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击而不沉》是一本由[日]原田舞叶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2.00,页数:3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浪击而不沉》读后感(一):黑夜星空◎2019年书店大奖第四名全日本书店店员精心甄选倾情推荐的佳作NO.1令人手不
《浪击而不沉》是一本由[日] 原田舞叶著作,新星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52.00,页数:304,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浪击而不沉》读后感(一):黑夜
星空
◎2019年书店大奖第四名 全日本书店店员精心甄选 倾情推荐的佳作NO.1 令人手不释卷,泫然欲泣的艺术小说至高杰作 ◎一幅绮丽奢华的巴黎浮世绘,一首为梵•高而谱的悲恸情歌 再现世界名画《星月夜》创作背后的秘辛 ◎纪念梵·高逝世130周年 五款典藏版明信片 随机赠送一款 ------------------------------------------------ ★内容简介 十九世纪后半期,在奢华至极的巴黎美术界,画商林忠正和助手重吉一起,以流畅的法语从事浮世绘销售。充满野心的他们,眼前出现了憧憬日本的无名画家梵·高以及拼尽全力支持兄长绘画事业的弟弟提奥。那次奇迹般的相遇孕育了改变世界的一幅画作。 以这座国际大都市、梦幻花之都——巴黎为舞台,四个孤高的男人用灵魂的共鸣和命运般的羁绊,写就了感人至深的骄傲与爱的故事。他们就像因塞纳河无数次泛滥而饱受苦难的巴黎一样,纵被浪击,亦不会沉默……
《浪击而不沉》读后感(二):何以“浪击而不沉”?
什么是“浪击而不沉”? 【“我说,”在一旁沉默良久的忠正忽然抬起头,对重吉说,“浪击而不沉——你知道这句话吗?”重吉猝不及防,这次轮到他眨巴眼了。忠正扑哧一笑。“是在说巴黎哦。” 不论什么时候、不论发生几次,虽顺流漂泊、委身于激流,但绝不沉没,并会很快再次站起。】 文森特割下自己的耳朵,在心碎的弟弟提奥面前,也说了这句话。 ——Fluctuat nec mergitur…… 在风起云涌的十九世纪,在世界中心的巴黎,艺术的浪潮汹涌澎湃,引领着时代的印象派熠熠生辉,这里面却没有文森特·梵高的身影。他们没能乘浪登上顶峰,相反被浪拍在水底。 穷困潦倒,明明幼时是弟弟的偶像,却要依靠弟弟的拼搏来养活自己。这种愧疚与他本身纤细敏感的内心世界、与郁郁不得志的痛苦、与被巴黎拒绝的悲伤一起折磨他,而他将这种痛苦通过画也传递给了弟弟。弟弟在全身心支持哥哥的过程中对哥哥支持、失望,但最终支持哥哥完成了生命中最想描绘的——于天空的“浪击而不沉”,以生命追随哥哥而去。 文森特死前兄弟的床前诀别,虽然场面日系到让人偶尔感觉提奥的嘴里会蹦出一句“約束する”,仍能感觉到兄弟之间的羁绊。当然比起作者所填充的这些语句,也许他们二人之间的书信往来,和弟弟紧随哥哥其后撒手人寰的事实更能证明这一对兄弟,是如何在激扬时代的巴黎,彼此相连地挣扎在同一叶扁舟上。 日本人太善于描写这种情感。合在一起时也是鲜血淋漓的痛苦,但如果分开却是无法独活,是生命的另一半,是灵魂的双生子。 但如果只有这些,就会让本书看起来很像某类基于史实创作的耽美同人文学。真正让这一切动人心魄的正是细腻地讲述梵高每一阶段的痛苦后着力描绘那些艺术结晶—— 【文森特寄来的信里,经常会详细地讲述自己所看到的风景、眼下正在着手的画以及完成的画。
——今天早上,我从窗口眺望了很久太阳升起前的田园景色。拂晓时只有一颗启明星,它看起来特别大……我没有任何可以抵抗这种感动的能力。
——我满脑子都在思考柏树。我想要像画向日葵那样画一幅柏树。让我很吃惊的是,目前还从没有人画出过我看到的柏树。不论是线条还是比例,它都美得像是埃及金字塔。它有着令人惊艳的绿色。它沐浴在阳光下的黑色飞溅,那种黑色是我所能想到的最难去正确表现的音符。】
【提奥拿起箱子里剩下的最后一幅。不知为什么,他有预感这会是一幅特别的画。
他屏息揭开油纸,出现了一副画着星月夜的画。
明亮,一整片明亮的夜空。那是孕育了清晨的夜晚,是在等待拂晓的夜空。连带地球在内的星星自转轨迹化成了白色的、长长的曲线,在夜空中形成了一团团旋涡。大大的新月发出灿烂的红光,点点繁星即将隐于黎明的面纱。而在这之间,却有一颗丝毫不见黯淡、正愈发闪亮的星星——金星。将阿尔皮耶的山表照得发蓝,它的光芒落在正静静安睡的村落。如此清澄的星月夜,但他这幅画真正的主角却是在左手边屹立的柏树。身披犹如绿色铠甲的枝叶,笔直伸向天空的身姿,那的确是柏树,却又不是柏树。有着人类的姿态、那个孤高画家的姿态。
唯一一个度过孤独的夜晚,在即将破晓的天空下伫立的人。
唯一一个画家。
唯一一个,哥哥。
提奥松开屏住的呼吸。泪水涌出,又自他脸颊滑落。
——哥哥……我。我等这幅画等了好久。
提奥轻轻地拥紧星月夜的画。他闻到新鲜的颜料味道。那是令人怀念的哥哥的味道。】
【明亮的夜空是塞纳河。河面上映照出挂在夜空的月亮与群星,在往来的船只拨开的浪涛里,永不停歇地流动。仿佛永远都站在入口处的柏树是文森特,画家独自伫立在塞纳河畔,等待终将来临的黎明。那毅然伫立的柏树的身影,似乎又能和注视着文森特的画的忠正的身影重合。】 我对艺术研读很少,对梵高的了解也仅仅限于美术欣赏课的介绍,无法分辨到底有多少是基于史实的创作,也不清楚是否第一次有人将星月夜解作塞纳河,但认可它在整部作品中的和谐和自洽。 浪击而不沉。 画不了流淌在地上的塞纳河,河流一般的月夜亦是我心中的完满。 即使被失败所困,被无以复加的痛苦日夜折磨,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 即使被浪所击倒。 艺术、才华、人性与情感酝酿的光辉,也绝不沉没。它们蓄力乘着下一波浪头来到世界面前,成为一座新的矗立的碑。
《浪击而不沉》读后感(三):他向自己扣下了扳机
收到《浪击而不沉》时正是法国宣布再度全国封城的那一天,印在书签上的“fluctuat nec mergitur”本是一句巴黎的谚语,用来描述这座城市韧而不倒,但那时那刻看到微博刷屏的视频窗口中法国总理沉痛的表情,字母中传出的浪涛声愈加响起来。
这确实是一本与巴黎有关的书,但也不全然是为巴黎而写。《浪击而不沉》是午夜文库引进原田舞叶的第三部作品,从以卢梭《梦》为题眼的《画布下的乐园》再到探寻毕加索巨幅油画创作幕后的《暗幕下的格尔尼卡》,作为原MOMA策展人的原田舞叶用她熟悉的美术元素作为作品的主题创作了独一无二的艺术推理。但她的“推理”并非我们寻常认知的定义,在原田舞叶的作品中没有凶手、没有杀人犯也没有庞大的机关建筑,有的只有褪去世人给予的光环之后,偏执、孤独甚至脆弱的艺术家与他们赤忱的梦想。
她的“推理”是用画布后画家们的一生来做局,这是世上最难解的谜题。
《浪击而不沉》亦是如此。这是一本写给文森特·梵·高的纪念作,是一部依附于历史写作出的文学小说。原田舞叶在这本书中为梵高创造了一个较为宽容的世界,在不对梵·高的真实一生做大改动的前提下,让《浪击而不沉》中的他拥有了来自外界的微小但切实存在的肯定,包括弟弟提奥支持他创作并发自内心为他的画作感到骄傲,让他得到来自于浮世绘之国的画商的欣赏,甚至那副在现实中被人轻视的《吃土豆的人》在书中也曾抓住了一些人的心。因此我们看到的是一个热烈、真挚、柔软的画家。在读的时候可以感受到原田老师对艺术磅礴的追求意念,她将之倾注于文字之中对画家的生命与创作力进行不遗余力的描绘,撼动着读者的心弦。
即将收割的麦田、白天的吊桥、夜晚的咖啡馆、身着阿尔勒民族服饰的少女、满脸胡须的邮差、映照出灿烂星空的河面风景。盛开如群舞一般的鸢尾花、银叶哗哗作响的橄榄田。水的味道、草的热气、干草腾腾升起的水蒸气、活力四射的太阳。奔放的色彩、形状,感情在画布里呼吸、跳跃、充满生机地放射着光彩。色彩明艳异常的画作、亲手割掉的耳朵、开枪自杀让文森特·梵·高37年的人生充满了传奇性,他被称为继伦勃朗之后荷兰最伟大的画家,后印象派的代表,也被认为深刻影响了20世纪的表现主义和野兽派绘画,但这些赞誉迟到了许多年。梵·高在世时唯一卖出的作品仅有一副《红色葡萄园》,大多作品都交给了弟弟提奥保管。
《巫师3》DLC拍卖会中有一副起拍价20克朗也无人问津的作品《庞塔河上的星空》,正是致敬梵·高的《罗纳河上的星空》1927年欧文·斯通出版了以梵·高生平改编的传记体同人小说《渴望生活》,初步打造了大众认知中的荷兰画家。但由于这本书部分事实有误且夹杂了过多作者的个人情感,随后出版的《梵·高传》《梵·高书信集》等作品用真实的证据对《渴望生活》进行修正,一步步还原了梵·高本来的样貌。 到目前为止有关梵·高的影视作品已经超百部,书籍也不下数十种,甚至出现了许多无厘头的猜想,譬如画其实不是梵·高画的是猫画的(迷茫)。即便如此,梵·高的割耳和他的死亡却始终是一个谜,但这也给导演、作家和梵·高的研究者、爱好者们留下了想象的空间,让他们去搜集线索,探讨可能,每一本书、每一部影片都是一个伪解答,不动声色地推动着他们为这位画家的传奇一生加上自己的注脚,不知疲倦、至死方休,直到迎来真相的那天。
只能说……各种猜想都会有吧《浪击而不沉》就是原田舞叶交出的答卷。她的独创性在于根据“梵·高的创作受到日本浮世绘的影响”,把着墨点放在日本美术商林忠正和重吉的身上。她将历史上确有其人的林忠正塑造成了一个充满人情味的角色,让他与陷入不被认可、不被接纳的痛苦的梵·高产生了共情,这位“巴黎的异邦人”从情感上给予了两兄弟莫大的帮助,并且这份尊重和友谊贯穿了他们的一生。
林忠正以法文撰写的《巴黎画报》日本特刊(1886年5月号)阿姆斯特丹 梵·高美术馆藏梵·高 《名妓》在动身去阿尔勒的前一晚,在梵·高的自白中林忠正终于得知了他最想要画的事物。不是日本,也不是浮世绘,而是拒绝了他的塞纳河。梵·高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却被警察勒令不许他在横跨塞纳河的桥上画画,这份沮丧和落寞让几乎一生都在被否定的年轻画家想要逃离这个他从心底眷恋的城市。
当我读到林忠正在那一刻对梵·高说的话,我才猛然意识到“浪击而不沉”的真正意义:
如果不被塞纳河接受,那么就做一艘漂浮在塞纳河上的船。 即使暴风骤雨,浪涛汹涌,但只要风雨过后,就能变回平时那安静、闪耀的河面。 所以你成为一艘船,等待风雨过后即可。纵被浪击,也绝不沉没。 ——然后在某一天,请你完成一幅能让我大开眼界的画。 我在这座城市等着那一刻的到来。这正是原田舞叶为名作《星月夜》诞生写下的契机。
明亮的夜空是塞纳河。河面上映照出挂在夜空的月亮与群星,在往来的船只拨开的浪涛里,永不停歇地流动。 仿佛永远都站在入口处的柏树是文森特,画家独自伫立在塞纳河畔、等待终将来临的黎明。 那毅然伫立的柏树的身影,似乎又能和注视着文森特的画的忠正身影重合。即使不是梵·高的死忠粉,也非《星月夜》的收藏爱好者,但从那几行字中感受到的震撼和感动一点也不会打折。过去孤身一人来到巴黎,在奚落和嘲笑中咬牙坚持的东方人在那一瞬间成为了年轻画家的摆渡人,帮助他完成了自己最想要画的作品,这算是脱离现实的一种慰藉吧。
这本书读到这里甚至让我产生了或许梵·高会继续这样生活下去的错觉,但时间还是来到了1890年的7月,这位画家像他在无数个平行世界中做过的那样,再一次对自己扣下了扳机。原田舞叶在这里给出了她的“梵·高之死”的答案:
文森特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把提奥从痛苦中解放。画各国旗帜飘扬的村政府时、画有鸟群飞起的麦田时、趴在地面上画着树根时,他都在不停思考,要怎么做才能让提奥、乔和年幼的文森特幸福。 他很快得出了答案——让自己离开这个世界。这就是他能为唯一的弟弟所做的事。这是前所未有的描写梵·高一生的作品。从《星月夜》诞生到最后他与弟弟的道别我的眼泪都没有停过,每一刻每一刻都在被打动。在《浪击而不沉》里他是怯懦且敏感的艺术家,同时也是珍视自己的弟弟到愿意为他去死的兄长。他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作品不能为弟弟带来任何价值,他难以控制的情绪也会成为提奥的负累。他不断地后退,对自己进行否定,否定自己作为画家的天分,否定自己画作的价值,否定自己本身的存在,最后得到的是那一声枪响的结局。
数行泪水自他脸颊滑落。提奥纵声大哭。就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紧紧追在即将离开故乡的哥哥身后时一样。风穿过了白杨林的林荫道。
此后再也没有那样明亮的夜晚。
《浪击而不沉》读后感(四):Souhaitez-vous aller à Paris?
PART 1 一八七四年,我作为公费生,从旧加贺藩的金泽县来到东京的开成学校。 我出生于兰学世家,自幼被当成是出类拔萃的逸才。十八岁时,我接受县里援助,来到了东京。而我所就读的开成学校历经数次改革,如今是一所教授外语和西方文化的专门学校。一八七七年,开成学校与东京医学院合并,改称东京大学。 我知道自己是优秀的,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同时我也知道,自己的性格并不那么合群。进入大学后,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就选择了能学习法语的综合艺术科。一开始,我对法语并没有那么执着,毕竟在家乡的时候我已经熟练掌握了英语,但既然要学,不如选择一门完全不同的语言吧。 彼时,从年号改成“明治”已经过了七年,日本到了必须认真去追赶其他国家的时期。东京府里点着煤气,马路边种着林荫树,日本不能再继续在世界地图上被当成空白了。 开成学校里有这样一个制度,会挑选十名左右的优秀学生去发达国家留学。去法国留学的名额只有一个,虽然成败难料,但我打从一开始就盯上了它。 学习外国的文化却不出日本,那不过是井底之蛙。 若真要学,就必须留学。不是去美国或者德国,而是去法国。 我要用这双眼睛去外国看看,去了解真正的世界,然后为金泽、为日本做贡献。 为此,不管怎样我都要去巴黎。听说巴黎的产业与文化居世界第一,这不就表示它是世界的中心吗?
就算有人在背后说我是“法国痴”,或是对我冷眼旁观,认为我冷漠孤僻,我都完全不在意,因为——刚开始学习法语,或许还有几分别扭的心情,但在学习的过程中,我因为法语的深奥而渐渐沉迷。 法语简直就是语言的艺术。顺滑的发音,拼写,结构……感觉像是一幅山水画。 有一天,主任教官来找我,对我说我获得了留学资格,正当我准备道谢的时候,他却告诉我留学地并不是巴黎,而是英国。 不,我不要。 如果不是世界的中心巴黎,我宁愿不去。 我该就此放弃吗?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Souhaitez-vous aller à Paris?”(听说你想去巴黎?) ?! 难道此人是法国人? 转过头,却是一个陌生的日本青年。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此后的人生都会和他纠葛在一起,在巴黎这座城市。 他的名字叫林忠正。 十年后,当我站在巴黎的街头——一到这个国家,我就觉得自己置身于好奇的视线包围中。想乘马车被拒载,住旅馆被要求先付全款;去饭馆、咖啡馆,哪怕就这么走在路上,毫无疑问,自己都是格格不入的——但我记得自己要见的人,记得自己要做的事。 我要见林忠正——此时,他是专门经手日本美术作品的美术商“若井·林商会”的老板,是给眼下的巴黎美术市场带来“日本主义”潮流的风云人物。 而我,将要成为若井·林商会的新任经理。
PART 2 这天,忠正和我乘坐的马车抵达了蒙特·德·佩雷尔伯爵位于布洛尼森林附近的府邸。 白色府邸的玄关处已经有马车陆续到达。我跟在忠正身后下车,在进入玄关大厅的瞬间,不由“哇……”地惊呼出声。 天花板上挂着璀璨的枝形吊灯,闪着光泽的大理石螺旋楼梯、植物花纹的深蓝色天鹅绒墙面。绒毛长而浓密的红色地毯,以及在那之上优雅走动的绅士淑女们。 把斗篷、礼帽以及手杖交给迎客的仆人后,我们朝着府邸的深处走去。就在我默默给自己打气,不让自己丝毫流露出怯意的时候,我遇见了一个身材苗条,穿着燕尾服,眼神锐利的男人,他叫宾格。宾格是德国人。他经营一家名叫“S.宾格商会”的画廊,正如忠正介绍的那样,那里主要出售日本美术,在巴黎的日本美术爱好家之间可以说是无人不晓。 说起来这个宾格算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忠正却在和他亲切会话。深入敌后也算是西式风格的生意手段吗?尚不了解情况的我总是插不上话,心中倍感困惑。 忠正和宾格娓娓而谈,似乎忘记了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我放弃加入谈话,决定在府邸里逛逛。 府邸里确实聚集了各种人。装饰着羽毛的帽子、高腰的裙子、绸缎的蝴蝶结、优雅摆动的扇子。到处飘着玫瑰花香,高脚杯中起泡酒冒着泡。有许多华美的日用家具,还有挂在墙上的诸多绘画。 这里的日用家具中还不经意地混有日本风格的屏风和中国风格的椅子。我走近其中一件。 ——哦?这座屏风真豪华……孔雀和象?真是有趣的图案,是哪个画家的作品? 我突然想起,来巴黎出任美术商“若井·林商会”的经理之前,自己其实对日本的美术并不怎么精通。 所以,当收到临时回日本的忠正“来巴黎”的邀请时,我先是有些顾忌:“我对美术并不在行,真的能发挥作用吗?”忠正当即大发雷霆。 ——就因为你总这个样子所以才一直出不了日本!你是打算一辈子都当“井底之蛙”吗? “阁下打扰……你是日本人吗?” 我正一边入迷地观赏着屏风,一边沉浸在回忆中,忽然有声音从背后叫我。转过身,却见是个蝴蝶领结打得整整齐齐,穿着合身得体燕尾服的红发年轻人。 “是的,我叫重吉·加纳。你是?” 对面的年轻人微微一笑,伸出手指纤长的右手。 “我叫提奥多斯·梵·高。是在第二区的画廊、‘古皮尔商会’的经理……今后还请多关照。” 我凝视着他茶褐色的眼眸,握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这,就是影响了我们彼此人生的最初的邂逅。
PART 3 最近,在巴黎的文化人以及中产阶级之间,赞美日本美术并自称“迷日族”正成为一种流行。拥有一件日本美术品自然不用多说;在女士们之间,甚至到了如果不穿上效仿扇子或和服的服饰就会被视为落后于潮流的地步。 然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在表面上做出“迷日族”的样子,实际上却根本不了解日本美术以及日本文化的知识。 埃德蒙·德·龚古尔则是其中货真价实的日本美术爱好家,是个彻头彻尾的“迷日族”。 龚古尔以前曾经有个名叫朱尔的弟弟,兄弟两人共同执笔创作了小说以及历史书籍,带动了巴黎文坛的发展。但朱尔因患结核在十六年前早早离世,终年三十九岁。 失去了外形、性格、言行都好像自己双胞胎一般的弟弟后,龚古尔沉溺于深深的悲伤之海底。虽然一度消沉到无法执笔,但是对日本的憧憬,对日本美术的强烈热爱却拯救了他。 龚古尔是“若井·林商会”的高级客户,他曾被忠正赞誉为“比任何人都深刻理解日本美术的文人”。 这一天,他请我和忠正吃饭。用过汤以后,被端上餐桌的是烤鸭肉。这时,龚古尔忽然开口: “说起来,林你有说过被邀请执笔编纂《巴黎插画》杂志的日本特辑吧。那之后怎么样了?” 这是我听都没有听过的事! 《巴黎插画》是在巴黎非常流行的插画杂志,杂志上会刊登各种事件的报道和异国见闻、讽刺画以及彩色照片,尤其受到巴黎市民的关注。重吉也经常会购买,并仔细阅读杂志上的每一个角落。 他第一次听说这么受欢迎的杂志要做日本特辑。而且,竟然还是由林忠正执笔编纂。 ?! “大概是什么样的内容?能稍微透露点吗?” 龚古尔小心地问道。 “这个嘛……”忠正抿了一口红酒,轻声道。 “就留作……阅读时的乐趣吧。” 忠正说得装模作样,似乎有着什么打算。 “呜……”龚古尔哼哼着,停下了握着刀叉的双手。忠正一脸坦然地切着烤鸭肉。 “……封面呢?” 又过了一会儿,龚古尔悄声问,忠正手上的动作戛然而止。 “《巴黎插画》日本特辑的封面,你到底会用哪个画家的作品?” 忠正抬起头看向龚古尔。我也同时抬起了头,在这一瞬间,我才明白龚古尔想问的其实还有这一件事。 “我只先告诉你一个人。” 忠正注视着龚古尔的眼睛回答。 “我打算在封面上刊登溪斋英泉的浮世绘……作品也已经决定了,是一幅名叫《身着云龙打褂的花魁》的作品。” 龚古尔咕嘟一声咽了咽口水,身子探过餐桌: “英泉吗!我没听说过那个标题。是怎么样的作品?是美人画吗?颜色呢?构图呢?” 然后,他停了一拍,又问:“你那里有吗?” 忠正狡黠一笑。
PART 4 翌日,忠正为了收购浮世绘出发去了伦敦。 虽然浮世绘在伦敦也受到追捧,但相比巴黎还是可以用还算便宜的价格买到。为此,忠正频繁地去往伦敦,收购浮世绘后再带回巴黎的店里。在“若井·林商会”里,共同经营者若井兼三郎会在日本采购商品,定期用船运到巴黎。 《巴黎插画》日本特辑预计在五月发售。发售后,浮世绘的价格应该会再次飙升。所以必须在那之前尽可能备齐商品。忠正有条不紊地为此做着准备。 只有很少一部分人才知道日本特辑就快面世。忠正十分小心地不让像宾格的店那样经营日本美术作品的同行知道这件事,毕竟连我也是直到龚古尔在餐桌上提起才知道。 这天,我正双手架着画框,小心翼翼地把《身着云龙打褂的花魁》挂到墙上。挂好之后,我又在距离稍微远点的地方眺望,以确认是否有挂歪。英泉所绘的《花魁》有着令人屏息的绚丽色彩,是一幅凸显出花魁之妖冶的优秀作品。 我与画中那个欢场女子两两相对了许久。 竖长的画幅。身着华贵的打褂,发髻上插着数支发簪,千娇百媚的花魁正作回首之姿。她的背上是皑皑白云,有龙傲然挺立。打褂、和服、腰带,赫然呈现着黑、红、绿、白,色彩对比着实鲜明。花魁那好似能乐面具的脸散发着奇妙的风韵。欢场女子的身姿占据整个画面,虽然看起来平面且花哨,却能感受到几乎满溢的生气。这正是擅长美人画浮世绘的英泉被公认的一幅佳作。 ——就是这幅作品将出现在《巴黎插画》的封面上吗? 我想着花魁占据巴黎街头所有报摊的场面,忍不住暗自窃笑。 ——这不简直就像是要在巴黎上演“花魁道中”吗!而这不也就差不多是日本的美术夺取了天下一样吗? 忽然,画框中的玻璃上倒映出了人影。是在大街上驻足张望橱窗里的人物倒影。那个身影似乎正纹丝不动地凝视着店里——不,是《花魁》。 我转身望向橱窗。 橱窗那头,一个头戴圆形礼帽,身披邋遢上衣的男人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他瘦削的脸颊被红色的胡须覆盖,凹陷的眼窝里那双眼眸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花魁》。那双眼里透着猛禽类的敏锐。 我感到胸口发出震动的声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从那个男人的眼神中感到了欲望——就仿佛他立刻就要来抢走《花魁》一样。 一瞬间,我对上了那个男人的目光,他慌忙移开视线。这是个衣着寒酸的可疑男人。他不可能是我们店的顾客,还是无视为妙。我心里这么想着,慌慌张张地往里面的办公室移动。 过了一会儿,门铃响起。 我听到店门砰地合上的声音,明白助理朱利安已经领客人进门 —— 不,如果是那个男人的话,那就是“不速之客”。 我的手才碰到门把,就有人急急地敲门。我从内侧打开门,眼前站着朱利安。 “有客人来访。” 我咂了咂嘴。 “为什么你不问就带进来了。” 朱利安有些惊惶:“是和重吉阁下约好见面的人。” 他回答道,“‘古皮尔商会’的提奥多尔·梵·高阁下。” 我连忙走出房间。 英泉的《花魁》面前有两名男子的身影。 一名是头戴着常礼帽、身着上等礼服、手持手杖、举止优雅的男性,他是我在巴黎屈指可数的朋友提奥。 然后还有一名,就是在刚才以阴沉敏锐的眼神透过橱窗盯着《花魁》看的——那个男人。 他是提奥的哥哥,文森特·梵·高。 故事,才刚刚开始。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