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澄华谈纪德》是一本由盛澄华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2.00元,页数:28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盛澄华谈纪德》精选点评:●不止纪德,根本是上世纪初法国文学简史……好多名字不认识,非常惶恐。●记得在《听杨绛谈往事》
《盛澄华谈纪德》是一本由盛澄华著作,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2.00元,页数:288,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盛澄华谈纪德》精选点评:
●不止纪德,根本是上世纪初法国文学简史……好多名字不认识,非常惶恐。
●记得在《听杨绛谈往事》中见过盛与钱杨夫妇在法国的合影。盛身材高挑风度翩翩,衬得钱杨夫妇很是憨厚
●紀德之於盛澄華,一如福樓拜之於李健吾。 文學家激發了兩位年輕人對藝術的熱誠,然,頗遺憾的是:後輩晚生似乎將這熱誠用偏了地方,以至於他們最為批評家,比身為作家更不孚眾望。
●热诚。
●拋開我這書;千萬對你自己說:這只是站在生活前千百種可能的姿態之一。覓取你自己的
●纪德是法兰西文学史上一座绕不开的丰碑。伟大的人物,往往是既复杂而又一贯的。盛澄华先生乃国内研究纪德第一人, 亦是其作品最胜任的译者。这本书,或许能为了解纪德的文艺观及伦理观提供一个窗口,籍此一窥作家的后花园。但进入花园的钥匙,还需去他的作品中细细寻觅。
●全书最要推《试论纪德》,满满的都是盛老师的心血和爱。愿所有关怀青春,追慕青春的人都能读到盛老师的纪德。
●基本都是序言 没什么意思 广西师大这书不值
●大一上
●能在心中荡起无限波澜的书是可读的,能被后辈代指一个时代的作者是可敬的,将其有血有肉地介绍给后辈的译者尤为可敬。
《盛澄华谈纪德》读后感(一):盛澄华-中国最好的纪德译者
关于国外的文学大师的中文译著,今天的译者显然功力浅薄。往往是49年以前的翻译最见功夫。就像傅雷和盛澄华这样的译者现在已经不多见了。木心先生说国内翻译纪德最好的当属盛澄华,真实名副其实。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这样的好书。
《盛澄华谈纪德》读后感(二):盛澄华归来
我想盛澄华这部好书多年后再版,还是由广西师大来主事,来由有自。
没有木心的推荐,我不会知道有《地粮》,更难以认识盛君和他的《纪德研究》(广师大此次再版改了书名,显然想为盛复名)。
不知盛君后人在得知《纪德研究》重版之后,如何心情?!
书中抗鼎之章当属《试论纪德》,另,私心的偏淑:《普卢及其<往事追迹录>》(试再想翻译书名《追忆似水年华》、《追忆逝水年华》:孰优孰劣?)。
为广师大击一掌!
《盛澄华谈纪德》读后感(三):盛澄华谈纪德
读《盛澄华谈纪德》竟忘却了作者有他自己的命运。
盛澄华谈纪德谈得好,我做笔记手抄了好几页,诸如“在自然中是‘人出主意,神做主意’,在艺术中则是‘神出主意,人做主意’”“艺术产生于约束,成长于斗争,死于自由。”“《福音》:凡有想救他一己生命的,必然失去生命,凡有奉献一己生命的,必然得到生命。”“对我,最重要的是能让我自由地思想。”“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等等,妙语比比皆是。
读着满纸纪德,书末友人回忆作者盛澄华的文章倒令人一震。因我在先前文字中已充分感受到作者的热情四溢、孜孜不倦,他介绍《新法兰西评论》的成长从纵向时间、横向文类展开,他介绍普鲁斯特那一小篇文字形象生动,他介绍纪德艺术与思想的演进翔实丰赡,这文章就有一股生命力,不知不觉地以为一直流淌下去。所以,当友人思忆作者,才“恍然大悟”作者已故去,而从中提到的人人生命中或不可捉摸的姻缘与终将面对的死亡,在盛澄华也极有他的“个人性”。
盛澄华与韩惠连相识是由徐訏在巴黎作的介绍人,过了一年多,盛澄华到爱丁堡进修时在给韩惠连的第二封信里就向她求婚,第三封信就安排了结婚,被韩惠连拒绝了,原由是专心向学,家里长辈也还不知她处了对象。他竟然直接给韩惠连的父母写了一封长达十几页的信,把自己的详细情况都介绍了,还表明了求婚的诚意,没想到未来老丈被感动得一塌糊涂,全家讨论通过,赞成女儿和他在国外成婚。这在如今简直难以想象。盛澄华与韩惠连共育有五个孩子。但,但,但,难以理解的是,这般好姻缘到了1950年代中期,盛澄华提出离婚,女方独自带着五个孩子过活,盛澄华后来又再婚了。
这样的人,大胆执着、精力充沛、热情过火,大概一直是活在理想状态中,不甘于内心会归于清淡吧。就婚姻上会有这般转折着实挺跌眼镜的,而这样的学者在20世纪中期的浩劫中,也可想见命运的捉弄了。
他是清华园第一个加入“中国人民解放军南下工作团”的教授,当时轰动了全校,“他穿上灰军装,打着绑腿,脚着黑布鞋白袜子,一副军人模样,随工作团到武汉接收武汉大学”。命运止步于浩劫期间。他的儿子告诉韩惠连说“父亲来到鲤鱼洲后,一直和年轻人一起劳动,一起挑河泥,拦湖造田,一起睡在铺着稻草的帐篷里。他从未察觉自己患有心脏病,这次上午去湖边劳动,在中午回去休息的路上感到有些不舒服,就直接到医务室去了。据说医生给他打了强心针后,他感到更不舒服,不到半小时人就去了,没有留下任何遗言。”这位与纪德往返书信、悉心研究和翻译纪德作品的专家从此停摆了生命之钟,享年57岁。而他在论纪德中提到的纪德赠予他的亲笔签名全套《纪德全集》竟流落在北京东安市场中原书店,后下落不明。
《盛澄华谈纪德》读后感(四):寻覓你自己的
他一生挣扎,结晶成一句格言:让每个人依他自己的意向去做,只要他的方向是向上的
盛澄华谈纪德8.9盛澄华 / 2019 /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人们的情欲在无意识中就像植物的根在土中觅食一般。当这些根遇到石块或是足以阻碍它发展的东西,它就很巧妙地形成与阻碍物不相抵触的形状,因而能安稳地生存。一切只见到植物在土上发展而不知道植物还有它土内的另一种发展的人,同样在人性中也只见到了光明的一面,而忽视了人性更复杂,更黑暗的另一面。而纪德一生孜孜不倦的努力却正想阐明这从未被人启发的一角。尼采说:「忍受痛苦是件小事:弱女子、奴隶在这方面已有充分的表现。但当患难袭来时能不屈服,能抵挡,这才是真正的伟大。」而纪德说:「坚强你自己,对抗一切无用的同情——因为同情只是妥协的暗示者。」当人开始走他自己的道路时,他必须知道他自身的力量和他应驮的重负。这决不是一般人所设想的自私自利的行动,而是一种最痛苦的行程。在这情景中,人应有克服一切的勇气:家庭的牵制、旧道德的束缚、他人的诽谤。纪德在《菲洛克塔脱》(Philoctète)中说过这话:「去做超过自己力量的事,这才叫作德行。」所以,所谓个人主义的道德,其要点不但是人应永远是自己,而人更应超越自己。但要达到超越自己,第一步先非是自己不可。但怎样人才能是自己呢?纪德说:否认自己。这看来像是极矛盾的,他的解释是:在个人主义的道德中永远存在着两种方式,而这两种方式达到最高境地时,仍复是一种方式。譬如说:我要以我的一生贡献给一种伟大的工作,这里面就有着两种过程:我之所以要贡献我的一生给一种伟大的工作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这里面包含的是自己承认。而我因为热心于这一种伟大的工作而竟把我的一生作为贡献,这是自己否认。换句话说,个人主义的道德观达到最高的境地是在利他与利己不能再为划分的一点。卢梭所主张的回返自然是不可能的,人之非和集团发生关系已是一种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问题的症结不在于个人怎样能与社会对抗,而是个人怎样才能与社会相容。纪德对于这难题的解答是:各人应该发展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才能,集团才能有进展,而当发展个性的时候,人要能忘去自身才能真正达到与集团合作的地步。所以他说:人只在忘却自己的时候,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纪德认为艺术中所需要的是含蓄,明朗的轮廓与严正的规律,换句话说,即是「表现最多而说话最少的艺术。」他说:「个人主义的胜利必须抛弃个性才能得到。没有一种古典主义作风的长处不是花了一番苦心换来的。我们现在所最赞赏的画家和文人都有一种格调,古典主义的大艺术家却尽力使自己没有格调,尽力倾向平凡。但如果他毫不费力地达到了这种平凡,那便因为他不是一个大艺术家。」他勇敢地说:平凡是更人性的,在平凡中,一个伟大的作家才能显出他真正的个性。曾治愈某一病人的药剂,未必合用于另一病人,更不必说合用于一切病人。我知道,各人的脾胃不同,各人的体质不同,对这人有益的,对另一人可能适得其反。 智者,即是对一切事物发生惊奇的人。《地粮》:抛开我这书。千万对你自己说:这只是站在生活前千百种可能的姿态之一,觅取你自己的。 至于生活中的不安定,纪德则听其自然,认为这至少胜于沉滞。在《刚果纪行》中,纪德引英国十九世纪诗人济慈(Keats)书简中的话作为题语: Better be imprudent moveables than prudent fixtures. (与其战战兢兢固守,不若放胆飘游。) 而《地粮》中:「我使自己成为飘泊者,为的能和一切飘泊的事物相接触。」又说:「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而不求安息。除了死的沉睡以外,我不希望别种安息。」又说:奈带奈蔼,别停留在与你相似的周遭……当一种环境已与你相似起来,或是你自己变得与这环境相似,立刻它对你不再有益。你应离开它。没有比你的家,你的居室,你的过去对你更有害的。在每一事物中你只应接受它所给与你的教育。」父亲是于塞斯人,母亲是诺曼第人,而我自己偏又出生在巴黎,巴蕾斯先生,请问您教我往何处生根? 于是我决定旅行。 纪德认为迁根不一定就有害处。对于一个生命力很弱的人,因转变环境,由于适应力的缺乏,的确可能致命。因此迁根的害处只是对弱者偏面的说法,相反,对强者,迁根正足以使他的生命力灌注一种新的力量,因为新的途径必有新的困难,新的困难必藉更强的意志、更大的力量去克服它们,因此迁根对强者正是发挥这些力量的最好机会。 经识了绝端的人才能知足。 — —勃莱克(W. Blake) 艺术与生活不应看作是两种对立的东西,这是纪德同意的。艺术品必须藉丰富的生活始能产生,它是生活逾量的泛溢。它是生活经过蒸馏后的溶液:一滴酒精中必然蕴藏着无限生活的总和。艺术与生活的密切联系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说艺术品只是生活的副本,如果说艺术制作即在真实地描摹生活,这在纪德看来,是艺术上最重大的错误:因为没有一种艺术不是实生活的「转位(Transposition)」,艺术境界与自然境界(也即生活境界)的不同在于:在自然(Nature)中是「人出主意,神做主意(L'homme propose,Dieudispose)」,而相反,在艺术中,则是「神出主意,人做主意(Dieu propose,l'homme dispose)」。换言之,在自然界中人无法逃避自然律,不能不服从自然;在艺术作品中,艺术家的职责则在如何处理自然,使自然就范。再引申说,自然境界中的纪德不能不受制于遗传律,但艺术境界中纪德所创造的人物虽根源于实生活中的纪德,却已是“转位”后的纪德。因此我们以纪德的作品来解释纪德其人的演变,必须对艺术作品与实生活间的距离随时怀着警戒。别使灵魂苟安于幸福中,使灵魂在它自身强劲的工作感中取得幸福——因此痛苦胜于喜悦,由于痛苦使灵魂锻炼成更为活跃,而当灵魂不愿屈服时,意志也就愈为激昂;诚然人因此受到痛苦,但刚强地去生存的自傲拯救了一切沮丧。路南(Renan):「要能自由地思想,必须确信自己所写的并不会产生效果。」 圣洁不仅是窒息而同时也带着虚伪。生活不能是单方面的。「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但盲者永远只坚持着“盲”的幸福: ……人不出去,因为人自以为已在外边。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着,至少他会有想出去的欲望。因盲而自信幸福。自信清楚,为的毋须再看,因为:真看清自己时,必然会发现自己的不幸。 由此,过去灵的憧憬,实则是想躲避现实。这不是圣洁,这只是胆怯与虚伪。把事事物物加以现成的安排,便自信已经过审慎考虑,但世间有着多少事物并不能归纳于这狭隘的范畴内,意识领域以外还存在着一个更广大的非意识领域。 一切疑惧都是多余的,因此“不审辨所干的动作是好或是坏。不自疑所爱的是善抑是恶”,抛开疑虑以后,人才能真正体验到生命的热忱。象征主义派不够对生命发生惊奇,把生活中的五光十色都只认作是偶发事件,而背向现实。他们的作品中缺乏某种人性的感动。美则美矣,但美中永远脱不了某种苦味。《地粮》想把文学从极度造作与窒息的气氛中解放出来,使它重返大地。 读者们所要求于一个作者的,从不会是新的思想,新的见解。他们在每一作品中所探找的,只是与他们自身相似的,是他们自己可以认识的夸大的影子。读者所欢迎的是他们自己所走惯的路,在那儿他们可以依恋与欣赏自己的影子。 奈带奈蔼,另一人能和你做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做,另一人能和你说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说,另一人能和你写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写。自己已经做过的,你就不必再做,你自己已经说过的,就不必再说,写过的,就不必再写。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只应有一种挂念:即是使自己成为最人性的(devenir le plus humain possible),换言之,也即成为平凡的(devenir banal)。躲避人性而只顾一己的作家,其结果没有不成为乖戾、怪异,与偏倾。 一本作品的真价值,很少在于其中所说的,而是在于其中所没有说的,在于想说而未说的,换言之,在于言外之意。 在我们这文明世界中,多少事你都可以暗地去做,只是不许明说。谁要揭开这秘密的,就被认作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纪德始终相信凡是真的,我们就没有把它埋没的理由。 他认为如果受人憎恨而被憎恨的确是自己的真面目,倒也远胜于受人爱戴,而所以被爱戴的却并非真是本人。 不安定发展至最高度时,也便能突然开出花来。尼采曾说:人只藉自身中丰富的对立性才能创造,人只在使自己的灵魂不松弛,不祈求安息才能永远年青。勃莱克也说:无抗力,则无前进。纪德正是那种人:他只在斗争中才培养成自己的力量。 孩子易感而不自觉的个性往往藉某种姿态去作自卫,而把他的真面目隐藏在后面。观察那些正在成长中的人是最困难的事。你必须从旁去留意他,从侧面去判别他。我真佩服孩子们作假的本领。但一般做父母的没有不把自己的孩子们看作是纯洁的小天使,而尤其如果这些孩子是他们自己一手所抚养大的。当孩子已被窒息成行将爆炸时,做父母的却还大有舍不得给他断奶的意思。没有新的一代不带来自己的使命。孩子们不但有他们自己外在的天地,同时也有他们自己内心的天地。出于做父母的愚昧无知,一味只把他们看成是纯洁的小天使,一味只以一己因袭的成见与道德来罩在他们头上,结果没有不歪曲了他们的性格,阻碍了他们的发展,以致使他们只不自然地扮演着人间喜剧中的丑角,演成社会中无尽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悲喜剧。孩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纪德很知道它所隐藏的无可避免的错失。他的任务只在暗示这一切,指明这一切,至于如何作进一步的解决,那该是教育家与社会学家的责任。 我对现实所发生的兴趣只由于把它当作一种造形物质;而我关心于未来可能产生的,远胜于对过去已存在的一切。我衷心地关怀于每一生命的各种可能性,而痛悼受习俗所摧残的一切。裴奈尔离家出奔,尝味了真正所谓“生活”这东西后,醒悟到世间一切也并不能全仗果敢,但仍苦于自己生活的茫无目标而跑去向爱德华请教时,爱德华很直截的回答说:“以发展自己为目标。”而当这回答并不能使裴奈尔满足。爱德华说: “我没有意见可以贡献。您所需要的忠告只有从您自身中才能找到,正像当您不去生活,您也就无从求得生活之道。但在未能决定如何生活以前而竟生活得不好,那又如何?那对您也会是一种很好的教训。只要是往上走的路,尽管走去就是。”人只在自身的进取中才真正替全人类尽了最大的贡献。一个人的力量、快乐、勇气、慎思与敏察只能由他们自己去找,也只能在他们自身中才能找到。 形成人的价值的,不是他所获得的或是他自信获得的真理,而是争取真理时真诚的努力。因为并非真理的获得,而是真理的探求才使人增强了力量,得了充实。 — —Lessing自从我能以自信不需要幸福的一天,幸福就开始栖止在我身上了!是的,自从我自信不需要什么以达到幸福的一天。仿佛一斧砍倒了自私观以后,我的心里立刻涌出了如许的喜悦,尽够我用来灌溉另外一切的心。 一个能自认幸福而又思想的人,那人才称得起真正的强者。 野蛮不一定由于缺乏教化;而过度的教化,由于失去了活的材料,却往往能产生一种不可药救的野蛮。 近世文明影响最大最深的四个古老民族——中国,印度,以色列以及希腊,经过了多少年代又一一凋落,纪德说:由于那些文化的主人都只勇于「予」而怯于「受」。唯有中国是勇于「予」而不太怯于「受」,所以虽然难免没落的劫运,总算还是自己文化的主人。仅仅不怯于「受」还是不够的,我们还更需要勇于「受」。 对一切都不能满足而永远追求着理想的这一种精神,是现代人精神的象征。歌德在他《浮士德》的《天上序曲》中曾说:「Es irrt der Mensch so lang er strebt.」(除非人到生命终止的一天,他的过失是不可避免的)。一个人的过失是不足重视的,主要的是他有勇于进取,不求安息的精神,有不以现状为满足而永远在那儿追求理想的精神。 影响,有称为好的影响,有称为坏的影响,其实影响的好坏都是相对性的,主要还看被影响者一己的气质而定。到有些人身上,任何影响都是坏的,在另一些人身上,任何影响都是好的。歌德曾说他在少年时代把赫得(Herder)所教给他的一齐都吞到肚里去。他在回忆录中说他在少年时代把自己整个交托给外在世界,以致外在世界中的一事一物,乃至时序与季节的更换,都在他身上起了作用,使他自己与世间的每一事物都产生了亲属关系,与整个宇宙感到一种完美的和谐。 如果你自身有丰富的意境与思想,外来的影响对你不会有妨害,相反,它可以增强你自己的见解。我们应该有勇于「受」的精神。正如福音书所言:对于那个有的人,他会更多起来;对于那个没有的人,他仅有的也会被拿走。(完毕)
《盛澄华谈纪德》读后感(五):读书笔记
他一生挣扎,结晶成一句格言:“让每个人依他自己的意向去做,只要他的方向是向上的。”
人们的情欲在无意识中正像植物的根在土中觅食一般。当这些根遇到石块或是足以阻碍它发展的东西,它就很巧妙地形成与阻碍物不相抵触的形状,因而能安稳地生存。一切只见到植物在土上发展而不知道植物还有它土内的另一种发展的人,同样在人性中也只见到了光明的一面,而忽视了人性更复杂,更黑暗的另一面。而纪德一生孜孜不倦的努力却正想阐明这从未被人启发的一角。
尼采说:“忍受痛苦是件小事:弱女子、奴隶在这方面已有充分的表现;但当患难袭来时能不屈服,能抵挡,这才是真正的伟大。”而纪德说:“我的心!坚强你自己,对抗一切无用的同情——因为同情只是妥协的暗示者。”
当人开始走他自己的道路时,他必须知道他自身的力量,他应驮的重负。这决不是一般人所设想的自私自利的行动,而是一种最痛苦的行程。在这情景中,人应有克服一切的勇气:家庭的牵制、旧道德的束缚、他人的诽谤。
纪德在《菲洛克塔脱》(Philoctète)中说过这话:“去做超过自己力量的事,这才叫作德行。”所以,所谓个人主义的道德,其要点不但是人应永远是自己,而人更应超越自己。但要达到超越自己,第一步先非是自己不可。但怎样人才能是自己呢?纪德说:否认自己。这看来像是极矛盾的,但他的解释是:在个人主义的道德中永远存在着两种方式,而这两种方式达到最高境地时,仍复是一种方式。譬如说:我要以我的一生贡献给一种伟大的工作,这里面就有着两种过程:我之所以要贡献我的一生给一种伟大的工作是我自己的选择,所以这里面包含的是自己承认;而我因为热心于这一种伟大的工作而竟把我的一生作为贡献,这是自己否认。换句话说,个人主义的道德观达到最高的境地是在利他与利己不能再为划分的一点。
纪德认为卢梭所主张的回返自然是不可能的,人之非和集团发生关系已是一种无法否认的事实。所以问题的症结不在于个人怎样能与社会对抗,而是个人怎样才能与社会相容。纪德对于这难题的解答是:各人应该发展自己的个性,自己的才能,集团才能有进展,而当发展个性的时候,人要能忘去自身才能真正达到与集团合作的地步。所以他说:“人只在忘却自己的时候,才真正找到了自己。”
他认为艺术中所需要的是含蓄,明朗的轮廓与严正的规律,换句话说,即是“表现最多而说话最少的艺术”。他又把个人主义与古典主义融合起来,他说:“个人主义的胜利和古典主义的胜利是一回事。而个人主义的胜利必须抛弃个性才能得到。没有一种古典主义作风的长处不是花了一番苦心换来的。我们现在所最赞赏的画家和文人都有一种格调,古典主义的大艺术家却尽力使自己没有格调,尽力倾向平凡。但如果他毫不费力地达到了这种平凡,那便因为他不是一个大艺术家。” 纪德在文体上竭力避免空泛的辞藻,虽然时有独创的意象,但他毕竟勇敢地说:平凡是更人性的,在平凡中,一个伟大的作家才能显出他真正的个性。
曾治愈某一病人的药剂,未必合用于另一病人,更不必说合用于一切病人。我知道,各人的脾胃不同,各人的体质不同,对这人有益的,对另一人可能适得其反。
智者,即是对一切事物发生惊奇的人。”
抛开我这书;千万对你自己说:这只是站在生活前千百种可能的姿态之一。觅取你自己的。 ——纪德:《地粮》
至于实生活中的不安定,纪德则听其自然,认为这至少胜于沉滞。一九二七年出版的《刚果纪行》中,纪德曾引英国十九世纪诗人济慈(Keats)书简中的话作为题语: Better be imprudent moveables than prudent fixtures. (与其战战兢兢固守,不若放胆飘游。) 而《地粮》中:“我使自己成为飘泊者,为的能和一切飘泊的事物相接触。”又说:“宁过一种至情的生活,而不求安息。除了死的沉睡以外,我不希望别种安息。”又说:“奈带奈蔼,别停留在与你相似的周遭……当一种环境已与你相似起来,或是你自己变得与这环境相似,立刻它对你不再有益。你应离开它。没有比你的家,你的居室,你的过去对你更有害的。在每一事物中你只应接受它所给与你的教育……”
文章是讽意地开始的: 父亲是于塞斯人,母亲是诺曼第人,而我自己偏又出生在巴黎,巴蕾斯先生,请问您教我往何处生根? 于是我决定旅行。 其中纪德说明迁根不一定就有害处。对于一个生命力很弱的人,因转变环境,由于适应力的缺乏,的确可能致命。因此迁根的害处只是对弱者偏面的说法,相反,对强者,迁根正足以使他的生命力灌注一种新的力量,因为新的途径必有新的困难,新的困难必藉更强的意志、更大的力量去克服它们,因此迁根对强者正是发挥这些力量的最好机会。
经识了绝端的人才能知足。 ——勃莱克(W. Blake)
艺术与生活不应看作是两种对立的东西,这是纪德同意的。艺术品必须藉丰富的生活始能产生,它是生活逾量的泛溢。它是生活经过蒸馏后的溶液,“一滴酒精中必然蕴藏着无限生活的总和”。艺术与生活的密切联系是毋庸置疑的。但如果说艺术品只是生活的副本,如果说艺术制作即在真实地描摹生活,这在纪德看来,是艺术上最重大的错误:因为没有一种艺术不是实生活的“转位”(Transposition)(5)。艺术境界与自然境界(也即生活境界)的不同在于:在自然(Nature)中是“人出主意,神做主意”(L'homme propose,Dieudispose);而相反,在艺术中,则是“神出主意,人做主意”(Dieu propose,l'homme dispose)。换言之,在自然界中人无法逃避自然律,不能不服从自然;在艺术作品中,艺术家的职责则在如何处理自然,使自然就范。(6)再引申说,自然境界中的纪德不能不受制于遗传律,但艺术境界中纪德所创造的人物虽根源于实生活中的纪德,却已是“转位”后的纪德。因此我们以纪德的作品来解释纪德其人的演变,必须对艺术作品与实生活间的距离随时怀着警戒。
别使灵魂苟安于幸福中,使灵魂在它自身强劲的工作感中取得幸福——因此痛苦胜于喜悦,由于痛苦使灵魂锻炼成更为活跃,而当灵魂不愿屈服时,意志也就愈为激昂;诚然人因此受到痛苦,但刚强地去生存的自傲拯救了一切沮丧。(7)
他开始深深地体味到路南(Renan)这句话的重要性:“要能自由地思想,必须确信自己所写的并不会产生效果。”
纪德开始觉醒到过去的圣洁不仅是窒息而同时也带着虚伪。生活不能是单方面的。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但盲者永远只坚持着“盲”的幸福: ……人不出去,因为人自以为已在外边。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着,至少他会有想出去的欲望。(10) 因盲而自信幸福。自信清楚,为的毋须再看,因为:真看清自己时,必然会发现自己的不幸。
纪德开始觉醒到过去的圣洁不仅是窒息而同时也带着虚伪。生活不能是单方面的。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但盲者永远只坚持着“盲”的幸福: ……人不出去,因为人自以为已在外边。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着,至少他会有想出去的欲望。(10) 因盲而自信幸福。自信清楚,为的毋须再看,因为:真看清自己时,必然会发现自己的不幸。(
纪德开始觉醒到过去的圣洁不仅是窒息而同时也带着虚伪。生活不能是单方面的。人这东西原是“明朗与阴晦的结合,一种遽难定断的笑与忧郁的混合品”。但盲者永远只坚持着“盲”的幸福: ……人不出去,因为人自以为已在外边。如果他知道自己是被囚禁着,至少他会有想出去的欲望。(10) 因盲而自信幸福。自信清楚,为的毋须再看,因为:真看清自己时,必然会发现自己的不幸。(11) 由此,过去灵的憧憬,实则是想躲避现实。这不是圣洁,这只是胆怯与虚伪。把事事物物加以现成的安排,便自信已经过审慎考虑,但世间有着多少事物并不能归纳于这狭隘的范畴内,意识领域以外还存在着一个更广大的非意识领域。
一切疑惧都是多余的,因此“不审辨所干的动作是好或是坏。不自疑所爱的是善抑是恶”(15)。抛开疑虑以后,人才能真正体验到生命的热忱。
但纪德始终认为象征主义的天地太窄。象征主义派不够对生命发生惊奇,因此它徒有新的美学观,而无新的伦理观(它的伦理观最多止于维尼〔Alfred de Vigny〕的悲观与傲世的伦理观)。象征主义派作家由于反抗写实主义而同时也反抗巴那斯派(Parnasse),乃以叔本华(Schopenhauer)作为他们的哲学背景,而把生活中的五光十色都只认作是偶发事件,因而他们是背向现实的。他们的作品中缺乏某种人性的感动。美则美矣,但美中永远脱不了某种苦味。(20)因此《地粮》的另一企图是想把文学从当时“极度造作与窒息的气氛中”解放出来,“使它重返大地”。
读者们所要求于一个作者的,从不会是新的思想,新的见解。他们在每一作品中所探找的,只是与他们自身相似的,是他们自己可以认识的夸大的影子。
他曾说除去《地粮》以外,他其余的作品几乎全是讽刺性或批评性的作品(Livres ironiques ou livres critiques),意思也就是说我们不应把他小说中人物的观点认作是他自己的观点。
《田园交响曲》与《窄门》是纪德作品中最为一般读者所接受的两本小说,唯一的原因也就是这两本作品中最少创造的成分。读者所欢迎的是他们自己所走惯的路,在那儿他们可以依恋与欣赏自己的影子。
纪德认为戏剧中严重的错误在于使剧中所含的思想远较表达这些思想的人物为重要。在戏剧中,思想只应存在于人物本身,只应是构成这人物的性格与其动作的一部分。
在《地粮》中劝告年青的奈带奈蔼:“另一人能和你做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做。另一人能和你说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说,——写得同样好的,你就不必再写。”纪德必然也同样劝勉着自己:自己已经做过的,你就不必再做,你自己已经说过的,就不必再说,写过的,就不必再写。
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只应有一种挂念:即是使自己成为最人性的(devenir le plus humain possible),换言之,也即成为平凡的(devenir banal),而因此,他反达到了真正的个人性与独创性。相反,躲避人性而只顾一己的作家,其结果没有不成为乖戾、怪异,与偏倾。
一个伟大的艺术家只应有一种挂念:即是使自己成为最人性的(devenir le plus humain possible),换言之,也即成为平凡的(devenir banal),而因此,他反达到了真正的个人性与独创性。相反,躲避人性而只顾一己的作家,其结果没有不成为乖戾、怪异,与偏倾。 纪德常说一本作品的真价值,很少在于其中所说的,而是在于其中所没有说的,在于想说而未说的,换言之,在于言外之意。
纪德的结论是:最完美的艺术品必须是最个人性的,因为只有最个人性的,才能对大众最为有用;一国的文学在于其所表达的本国独有的精神,才能在世界文学中产生它的意义,才能在世界文学中占有它的位置。
但在我们这文明世界中,多少事你都可以暗地去做,只是不许明说。谁要揭开这秘密的,就被认作比洪水猛兽还可怕。纪德这本书的将引起多少伪君子们的愤慨,将使他自己受到多少攻击,原是在他意想之中的;但他始终相信凡是真的,我们就没有把它埋没的理由。(40)
我认为如果受人憎恨而被憎恨的确是自己的真面目,倒也远胜于受人爱戴,而所以被爱戴的却并非真是本人”(
纪德的不安定发展至最高度时,也便突然开出花来。尼采曾说:“人只藉自身中丰富的对立性才能创造,人只在使自己的灵魂不松弛,不祈求安息才能永远年青。”勃莱克也说:“无抗力,则无前进。”纪德正是那种人:他只在斗争中才培养成自己的力量。
真正的小说家用他自己生活可能性中无尽的方面去创造他的人物,冒牌的小说家只按他现实生活中唯一的途径去创造人物。小说的天才不在使现实复活,而在赋可能性以生命。”
纪德是那种人:骤看,你觉得他永远在变,永远生活在不安与矛盾中,但细加探究,你会发现在他生活中也好,在他作品中也好,无刻不保存着一种内心的一贯(而保存得那么自然,结果反使人不易察觉):这种一贯性不仅存在于他的艺术见解中,同时也存在于他的伦理见解中。
试问如果麦子不死,何来满野金黄的麦穗?而勃莱克所说的“经识了极端的人才能知足”,意思也无非是告诉我们生活中痛苦的教训是需要的,不经磨炼,何能坚强?不经沉沦,何能更生?我想谁理解“置诸死地而后生”的真义,也就部分地把握了“纪德思想”的真髓。
孩子易感而不自觉的个性往往藉某种姿态去作自卫而把他的真面目隐藏在后面。观察那些正在成长中的人是最困难的事。你必须从旁去留意他,从侧面去判别他。”(70)“我真佩服孩子们作假的本领。”(71)但一般做父母的没有不把自己的孩子们看作是纯洁的小天使,而尤其如果这些孩子是他们自己一手所抚养大的。当孩子已被窒息成行将爆炸时,做父母的却还大有舍不得给他断奶的意思。“没有新的一代不带来它自己的使命”,孩子们不但有他们自己外在的天地,同时也有他们自己内心的天地。出于做父母的愚昧无知,一味只把他们看成是纯洁的小天使,一味只以一己因袭的成见与道德来罩在他们头上,结果没有不歪曲了他们的性格,阻碍了他们的发展,以致使他们只不自然地扮演着人间喜剧中的丑角,演成社会中无尽的令人哭笑不得的悲喜剧。孩子什么都干得出来,纪德虽然那样无法抗拒地被青春所吸引,但他很知道它所隐藏的无可避免的错失。《伪币制造者》中那些中学生们“纵乐的场所”,灯光下乔治怨恨的目光,斗室中阿曼的自暴自弃,而至故事的顶峰,孩子们粗暴的恶作剧下这柔弱的小生命的牺牲——波利的自杀,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思想家与艺术家从现实中所选出的资料。他的任务只在暗示这一切,指明这一切,至于如何作进一步的解决,那该是教育家与社会学家的责任。
“我对现实所发生的兴趣只由于把它当作一种造形物质;而我关心于未来可能产生的,远胜于对过去已存在的一切。我衷心地关怀于每一生命的各种可能性,而痛悼受习俗所摧残的一切。”(72)
在纪德看,一件艺术品中的思想价值应是相对性的,它只在“表现”中取得它“存在的理由”(Raison d'être)。这对戏剧如此,对小说也一样。这儿陀斯妥易夫斯基的作品又是一个现成的例子:“他作品中的思想几乎从来不是绝对性的;它们几乎总只存在于和表现它们的人物的相对关系中。而我将说这相对性不光是合用于这些人物,而尤其是这些人物生命中某一确定的时刻;换言之,这些思想只是在这些人物某一特殊而瞬间的境遇下所产生的;它们始终是相对性的,始终只直接适用于由它们所产生或产生它们的某一事件或某一姿态……”(75)而别处纪德又说:“确定性的思想是最危险的;因为那时人就不敢再使它们更动,而这已将是死亡的先兆。”(
勃莱克论到密尔敦(Milton)的《失乐园》(Paradise Lost)时也说过:“密尔敦写他的天使与诸神时所以如此拘束,而写魔鬼与地狱时所以如此痛快,正因为他是诗人,而不自觉地和魔鬼结了缘。”(88)而我相信也只在这一观点上纪德才真正在他所谓“四大慧星”——尼采、陀斯妥易夫斯基、勃朗宁、勃莱克——身上发现了和他自己的精神上的亲属关系。尼采所主张的意志说,陀斯妥易夫斯基所观察的“魔性价值”,勃朗宁所颂扬的缺陷美,勃莱克所发现的“两极智慧”,以及纪德所追求的不安定中的安定,都是对人性所作的深秘的启发,都是主张在黑暗中追求光明与力,从黑暗中发现光明与力,藉黑暗作为建设光明与力的基石的最高表现。
当裴奈尔离家出奔,尝味了真正所谓“生活”这东西,终于醒悟到世间一切也并不能全仗果敢,但仍苦于自己生活的茫无目标而跑去向爱德华请教时,后者很直截的回答说:“……以发展自己为目标。”而当这回答并不能使裴奈尔满足时,爱德华便说: “我没有意见可以贡献。您所需要的忠告只有从您自身中才能找到,正像当您不去生活,您也就无从求得生活之道。” “但在未能决定如何生活以前而竟生活得不好,那又如何?” “那对您也会是一种很好的教训。只要是往上走的路,尽管走去就是。”(89) “自身发展”或是“只要是往上走的路尽管走去就是”,这,我相信,也正是纪德自己对他读者们的忠告。人只在自身的进取中才真正替全人类尽了最大的贡献。而纪德在一九二四年六月三日的日记中写道: 我希望给我的读者们以力量、快乐、勇气、慎思与敏察——但我尤其避免替他们指示出任何路线,深信这只能也只应由他们自己去找。(而我还想说:“只能在他们自身中才能找到。”)(90)
形成人的价值的,不是他所获得,或是他自信获得的真理,而是争取真理时真诚的努力。因为并非真理的获得,而是真理的探求才使人增强了力量,得了充实。 ——Lessing
“政治的险恶性在此:你所信奉的党派没有不把你拘囚起来;当你退出时,没有不显出是一种背弃;在党派中个人的真诚无从存在……”(
自从我能以自信不需要幸福的一天,幸福就开始栖止在我身上了!是的,自从我自信不需要什么以达到幸福的一天。仿佛一斧砍倒了自私观以后,我的心里立刻涌出了如许的喜悦,尽够我用来灌溉另外一切的心了。”(
一个能自认幸福而又思想的人,那人才称得起真正的强者”
野蛮不一定由于缺乏教化;而过度的教化,由于失去了活的材料,却往往能产生一种不可药救的野蛮。”“
近世文明影响最大最深的四个古老民族——中国,印度,以色列以及希腊——的文学如何约当纪元前一千年左右同时开出灿烂的花朵,而经过了多少年代,又如何一一凋落时,他的结论是:由于那些文化的主人都只勇于“予”而怯于“受”。而在这四个伟大的文化中唯有中国是勇于“予”而不太怯于“受”,所以虽然难免没落的劫运,总算还是自己文化的主人。而闻先生强调说:为文化的主人自己打算,仅仅不怯于“受”还是不够的,我们还更需要勇于“受”。
浮士德对一切都不能满足而永远追求着理想的这一种精神,在歌德的作品中才被看作是现代人精神的象征。歌德在他《浮士德》的《天上序曲》中曾有过这句话:“Es irrt der Mensch so lang er strebt”(除非人到生命终止的一天,他的过失是不可避免的),换言之,一个人的过失是不足重视的,主要的是他有勇于进取,不求安息的精神,有不以现状为满足而永远在那儿追求理想的精神。在我们这时代,提到“理想”两个字,人人会觉得你所说的是废话,好像理想谁不能有,它并不是一件什么新奇的东西。正因为这缘故,我愿特别提醒各位,“理想”确是一件新奇的东西,一件可贵的东西。
纪德自己曾有过一篇演讲,题目就叫做《文艺中的影响》。他说人们有称为好的影响,有称为坏的影响,其实影响的好坏都是相对性的,主要还看被影响者一己的气质而定。到有些人身上,任何影响都是坏的,在另一些人身上,任何影响都是好的。歌德曾说他在少年时代把赫得(Herder)所愿教给他的一齐都吞到肚里去。他在回忆录中,又说他在少年时代把自己整个交托给外在世界,以致外在世界中的一事一物,乃至时序与季节的更换,都在他身上起了作用,使他自己与世间的每一事物都产生了亲属关系,与整个宇宙感到一种完美的和谐。
如果你自身有丰富的意境与思想,外来的影响对你不会有妨害,相反,它可以增强你自己的见解。由此我们可以回到我这篇演讲所出发的初衷,也就是闻一多先生所说的我们应该有勇于“受”的精神,而我还想用纪德引用《福音书》中的一句话来作结束:“对于那个有的人,他会更多起来;对于那个没有的人,他仅有的也会被拿走。”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