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僧-焚

闹市街口，几个身着绫罗绸缎的纨绔子弟正在逛街，然其低劣的人品却与美丽的衣裳形成了一个鲜明的反差萌。

他们笑着闹着走在街头，甚至忘记了擦干刚才用餐时嘴边留下的菜油。望着琳琅满目的小杂货铺，他们东摸摸西碰碰，好似把玩着家里的小玩意儿，见到新奇的物什无一不玩弄个遍却又不买下，嘴里咕哝着稀罕啥子，老子家里有的是。或许，他们生性都不坏，但是身处的环境却让他们学会了如此，没有人告诉他们这样是错的，以至于这一直以来都是他们的行事风格，碍于他们的身世，路人皆敢怒而不敢言。忽然，他们之中的一个激动的戳了戳同伴的背部，急促地提醒道：“快看那儿。”好似就要错过什么奇珍异宝。

同伴顺着眼神看去，只见一个身着桑麻的女孩正守在一具尸体旁，竖着牌子，上道“卖身葬父”。“切，一个死人有什么好看的。”正待回头接着把玩手中的玉器的胖子，别过去的肥脑袋却又被同伴的折扇止住“诶，我说的是那个姑娘。”胖子这才细细打量了起来，只见那葬父之人身形瘦小，身上的麻衣订满了补丁，两眼红肿肿的，却十分地可爱耐看，正是年方二八的时候却不幸遭遇了这飞来横祸。“小姑娘，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啊？”胖子来到小女孩身边，竟直接用他的咸猪手蹭起她的脸来，第一个打量到她的瘦子也说“听说兄台正想着纳第三房小妾，不如…”

小女孩飞快的将脸一转，然后给几人磕了个响头，徐徐道：“奴家来此只为葬父，若蒙公子垂怜，可以施舍小人，让碧儿能葬了父亲，愿为奴为婢，永远伺候公子”只见那几人纷纷哄笑了起来，胖子却道：“我那婆娘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上一次就把我折腾的半死不活的，高兄你呢？”瘦子也赶紧说摇摇手，他还准备去赌场好好消遣一番，哪有心思把钱用在这小娃娃身上，嘴上却道，“也不看看你长啥样，想来我高家为奴，还不够格呢。”几人有闲言碎语了一通，可能是因为尸体的腐臭，没再多加调戏少女，嬉笑着离开了。留下了孤苦伶仃的少女守在亡父的身旁，眼中的希望又黯淡了几分。街的另一边，一僧一秀才却将这件事尽收眼底。此前两人还在就僧佛之事激烈的探讨着，但是几个阔少的举动却打断了他们。“道有道法，佛有佛法，今日我就为公子表演一个魔法吧。”僧人突兀地说道，秀才还没弄明白这没头脑的话什么意思，就见和尚从地上飞快的捡起一块石子，嘴里马尔哈哈地念叨了数下，那石头竟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金蟾蜍！见此，和尚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迎面向着几个公子哥走去。“砰！”的一下，胖子和和尚的肩膀碰撞在了一起，胖子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跌倒了在了地上，被几个同伴拉起来，“臭和尚，你不长眼睛哒！”只见和尚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微笑着，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金蟾蜍展现在众人面前。

几个人的眼睛蓦地全都瞪直了，也忘记了刚才的恼怒，“这是？！”“诶———？！”，秀才站在一旁看着和尚故弄玄虚道，“这是我家传的宝贝，不外送的。”

说着就要收起来，几人马上急了起来，“大师大师，能否让我们再看一眼，就一眼。”“诶，我看它与几位施主有缘，就让你们再看一眼，就一眼。”

和尚小心翼翼地再次掏出了金蟾蜍到众人面前，瘦子立马就嚷道，“大师，既然您说此物玉我们有缘，那何不将它卖于我们呢？”“是啊是啊”“诶，这不过是块石头罢了，几位施主何必为它所迷呢？”和尚一脸惋惜道。这分明是金子，为何和尚却说他是石头呢，真是个傻和尚。几个阔少环绕着和尚，其中几人甚至不顾他袈裟的破旧环抱着他的手臂不松开。

“师傅师傅，你听我说，你们佛门不都讲究缘分么，既然你都说我们与这石头有缘了何不赠予我们，以后我们必定好好烧香拜佛的。”

“诶…那好吧，既然几位施主惋惜至此，那么在下只好将此物卖于几位了。”

几个人大喜过望连忙拿出几吊铜钱塞在和尚手里，生怕他反悔似的。和尚手握铜钱掂量了几下，满意的点了点头。几人赶忙拿过金蟾蜍，瘦子还用牙齿咬了一下确认是纯金无误，随后几人迅速离去，怕他反悔了去。众人心道，真是个傻和尚，这买卖简直赚翻了。和尚目送着他们远去，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掂量着钱向秀才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秀才正要为他用法术作弄人而斥责，只见和尚伸出一根食指点在秀才的嘴边，然而竖在自己的嘴前，让他先安静。然后来到了葬父的姑娘们面前，将钱放在了她的手里，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青丝，在她的耳边温柔地低语道：“走，我们去葬了你的父亲。并且，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半晌之后，三人在小山头建立了一个小小的坟头，在坟前烧起了纸钱，姑娘在轻轻的抽泣着，先朝着自己的父亲磕了三个头，又朝着和尚磕了一个头“从此以后小的愿意为奴为婢，伺候公子…伺候您。”碧儿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尴尬的抬起了头。和尚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我不需要奴仆。”姑娘一僵，难得遇到一个好心的人却不肯收留自己，莫非自己又要开始一人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生活了么？

和尚接着缓缓道，“你不是我的奴婢，以后你是我的小妾。”碧儿听闻眼前落下了一片感激的泪水。秀才听闻却摇了摇头，这个和尚行事太过匪夷所思了，“你这和尚刚才耍手段报复了那几个游手好闲之徒也就罢了。但你既是和尚，又怎么能近女；若不想成佛，娶了这位漂亮的姑娘也不辱没了你，为什么却要她做妾呢？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和尚却没有搭理秀才，直勾勾地望着碧儿，眼睛透露着两股深邃的光芒，似乎能看穿人的心底，“你愿意么？”声音低沉却富有磁性，拿着纸扇的手也顺势搂住了碧儿的纤弱的腰肢。“我愿意。”似乎是被他的火热所感染了，碧儿脸上也透露着微霞的红光，忽然觉得内心充满了温暖，而他是可以依附的人，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和尚就这样搂紧了碧儿吻了上去，突如其来的一幕秀才尴尬地转过了身。片刻之后，唇分，“因为我有妻子了。”和尚的声音幽幽地从背后传来，回答了休息才的问题，悄怆凄凉。“啊？！”陈秀才听到他的答后心情更复杂了。结束拥抱以后，碧儿继续为她的父亲烧着纸，和尚手执破灰扇恭恭敬敬地朝着坟头鞠了一个大躬，“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眼中却死死地望着火盆，充满了威严与可怕，嘴里喃喃着，像是对碧儿说的，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借用一点你的孝心，焚尽那忘恩负义之人！”与此同时刚才那几个纨绔子弟自以为得了便宜，还大摇大摆地吃喝玩乐庆祝一通，走在街上。胖子忽然道，“再拿宝贝出来看一眼吧。”瘦子连忙同意，从口袋里掏出了蟾蜍，几人再次为这紧致的金子所迷，可是忽然间，金蟾蜍变成了石头。未等几人惊呼，城的另一边，敲响了警报，冲天的火势拔地而起。山头上的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陈向荣记得，那是今早路过的林员外的林府，非常的气派，此刻尽付之一炬。“主人……主…夫君，那烧的是什么地方？”碧儿还没习惯这个新的称呼，怯生生的问道和尚看着远方，眼神忧郁而复杂，满腹愤恨却又柔情无限，声音却十分的虚弱和悲伤“那是……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