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记·日歌（壹佰柒拾贰）

大风歌

文/叶潇（湖北）

1

“大风起兮”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

一个乡野的无赖，已经历尽艰险

成长为一位开国的君王

他呼唤一阵风，是因为不再需要狼狈的逃亡

他要用最快速的方式，赶回故乡

让他的旗帜，能从黄昏开始

一直飘扬到晨曦乍现的朝阳

2

很多人都在学习“大风起兮云飞扬”

但这句毫无文采的话语

只适合成功人士用来抚摸有些酸痛的胸膛

那阵具有明显象征意义的风

吹拂得越是坚强，普通人的脸上

就越是容易凝结厚重的风霜

3

连风都吹不开的泥土里

一个人怎能用一双手去撕开大地的宝藏

被风一吹就散的沙尘中

一个人如何用一双眼去迎接天空的光芒

4

你问我，风的情感

是否真的能被凝固的寒冰和解冻的河流

在我们无法到达的季节里

被一个英雄，紧握在手上

5

我更关心那阵吹拂了千年的风

会不会疲惫，能否像人一样停下脚步

把一棵草和一片树叶当做眠床

做一个梦，让进入梦中的人

都能享有，遗忘了风吹草动后的安详

6

我想问一问那个把“大风起兮”唱进了历史的人

为何会修一座那么高大的宫墙

用以阻挡从原野里吹来的风

不管是风和日丽的白天

不管是月黑风高的晚上

7

在没有风的日子里

不论炎热还是寒冷都是沉闷的

也许那一阵风本是只想打破沉闷

却未料到会与一个人的一声呼喊相遇

溶入了人的喜怒忧思的风

就这样让整个世界开始烦躁颠狂

8

上一个王朝的风

吹进了下一个王朝

不是吹皱一池春水荡漾的忧思

就是吹开一面旌旗染血的悲凉

9

无影无形的风

在人的情感里，总是自由得像天地一样浩荡

所以每一个受到桎梏的人

都渴望一阵风

能吹干泪水里挥之不去的寒暑沧桑

10

当人的目的，不能与风统一方向

逆风而行与顺风漂荡

都会让一个人

在左冲右突的迷图里，热泪盈眶

11

风不需要一条道路

像人一样留下足迹，走向远方

风会让自己消失，在每一个通过的地方

人扎下的根，挽留不了一阵风前行的愿望

风带走了飘零的叶

而把累累硕果的味道

留给风中的人，去慢慢品尝

12

为风而扬起的旗

为风而张开的帆

为风而敞开的怀抱

为风而挺直的脊梁

在风云变幻的岁月里

把一句“大风起兮”，一遍又一遍

轻声吟唱

13

我不会在意

那一个纵马而去的君王，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亡

但我在意那阵风

是否还能在与深垒高墙的碰撞中

发出让天下人都能听见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