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离上次出院被送到市郊老年公寓刚好十天,在国庆假期里又一次入院,而且是今年第三次住院了。我第二天赶到百公里外的市医院,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张纸,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病床前服侍的小妹妹眼红红地说,这该怎么办啊?母亲闭着眼睛躺着,床头
母亲离上次出院被送到市郊老年公寓刚好十天,在国庆假期里又一次入院,而且是今年第三次住院了。我第二天赶到百公里外的市医院,见母亲躺在病床上,脸白得像张纸,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病床前服侍的小妹妹眼红红地说,这该怎么办啊?
母亲闭着眼睛躺着,床头挂着一个手机在充电。这是母亲的专用手机,数字键有指甲盖那么大,而且号码是事先预设好的,按1是大儿子,按2是二儿子,这么依次排列。以前父亲在世的时候,我给他弄了一个带外置天线的老式摩托罗拉,握在手里像个小棒槌,父亲将电话号码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打电话不用母亲操心。去年上半年父亲走了以后,小妹妹就给不会用普通手机的母亲买来了这个孝心手机。
我们兄弟姐妹上班的上班,打工的打工,有了这个孝心手机,母亲要跟我们说说话可就方便多了。有一次我晚上有应酬,没等散场母亲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说妈呀,快要结束了,等一会我就回家啊!可是没过几分钟电话又来了,如是者再三再四,一直不断顽强地打,弄得我没办法,最后只好关了机。回家以后本打算说两句气话,可看到母亲还在孤零零地坐等,那一刻,我的心里真难受,也很自责。
前几年,二老健在,我认为这是人生一大幸事,因此很是知足。后来只剩下母亲这一棵老树桩了,我的心就不免战战兢兢起来,生怕有个万一。于是心里很在乎,平时陪她说说话,不到万不得已夜间不敢轻易离开。虽然母亲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但我想如果突然没有了这种絮絮叨叨,我的内心还会如此安宁吗?
母亲一生太要强,喜欢与人争短长,尽管她内心善良,但也因此伤过不少人,其中也包括自己的亲人。多年来我一直苦苦相劝,但收效甚微,因此我苦恼不已,甚至到了崩溃的边缘。但深夜扪心,想到如果不是母亲要强能干,我们兄弟姐妹七人怎么一个个被拉扯大,而且多少还读了一点书呢?因此我们在感激母亲的同时,难道不应该包容她的性格吗?另外,就像作用力必然会有反作用力一样,母亲在伤人的同时,其实更多的是伤到了她自己,她已是遍体鳞伤,子女的心里应该只有悲悯。看着母亲躺在病床上那无助的目光,那样坚强不屈的精神也被无情的现实彻底摧垮了,我的心里实在酸楚得不行。
假期很快结束了,我不得不回来,但心却一直悬在母亲那里。母亲这一次能挺过来吗?我只能早早晚晚打她手机,陪她多说几句话,希望借此增强母亲战胜病魔的信心。抑或仅仅只是为了宽慰,让她冰冷的心感受些许的温暖。也许,人辛苦一生养育儿女只是为了赚取最后时光的一点人间温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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