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羡二人再次向内窥去。

　　屋子里约莫有二三十只“鬼”。

　　不是凶尸，便是走尸。

　　都是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

　　它们有的缺胳膊少腿，更有甚者，缺了一边脑袋的。

　　白日里见过的张镇长，正坐在屋子的中间，旁边是那个书生。

　　感觉到光亮，张镇长偏了头，将空洞的瞳孔冷冷地向着二人看过来。

　　暗淡的火焰光下，一张惨白的脸，甚是骇人。

　　平常人看了这些，得吓个半死去。

　　魏无羡却只觉得有趣。

　　他向着蓝忘机点点头，灭了火光，找到屋子的门，推门而入。

　　就着淡淡的月光，他向屋内看了眼，打了个响指，招招手，“过来。”

　　那些鬼便禁了声，一个个慢慢吞吞地挪过来，身子直挺挺的。

　　在离他一丈远处，不敢近前了。

　　也是，蓝忘机在后面，他阳气那么重，鬼是不敢靠近的。

　　魏无羡摸了摸鼻子，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木讷地摇摇头。

　　“从哪来？”

　　一齐将手指向西方，喉咙里发出嘶哑而含糊的声音，“山。”

　　“山？”忘羡二人相视一眼。

　　从这些鬼断手断脚处的疤口以及衣服的新旧程度看，都已经不是新鬼了。

　　好象差不多都快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记忆，恐怕也是没有的了。

　　张镇长混在中间，满脸漠然，全不似白日里的光景。

　　魏无羡伸手指了指他，“你过来。”

　　镇长过来了。

　　“认识我吗？”魏无羡道。

　　镇长摇摇头。

　　“你家在哪？”

　　张镇长伸手一指，又低下头去。

　　“带我们去。”

　　镇长点了点头，缓缓走向门口。

　　那书生跟了上去。

　　忘羡二人也在后跟着。

　　蓝忘机祭出琴来，拨动琴弦，“铮”的一声响过，在学堂四周形成了一道琴弦围成的结界，将剩下那些鬼禁锢在里面，方转身与魏无羡一道跟在那两道鬼影的身后。

　　镇子里安静得很，全无白日间的喧闹。

　　张镇长与书生无声无息地在前面走着。

　　忘羡二人在后窃窃私语。

　　“蓝湛，你看，这镇长不记得我们了。”

　　“嗯。”

　　“白日里他行事与正常人无异，到晚间，却会变成这幅模样，你说，他家娘子到底知不知道？”

　　“不清楚，去问了便知。”

　　“每晚跟个这样的东西同床共枕，不害怕么？”魏无羡悄悄笑道。

　　“休要胡说。”蓝忘机捏了捏他的手。

　　魏无羡哈哈一笑。

　　不久，到了镇长家门外。

　　张镇长与书生，一闪身便进去了。

　　因为家中还有主人，忘羡二人不便闯入，便伸手扣了扣门环。

　　过了半天，那名家仆才打着呵欠来开了门。

　　颇有些气恼地道，“二位公子这个时候来做什么？我家主人都睡下了。”

　　说着就想关门。

　　魏无羡将脚抵在了门下。

　　“劳烦通报下你家主母，我们有要事相告，是关于除祟的事。”魏无羡笑咪咪道。

　　那家仆虽是百般不愿，但听说是关于除祟的事，也不敢十分怠慢了去，将人让进了客厅，点了灯，道了声“稍候”，便向内堂处请家主了。

　　稍顷，镇长夫人便捧着个烛台行了出来，将烛台放在桌上，屋内更加亮了些。

　　只见她鬓发微散，脸上似乎还有些泪痕，被烛光映照着，显得容颜越发惨淡。

　　“张夫人。”魏无羡唤了声。

　　“不知仙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张夫人淡淡道。

　　“我们所为何事，张夫人当真不知么？”

　　张夫人默然地摇了摇头。

　　“敢问张夫人，镇长他今晚有未出门？何时归来？”魏无羡微微笑道。

　　张夫人蓦然一惊，抬起头来看向魏无羡，眼中泪水漱漱而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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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美人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