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挺阔的校门,醒目的红字门牌告诉我,这就是你——我阔别三十余载的母校——权且称你为故校吧,因为眼前的模样这般陌生,当初的你无从触摸只是一个幻影。见你,如重逢久别亲友,心头是热,是狂喜,如当年初次投入你怀,只是内心多了一份感慨和悠悠情怀。 漫步平整的
高大挺阔的校门,醒目的红字门牌告诉我,这就是你——我阔别三十余载的母校——权且称你为故校吧,因为眼前的模样这般陌生,当初的你无从触摸只是一个幻影。见你,如重逢久别亲友,心头是热,是狂喜,如当年初次投入你怀,只是内心多了一份感慨和悠悠情怀。
漫步平整的水泥操场,迎面一幢赭红色三层教学楼,像华丽的裙幅装扮出你的美丽,那植于四周的花花草草,定是你裙袂上的绣花。从大楼后面拾级而上,长长台阶像贯穿上下的脊梁,两旁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方正齐整的校舍,外墙悬挂色彩明快的标语牌、宣传画,尽显著历史底蕴和校园文化。此处中院,如你的心脏,我感觉到了你跳动的脉搏,身居其中,就像婴孩依偎在母亲的胸前一样惬意。继续沿台阶顺势而上,顶端的建筑别具特色,中间凸出的红色人字形屋顶大厅把一幢平顶大楼切割为二,正面看就像一本翻开的巨书,在岁月长河中记载着故校的风雨历程;亦像一只扇动双翼的雏鹰,时刻等待在号角奏响的那一刻,迎风飞向辽阔的蓝天。
伫立在最高处俯瞰,校园风采眼底尽收,被四周民居衬得光鲜夺目,用“鹤立鸡群”形容恰当不过。这可是我梦回千百次的故校吗?是谁技艺精湛,用精巧的美容刀,彻头彻尾雕琢了你的容颜?你已非昔日模样,我亦非当年的自己,只有上方的那两棵刻满沧桑、参天入云的白皮松,依旧遗世独立,在似水光阴中,把几多希望和祝福,默默寄予新来旧往的一批批莘莘学子。
念时间飞逝,我不禁泪潸潸了。举头问大树,我的老师而今何在?那个身穿军绿色制服、样子憨憨的英语代课老师,为了让同学们背会26个英文字母、国际音标、以及拗口的单词,多少次把我们堵在狭小的教室门口逐一检测,到暮色西垂检查过关这才放行回家。还有那个幽默风趣的语文老师,他似有满腹经纶,《核舟记》讲学中,佛印的形象被他解说得甚是惟妙惟肖、生动有趣,逗得满座同学捧腹却不敢大笑。还有,还有呢。像叔父年纪一样的数学老师,他讲课那么有感染力,逻辑性的语言把抽象、理性的数学知识阐释得妙趣横生,无形中紧紧抓住了人心;解方程和因式分解,就像教孩子们搭积木,层层搭起、环环相扣,易如反掌;自他以后,我似乎再也没有过学数学的兴趣。“百尺竹头,更进一步”,这是老师用红笔写给我的批语,油光纸自制的本子化作了风尘,我的数学老师亦远去无影,谁能知,那八个柔如蚕丝的小字,有温度,有分量,有力量,那是刻在我生命中鲜红的印章。
昔日尊师,再难相见,而我记着他们;故校走出去的每一个风华少年,即使到青丝成霜,亦会念着他们;那两棵高大挺拔的古松,何不是那圣洁的师魂?他的品质,他的精神,已根植于这片土地,根植于这里成长过的每个人心中。
仰望古松,想起了树下合过影的羊角辫、马尾巴、小辫子,还有村妹子气十足的花褂子,嘻嘻哈哈、推推搡搡,站在镜头前腼腆地拍照的情景,依稀可见。那帮身穿粗布衣、脚穿解放鞋的淘气男生,本来男生女生不敢说话,界限泾渭分明,却偷偷使坏恶搞戏耍。扫帚夹在教室门扇顶端,门一开,“啪”一声掉下击中一个小女生,大家满堂哄笑,胆小的她便红着脸低着头难堪地回到座位,遇到性情泼辣的,自然大骂一通,瞪着眼扭着头气哄哄地报告老师了。粉笔划三八线的剧情,每天都在上演,擦了划,划了擦,你的我的,是非难辨......拂过老去光阴,物非人亦非,念同学之情,回想起时哑然失笑。难忘初一年级的那个“可恶”男生,同我值日,一起从操场口抬水到上院的教室,一路走时一本正经,刷黑板时却故意使坏,用板擦墨汁抹我脸颊,我恼羞成怒却傻得不敢还击,忍辱从墙角水桶撩水清洗掉墨迹,暗自庆幸放学,没被人看到窘态。自此,我对男同学生厌。但我感谢那个拾柴火时帮助过我的男孩。去远山给学校拾柴火,他是唯一情愿和瘦小的我合作的人;他去山林砍柴,我在外面帮他看架子车,他分一捆柴给我,我才勉强完成班级规定的任务。
依稀记得年长的人说,学校前身是一座古刹,名为普照寺。当一群精灵入内为学生,普照此地的是阳光而非佛光了;课前和下课时各教室传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的吟诵口号,替代了袅袅的诵经声。故校,朴实无华。土胚瓦房、土院子,沙石垫的操场,校园两旁的青石子路,校园中央数丈高的青石台阶,木头黑板,斑斑驳驳的书桌,寥寥几张乒乓球台......教室窗格没有玻璃,冬天寒风呼呼,冷冻难忍时,老师停下课来让同学们跺脚,“啪啪啪......”,教室内顿时热火朝天,寒冷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下方操场角上的一口水井,供养全校几百名师生,尤其中午路远不回家的学生,玻璃瓶颈绑一根细绳,摇摇晃晃打一瓶凉水上来,就着自带的馍馍边吃边喝,津津有味,像如今孩子喝蒙牛纯牛奶一样香甜。那时候的我们,真的不知道什么是苦,只要吃饱肚子,只要有乐;校园简陋,我们个个却是快乐小鸟。
上院的两棵古老白皮松,是故校的标志;校园四围高高的洋槐树,便是故校最美的景致了,春日槐花飘雪,夏日处处荫凉,冬天满树的荚果在风中“沙沙”作响,和着琅琅的读书声,成了冬日校园中的美妙乐曲。学校看似贫穷,流淌体内的却是热血,看似瘦瘠的故校,用博大的胸怀容纳来自不同家庭不同秉性的孩子们,用爱在艰苦岁月点燃孩子们心中的梦想,亦造就了特定年代孩子们的品格。
三十年风雨岁月,故校华美变身,但我相信,浮尘俗流侵扰不了你的骨髓,你永远是知识传播的摇篮,是真善美的发祥地。我喜欢你的名字,喜欢眼前美丽的你,但是,我更爱昔日的你——那时的你,太纯粹,太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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