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事典022》是一本由指文烽火工作室著作,台海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8,页数:20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战争事典022》精选点评:●因为有经略幽燕我童贯的妙笔生花,这是最差的一期战争事典●经略幽燕我童贯(张伟)现出原形之专
《战争事典022》是一本由指文烽火工作室著作,台海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9.8,页数:20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战争事典022》精选点评:
●因为有经略幽燕我童贯的妙笔生花,这是最差的一期战争事典
●经略幽燕我童贯(张伟)现出原形之专著
●这一期收录的岳飞这篇文章,充分暴露了网络宋史民科经略幽燕我童贯的宋史水平之低下
●越飞那部分特别扭,整体被拉低一星。至少。
●那篇写岳飞的 凑了这么多字数 不知所云 莫名其妙
●民科作品呀,浪费时间
●举个这位大仙作者另一例子,两个连接: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6746022/answer/68864680;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6746022/answer/87208438。 第一个链接是这位大仙作者的,在这个明末萨尔浒之战的问题里,也是一会儿把岳飞搬出来、一会儿把宋太祖请上台,五路伐夏还没说两句呢,又转进到拿破仑的风采去了。最后还以好为人师的口吻说别人“幼稚!” 最神的是,就问题本身的萨尔浒之战,大仙完全在胡说八道,连战斗过程和行军路线等最基本都没说对。第二个连接是我实在看不下去,纠正他的答案。 两年多前《战争事典》也找我约过稿,没想到现在这么不靠谱的文章都登,质量下降太明显。切记宁缺毋滥!
●给童公公安排上
●作者:还行、3; 装帧开本手感:封面图比较宏大、4; 画面图像清晰度:有些图还是不错的、2; 印刷字体:稍小字体、3; 内容:还行、3; 厚度:稍薄、3; 价格:合适、3;总体还行,不列颠比较清楚,可以看看;威灵顿一般,主要是讲法国了,岳武穆王看了曾瑞龙的评论确实不怎么的,总扯到外国军事就显得不伦不类了,详细的生平还是要看别的书籍。
●我佛了: 张伟自从反日魔怔以后越发精神错乱 ,早几年的帖子尚且不会拿前人比八竿子打不着的今人,如今好不容易上书了,却各种黑屁也是
《战争事典022》读后感(一):握草,看了评论去看岳飞那篇,牛逼
原来作者是写岳飞啊,我还以为是写全明星大乱斗来着,ISIS都用来举例子了,怎么不用用致远星的战况?乱七八糟的写的不知道是什么,一下子罗马一下子法国一下子德国,老老实实写岳飞不好吗?还是根本就没那么多料写需要凑数啊?
希望编辑能够把好关,不要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上去写东西,浪费钱以后谁还买指纹出的书。
其他的几篇还没开始看,有空慢慢看。
《战争事典022》读后感(二):写岳飞这篇文章很烂 各种穿越对比
本期战争事典,两篇西方历史文章很不错,可惜其中收录的一篇岳飞的文章是败笔之作。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看完岳飞这篇文章以后,我有把这个章节全部撕下当厕纸的冲动。
写岳飞这篇文章真是一篇仙文,文章标题叫岳飞战史,结果拿2019年ISIS的例子来套用到岳飞身上做对比,另外还扯别的什么汉尼拔、拿破仑、布吕歇尔…乱七八糟的各路神仙穿越,全部穿越到这篇文章里来和岳飞做对比。不好好正经叙事写,关公战秦琼倒是不亦乐乎。
总之,这篇岳飞写的很难令人苟同,写岳飞就岳飞,扯什么恒温、老毛奇、汉尼拔、拿破仑、布吕歇尔、MZD、《战争论》、《论持久战》、ISIS……各路大仙集体穿越过来作比较、打比方,这算是什么玩意?
更乐死我的是,这篇文章写岳飞,岳飞图片没配几张,倒是把老毛奇的肖像配上去了……真是笑死我了……
说白这篇文章就是拿近现代军事理论强行套用到岳飞身上,生搬硬套来解释千年前岳飞的战略、战术,然后拿世界各地各时期的战争例子来类比一下。即便是单纯写岳飞,一些地方也很明显能看出有参考邓广铭、王曾瑜的书的痕迹。这样的文章,百度贴吧的冷兵器吧的小吧主米南德写过很多,什么明军对比勃艮第、朱棣对比帖木儿谁强谁弱。换个比方的话,这种类比就好像拿火影忍者和海贼王、机器猫、蜡笔小新做对比,不同时空、不同次元的东西硬是强行扯到一块,来做比较。没想到现在在岳飞身上,又重现了这种情况。
难道我们国内写文章,为博人眼球,一定要罔顾事实,胡乱对比、胡乱假设吗?难道几千年的人类战争史,都是发生在同一时空、同一地点、同一情况下的,所以可以信手拈来随便对比?难道一定要拿千年后后人的理论,理所当然套用到古人身上去??很不幸的,这些最糟糕的写历史文章的手法,我都在岳飞这篇文章看到了。
《战争事典022》读后感(三):「岳飞战史」这篇文章是质量低劣的网文
本期战争事典里有一篇百度贴吧用户「分公司炎长」写的「岳飞战史」。别看他那篇文章标题是叫岳飞战史,其实文章内容扯了一大堆跟岳飞无关的人物和事迹进来,比如什么拿破仑、布吕歇尔、老毛奇、汉尼拔、黎塞留,当然还有ISIS,集体穿越进他那篇「岳飞战史」,来给岳飞加油助阵(和岳飞或者宋朝做对比)。这些乱入的历史人物、世界战争,就占了他这篇所谓「岳飞战史」很多篇幅了。
这篇文章有句话特别搞笑,大意是「岳飞(作战)颇有拿破仑和老毛奇的神采」,这句话笑了我大半天,谁是长辈谁是晚辈都分不清,年代、地域跨度还那么大,典型的关公战秦琼,游戏史观思路(比如光荣的三国志mod经常出现各历史时期的武将穿越乱斗),还是停留在以玩游戏的视角来看待历史。
说白,这完全是因为对岳飞了解空洞,所以扯了一大堆完全无关的内容进来。这样的例子很多,比如他标题写岳飞战史,结果写着写着分析起了汉尼拔的坎尼会战起来,令人十足捧腹。而且他那篇文章本来写岳飞,结果岳飞配图不多,莫名其妙的多出了黎塞留和老毛奇的,这莫名其妙的穿越感也是令人咋舌。即便是光写岳飞,一些文字段落的思路、引用的史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照抄邓广铭、王曾瑜写的岳飞传的,分公司炎长对岳飞的史料没有能力做更多挖掘,完全照搬前辈老师的书,缺乏新意,毫无亮点。
他文章的这套路子其实就是照搬一个被批评过、质疑过很多次的香港人曾瑞龙的思路,但分公司炎长没能很好继承他的特点,反而画虎不成反类犬了。比如他拿岳飞的朱仙镇大捷拿来比较ISIS对伊拉克政府军,就是他对岳飞了解空泛的一个表现,他文章中这样的笑点随处可见。
分公司炎长这篇「岳飞战史」说穿了就是贴吧的网文水平,但和一般网文不同的是,它是一篇出版了的网文,但改变不了它网文水准的事实。按照这篇文章的写法,任何国家地域的历史人物、战争,都可以胡乱拿来和岳飞比较一通,和宋朝比较一通,风格很像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那种地摊漫画「葫芦娃大战变形金刚」、「机器猫大战孙悟空」,完全是不顾历史地理空间、时间的乱写,这种文章充其量是少儿读物,会教坏小孩子。
分公司炎长写的文章怎么样,他拿ISIS来比较岳飞正确不正确,看看他以前在贴吧的发言就知道了。这个人以前在贴吧和别人争执唐朝将领苏定方的问题,他在回复里贴出了一本「唐吐蕃重要文献选辑」的书的截图,里面本身有书名,但他出于心虚,不敢让和他拌嘴的人知道这本书书名,就特意在他贴出的书名上打了马赛克。结果他的这个举动很快被贴吧的其他人识破,并很快说出了这本书书名,还告诉分公司炎长,他用的是错误的翻译本。分公司炎长这么一被惊吓,被嘲讽,就不回帖了。试想一个连书名都要打马赛克,不敢让人知道的贴吧用户,完了还自己出丑,被人揭穿,他写的文章、他的观点又有多少能令人信服的地方?
《战争事典022》读后感(四):本期写岳飞的这篇文章,写岳飞的每一件事都是错误的
本期战争事典的一篇文章《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其作者是混迹网络论坛的知名宋史大作家“经略幽燕我童贯”。 童贯兄弟作为网络上非常知名的顶尖级历史高手,更确切的说是中国历史高手,再细化点说是宋史高手,再往细了说是南宋史高手,再细了说是南宋军事史高手,最后细了说是岳飞战史高手,或者往极致细了说,是把岳飞八百人大败完颜兀术十万人的朱仙镇之战(有争议)比喻为八百ISIS大败三万伊拉克政府军的历史高手——其实我对于他的历史水准一直是非常敬佩的。 真的,我是童贯兄弟的粉丝,我把他过去的发言都保存下来,存到电脑文档里——因为我知道,这些以后都将成为珍贵的历史记录,他打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有资格作为正史流传下去,延续二十四史的辉煌,成为正统的史书。
他对于自己能出版《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旷世巨作很开心,一直挂在嘴上说:“咱家要出书了”、“咱家的书就要出版了”,对此我也为童贯兄弟感到由衷自豪。但尽管如此,我想说的是,在这部大著中,对于岳飞生平战史,可谓是犯下了许多的常识性错误。而不幸的是,这一块领域,是童贯兄弟最最擅长的。试想,如果连自己最擅长的一块历史领域,都保不住,出现许多毛病,不能使每一个人信服,更何况是其他的历史领域呢?下面我粗略举几个例子,说说他这种情况吧。我不谈童贯兄弟在其他历史领域犯下的明显错误,我就直接飞进他最擅长的核心领域,一窥究竟吧。
一、岳飞父亲岳和的死亡时间与岳飞早期的从军事迹
在童贯兄弟的学术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对于岳飞父亲岳和以及岳飞的早期从军事迹有这么一段描写:
(宣和四年)由于“征辽”所带来的举国动员的骚动,兼之为养家糊口,从小就跟随乡豪周同学习武艺的岳飞在这一年真定府招募的地方性质部队——“敢战士”。岳飞从军后,自告奋勇,率领两百名士兵剿灭了家乡相州附近的陶俊、贾进强盗团伙,在军中有了名气。但没过多久,岳飞就因为父亲去世,离开了军队。
这一段文字的直接来源是岳飞孙子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如下:
宣和四年,壬寅岁,年二十,从敢战,擒陶俊、贾进,先臣和卒。真定府路安抚使刘韐募敢战士备胡。先臣首应募,韐一见,大奇之,使为小队长。相州剧贼陶俊、贾进攻剽县镇,杀掠吏民,官军屡战,失利。先臣请以百骑灭之,韐与歩、骑二百……贼众乱,莫知所为,遂俘获其众,余党尽散。知相州王靖奏其功,补承信郎。命未下,得先臣和讣,跣奔还汤阴……会朝廷罢敢战士,前命竟不下,先臣亦弃不复问。
这是童贯兄弟在他的大作中,写岳飞本人战史的第一战。提到岳飞用两百人剿灭了相州剧贼陶俊、贾进,之后父亲去世,就离开了军队。但很不幸的是,童贯兄弟写的这开门红的第一战,这么简单罗列的几句话,就是完完全全错误的。这些全然都是出自岳珂的虚构,童贯兄弟不幸上当了,下面一一分析。
邓广铭在他的《岳飞传》(增订本)的后记中,针对岳珂编写《鄂王行实编年》的某些错误,有一段透辟的分析:
岳飞的幼年、少年的一段生活史,是任凭岳珂怎样穷搜冥索也不可能搜集到的。因为,那时候的岳飞,只是河北地区的一个农家子,是大户人家的一个庄客,受不到任何人的重视,自然不会有人肯把他的言行记载下来。到岳珂编写《行实编年》时,事则相隔百年,地则沦陷已久,更无野老故吏可以访问,也无任何文字记载可供查阅。即便岳飞参军从戎初期的情况,这些客观条件的限制,本来是无法克服的。然而,岳珂却企图凭借其孝子慈孙的用心,专凭其想象能力,而把这一段空白填补起来,于是虚构了许多不甚符合情理的事。……说明岳珂之对于述写其先祖的这一工作,所采取的,全然不是一个严肃、认真、负责的态度。
邓广铭对岳珂写此书所持态度的批评,是客观公正的,并无任何诬枉之意。不仅如邓广铭在《岳飞传》中指出的,相隔百年前的岳飞参军初期的情况不可能被岳珂搜集到,包括岳飞父亲岳和的事迹,也同样出自岳珂的虚构。先看看《鄂王行实编年》是怎么记录岳和生平事迹的:
自先臣成以下,皆以力田为业,及先臣和时,有廪田数百亩,仅足廪食。河北屡歉,饥者多。先臣和常日以脱栗数升,杂蔬为糜,与家人旦暮食,取半饱,尽以其余呼道路之饥者均而饲之。家人有不堪者,先臣和谓之曰:“彼饥者亦人耳,而能一二日不食。吾与若日再食,而犹欲求饱耶?吾欲裁吾之仅有,济人之绝无耳。”人有侵其地以耕者,割而予之,无争意。有贷其财而弗偿者,折券弃之,无愠色。
(飞)尝学射于乡豪周同……同与先臣别,未几而死。先臣往吊其墓,每朔望则鬻一衣,设卮酒鼎肉于同冢上衣就尽,先臣和觉而索之,默不言,挞之亦不怨。后视其出而窃从,往视之,尽见其所为……先臣和始义之,抚其背曰:“使汝异日得为时用,其殉国死义之臣乎!”先臣应之曰:“唯大人许飞以遗体报国家,何事不敢为!”先臣和乃叹曰:“有子如此,吾无忧矣!”
宣和四年,壬寅岁,年二十,从敢战,擒陶俊、贾进,先臣和卒……知相州王靖奏其功,补承信郎。命未下,得先臣和讣,跣奔还汤阴……
岳珂讲述了岳和是如何乐善好施,又是如何教育岳飞要有尽忠抱国的大义。到了宣和四年二月,在岳飞刚刚参加军队立下战功后,岳和死去,岳飞回家奔丧,结果为此丢了官。岳珂笔下的岳和,似乎不是一个普通的农民,而是一个深明义理又懂得如何教育子弟的开明乡绅。他以“裁吾之仅有,济人之绝无”的理想开导家人,及时向少年的岳飞灌输爱国的思想,最后在宣和四年死去。然而,岳珂所记载的岳和事迹是否真实可信?
按照邓文分析,既然岳飞幼少年的生活史,并不是相隔百年之后的岳珂能搜集到的,岳和事迹也自当如此,自应出于“不甚符合常理”的虚构。且看岳飞本人涉及其父岳和的文字描述:
伏念臣孤贱之迹,幼失所怙。鞠育训导,皆自臣母。国家平燕云之初,臣方束发,从事军旅,誓期尽萃,不知有家。自从陛下渡河以来,而臣母沦陷河朔,凡遣人一十八次,始能搬絜,得脱虏祸,惊悸致疾,遂以缠绵。
这篇札子是绍兴六年(1136)四月,岳飞于其母姚氏病卒时所进奏的,其中「幼失所怙」是岳飞有关其父的唯一文字,也是岳飞关于其父的唯一印象。而正是这句话道出了一个重要事实,即其父岳和早卒,这便与岳珂上文记述的整段故事大相径庭。岳飞奏札「幼失所怙」这句是说他幼年丧父,前几句书面语意是:「我少时孤立微贱,自幼丧父,所有教育教导的事责,都是由母亲承担的」。岳飞明确指出其父去世于他的幼儿时期。从「鞠育训导,皆自臣母」所揭示的内容推考,岳和之死,大概在岳飞五六岁(即大观三年,1109)之前。但既然「鞠育」之事岳和都未承担,则其去世一定是在岳飞的孩提时期,这应该是毫无疑义的。哪里可能像岳珂《鄂王行实编年》说的那样,岳和直到在宣和四年,也就是岳飞二十岁的时候才死亡?难道二十岁了,岳飞都自称「自幼」?
也许会有人问,这篇札子是绍兴六年所写,那时岳飞三十多岁,会不会把自己二十岁的时候称之为「幼」?其实,岳飞原文札子的年龄分界非常明显,「幼失所怙」、「国家平燕云之初,臣方束发,从事军旅」。如果按照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的记述,岳飞的父亲岳和死亡,发生在宣和四年,是在岳飞二十岁初次从军之后,也就是岳飞本人提到的「国家平燕云之初,臣方束发,从事军旅」之后,那这时候很明显已经是岳飞「束发」之后,而且是「束发」后才「从事军旅」。而《鄂王行实编年》又明确提到岳飞是在首次参军、击败一股贼寇后死去的,显然已经是岳飞「束发」后「从事军旅」之后,那岳飞本人又怎么可能把生父去世这么重大的事件误记为是「幼失所怙」呢?意思变成了很小时候就失去了父亲,怎么可能会有如此大差距?而且如果真像《鄂王行实编年》说的那样,在岳飞二十岁那年去世的岳和,之前教育岳飞要效力国家,并且赈灾济民,用自己行动教育岳飞,那岳飞为何还要自称「幼失所怙,鞠育训导,皆自臣母」?这是对其生父多大的不敬?很显然,《鄂王行实编年》这一段是不实的。
岳和既是卒于岳飞的童幼年时期,而不是在他「国家平燕云之初,臣方束发,从事军旅」的时候,则岳珂关于岳和的上述记载就全部成为了问题。与之相关的岳飞从周同学射,投军充敢战士一类记事也大成问题,至少也是虚实参半。且不说岳和灾年赈济灾民一事之有无,单就岳飞祭周同墓、岳和勉励岳飞为国尽忠一类事,已经可以推断完全属于岳珂虚构。至于说岳飞二十岁投军之后又因奔丧丢弃了补官的机会,更可以断定是出于岳珂的虚构。对于这件事,《鄂王行实编年》记录说,在宣和四年,岳飞为敢战士后,以歩骑二百平相州剧贼陶俊、贾进,因此补承信郎,未及受命,就因为岳和病故而作废。而上文已辩,既然根本不存在岳和在这一期间病故一事,岳飞因何抛弃了充当敢战士所获得的功名,而回去奔丧?显而易见,这项战功完全是岳飞贤孙岳珂主观臆造出来的。岳珂公然虚构这些情节,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呢?这很可能是岳珂觉得,如果承认其祖父从小就是孤儿,由其寡居的曾祖母好不容易拉扯大,则为生活所迫,不得不去做家丁庄客的这些事情全部暴露,这些一一公开的话,类似狼狈境遇、微贱地位,和祖父后来的官位、声望极其不相称。照实来写,必将使祖父的事迹大失光彩,所以才隐瞒事实真相,虚构了一些与事实大不相同的情节。
以上说这么多,无非证明两点,童贯兄弟在他大作当中写的岳飞在宣和四年在相州用两百人击败一股贼寇,之后他父亲岳和父亲去世,这两件事完全都是错误的,无非就是照搬岳珂自己发明的陈说旧辞。童贯兄弟写岳飞战史,结果写岳飞本人的第一战,就错了。如果他只是写岳飞在这期间投军“御胡”,且不写岳飞父亲岳和在宣和四年死亡,岳飞回去奔丧的事情,则是正确的。对了,以上观点和大量内容直接照搬邓广铭的《岳飞早期事迹考索》、辛更儒的《<鄂王行实编年>及其他有关岳飞著述质疑》这两篇文章,很欢迎作为宋史大牛的童贯兄弟能对这两位展开严厉的批判。
二、“三十里”是怎么精确测量出来的?
在童贯兄弟的学术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对于岳飞参与的靖康二年二月的曹州之战,有这么一段描写:
宗泽率领部队在曹州(归仁府)、开德府与金军进行了大大小小十三次的交战,都取得了胜利。岳飞在一次战斗中,接连射死敌军两个强悍的旗手,又率先冲击敌军,取得战斗胜利。在曹州,他披头散发,持铁锏发动攻击,使宋军士气振奋,白刃打退了敌人,追杀敌人三十里。
他这一段文字的史料原始依据也是岳飞孙子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如下:
二月,战于曹州,先臣被发,挥四刃铁简,直犯虏阵。士皆贾勇,无不以一当百,大破之,追奔数十里。
童贯兄弟大抵引述的是正确的,但犯了一个非常低级的错误。作为岳飞孙子的岳珂,对于其祖父岳飞的曹州之战,也只是模糊写了一句最后“追奔数十里”,而到了童贯兄弟的学术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战史》中,却摇身一变,直接精确到了“三十里”。试想,岳飞在这曹州之战的表现,最早的史料出处是他孙子岳珂写的《鄂王行实编年》,尚不能精确最后结果如何,只能模糊说一句“追奔数十里”。再如王增瑜《岳飞新传》、龚延明《岳飞评传》,他们沿袭《鄂王行实编年》的这一段记录,也只是大致照抄原文意思,说“追奔数十里”。何以到了童贯兄弟这里,就突然非常精确的测量到了“三十里”?难道是童贯兄弟和岳武穆的关系非常好,亲自电话询问过他本人,所以连他孙子都模糊提到不能确定的“数十里”,都能够直接精确到“三十里”?还请童贯兄弟能够不吝赐教。
三、“千夫”还是“千户”?“李千户”还是“蒲察氏”?
童贯兄弟写到建炎二年岳飞的战况,又全错了,他原文如下:
岳飞南下投奔宗泽,为宗泽赏识,从而得以隶属东京留守司。他在汜水关的战场上展现了自己的武勇,很快就被提拔为有独立成军资格的统制。之后,他更是奋勇作战,在胙城县、黑龙潭、官桥等地均取得战斗胜利,还俘获了一名女真千夫蒲察氏。
这段记录的原始出处也是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原文记录如下:
(建炎二年)春正月,合巩宣赞军,与金人战于胙城县,大败之。又战于黑龙潭、龙女庙侧官桥,皆大捷。擒女真李千户、渤海、汉儿军等,送留守司。八月初三日,与金人大战于汜水关……先臣追袭,大破之。
短短几句话,童贯兄弟又犯了几个错误。《鄂王行实编年》原文说岳飞在春正月的战斗中,俘虏了女真李千户。本来童贯兄弟原文照抄的话,非常保险,不会出错,可是却硬要自作聪明,将“女真李千户”擅自更改成为了“女真千夫蒲察氏”。
首先“千夫”和“千户”完全是不同的概念。千夫”是秦汉武功爵秩名,“千户”是金朝始置,为世袭军职,两者是完全不同的。“千户”初专授予汉人降臣,后也用以称女真军事组织猛安,统领谋克,隶属於万户。《金史•并志》对“猛安”有这样一种注释:千夫之长也。所以,“千户” 或可称“千夫长”,但绝对不可少一个字,称为“千夫”,一字之差,谬以千里。“千户”本身和“千夫”是两个不同概念,绝对不能称呼“千户”为“千夫”。但是童贯兄弟犯了大忌,如此明显的错误,不知童贯兄弟对治史的四把钥匙之一——职官学的钥匙,掌握了没有?
此外,岳珂原文“李千户”,本身是个没有问题的称呼,但童贯兄弟硬是给改成了“蒲察氏”,这可就不一定对了。根据《俄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引《金国语解》,如此解释:
《金国语解》:蒲察曰李。岳飞俘虏之女真李千户,可能姓蒲察。
《俄国金佗粹编续编校注》引《金国语解》,也只是作推测论断,未敢确实肯定。而童贯兄弟直接写了岳飞俘获的是女真“千夫蒲察氏”,未免过于轻浮。
四、“主少孛堇”何许人?
建炎四年期间的岳飞动向,童贯兄弟这么写到:
岳飞只能带领军队对金军后卫部队展开追击,双方交手四次,岳飞都取得了胜利,活捉了“女真万夫长”主少孛堇等十一人,歼灭了大量金军。
这段记录的原始出处也是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原文记录如下:
(建炎二年)春正月,合巩宣赞军,与金人战于胙城县,大败之。又战于黑龙潭、龙女庙侧官桥,皆大捷。擒女真李千户、渤海、汉儿军等,送留守司。八月初三日,与金人大战于汜水关……先臣追袭,大破之。
就这么短短几句话,又有两个非常低级的错误。首先,终金一世,都没有所谓的“万夫长”这种职位,只有“千夫长”和“百夫长”。看《金史•兵志》的记录:
其部长曰孛堇,行兵则称曰猛安、谋克,从其多寡以为号,猛安者千夫长也,谋克者百夫长也。
再看《金国语解》的记录:
○官称
都勃极烈,总治官名,犹汉云冢宰。
谙版勃极烈,官之尊且贵者。
国论勃极烈,尊礼优崇得自由者。
胡鲁勃极烈,统领官之称。
移赉勃极烈,位第三曰“移赉”。
阿买勃极烈,治城邑者。
乙室勃极烈,迎邪之官。
札失哈勃极烈,守官署之称。
昃勃极烈,阴阳之官。
迭勃极烈,倅贰之职。
猛安,千夫长。谋克,百夫长也。
诸飐“详稳”,边戍之官。
诸“移里堇”,部落墟砦之首领。
详稳、移里堇,本辽语,金人因之而稍异同焉。
秃里,掌部落词讼,察非违者。
乌鲁古,牧圉之官。
斡里朵,官府治事之所。
都只有“千夫长”、“百夫长”而没有“万夫长”。出现这种将“万户”误称呼为“万夫长”的情况,实际上是王增瑜《岳飞新传》出现的误解,王增瑜自己的理解如下:
《大金国志校证》卷27《挞懒传》作“万不刺”,“不刺”应是鹘鲁拔的岐译,万户即万夫长。
其实,无论《宋史》《金史》还是《三朝北盟会编》,都没有出现过“万夫长”这种称呼,这种并不存在的官制,并不需要自己发明安上,老老实实称呼为“万户”就可以了。王增瑜在他的《岳飞新传》中,首次将“万户”误以为可以称呼为“万夫长”,是在下面这一段注释:
据《会编》卷111《金虏节要》和《金史》卷44《兵志》,金军万夫长一般由女真人担任,专统渤海人和辽东汉人的万夫长只是个别的。
但是,上文已经提到过,《金史兵志》根本没有“万夫长”,而根据王增瑜提到的《金虏节要》,其实里面也没有“万夫长”,而只有“万户”:
节要曰:渤海万户大挞不也。(改作托卜嘉)屯兵河间女真。
《三朝北盟会编》当中引用的史料很多,但从未出现金朝有“万夫长”这种字眼,只有“万户”,但“万户”绝对不等同于就是“万夫长”,“万夫长”也并不是正式的金朝官职,实际上也并不存在。这些是王增瑜写文章,自作聪明改动的,实际上他跟从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但称“万户”就可以,称呼为“万夫长”这种在金朝历史上根本不存在的词汇,纯粹是画蛇添足。但是这种低级的错误,就被童贯兄弟的巨著给沿用下去了。事实上从童贯兄弟的文章可以看出,他写岳飞,绝大部分都喜欢参考王增瑜的作品,很多错误自然也就沿袭了他的。而出现这种情况,也说明了王增瑜和童贯兄弟都没有好好学习邓广铭的四把钥匙之一——职官学的那把钥匙。
实际上,整套头二十四史,出现“万夫长”的情况也相当的罕见,只有以下这几例:
一、三家注《史记•三王世家》
燕土墝埆,北迫匈奴,其人民勇而少虑,故诫之曰“荤粥氏无有孝行而禽兽心,以窃盗侵犯边民。朕诏将军往征其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君皆来,降旗奔师。荤粥徙域远处,北州以安矣”。“悉若心,无作怨”者,勿使从俗以怨望也。“无俷德”者,勿使背德也。“无废备”者,无乏武备,常备匈奴也。“非教士不得从徵”者,言非习礼义不得在於侧也。
二、《汉书•武五子传》
燕刺王旦赐策曰:“呜呼!小子旦,受兹玄社,建尔国家,封于北土,世为汉藩辅。呜呼!薰鬻氏虐老兽心,以奸巧边甿。朕命将率,租征厥罪。万夫长、千夫长,三十有二帅,降旗奔师。薰鬻徙域,北州以妥。悉尔心,毋作怨,毋作棐德,毋乃废备。非教士不得从征。王其戒之!”
三、《元史•顺帝纪》
二月己巳朔,议团结西山寨大小十一处以为保障,命中书右丞塔失帖木儿、左丞乌古孙良桢等总行提调,设万夫长、千夫长、百夫长,编立牌甲,分守要害,互相策应。
四、《明史•陈德传》
陈德,字至善,濠人。世农家,有勇力。从太祖于定远,以万夫长从战,皆有功,为帐前都先锋。
除了《史记》《汉书》提到汉武帝时期有万夫长的记录,下一次在二十四史当中出现,一直要到元顺帝末期,一共才设了四个万夫长。而在王增瑜的笔下,金朝将领个个都是“万夫长”,何其怪异!就是就是他想当然的把“万户”误以为理解成可以翻译为“万夫长”,但这种解释其实是非常错误的。
童贯兄弟原文说:
岳飞只能带领军队对金军后卫部队展开追击,双方交手四次,岳飞都取得了胜利,活捉了“女真万夫长”主少孛堇等十一人,歼灭了大量金军。
其实这一段完全就是直接照抄王增瑜的《岳飞新传》,连错误也一起抄了下来:
岳飞与周杞、赵九龄商议和筹划一番,即带领精兵北进,夺回常州。岳家军前后四战,将不少敌兵掩杀在河里,并活捉了女真万夫长主少孛堇等十一人,一直追击到镇江府的东部。
除去“女真万夫长”这个梗外,王增瑜原文的“万夫长主少孛堇”也是非常错误的称呼,而这个错误也被童贯兄弟抄了下来。其实这一段的原始依据,也是出自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其原文如下:
夏四月,金人再犯常州。先臣邀击,四战皆捷,拥溺河死者不可数计,擒女真万户少主孛堇、汉儿李渭等十一人。
从原文可知,其实王增瑜笔下所谓的“万夫长主少孛堇”,其实应该是“少主孛堇”。王增瑜之所以把名字抄错,抄倒了,原因可能有两个。一是眼神不好,老眼昏花,就抄错了。二是他把“万户”理解成“万夫长”,看到原文写了“万户少主”,就生硬的解释成是“万夫长的主人”,于是在他笔下,这个人变成了所谓的“万夫长主少孛堇”,职官、名字全部都弄错了。而王增瑜在《岳飞新传》中所犯下的错误,又被童贯兄弟所沿用,写进了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中。这些情况只能说明童贯兄弟也没有仔细学习邓广铭先生的四把钥匙——职官学的钥匙。
五、岳飞与李成在绍兴四年的交战经过,又是全部错误
童贯兄弟在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中,如此描写绍兴四年,岳飞与李成的交战:
六月上旬,李成已集结好他的主要兵力,号称三十万人,自新野方向对襄阳发动反攻。岳飞以本军统制王万以及拔隶本部的荆南府镇抚使司统制辛太为前锋,命令他们执行诱饵的使命。但辛太因畏惧敌人声势,率领其部乡兵一千二百人潜逃到峡州地区去了,还到处吹嘘是自己拿下了襄阳。幸好王万坚持作战,并配合岳飞率领的主力,击退了李成的第一次进攻。
李成经过调整,于六月六日再次发动进攻。在作战前的部署阶段,李成暴露了不懂战术的弱点,他将骑兵放置在阵型左翼靠近江滩边的狭小区域中,有将步兵放置在阵型右翼的开阔平地上。
岳飞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命令王贵率领长枪步兵,去攻击李成的左翼骑兵;命令牛皋率领骑兵,去包抄攻击李成右翼的步兵。
李成的骑兵由于地形狭窄而无法展开队形,不能发挥骑兵冲突的优势,被王贵的长枪步兵击溃了前列。前列的骑兵溃散中拥挤到阵型后方,把后列的骑兵拥挤入水中,造成了很大的伤亡。李成的步兵缺乏了骑兵的支持,也无法持久顶住牛皋骑兵的反复冲击,最后李成部的阵型彻底崩坏,被岳飞部追杀了二十里。
这洋洋洒洒一大段,不能说全部错误,但是基本上都是错误的。因为童贯兄弟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再一次颠倒叙事,搞不清楚哪件事情发生在前面,哪件事情发生在后面了,把事件的发生次序又颠倒过来了。所以这一段错误的文字,童贯兄弟如何用他的“战术分析”分析得再精彩,也是没有任何价值的,因为他的前提就是错误的。他这段文字的直接史料依据,是以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为主,辅以《建炎以来系年要录》。据《鄂王行实编年》,原文引用如下:
(五月)先臣领军趋襄阳,李成闻先臣至,引军出城四十里迎战,左临襄江。王贵、牛皋等即欲赴贼,先臣笑谓皋等曰:“且止,此贼屡败吾手,吾意其更事颇多,必差练习,今其如故。夫布卒之利在阻险,骑兵之利在平旷。成乃左列骑兵于江岸,右列布卒于平地,虽然言有众十万,何能为!”于是举鞭指贵曰:“尔以长枪歩卒,由成之右击骑兵”。指皋曰:“尔以骑兵,由成之左击歩卒”。遂合战,马应枪而毙,后骑皆不能支,退拥入江,人马皆坠,激水高丈余。歩卒死者无数,成军夜遁,复襄阳府,驻军城中。
伪齐益李成兵,屯襄江北新野市,号三十万,欲复求战。先臣先遣王万提兵驻清水河,以饵之,先臣继往。六月五日,贼悉其众,冲突官军,万与先臣兵夹击,败之。六日,复战,又败之,使万追击,横尸二十余里。
对照岳珂原文,可以知道岳飞命令王贵、牛皋打退李成的战斗在先,与王万夹击击败李成的战斗在后。童贯兄弟的文章全然颠倒了先后次序,把王贵、牛皋打退李成的战斗放到了后面,又一次犯下这种低级错误。而童贯兄弟原文所谓“李成已集结好他的主要兵力,号称三十万人”,实际上也是发生在岳飞和李成的第二次战斗,而不是第一次战斗。出现这种低级错误,其实又是童贯兄弟直接照抄王增瑜《岳飞新传》的文字,被他以错带错。而童贯兄弟只是自己稍做了改动,王书原文如下:
李成得到增援后,气势汹汹,又自新野市回军反扑,号称有三十万大军。岳飞命统制王万和荆南府镇抚使司统制辛太屯清水河,作为饵兵,诱敌深入。辛太不听命令,竟私自逃往峡州宜都县(今湖北枝城市)。六月五日,王万军与敌军交战后,岳飞亲自指挥大军夹攻,击败了李成军。六日,李成再次反扑求战。岳飞察看敌方的阵势,王贵、牛皋等将纷纷请战,岳飞笑着说:“且止,此贼屡败吾手,吾意其更事颇多,必差练习,今其疏暗如故。夫步卒之利在阻险,骑兵之利在平旷;成乃左列骑兵于江岸,右列步卒于平地,虽言有众十万,何能为!”他举鞭指着王贵说:“尔以长枪步卒,由成之右击骑兵。”他又举鞭指着牛皋说:“尔以骑兵,由成之左击步卒。”伪齐军经受不住两员虎将挥兵猛攻,一败涂地。李成的骑兵更是乱作一团,前列骑兵溃散之后,将后列骑兵拥挤入水中。岳家军追奔逐北,敌军横尸二十余里。李成经历了此次大败后,再也不敢窥伺襄阳府。
而王增瑜为什么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其实他完全是凭借自己直觉,妄自揣测,自行做了更改。王增瑜的思路非常奇怪,也非常搞笑,但完全是错误的。
岳珂《鄂王行实编年》写了岳飞在五、六月和李成在襄阳及附近三次大战,每次都胜利。但是五月的第一战在事实上应该是属于不存在的,那就是牛皋、王贵打退李成的那一战,这是属于岳珂的虚构。因为宋高宗本人给岳飞的书函证明了这点:
朕具闻卿已到襄阳,李成望风而退。朕虽有慰于心,而深恐难善其后,此贼不战而归……
宋高宗提到了李成在岳飞五月刚进兵收复襄阳的时候,“望风而退”、“不战而归”,那自然不可能发生岳珂说的牛皋、王贵击败李成的这一场知激战了。《三朝北盟会编》也记录李成在郢州失守、荆超投崖自尽后,主动放弃襄阳而去,随后被岳飞军收复,没有发生交战。《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也作如此记载,则此当为信史。之后在六月五日、六日,李成军企图夺回襄阳,与岳飞军展开激战,结果在岳飞和王万夹击之下溃走。这一战因得到其他史料的有力佐证,可以确认是确实存在的。而王增瑜不想把岳珂捏造虚构出来的,发生在五月份的牛皋、王贵击败李成的战斗舍弃,因而强行附会解释,认为这只是误记在了五月,实际上应该是六月的记录。在王增瑜写的《岳飞新传》中,将这一场捏造出来的五月份战斗,不用任何理由解释,直接安插到了六月六日,强行认定发生在这一天。而在《鄂王行实编年》记录中,六月六日也是王万协助岳飞,打退了李成,并进行追击。而在王增瑜的笔下,却把功劳塞给了很可能岳珂借花献佛的牛皋和王贵,把真正在襄阳之战立下功劳的王万的功劳给一笔抹杀了。王增瑜的改动是完全没有依据的,是错误的。而童贯兄弟不仔细辨析史料原文,又将这种低级的错误直接沿袭到了他的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当中。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童贯兄弟这篇文章很多内容,都是直接照抄王增瑜的,只是稍微做了些微创整容。
六、损失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
童贯兄弟在写作《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的时候,总爱引用别的朝代或者别的国家打比方、作比喻,尽管很多都是说错了。比如他这一段文字,提到了蒙古军的战史:
蒙军是从西北吐蕃民居的聚居区青藏高原与四川的边界——阿坝、甘孜等地绕过南宋的蜀口防线,进入西南地区的。他们经过非常艰苦的战斗,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站住脚跟。根据元人记载,他们在作战中损失了约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
短短几句话,本来童贯兄弟的本意是想黑一下蒙军的战斗力,但可惜又是全都说错了。童贯兄弟说,根据元人的记载,蒙军在攻打大理国的时候损失了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而事实是否真的如此呢?事实上,提到了蒙古军在攻打大理国损失八万名军人的,确实是有,是出自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并不是什么“元人”,而至于所谓的“损失了约四十万匹”战马,则纯粹的三无网文的虚构,根本没有一本史料记载,童贯兄弟被网文给坑了。《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对这次战斗的记录原文如下:
当蒙哥合罕派遣自己的兄弟忽必烈合罕率领十万军队到合剌章之国时,那支军队的统帅即为兀良合台。那个国家离合罕住所很远,约有一年的途程,那里的气候又极恶劣、潮湿,因此全军都生了病。此外,这个国家人烟稠密,军队众多,每个在各个停驻之处都得作战。由于这两个原因,那十万军队回来的,还不到两万。
但殊不知,《史集》对于兀良合台侵攻大理国的记录,本身就是自相矛盾的。《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册》,记录兀良合台受到敌地水土不服的影响,导致兵力大规模减员的,是在征服大理国之后的侵宋过程当中,原文记录如下:
在此之前,蒙哥合罕曾从南家思(南宋)的另一方面派出了一支约三万人的军队,其统将为速别台把阿秃儿的儿子兀良合台。他派出了五十位左翼宗王和他们一起去,还派去了一个名叫阿必失合的察合台后裔。由于由于路途艰难,各地和堡寨均很险固,他们不止一次进攻作战,进展困难。由于瘴疠之气,军中有许多人病亡,他们总共剩下不到五千人。
《史集》在这一点上就出现了自相矛盾之处,其第一编第一分册,说忽必烈和兀良合台率兵十万入侵合剌章(大理国,在侵宋之前),忽必烈受命于兀良合台。但因为当地气候恶劣潮湿,全军都生了病,又因为当地人口众多,得处处作战,因此,这十万军队,最后回来的还不到两万。
这里有两方面大减员的因素,恶劣的气候环境和处处作战困难,和《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卷说的是一回事情,但是第二分卷说的是兀良合台侵略南宋时候发生的,从开始的三万五千人减员到五千人,而第一分卷是说兀良合台侵宋之前的侵入大理国时发生的,从开始的十万人,减员到最后的二万人。所以到底是在大理国发生的,还是在南宋发生的?还是两处地方都是气候恶劣,进展困难,让蒙古军减员严重?真的都这么巧合?这点显然是《史集》自己都没有搞清楚。
而如果在侵大理国过程中,最开始的十万人减员到二万(按第一分册),那么怎么还会有第二分册所说的兀良合台率三万五千人入侵南宋?这显然是非常不合理的。
对照《元史•兀良合台列传》,就可以知道是《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混淆了两处地方的记录。实际上兀良合台所部碰上水土不服,生病死人,以至于进展困难,是侵宋以后的事情。《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混淆了两处地方的记录,误植到大理国去了。《元史•兀良合台列传》记录如下:
癸丑秋,大軍自旦當嶺入雲南境。摩些二部酋長唆火脫因、塔裏馬來迎降,遂至金沙江。兀良合台分兵入察罕章,蓋白蠻也,所在寨栅,以次攻下之。獨阿塔剌所居半空和寨,依山枕江,牢不可拔。使人覘之,言當先絕其汲道。兀良合台率精銳立砲攻之。阿塔剌遣人來拒,兀良合台遣其子阿朮迎擊之,寨兵退走。遂幷其弟阿叔城俱拔之。進師取龍首關,翊世祖入大理國城。
甲寅秋,復分兵取附都善闡,轉攻合剌章水城,屠之。合剌章,蓋烏蠻也。前次羅部府,大酋高昇集諸部兵拒戰,大破之於洟可浪山下,遂進至烏蠻所都押赤城。城際滇池,三面皆水,旣險且堅,選驍勇以砲摧其北門,縱火攻之,皆不克。乃大震鼓鉦,進而作,作而止,使不知所為,如是者七日,伺其困乏,夜五鼓,遣其子阿朮潛師躍入,亂斫之,遂大潰。至昆澤,擒其國王段(智興)〔興智〕及其渠帥馬合剌昔以獻。餘衆依阻山谷者,分命裨將也里、脫伯、押眞掩其右,合台護尉掩其左,約三日捲而內向。及圍合,與阿朮引善射者二百騎,期以三日,四面進擊。兀良合台陷陣鏖戰,又攻纖寨,拔之。至乾德哥城,兀良合台病,委軍事於阿朮。環城立砲,以草填塹,衆軍始集,阿朮已率所部搏戰城上,城遂破。
乙卯,攻不花合因、阿合阿因等城,阿朮先登,取其三城。又攻赤禿哥山寨,阿朮緣嶺而戰,遂拔之。乘勝擊破魯〔魯〕厮國塔渾城,又取忽蘭城。魯魯厮國大懼,請降。阿伯國有兵四萬,不降。阿朮攻之,入其城,舉國請降。復攻阿魯山寨,進攻阿魯城,克之。乃搜捕未降者,遇赤禿哥軍於合打台山,追赴臨崖,盡殺之。自出師至此,凡二年,平大理五城八府四郡,洎烏、白等蠻三十七部。兵威所加,無不款附。
从这些记录可以看出,兀良合台的蒙古军,根本没有进攻大理国的时候损失掉八万士卒、四十万匹战马,前者属于《史集》的误记,后者属于网文的附会。事实上按照《元史•兀良合台列传》的记录,兀良合台进攻大理国,根本就是一帆风顺的,没有出现大减员的损伤。出现这种水土不服,导致减员的,实际上是侵攻南宋之后,实际上《元史•兀良合台列传》也提到了这种情况,只是损伤没有像《史集第一编第二分册》说的那样大,说成三万五千人最后减员到只有五千,而是仅仅说死了四个人,但多少也透露出这种情况:
戊午,引兵入宋境,其地炎瘴,軍士皆病,遇敵少却,亡軍士四人。阿朮還戰,擒其卒十二人,其援復至,阿朮以三十騎,阿馬禿繼以五十騎擊走之。
而兀良合台在灭亡大理国之后,侵宋之前,又相继进攻白蛮、波丽、交趾等国。哪里可能像《史集•第一编第一分册》说的那样,攻打大理国之役,活生生从十万人减员到两万?且看《元史•兀良合台传》是怎么记录的:
丙辰,征白蠻國、波麗國,阿朮生擒其驍將,獻俘闕下。詔以便宜取道,與鐵哥帶兒兵合,遂出烏蒙,趨瀘江,剗禿剌蠻三城,卻宋將張都統兵三萬,奪其船二百艘於馬湖江,斬獲不可勝計。遂通道於嘉定、重慶,抵合州,濟蜀江,與鐵哥帶兒會。
丁巳,以雲南平,遣使獻捷於朝,且請依漢故事,以西南夷悉為郡縣,從之。賜其軍銀五千兩、綵幣二萬四千匹,授銀印,加大元帥。還鎮大理,遂經六盤山至臨洮府,與大營合。月餘,復西征烏蠻。
秋九月,遣使招降交趾,不報。冬十月,進兵壓境。其國主陳日煚,隔江列象騎、步卒甚盛。兀良合台分軍為三隊濟江,徹徹都從下流先濟,大(師)〔帥〕居中,駙馬懷都與阿朮在後。仍授徹徹都方略曰:「汝軍旣濟,勿與之戰,彼必來逆我,駙馬隨斷其後,汝伺便奪其船。蠻若潰走,至江無船,必為我擒矣。」師旣登岸,卽縱與戰,徹徹都違命,蠻雖大敗,得駕舟逸去。兀良合台怒曰:「先鋒違我節度,軍有常刑。」徹徹都懼,飲藥死。兀良合台入交趾,為久駐計,軍令嚴肅,秋毫無犯。越七日,日煚請內附,於是置酒大饗軍士。還軍柙赤城。
所以,童贯兄弟文中所谓的“他们经过非常艰苦的战斗,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站住脚跟。根据元人记载,他们在作战中损失了约四十万匹军马和八万名军人”,这句话完完全全就是错误的。如果要说对的地方的话,就是把汉字拼写正确了,没有写错。
另外,童贯兄弟在他原文中用引号引用了一句话,说元人记录蒙古军有时甚至“一日间二三战”,才灭了大理国。但这个所谓的“一日间二三战”,不但在《元史》记录中没有,在波斯人拉施特的《史集》中也是没有的,也是出自网文的附会,童贯兄弟又一次被网文坑了。
童贯兄弟在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篇文章中多次用别的朝代或别的国家的军事历史、人物来打比方,以显示自己的学识渊博,但非常不幸的是,他举的很多例子,虽然仅仅只有短短几句话,但却几乎都是说错了的。
七、郾城之战何来金兵十余万?岳飞亲自出战是在七月八日还是十日?
童贯兄弟在他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对于声名显赫的绍兴十年的郾城之战,如此写:
他们(金军)调拨了精锐骑兵一万五千骑前来发动突然袭击,同时发动步兵作为第二攻击波,整个攻势达到十万人的规模。七月八日……战斗最终发展到岳飞本部与敌人全军相接。敌人兵力源源不断,而宋军的兵力却没有办法增加。在这个危急关头,岳飞亲率四十骑精锐骑兵准备做最后一搏。都训练霍坚,看到岳飞准备亲自出战,非常担心。他上前牵住了岳飞的战马,对岳飞说他不能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但岳飞只是责备他不懂形势的严峻,就率领卫士们出阵冲杀去了……
按道理说,童贯兄弟作为宋史专家,尤其最拿手岳飞战史,应该对他这一生最辉煌会战之一的郾城之战非常熟悉才对。但是上面这几段话,全部都是错误的,没有一句话是对的。
首先,郾城之战,金军投入的兵力,无论岳飞本人的说法还是其孙子岳珂的说法,都只是说一万五千,哪里来的总共投入十多万人?且看《鄂王行实编年》记录:
乌珠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凡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又有号铁浮屠,如墙而进,官军不能当,所至屡胜。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诸将惧,飞笑曰:易耳!乃命步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既相联,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僵尸如丘山。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拐子马由是遂废。
而在岳飞本人的奏捷中,也只是提到金军动用一万五千骑,根本没有出动十多万人:
今月初八日,探得有金人主将四太子、龙虎、盖天大王、韩将军亲领马军一万五千余骑,例各鲜明衣甲,取经路离郾城县北二十余里。寻遣发背嵬、游奕军,自申时后与敌战斗。将士各持麻扎刀、提刀、大斧与敌手拽厮劈,鏖战数合,杀死金兵满野,不计其数。至天色昏黑,方始敌兵退却,夺到马二百余匹。委战大捷。
那所谓的郾城之战,金军共动用十余万人的说法,究竟出自哪里呢?其实也是始于20世纪,王增瑜的发明,他在《岳飞新传》中这么解释道:
八日,有探事人报告岳飞,完颜兀术(宗弼)督龙虎大王完颜突合速、盖天大王完颜赛里(宗贤)、昭武大将军韩常等将,统领精锐马军一万五千多骑,披挂着鲜明的衣甲,自北方赶来,距郾城县只有二十多宋里路。显然,这一万五千人既是十几万大军的前锋,又是其精华,金军中充当步兵的汉人签军,是没有多少战斗力的。
这段解释完全是毫无根由的,王增瑜甚至拿不出史料作解释,就想当然的说这一万五千多骑只是金军的先锋,后面还有十几万大军,这如何能够服众?连岳飞本人和他孙子岳珂可都没这么说!
而在王增瑜另著的《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一书中,对此有他的解释,他这么认为:
宋廷还有一个省札说:“岳飞一军于郾城县,独与番寇全军接战,大获胜捷”。完颜兀术大军十多万,光一万五千骑兵不应称为“全军”。估计这一万五千骑兵乃是其前锋和精华,在战斗过程中,十多万人马陆续开到战场,并在岳飞的补充奏捷中有所交待。
王增瑜是根据省札当中的岳飞与金军“全军接战”四个字,自己推测一万五千骑兵只是前锋,金军十多万兵力应该全部投入了战场。其实,与岳飞本人的奏捷和岳珂的记事对照就能知道,所谓的“全军接战”,就只是指的金军的一万五千骑,这就是他们在郾城之战的“全军”了。这只是很平常的一个叙事词语,如果不这样写,难道省札写下来,写岳家军在郾城之战,是和金军“偏军接战”、“前军接战”?是王增瑜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任何足够有力的证据能证明,金军在郾城之战总共投入了十多万人。试想如果阵型真的如此之大,作为岳飞贤孙的岳珂,怎么可能不浓墨重彩记下一笔,反而仅仅只是沿袭其祖父的记录呢?而王增瑜本身自己也拿不出任何有力的证据,所以他的推测过程中,也是非常谨慎的用了“估计”这一个词语,来陈述他的观点和想法。他说他自己“估计”一万五千骑只是金军的前锋,后来应该还有十多万人投入战场,并且岳飞后面的补充奏捷中有提到。但是,王增瑜所谓的岳飞对郾城之战的补充奏捷,事实上根本就不存在,王增瑜又怎么知道里面提到了些什么?而且,王增瑜的《岳飞新传》成书在前,《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成书在后,之前一本书他完全是直接叙事,没有对这个改动做出任何解释,到了后面一本书的时候,他谨慎的用了“估计”这个词汇,其实是对前面这本书的说辞也有动摇了,表达他也不甚清楚当时具体的情况,也仅仅只是他自己个人的一种揣测,完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能够证明他这一点想法。所谓的金军在郾城之战总共投入十多万,完全是20世纪时候的王增瑜因为自己望文生义“想多了”,才发明出来的说法。无论岳飞本人的说法还是他孙子岳珂的说法,都只有一万五千骑。
而王增瑜自己的“估计”,完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的说法,被童贯兄弟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中照抄了下去了,并且直接当成事实来叙述,真是大错特错。岳飞本人的奏捷,其孙子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都没有提到的岳家军在郾城之战击败十余万金军,却在21世纪的岳飞史学大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出现了,并且直接推翻了岳飞本人的说法,在往后作为正史流传。
此外,王增瑜还有一个地方也坑了童贯兄弟,王增瑜说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中,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作战,他在《岳飞新传》中如此记录: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刻,黄尘蔽天,杀声动地,岳飞亲率四十骑突出阵前。都训练霍坚急忙上前挽住战马,说:“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岳飞用马鞭抽了一下霍坚的手,说:“非尔所知!”他跃马驰突于敌阵之前,左右开弓,箭无虚发。将士们看到统帅亲自出马,士气增倍。
这一段话的原始出处是在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纪要》,但原文是记载为七月十日,岳飞在郾城会战后和完颜兀术的会战,并不是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原文记录如下:
兀术复益兵,至郾城北五里店。初十日……先臣时出踏战地,望见黄尘蔽天,众欲少却。先臣曰:“不可,汝等封侯取赏之机,正在此举,岂可后时!”自以四十骑驰出,都训练霍坚扣马谏曰:相公为国重臣,安危所系,奈何轻敌!“”先臣鞭坚手,麾之曰:“非尔所知!”乃突战贼阵前,左右驰射,士气增倍。
而王增瑜为什么把这场七月十日的战斗,也就是岳飞本人亲自参与的战斗,给移植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呢?他在《岳飞新传》中给出的理由如下:
岳飞亲自出战,《金佗稡编》卷8《鄂王行实编年》系于十日,与《金佗稡编》卷16《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相抵牾,应为八日大战时事。
简单的说,王增瑜认为按照原始一点的奏捷《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在郾城大战这段期间,岳飞亲自出战是七月八日,亲身投入到郾城大战中,岳珂记录为是在郾城大战后,在七月十日亲自出战是错误的,所以他就这么改动了。但殊不知,《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原文本身就是记录在七月十日,岳飞亲自上阵,和金军交战,而不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当中,其原文如下:
招讨使臣岳飞状奏:“今月初十日申时,有番贼马军一千余骑,径来侵犯郾城县北五里店,在后尘头不绝,不知数目。臣躬亲提领军马,出城迎敌。差遣背嵬将官王刚等,将带背嵬使臣五十余人骑,前去探贼。据王刚等称,于五里店见贼摆一字阵,内见一名甲上着紫袍,认是首领,遂一齐入贼军,并手斫下上件头领,其余贼一发退走……”。
岳飞本人原文,他本人亲自出战,也是在郾城大战后的七月十日,差遣背嵬将官王刚带领五十余人先去探查动向,之后和一股金军发生交战。这和岳珂《鄂王行实编年》的记录,说岳飞本人在七月十日的郾城县北五里店之战,亲自出战,和金军交战,时间上是完完全全对照的起的。可不是像王增瑜说的那样,说《金佗稡编》卷16《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记录岳飞亲自出战就是在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王增瑜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很莫名其妙,而这种错误,又被抄录王书的童贯兄弟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沿袭下去了,把岳飞在七月十日的战斗,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当中,这完全就是错误的。
此外,岳珂《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岳飞在七月十日亲自出战,带领四十骑冲突金军阵营,都训练霍坚担心岳飞安危而劝谏,结果被岳飞训斥,这一记事也很值得怀疑。因为《郾城县北并垣曲县等捷奏》中岳飞本人的记录,他也只是派遣背嵬将官王刚率领五十人去探查金军动向,之后和一股金军发生交战,并没有提到自己率领四十骑冲突金军阵营的事情。所以说,七月十日岳飞军与金军发生交战虽然也存在,但岳珂记录的这一件事,本身真实性也是存在问题的。但是到了童贯兄弟的笔下,这很可能被夸张了的一战,给移花接木到了七月八日的郾城大战中,并且添油加醋、绘声绘色的讲了许多。但这些说到底完全就是错误的,其源流就是王增瑜对于这两件事的考证完全错误。
八、完颜兀术真的亲口说过“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完矣”这句话?
童贯兄弟在《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中,介绍完颜兀术在绍兴十年郾城大战失败后,说了这么一番痛心疾首的话:
郾城大战中,金军的拐子马战术和铁浮图精兵都被岳飞部击破,完颜宗弼也不由哀叹:“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完矣!”。
童贯兄弟这段话虽然简短,但完全是错误的,完颜兀术本人根本不可能说这句话,并且能够被岳珂记录下,这只是岳珂借完颜兀术之口说的。首先要指出的是,童贯兄弟连史料原文都引用错了,再次犯了低级错误。完颜兀术的这一句话,原始出处是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记录如下:
乌珠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凡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又有号铁浮屠,如墙而进,官军不能当,所至屡胜。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诸将惧,飞笑曰:易耳!乃命步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既相联,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僵尸如丘山。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拐子马由是遂废。
从岳珂的记录可以看出,岳珂通过完颜兀术之口,说“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而到了童贯兄弟笔下,却变成了“今完矣”。这一字之差,改的好,改的妙,很诙谐幽默。
为什么完颜兀术本人并不可能说出这番话来呢?首先是时间上不允许,这个记录最早出自岳珂《鄂王行实编年》,郾城之战距离岳珂起草《鄂王行实编年》,时间有六十余年。岳珂本人又不可能穿越到郾城之战的现场,怎么知道完颜兀术当时口中说了什么?他同样也不可能是从岳飞生前所带领的兵将口中听到的,因为他们大多这时候已经死去;即便岳家军旧部中依然有存活下来在世的,他们也不可能在战场上从敌军大将完颜兀术口中听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完矣!”这句话,并且能够记忆非常清晰在记得这句原话,在六十余年后再转述给岳珂,这是完全不可能的。如果要说有可能,那只可能是有金军士卒听到了完颜兀术这句话,但岳珂有条件访问这些参与郾城之战,六十余年后还存活的老卒吗?这也是根本不可能的。对于这一点,邓广铭早已指出:
岳珂之编写《行实编年》,是在宋宁宗嘉泰三年(1203),其时上距岳飞之死已经已经六十二年。岳飞生前所带领的兵将,假如在岳飞受害时有年仅二十五、六岁的,到这年也已将近九十岁了,必不可能还有几个活在人间的。因而岳珂对于郾城战役的那段叙述,必不会是从亲身参与那次战役的兵将口中听来的。但岳珂编写此书时所依据的文字资料,绝大部分我们现时还可以看到,有一部分较为冷僻的,后来也被岳珂收录在《金佗粹编》和《金佗续编》当中了。而在上述这些资料当中,却全无详述郾城战役的文字。岳珂为求能把这一空白补充起来,而且要把他补充的有声有色,他便东拼西凑,把杨汝翼、汪若海记载顺昌战役的两文取来参考,摘录了两文中的某些段落,稍加篡改,即移用了下来,充作郾城战役的具体内容。
对此,王增瑜《岳飞和南宋前期政治与军事研究》也承认,古人记述别人的谈话,也并不可靠:
古时没有录音机,史籍中记录的谈话都有增润和虚饰的成分,但人们习惯于当信史使用。
在时间上,岳珂并没有任何条件清楚知道六十多年前的完颜兀术说过“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这句话。而在宋金两军交战的事实来看,完颜兀术更不可能会说这句话。岳珂借完颜兀术之口,说在郾城大战之前,金军皆以拐子马取胜,宋兵遇到拐子马便抵挡不住,直到郾城大战,才被岳飞窥破其弱点而取胜,因而完颜兀术说了这番痛彻心扉的话来。但是考以事实根本不是如此,早在郾城之战的一个月前,也就是绍兴十年六月初九日,完颜兀术所率金军就用拐子马围攻顺昌,却被顺昌守将刘琦杀得惨败。早在一个月就就用拐子马失败了的完颜兀术,怎么可能到一个月后的郾城之战还说“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这么说不是在打他自己脸吗?且看《三朝北盟会编》引《顺昌战胜破贼录》,是如何记录完颜兀术在顺昌之战使用拐子马却被刘琦杀败的:
初九日平明四太子遂合龙虎大王及三路都统韩将军翟将军人马环合城下甲兵铁骑十有馀万阵列行布屹。若山壁旗帜错杂大不有差而五色旗各七面按方分植者中军也。而顺昌东西两门受敌贼乃(改作金兵)睥睨东门濒濠待敌太尉亦自东门出兵应之城上发鼓即与交锋转战 俞时贼复(改作金兵)大衄四太子披白袍甲马往来指呼以渠自将牙兵三千策应皆重铠全装虏(删此字)号铁浮图。又号扌乞叉(改作哈沙)千户其精锐特甚自用兵以来所向无前至是以为官军杀伤先以检枪揭去兜牟即用刀斧斫臂至有以手ㄏ祉极力斗敌自辰至戌贼(改作金)兵大败遽以拒马木障之少休城头鼓声不绝乃出羹饭坐饷战士优游闲暇如平常时贼众(改作金兵)望之骇然披靡食已即来以数队趣战癖去拒马木深入斫贼(改作敌)。又大破之无何有误传令者令少却官 军遂稍引後贼众(改作金兵)并拥逼壕而致溺水者二百馀人而选锋统制韩直身被一枪三箭几致经济效益死赖有一虞候挟以上马而归虞候与马皆中箭被血淋淳然馀勇尚未衰也。其馀中伤稍轻可者犹欲再出接战是日西风怒号城土吹落尘霾涨天咫尺不辨毙尸倒马纵横枕藉掩入沟壑闲及堕井者不知几何旗号器甲积如稻麻苇竹方其接战时郦琼孔彦舟赵提刀等皆单骑列於阵外有河北签军告官军曰:我辈元是左护军本无斗志所可杀者止是两拐子马故官军力为破之皆上太子平日所倚仗者十损七八。
在《三朝北盟会编》引汪若海札、《建炎以来系年要录》中,都有类似的记录,都足以说明刘琦在顺昌之战就已经识破拐子马的弱点,并且用刀斧相斫,大获全胜了。既然如此,早在郾城之战之前就已经使用失败的拐子马,完颜兀术又怎么可能在一个月后的郾城之战后才说“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这不是在打自己脸吗?而邓广铭也提到,岳珂对于郾城战役的那段叙述,其实是把杨汝翼、汪若海记载顺昌战役的两文取来参考,摘录了两文中的某些段落,稍加篡改,即移用了下来,充作郾城战役的具体内容。
而岳珂《鄂王行实编年》中借完颜兀术之口说“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这句话,立足点是什么,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再来看看《鄂王行实编年》原文:
乌珠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凡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又有号铁浮屠,如墙而进,官军不能当,所至屡胜。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诸将惧,飞笑曰:易耳!乃命步卒以麻扎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既相联,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僵尸如丘山。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拐子马由是遂废。
其实是想表达金军在郾城之战后,“拐子马由此遂废”,彻底弃用了。这两句话是相互衔接、共存的,不能分割开或者选择性的使用其中一句话。如果其中任何一点不能成立,那完颜兀术说这句话就是假的。前面岳珂借完颜兀术之口说的“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并不能成立,而后面所谓的“拐子马由此遂废”也不能成立。因为直到在郾城之战结束后第二年的绍兴十一年二月,金军仍然有使用拐子马,但是被宋将王德大败,见于《建炎以来系年要录》:
金人以拐子马两翼而进,德率众鏖战……金人大败……
既然这个所谓的“拐子马由此遂废”这个立论不能够成立,那和这句话前后相接的,岳珂借完颜兀术之口说的“乌珠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这句话自然也不能成立。这句话显然并不是完颜兀术本人亲口说的,而是岳珂借完颜兀术之口说的,强行安到了他身上。其实这一点,邓广铭早在《纠驳岳珂的“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和拐子马由此遂废诸谬说》一文,就已经特别强调过了。但不幸的是,这种错误,直到童贯兄弟的百万字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中,还是出现了。
九、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
童贯兄弟在他的《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这部巨著中,如此记录绍兴四年十二月的庐州之战:
岳飞接到命令之后,以徐庆和牛皋二人率领骑兵二千人为先锋,即刻前往援助淮西,自己则率领主力后继。徐庆和牛皋于十二月十八日抵达庐州,他们率领部队对敌人发起了冲锋,自申时打到酉时,彻底击溃了进犯庐州的敌军,追杀了三十里方才停止。岳飞次日也率领主力抵达战场,彻底击败了这一路敌军。
而童贯兄弟这一段文字,其实又是“参考”的王增瑜的《岳飞新传》,其原文如下:
十二月,刘麟又增兵攻打庐州,完颜兀术(宗弼)亲自为后继,形势 危急。仇悆自认为只能实践殉国的诺言了。徐庆和牛皋率领部伍及时赶到庐州,使仇悆喜出望外。岳家军匆忙吃完午饭,留下一部分人守城,一部分人在城南扎营,其余紧急出城迎敌。牛皋命令部兵展开“岳”字旗和“精忠岳飞”旗示敌,五千敌骑大为惊愕,他们料想不到会在此地出现岳家军。 不足二千的宋方骑兵展开队形,以少击众,与敌军短兵相接,前后交锋三个回合,所向披靡。但金、齐联军也迭退更进,没有溃散。突然,徐庆坠下马来,敌骑一拥而上,企图活捉或杀害他。 牛皋眼明马疾,抢先赶到,将徐庆扶掖上马,连杀几个敌人。他脱去头鍪,大声呼喝: “我牛皋也,尝四败兀术,可来决死!”牛皋舞矟直贯敌阵。岳家军的骑士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铁流,将敌军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战斗从申时打到酉时,斩杀敌人一批将领,活捉八十多名敌军,夺得八十多匹战马。徐庆和牛皋率军追奔三十多宋里,才收兵回城。 仇悆赞叹岳家军骁勇善战,写信向岳飞致谢,信中特别表彰了牛皋的功劳。岳飞却偏信徐庆,在上报朝廷的五百四十六名立功官兵中,将徐庆列为奇功。 在徐庆和牛皋军立功之翌日,岳飞亲统大军来到庐州,再次击破敌军。
无论童贯兄弟的百万字巨著《岳飞与岳家军抗金战史》,还是王增瑜的《岳飞新传》,都犯了一个共同的错误(毕竟前者是“参考”后者写的),那就是说岳飞本人亲自参与了庐州之战当中。这一说法完全是错误的,因为根本没有任何良质的史料能够支持这一点,其实只有岳飞派去的牛皋、徐庆。说岳飞亲自参与了庐州之战的,其直接来源还是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其原文记录如下:
十二月,自提其军趋庐州与皋会,上遣李庭干赐先臣香药,且赐札抚问。时金齐已驱甲骑五千逼城,皋以所从骑遥谓敌众曰:牛皋在此,尔軰胡为!见犯敌众已愕然相视,及展字帜与精忠旗示之,敌众不战而溃。先臣谓皋曰:必追之,去而复来,无益也。皋追击三十馀里,敌众相践及杀死者相半,杀其都统之副及敌千戸长五、百戸长数十人,擒金齐兵八十馀人,得马八十馀匹,旗鼔兵仗无数,军声大振。
而岳珂的这个记录,后来又被元人所修的《宋史•牛皋传》抄录了下来:
金人攻淮西,飞遣皋渡江,自提兵与皋会。时伪齐驱甲骑五千薄庐州,皋遥谓金将曰:“牛皋在此,尔辈胡为见犯?”众皆愕然,不战而溃。飞谓皋曰:“必追之,去而复来,无益也。”皋追击三十余里,金人相践及杀死者相半,斩其副都统及千户五人,百户数十人,军声大振。
庐州平,进中侍大夫。
只有岳珂的《鄂王行实编年》和摘抄他内容的《宋史•牛皋传》,记录了岳飞和牛皋、徐庆同一天会和,并参与了庐州之战,除此之外别无他证。岳珂提到岳飞在同一天与牛皋、徐庆会合后,在庐州之战击败金、齐五千联军,杀死1个副都统、5个千户、几十个百户。但岳珂的这个说辞,对照岳飞本人《庐州捷报申省状》的报告,就知道是不实的,岳飞本人所奏如下:
据统制官徐庆牛皋申:部押人马前来庐州,到本州安泊,未定间,有番金齐兵逼近州城,遂躬亲率所统人马出城迎捍鬬敌。自申时转战至酉时,其兵败走,大获胜㨗。杀戮敌兵三十馀里,除杀死并斩首级外,活擒到金齐各兵八十馀人,夺到马八十馀匹,枪刀不知其数目。敌骑走透前去。飞契勘元差徐庆牛皋等将带官兵二千馀人前去庐夀濠州天长军以来掩击敌骑,今到庐州城下逢敌战鬬,除在城内及在城南下寨官兵更不开具外,今具接战实立功官兵五百四十六人,分为等第。
在岳飞本人的报告中,他本人并没有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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