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枝,春风扶动着绿色的麦浪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我开着车走在回老家的路上,笔直的马路一直延伸到我的记忆深处,打开车窗田野的味道立马灌了进来,让我想起小时候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的场景。一晃好多年了,但是时间的飞逝并没有激起我伤春悲
阳春三月,河边的柳树抽出了新枝,春风扶动着绿色的麦浪焕发出蓬勃的生命力,我开着车走在回老家的路上,笔直的马路一直延伸到我的记忆深处,打开车窗田野的味道立马灌了进来,让我想起小时候骑着自行车去上学的场景。一晃好多年了,但是时间的飞逝并没有激起我伤春悲秋的情怀,反而令我兴奋。我是从公司请假出来的,有种上学时逃课的感觉,这让我喜不自胜。这次回老家主要是给父亲送点药,父亲的哮喘是好多年的老毛病了,但是一直维持的很好,退休以后嫌住楼房拘束,就搬回了老家,跟母亲做点小生意,还开垦了一片小菜园自得其乐,每每跟我说起总要炫耀一番。
任着思绪蔓延眨眼就到村口了,减慢了速度缓缓地驶进了街道,路过江婶家门口的看见江婶坐在一个小马扎上暖洋洋晒着太阳,便停下车打个招呼:“江婶,晒太阳呢。”江婶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笑意立马堆满了眼角眉梢:“回来啦,你爸妈天天念叨你呢。”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他爸去浇地了,我等他回来吃饭。”我的心一沉,江婶的病又犯了。
江叔几年前就去世了,那也是个春天,一场意外带走了他的生命,从此江婶的记忆便定格在了那个春天,平日里洗衣做饭处理家务都井井有条,就是接受不了江叔去世的事实,时不时犯一次病,他儿子带着他辗转几个医院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好在这病的影响也不太大就这么着了。
说起江叔江婶,心中总有一丝暖意淌过,因为从小我就喜欢去他们家串门,而且我们两家关系也一直很好,所以对他们家的事情我也能如数家珍。江叔江婶的婚姻颇有意思,江叔年轻的时候家里穷的要命,平日里柴米油盐都要精打细算,像娶亲这种大开销的事情更要如此,一切从简能省就省,当时给江叔介绍了两个姑娘,一个人高马大,跟江叔的身材很是般配,江叔一米八的个头在那个经常吃不饱饭的年代是很少有的,另一个就是现在的江婶,长得小巧玲珑,然后家里就有了分歧,有的赞成娶个人高马大的姑娘,可以顶个劳力了,当然也有支持江婶的,说江婶生的小饭量也小,而且做衣服还能省下两尺布,刚好接到江叔身上,没想到竟是这句话说到了江叔母亲的心坎上,于是拍板订了这门亲。
有句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江叔江婶这因两尺布结下的姻缘也必然是月老引线几世修来的,要不然他们怎么会这么般配。江叔性情豪爽不拘小节,而江婶温柔体贴总是轻声细语,家里的大事自然由江叔决定,但是琐事江叔却是对江婶言听计从,所以他们的家庭氛围总是很和睦,这也是我喜欢到他们家玩的原因之一,小时候吃过晚饭就往他家跑,跟江叔家的孩子一起缠着江叔讲故事,江婶总是嘴角含着笑意坐在旁边纳鞋底,从不嫌我们太吵太闹。江叔很擅长讲述一些鬼灵精怪荒诞不经的鬼故事,而且从他嘴里讲出来总是活灵活现的,讲到恐怖的地方总能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故事讲完了夜色也深了,我却还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不想回家,不是因为还想听,而是已经吓的不敢回去了,爸妈自然是知道我在这里的也不担心,虽然距离我家只有百十米,但是那百十米的黑暗里仿佛隐藏着所有故事里的妖魔鬼怪,我的小心思自然是逃不过大人的眼睛,江婶总是笑着放下手中的活计送我回去,她的手那般温暖,仿佛有着神奇的魔力,牵着她的手即使在黑暗里也没那么害怕了。
江叔自打娶了江婶,好似变了个人,以前玩玩闹闹偷鸡打狗不务正业,但是结了婚之后瞬间成了好男人中的模范,几十年如一日勤勤恳恳,家里的日子自然是过得越来越好,这样的家庭只会让人羡慕,嫉妒都嫉妒不起来,可是,老天似乎总是爱开这般那般的玩笑。
几年前的一个春天,冬日的严寒刚刚消散,田里的小麦还在昏昏欲睡,春雨又迟迟不来,村里勤奋的就开始动手浇地了,江叔自然是其中的一员,可是灾难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江叔开着拖拉机从小河边经过的时候连人带车一起翻了进去,江叔被砸进了水底,等到人赶过去已然来不及了,江叔五行缺水,所以取名长江,最后竟在条小河里送了命。江婶闻讯痛哭失声竟昏了过去,这是多大的伤痛太能把人折磨成那个样子,办理江叔丧事那些天江婶浑浑噩噩的,原本乌黑的头发竟斑白了许多,人好像老了许多岁,等她晃过神来许多天过去了,但她似乎已经忘记了江叔已经去世的事实,那句“他爸浇地去了,我等他回来吃饭”,总是让闻者伤心。
在我还不懂爱情的年纪,我曾困惑像江叔江婶父亲母亲这样的平凡夫妻是靠什么维系起来的,携一人之手相伴终身一眼万年,我觉得不可思议,现在我已经相信,那种质朴却又纯粹的爱情总让我心生艳羡。
柳树依旧抽出了新枝,还是那一片绿油油的麦田,人呢,人已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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