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生活中都有一道劫,你躲不过的,只有迎上去吧!”书上的这句话好像在一瞬间刺痛了璧杭,阵雨停了,她合上书,夕阳穿过书店的那扇落着薄灰的小窗,照在她的脸上,璧杭心一紧,一天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每一天都是很相像的,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因为在大学里找不到一件能让自己充满激情和奋斗的事
“每个人生活中都有一道劫,你躲不过的,只有迎上去吧!”书上的这句话好像在一瞬间刺痛了璧杭,阵雨停了,她合上书,夕阳穿过书店的那扇落着薄灰的小窗,照在她的脸上,璧杭心一紧,一天的图书管理员的工作就这样结束了,每一天都是很相像的,以这样的方式结束。
因为在大学里找不到一件能让自己充满激情和奋斗的事物,又不知道如何沉迷在游戏之中,璧杭只知道埋头学习,在那时候候就已经万分确定生活无趣无聊的感受的她,可能也不曾想过如今将近三十岁的生活。她的英语不好,考研终究是不行。学的专业没什么实际的作用,来到书店工作也是她在学生时代有些渴望的,她也没有太多别的要求。
“这道劫,我的这道劫,我终究没有躲过去吧。”璧杭自言自语着,从书店走出来,骑上电动车,一个人滑过湿漉漉的街道,回到租的房子。雾霭缓慢的移动着,逐渐笼罩起这座城市,街边的柳树已然在秋风之中悄悄沐浴了,这个夏末,又像往年那样结束了。
29岁其实已经不是尴尬的年龄了,如果遇到不太熟悉的人,干脆就说自己30岁了很正常。啊,已经过去两年了,薇薇的婚礼,那样一个十几年来对恋爱不通一窍的学霸式的朋友,竟然能在30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璧杭觉得还是挺神奇的,虽然她不觉得结婚有多么好,而且恐怕一辈子也解不了婚。也许这就是薇薇的命运,而自己也收获了自己的命运。
是啊,是啊,她也许应该表示感谢,如果不认识明江,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了解什么是男人,什么是真正触手可及的所谓的世俗的男女之爱,什么是她双脚踏在这个世界上并未悬空的证明。
璧杭长得不算丑吧,但和特别好看是真没什么联系的,但她长得小,一张娃娃脸看不出是三十岁的人。她读书的时候,就没有什么心思花在打扮上,工作了,还是没有,她不爱照镜子,所以也就不会经常看到自己,也就谈不上什么穿衣打扮给自己看这种说法了。如果把她往人群里一扔,那就找不见了,酷似透明人一般。做个老实人,正是三十年来的家庭教育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的,璧杭不反驳、不逃脱、不抵抗,如此时间久了,在强势的掌控欲旺盛的双亲的管控之下,她抑郁很多年了。怎样的一种抑郁呢,什么程度呢,这些她全然不知,她只知道逆来顺受,这么多年都是这样,唯一一次有结果的实际的叛逆,就是为明江。也许是明江也不怎么注重外表的打扮的原因,两人在很多方面惊人的一致。
“还是周日吧,我想你啦,小璧。”璧杭盯着手机里明江的消息,两眼发怔,转而坐在沙发上按着电视遥控器,在几个台之间切换。书店六日不休,只是如果明江有时间和她约,璧杭就请假。
“好啊!我还是在家等你吧。”璧杭回复了一下。风吹得开着一半的窗户哗哗地响,璧杭起身去关窗,看到两只鸟落在对面楼的电线上扑棱了两下翅膀,用喙轻轻啄着彼此。
她还是好想明江,这个快六十岁的已婚老男人。个子不高,人不算瘦,长得确实很耐看,不少认识他的人说他情商高,事业心强,但多少有些虚伪。也不知道是保密工作做得好,还是说人家的爱人根本不在乎这回事。这也是璧杭的最大的秘密吧,这算是什么关系呢,她不懂。她有时候能感受到他的欲望,却感受不到他的爱,但好像也有些爱掺杂在里面,尤其是明江抱着她叹气的时候,她就能感受到那一丝的爱怜,仅凭这一丝爱意,璧杭就愿意背负这来自社会深处潜在的恶意和灵魂深处的自我谴责。她想起认识明江的这十年,她不觉得自己把什么事情做得太过分,明江的生活重心永远在家庭,生命重心永远在事业,她也习惯了明江处事的方式,大而化之,还有凡事喜欢当老大的心气,正好璧杭想要依偎和顺从,璧杭在很多人眼里坚强独立,脆弱敏感的一面只有明江偶尔会触碰得到。很多时候璧杭觉得明江并不需要她,但自己已经深深地陷下去了,她爱上了他日渐衰老的皮肉和魂魄,她甚至想把自己变成明江的一根白发一道皱纹,隐蔽、纤细,不重要,但还不至于被拔下,被拉平。从十年前开始就这样一眼万年,她丝毫不替自己不值,甚至有时候会觉得这也是唯一一件挑战成功的事例。她几乎没怎么让明江给自己花过什么钱,更不希望有朝一日正大光明的和明江在一起。什么小三贪财,希望被扶正,被男人感情欺骗,世俗真实情况在璧杭这里没有任何的相似度。只有睡了,是真的,但除了她和明江两个人,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别人知道。
有时候爱和情欲也可以作为一种不必明说平等交易,交易好了就是天长地久,交易坏了就分道扬镳。就好比薇薇结婚的对象也是看中了薇薇的事业编,工作稳定,薇薇看中了那个男人有事业心,肯进取,生意做得好,经济实力强,如果这个男的温柔善良真爱薇薇,却是个工作一般,家庭困难的状况,估计这婚事也成不了。一样的,璧杭想有一个父亲一样的怀抱可以依靠,明江享受多一个人的赞美和爱恋,这个关系就达成了。也没有什么对与错,只是世俗眼光永远不会容下他们罢了。
璧杭也不算什么特别保守的人,但是开始的时候总觉得这么做十分不妥,必经自己喜欢上了一个有家的男人,这结果和小时候算命师傅说她长大后感情问题不顺遂,一生为桃花和夫妻对待上煞费脑筋倒是很相合。想起那天下午,在酒店的经历,璧杭就觉得自己用尽了二十多年的勇气。第一次也许真的没什么,毕竟大清亡了之后,那层膜的重要性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下降,只是第一次做从没做过的事,这让璧杭还是有些手足无措。在那天之前明江还是一个罩着白雾蒙蒙的人,也可以说是璧杭的幻想对象,她可以想到他平时工作的干练模样、领导的严肃做派,想到他生活中细微动作,想到他的爽朗的笑,但只有这点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的。他笑咪咪的脱下一件又一件衣服,肌肤的面积一寸一寸暴露出来,自己的衣服也被他脱掉,璧杭惊慌失措,因为明江的眼睛那一刻就像聚光灯一样打在自己身上。整个过程璧杭的脑子一片混乱,还用手遮住眼睛,明江什么时候进来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也不知道。只知道在一切都结束后,紧紧抱住明江,就像怕他跑了似的,当天晚上被送回学校的时候,璧杭嘴唇是麻的,身体在轻微的颤抖。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苦涩,竟然还有些实现了愿望的释然。
其实明江和璧杭在那天都对彼此有那么一点失望,就好比男神和女神揭开了彼此的面纱,褪去了神的光环和伪装,缺憾和完美幻想的破灭在得到的一瞬间交织在一处了,两人竟然出奇的协调,不言而喻,他们似乎更加离不开彼此了。璧杭知道明江的心绝不在自己身上,但也许是私心在作怪,反而越爱越深;明江觉得这样很好,自己真的是生活的最大赢家,虽然似乎顶着一点压力。这段关系就这样在不经意间维系着。
璧杭离30岁越来越近的两年之内,关心她终身大事的人越来越多,她拗不过,相亲见了几个。有离过婚没有孩子的,离了婚带着两个孩子的,还有和她一样的大龄未婚青年,但情史丰富的。璧杭没有一个看上的,她从心里也不打算让自己看上,这辈子就自己不好吗?她不习惯和另一个人住在一起,也不太愿意全权负责伺候一个男人,毕竟她家里进贼需要男人保护壮胆的可能性不高,她也不是喜欢孤独,而是一个人习惯了,什么事如果时间久了早晚变成自然法则,璧杭开始学会享受孤独,人在外乡,不必经常理会在家的父母,再说她还有明江呢,即使只能算是半个不到的明江。
“究竟喜欢我什么呢?”明江曾经特别郑重其事的问璧杭,璧杭当时就笑啊,回答说:“以前的情书那么多没看够吗?”
璧杭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就是很让人喜欢啊。即使这个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衰星,璧杭也想追下去,因为没有他自己就不知道该怎么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像一棵大树立在那,荫蔽着很多小草,璧杭是其中一株比较特殊的草吧,这样就很好。所以说璧杭很满足,没有其他的什么要求,两个人只是偶尔见一面,做些活在人世间应享受的快乐的事,吃不怎么下厨的明江做的饭也是其中一件。就好像注定是被上天惩罚的一样,相遇即是为了下一个分离,也没什么不好。
璧杭吃过晚饭,外面的天空已经完全放晴。就像天空放晴这种注定的事一样,上天就偏偏让明江符合她自己的审美标准。一朵多情的花终究要被摘下,这不也是注定的事吗?明天,下一个明天,璧杭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遇到一个更让自己动心的人,想想自己爱过的人也着实是不少,仿佛就是在游戏人间一般,其实明江也游戏人间,所以两个人能在彼此的生活习性、饮食习惯乃至作息毫不相似,对亲密和安全的需求不一致,有年龄、背景和在世俗眼光中不搭配的特质下相互吸引,彼此陶醉、触电。因为揭下面纱,又再给彼此披上,所以保持神秘;因为永不在一起,自由、不被束缚,所以永不分手。
璧杭只希望明江和她不要把彼此看透,即使看透了也要假装没有看透。她要抓着明江这条绳索流连在人世,让自己的悬空生活有一颗救命稻草。未来不敢想象,也总是不可预测,她只知道,如果以后明江死了,她是一定会哭的,他可以像她的爸爸,虽然终究不是爸爸。即使明江真是自己生命中的一道情劫,她也是满心珍重。
周日清晨,璧杭看见明江的车停在楼下了,她做好了心里准备,等给明江开门的一瞬间抱住他,什么都不说,只是拼命亲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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