勘查时只见尸体的衣服的湿的,而不见凶器,面容被破坏,尔后穿萧辰同款衣服离开现场,这样被楼下保安造成萧辰已经离开现场的假象,并用于墨的口吻发信息给于白,从而让于白相信死掉的是多年未见的妹妹于墨),尔后又杀死的吴有知(重物将吴敲晕后,封锁室内的门缝窗缝,造成密室,打开水龙头,红气球拴在门把手上,随着水位逐步上升,红气球漂起来,把门把手带上,反锁,造成密室,吴溺水而亡),最后,通过妹妹江春水对于白的逐步心理暗示,让他相信所有人都是死于他之手,包括妹妹于墨的死,也是他当年没有保护好,引起于白的崩溃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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