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四部曲》是一本由[美]路易丝·厄德里克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假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98.00,页数:100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真相四部曲》读后感(一):人生百态尽显厄德里克的小说引人入胜,平静的生活之下激流暗涌,一念一行,导致人生
《真相四部曲》是一本由[美] 路易丝·厄德里克著作,中信出版集团出版的假精装图书,本书定价:198.00,页数:100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真相四部曲》读后感(一):人生百态尽显
厄德里克的小说引人入胜,平静的生活之下激流暗涌,一念一行,导致人生从此不同,人物在负罪、内疚、悔悟、赎罪中,尝尽百味人生,从此慢慢走向成熟,大部分人物逐渐与生活、与社会、与亲人和解。她的小说展现的是印第安人的世界和生活,解密的其实是人生百态,读着读着仿佛也过了无数不同的人生,恍惚间了悟人生真相。
《真相四部曲》读后感(二):印第安文学研究专家尼尔森教授对厄德里克的评价
多年来,我在高校讲授过数门美国印第安文学相关课程,担任《美国印第安文学研究》(Studies in American Indian Literatures)期刊联合编辑二十年之久。张廷佺教授致力于美国印第安文学研究,十余年来翻译或领衔翻译了六部美国印第安文学名著,我很高兴能为其释疑解惑,帮助中国读者更好地理解美国印第安文学作品中讴歌的智慧与美好。路易丝·厄德里克声誉卓著,中信出版集团此次同时出版其四部长篇小说的中译本,我能贡献微薄之力,与有荣焉。
随着时间的推移,厄德里克女士的写作艺术不断成熟,这样的作家实不多见。她的十八部小说一部好于一部,真是难能可贵。在我看来,厄德里克的所有作品都期望实现两个目标:一是再现和礼赞阿尼什纳比(也称为齐佩瓦或奥吉布瓦)文化遗产,二是让人们看到这一文化遗产在主流力量的挤压下曾经或正遭遇的挑战。这些主流力量来自出于善意却事与愿违的同化政策,也来自根深蒂固的种族主义信仰中的露骨的种族灭绝仇恨,不一而足。厄德里克塑造印第安或非印第安人物时,很少把他们丰富的内心世界简单化,或为他们的内心世界而辩解。这或许是她最了不起的成就。
在这特殊时刻,谨向张廷佺教授、中信出版集团和豆瓣网表示热烈祝贺。
罗伯特·M.尼尔森
里士满大学荣休英语教授
《真相四部曲》读后感(三):一位优秀的作者,能够以笔为矛,劈开虚伪,直抵真相
《真相四部曲》是我近年看过的少有的一套好书。
今年疫情肆虐,突如其来的灾难让很多人的生活骤然变得艰难。当我思量如何为自己喜欢的书写书评时,才发现疫情已然融入了方方面面,变成了生活的一部分。年初,国内疫情刚刚稳定时,国外又疫情暴发。当我看到比利时医护人员的泪水时,心里如此悲伤,还升起些许熟稔和怜惜。当时我想的是,比利时是大侦探波洛的祖国,他热爱比利时并为之骄傲,如果他目睹这一切,会有多么悲伤呢?
诚然,波洛只是阿加莎笔下的一个人物,本没有“真正”存在过,但阿加莎将他刻画得如此真实,就连比利时人民,都称他为“比利时的孩子”。就在那一刻,我深深地意识到,文字具有何等的力量。一位优秀的作者,能够让他笔下的人物变成“真实”的存在,也能以笔为矛,劈开虚伪的表象,直抵真相。
毫无疑问,路易斯·厄德里克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作者,她笔下的每一个人,都有牵动你灵魂的力量。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莫过于《屠夫俱乐部》里的戴尔芬。
那晚看《屠夫俱乐部》看到了三点半,躺下还是睡不着,不知道是咖啡因有持久的作用,还是故事渐入佳境,唤起了大脑的兴奋。作者真是令人惊叹,书中种种意外的发生让人无可奈何,细细品味却又都在情理之中,是世事发展的必然规律,是人性的共通之处,是注定会发生的悲剧。世界、命运,甚至我们自己,都在不由自主地推动着故事向它的结局滚滚而去,而我们身处困局,终究无法逃避,因为宇宙中的一切事物本就如此。也许路易斯·厄德里克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洞穿了人性的本质和世事的发展规律,所以每个情节出人意料又合情合理。
正如她在书里所写,我们应该学习如何真正地思考,而不是放任头脑去幻想。唯有思考,才能让我们洞悉真相,进而“以激烈而不惧危险的态度对待真相”。感谢她直面真相的勇气,让我们可以从她这里获取信念,以这种“激烈而不惧危险的态度”去走出灾难、走出悲伤。
《真相四部曲》读后感(四):《真相四部曲》的设计既蕴含印第安风情,又充满了奇思妙想
《真相四部曲》是厄德里克在内地的唯一珍藏版精选集。
包含《屠夫俱乐部》《踩影游戏》《甜菜女王》《拉罗斯》四本小说,以精美函套收纳其中,内文选用轻型纸印刷,轻便环保。
《真相四部曲》的设计既蕴含印第安风情,又充满了奇思妙想:
屠夫的祖传刀具幻化为灵动逗趣的小胡子,轻盈的羽毛间隐隐浮现印第安女性的背影,生长的甜菜叶延伸成人物脚下蜿蜒的道路,一支在夫妻间搅起血雨腥风的钢笔记录着互为踩影的夫妻血色的浪漫。
经典妙趣的设计,值得珍藏。如果幸运的话,7月8号—15号期间,你还能在豆瓣抢到市面上仅有的400套作品签名版+特色羽毛笔套装哦~
函套内封轻盈的羽毛间隐隐浮现印第安女性的背影一支在夫妻间搅起血雨腥风的钢笔记录着互为踩影的夫妻血色的浪漫生长的甜菜叶延伸成人物脚下蜿蜒的道路屠夫的祖传刀具幻化为灵动逗趣的小胡子《真相四部曲》读后感(五):(转)《踩影游戏》译后记——一本具有自传色彩的争议之作
收到编辑的邀约,嘱余为《踩影游戏》作译后记,距当日着手试译该书样章已过去近三年。经两位编辑、两名译者绸缪三载,这本并不算大部头的小说方才付梓,译事之艰辛,由斯可见。
译者首先是读者,可能也是用心最勤的读者。就我个人的阅读体验而言,《踩影游戏》是厄德里克作品中很容易被低估的一部。厄德里克可谓青鬓成名,1975年时,21岁的她即以诗歌出道,摘得美国学院诗人奖的桂冠而崭露头角;1984年其首部长篇小说《爱药》问世后立刻轰动文坛,获奖无数,牢牢确立了她在美国族裔文学版图中的地位。此后她先后出版《鸽灾》、《圆屋》、《拉罗斯》等十余部小说,斩获包括美国国家图书奖在内的各大文学奖项,其著作之丰、声望之隆,已堪颉颃莫马迪、韦尔奇等印第安文艺复兴的前辈诸家,俨然当代美国印第安文学的执牛耳者。然而,《踩影游戏》于2019年出版后,虽然在读书界和评论界掀起又一轮厄德里克热潮,但并未被重量级的文学奖项所青睐——诚然,厄氏的成就与声誉已无需一两个“随缘”的奖项来锦上添花。
究其原因,主要在于这部小说所描述的陷于婚姻泥潭中的夫妻充满琐屑与悲情的争夺、逃遁与救赎之路,实在不能不令人想到厄德里克与其前夫迈克尔·道里斯的婚姻。小说的男主人公吉尔是一位画家,以妻子艾琳的裸体作为绘画对象;道里斯是学者兼小说家,曾出版回忆录《断弦》,讲述他们夫妇对患有胎儿酒精综合症的养子的接纳与救治,将家人私密的一面曝光于公众视野;吉尔性情乖戾,敏感多疑,宣泄情绪的方式是向妻儿施暴;道里斯也在与厄德里克离婚后被女儿指控遭其虐待;最终吉尔失魂落魄,在妻儿面前自沉于苏必利尔湖,艾琳为搭救他也溺亡在冰冷彻骨的湖水中;道里斯则在法庭宣判的前夜自杀……道里斯辞世后十多年间,厄德里克对他们的婚姻始终缄默不语。《踩影游戏》甫一面世,嗅到小说“半自传”味道的敏锐读者,便急于从文本中考证出小说叙事与作者际遇之间某些煞有其事而又似是而非的微妙联系。于是艺术性与文学性很大程度上被弃诸道旁,取而代之的是对作者私人性的急切窥探。在阅读界与评论界的此般心理期待之下,《踩影游戏》无缘主要奖项也便不难理解。
平心而论,单从小说美学而言,《踩影游戏》是一部布局精妙、节奏紧凑、引人深思乃至陷溺、读罢不忍释卷的佳作。我个人的阅读感受是一种异质、纠结、撕裂甚至颇为荒诞的体验。这种吊诡的审美反应并非来自作者的印第安人族裔身份及其文化根基与民族记忆,亦非来自错综复杂的文本丛林中蜿蜒缠绕、迂回穿插的文本拼贴、多线叙事、大段对白等后现代技法,而是作者冷峻节制的叙事语言与沉重悲怆的故事主题之间形成的强烈反差和张力。叙事者的语气如隔岸观火,冷眼睥睨这对夫妇的散聚离合与爱恨生死,似高居苍穹之上的命运之神对凡尘俗世投以散漫不经的一瞥。这种带有距离感的叙事文风,恰恰强化了故事的悲剧内核,留给读者以强烈的审美冲击和难以散却的追问与反思。就像书中冰封的苏必利尔湖,风平浪静的表面下,却是涌动的暗流与吞没一切的漩涡,使人阖起书卷,千转柔肠尽付一声轻喟,而心绪依然神游在双子城那清旷寒冷的冬夜。
本书共分六章,其中第一章篇幅即占六成左右。汪章雯女士负责第一章,我负责其余部分。由于两名译者翻译风格不尽相同,我们二人协同中信出版社的编辑老师们对译文进行了多次修订校对,力求文风的和谐。整体而言,我们的翻译思路是尽可能以自然流畅的汉语,将原著内容忠实传达给读者,避免诘屈聱牙的欧化翻译腔;同时,注重对作者文风的传达,希望读者能获得与英美人读原著相近的阅读体验。例如小说中引用了一段19世纪早期艺术家乔治·凯特林的游记,相比当代英语文辞较为古奥,因此我使用浅近的文言,在不影响阅读的基础上尽可能在汉语中重构作者的文体诉求。类似地,对小说中趣舍万殊的行文风格,我们当雅致即绝不下里巴人,当俚俗则绝不之乎者也,当冷峻则绝不媚俗煽情。但我们学力未逮,错讹未通之处再所难免,还望诸位方家与读者赐教。
此书英文版原名Shadow Tag,这是一种被称作“踩影子”的游戏,两人互相追逐,谁先踩到对方的影子即获胜,小说中主人公一家曾一起嬉玩。因此“踩影”也是男女主人公相互争夺、撕扯、妥协、逃避的婚姻关系之绝佳象喻。此外,“影子”的意象在小说中多次出现,成为一个具有多重阐释可能的重要象征符号。厄德里克的早期研究者宋赛南女士于2019年在《文艺报》撰文评介这部小说,首次使用了《踩影游戏》的译名。我们几经斟酌,决定沿袭宋译,而没有采用容易导致书名所指含混不明的直译法。
本书得以翻译出版要特别感谢上海外国语大学的张廷佺教授。张先生对美国印第安文学在汉语世界的译介与传播可谓兴端肇始之功,凡我们今日所能读到的印第安小说,如厄德里克的《爱药》、《鸽灾》、《园屋》,莫马迪的《日诞之地》,大都出自他的译笔。我与汪女士之所以得到这次翻译机会,也得缘于张先生的提携。在此,我们谨向张先生致以真挚的敬意与谢忱!
时下我赴美国乔治亚大学访学一年,然而时运不济,抵美未久,新冠病毒即已肆虐全球。本拟到明尼苏达州拜访厄德里克、游目于北国的天光云影,但遭逢如此光景,计划只好暂时搁浅,转而足不出户,自我隔离。恰好朋友此前曾在明尼苏达大学访问,和我聊起明州冬日的皑皑飞雪与冽冽远阳,密西西比河三尺积冰上蝶落如雨的烟花,以及苏必利尔湖浩淼纵横的千里烟波。仍陷溺于小说中的我不禁心驰神往,暗暗心道,待疫情好转,一定趁着春阳明媚到明州看一看,顺便在苏必利尔湖畔读几页译文,倾一杯烈酒,为小说中这对长眠于湖底的悲情夫妇送上一份异乡读者的凭吊。
杨世祥
庚子孟春,于 棹迦(Georgia)
《真相四部曲》读后感(六):宋赛南评《踩影游戏》:“有”与“无”的中间是边缘
印第安人是北美大陆最早的居民,印第安文学则是北美大陆文学的先驱。上世纪五六十年代之前,北美印第安文学并没有得到其应有的重视和尊重,其声音往往被美国文学界充耳不闻。1969年,印第安作家司各特·莫马迪(Scott Momaday)以小说《晨曦之屋》(House Made of Dawn)获普利策文学奖。小说的成功推动了美国国内的印第安文艺复兴,促进了印第安文学的转型与再生。之后,越来越多的印第安作家迅速崛起。
路易斯·厄德里克(Louise Erdrich,1954-)是美国当代创作最盛、得奖最多且声望最高的印第安女作家之一。她的创作涉及小说、诗歌、儿童文学等,尤以小说见长。她现出版小说13部,其中《哥伦布的桂冠》(The Crown of Columbus)系厄德里克与已逝前夫迈克尔·道里斯(Michael Dorris)的合璧之作。厄德里克曾先后获纳尔逊·阿尔格伦短篇小说奖、苏·考夫曼奖、欧·亨利小说奖(6次)、全国书评家协会奖、《洛杉矶时报》小说奖和司各特·奥台尔历史小说奖等文学大奖。2009年4月,其第12部小说《鸽灾》(The Plague of Doves)入围普利策小说奖的最后竞逐,并获得明尼苏达州图书最佳小说奖。
2019年,厄德里克的第13部小说《踩影游戏》(Shadow Tag)一经付梓,便在美国国内引起新一轮的厄德里克阅读热。《波士顿星期日全球报》评价该小说是一部“节奏飞快、艺术高超、思维理性、心理分析深刻的小说……小说的原历史很好地展演了爱的并发症,这是其他小说难以企及的。”《费城问询报》认为该小说“让人难以释手……它因一个并不为读者所明见的扭曲而有了一个令人称奇的结局,悲剧被转化成艺术。”
“我现在有两本日记。第一本是红色精装日记簿。自1994年生了弗洛里安起,我就一直用这种日记簿写日记。第一本这样的日记簿是当初你送给我的,为的是让我记录下初为人母的经历。那时的你真是善解人意。当下我用到的这本红色日记薄就放在文件柜的后面,你对它大有兴趣。”
“第二本日记就是我现在正在写的这本,你或者可以将之称作我的真日记。”
这便是《踩影游戏》的开篇。厄德里克以一则日记开头,读者直接坠入谜团:写日记的“我”是谁?日记中的“你”又是谁?蓝色日记记录的是真实,那么红色日记呢?蓝色日记记录的真的是事实吗?为什么 “那时的你真是善解人意”,现在的“你”又怎样了?更让读者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要写“红”、“蓝”两本日记?“我”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随着叙述者的登场、红蓝日记的曝光,《踩影游戏》的真相便水落石出。小说的背景设置在2007年冬的双子城明尼苏达。写日记的“我”叫艾琳——一位美国知名印第安画家的模特儿兼妻子、三个孩子的母亲,不喝酒就没法写东西、一喝酒就喝得酩酊大醉以至于历史博士论文至今也没完稿的印第安白人混血儿。日记中的“你”叫吉尔——一位以自己的妻子为模特作画近15年名利双收的知名画家、三个孩子的父亲、脾气暴躁,稍有不顺即对妻儿暴力相加的印第安白人混血儿。
吉尔以艾琳为模特创作了一系列画作,艾琳按照吉尔的要求摆出各种姿态:苗条少女、风韵少妇、月经来潮、身怀六甲、身着华服、赤身裸体、圣洁高贵、色情淫秽、精疲力竭、精力充沛、勃然大怒、深受屈辱……对此很是失望的艾琳感到吉尔在创作时踩住了自己的影子,捕获了自己的灵魂。因为印第安传统文化认为,踩住生者的影子、给生者照相/绘画等以及与之类似的行为都会捕获生者的灵魂。艾琳完全成了透明人,隐私全无。此外,吉尔还经常殴打自己与孩子。于是,艾琳提出离婚,吉尔却不肯放手。当艾琳发现丈夫在偷看自己的红色日记时,她故意在其中伪造了自己出轨,希望以此折磨、激怒吉尔,进而心达所愿——离婚。面对艾琳的离婚要求,读过这些风流出轨描写的吉尔以一句歌词作答:“没有人能活着出去”。
叙述者在小说最后一章自揭面纱,原来是吉尔和艾琳的女儿里尔在讲述整个故事。母亲把自己存于银行保险箱的蓝色笔记留给了女儿。21岁的女儿开启保险箱,得到蓝色笔记。红蓝笔记和里尔的讲述共同构成小说《踩影游戏》。
“美国纽约时代星期天书评”等多家媒体都注意到了小说故事本身与厄德里克个人经历的相似性。小说《踩影游戏》是一对金童玉女以悲剧收场的故事。这与厄德里克与道里斯的婚姻颇多相似。厄德里克和道里斯也均为印第安混血儿,且道里斯也年长于厄德里克,二人当初的结合也曾被传为佳话,厄德里克的早期创作在很大程度上曾受到道里斯的影响。二人1996年离婚,翌年4月,道里斯被指控犯有虐待儿童罪,开庭的前一天,道里斯在一家汽车旅馆自杀身亡。有关二人的离婚以及道里斯的死,厄德里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缄默不语,她之前的12部小说也从未留下一点蛛丝马迹。13年的岁月打磨了厄德里克的内心,一本《踩影游戏》不是遗孀对亡夫的复仇,而是一次自我揭露:以反思性的叙述揭露了这世间普遍存在的爱的悲剧。
艺术技巧方面,厄德里克做了新的尝试。一方面,小说保留了她一贯以来惯用的互文性。哥伦布的日记、19世纪专门以印第安风土人情为素材作画的白人画家乔治·凯特林的随笔、古希腊贞洁烈女卢克丽霞的故事等都被厄德里克信手拈来化作小说的一部分,增强了小说的可阅读性。另一方面,小说摒弃了她先前作品东拉西扯、散漫无边的话语模式,读者也找不到《爱药》中的多重叙事和时空交错,取而代之的是别有用心的“旁观式”叙述。这样一种叙述的好处在于营造了“距离感”:读者被叙述者带离故事人物本身,读故事宛如隔墙听曲。此外,《踩影游戏》在标点符号的使用上较之以前也大有改观。人物对话不加引号,人物内心想法与人物外部对话模糊交织在一起,小说读来宛如沿着一条长长的意识之流的河岸顾盼向前:河的上游是日记,湍急而下的是人物的各种想法、人物对话,河的尽头是旁观叙述者里尔自揭面纱后的第一人称叙述,历史事件、艺术讨论、生活琐事则是这河流之中的朵朵浪花。
《踩影游戏》的主题也值得咀嚼。首先,这是一部印第安小说。主人公是印第安式的,小说中夹杂着印第安语言、文化以及印第安民族创伤。更关键的是,小说体现了印第安文学主题长期以来的“回归”模式:13岁女孩里尔渴望并极力磨砺自我成为印第安神话中具有神力的人,以拯救自身、家人、印第安人乃至世人;小说结尾处,里尔大学毕业后又考入了写作硕士班,实现了对语言的驾驭。语言驾驭能力的“回归”可谓是最具神力的回归,因为印第安传统认为:语言本身就是一种神圣的力量,莫马迪在《通往雨山的路》中也说“词及词本身存在力量……借助语言,一个人可以与这个世界平等相处”。其次,这又是一部美国小说。小说人物是典型的美国核心家庭的父母和孩子,爱与被爱、如何爱是每一个家庭成员必须面对的问题。再次,小说还可以被视为女性身份重建的探讨。女主角艾琳在精神和物质两方面均依赖男性,丧失了自我。当她意识到自己被丈夫踩住了影子时,她开始书写自己的“红”、“蓝”日记,也就此开启了自我的身份重建之旅。最后小说还可以被解读为关于艺术的探讨。小说就像一个画廊,里面摆满了神秘的画作、色彩、涂料。借讨论白人画家乔治·凯特林的画家身份归属问题,厄德里克讨论了艺术的国别性和种族性。什么是美国艺术家,什么是印第安艺术家?这或许也是一个困扰了厄德里克近30年的问题。
小说的英文书名叫“Shadow Tag”,这是一种被称作“踩影子”的游戏,谁先踩到对方的影子,谁就获胜。艾琳和吉尔曾带着三个孩子在路灯下玩此游戏,吉尔发现站在路灯正下方可以把自己的影子藏在自己脚下,于是他选择了这个位置。艾琳和孩子们笑着围捕吉尔,当他们快要逮到吉尔时,吉尔的影子跳动着穿过田野。小说结尾处,里尔自叙“那是正午时分,我们脚下没有影子,或者说我们周围什么也没有”。前后都是光线垂直投射物体,吉尔看到影子在自己脚下,里尔却看到脚下没有影子,有与无的中间,或许就是厄德里克所站的边缘。她“一直都身处边缘地带,活跃在边缘地带,不属于其他任何地方”,所以她能够保持疏远,保留清醒,亦保存思考的深度和广度,以旁观者的姿态叙述这样一场“踩影游戏”。
——原载2019年05月27日《文艺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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