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的那些天,在林间的花中遇见你,你以芬芳的高傲,倾刻间成了我的主人。从此以后,在欣赏与抚养之间,我成为你的大地,成为大地上一片片勃勃生长的绿草,你长成了我的女人,也长成一季满含浆果的庄稼。 后来,有很长一串的日子,我有了很饱满的盈盈四季,有了很甜蜜
早年的那些天,在林间的花中遇见你,你以芬芳的高傲,倾刻间成了我的主人。从此以后,在欣赏与抚养之间,我成为你的大地,成为大地上一片片勃勃生长的绿草,你长成了我的女人,也长成一季满含浆果的庄稼。
后来,有很长一串的日子,我有了很饱满的盈盈四季,有了很甜蜜让人激动的回味,也有充满着人间烟火的意味,于是,你成了我生命田野上的一片庄稼,我自然成了你季节深处的一份绿荫。我的眼里,你充满盎然而且体格茁壮,像大大小小城市里新近盖起的楼群;这是一些体质坚硬的人工花朵,高昂着钢铁的头颅却能遍地开花,最终会躺进空荡荡的仓库,却无一粒等待过冬的粮食具有着刺伤指尖、饱满手感沉甸甸的重量。我幻想过无数的收获,正沿着黑夜的边沿整齐规律地滚动着,以文字吐出的均匀速度,一粒一粒从打开的窗口倾泻出来。我破解了明亮煌煌月光后的秘密。
我情愿头戴草帽、扛着一柄楸木的方锹,巡视着无际的田野,成为一个浑身充满现代气息的农人;我想像自己手执现代利器,以牧羊者的安详,守着一片绿色或荒凉的土地,如同守住即将会面对的一生;你的收获,你的粮食味道,你贮满仓禀的重量,正形成在你开始发芽、吐绿、抽穗,结实的日子里。然而,在愉悦的等待里,我像等待一个女人的违约,你没有回来,这是我的归宿,也是我的幸福。我只能独自地守着消逝而过的时间,犹如守着一弯被黑夜残缺的月牙,守着一个固执的女人,陪着她度过无数的黑夜,那些黑夜里始终会有风、会有雨。
思念是什么呀?你让我在漫长的黑夜里,变得清新和瘦淖,懂得独立和迎风,却又被急猝追得如此狼狈。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早已经身处天涯、把未来挥霍得一无所有了。不论是安静还是行走,不论是啜饮还是饱餐,不论是向往还是忘记,我已经将一生的余热,用尽力乞制造出来的热量,以一个男人不同的角色和表情都给了你,给了和你我一样浑身疲惫却又满面春风的人,给了和你我一样曾经充满清凉和长久寂静的人。就像给一朵孤寂的花落下一滴透明的露珠,给一个荒芜的季节冒出一丝大胆的绿意,给无人观赏的世界送出一个满意的人。一滴水、一场风,一季春暖,一夜的无眠,然后看着看着你就开了、艳了、吐蕊了、结实了,然后会悄悄地老去,然后会萎靡地耷拉下寂寞的果实。我好荒凉呀,像没有伙伴的孩子,像失去森林单独的一棵树,像胆怯的迷路人,不敢哭,不敢走,不敢过多地想你,怕你的无望让我绝望,怕心悸中守护的不是你的世界。
那一个世界好空荡,整整给你留下的一个空空的天宇。
数十年的风雨之后,亲爱的,你有素色的季节;亲爱的,你有绿色的目光;亲爱的,你并未失过铜黄色的月光。你们都来吧,非洲丛林间的鼓点骤然间节奏嘹亮地响起来,我已经会在文字与写作之中,用时光的沧桑享受着幸福的过程。你们向我聚拢,还要向我靠近,同时向我指指点点,向我打听着我的名字是谁,我不告诉你们,你们与我的心离得那样的远,如同你在天涯。听着胸膛间的剧烈跳动,我听到思念的蕊蕾开花了,被忘记的庄稼猛然站田园里,连成了一片,拍着整齐手掌啪啪地拔节。安静的柴门被手洞开,两旁的花朵迎风而立,举着迎春的花瓣侍立两旁,等待一身清香的主人,会用手指的抚摸轻盈地走过。
很多事情,偶尔间演绎着你我邂逅的情节,我不放过你,你也不错过我,我们彼此耗尽一生的时光。我在黑夜里用尽气力地次递开放,用文字的灿烂给大地开花,用酵香的情感沉醉一个有你的世界。我像忠诚的奴隶,将你的气息尽收于心,又紧握在手;我像恋爱的一棵树,听到她来了,每一张叶片都会发出哗哗的响声,如同我的絮语。当风过去,我会用怅然的目光,绘成一地落叶的背影,我已经无法丢弃了它。最后的时刻终会到来,世界会变得很安静,只有我和我的呼吸,你和你的声音,在轻吟凝望的世界里温柔的交谈。我长成了一片被人遗忘的庄稼,成为一条四处奔波找不到主人的小狗,成为满布人潮却寂寞无着的街巷。迷离的游走,既像旅游,又像梦游,我成为文学田间的庄稼,成为文字深处被忽略的遗忘。
是你让我成为这样,那些水啊!
还是水,从陶瓷的管间喷吐着涌入桶中,用路人咣咣当当趟过的脚步声,将一件婉约细致的东西,变成了大地上另一样庞大的东西,这是文学的力量吧。从泥土里,从苗子间,从干渴的喉咙中,从孤单的背景上,都会满铺着碎叶一般的语言彩色,这是用儿童的游戏手法,想象着枝叶、茎杆、果实、血管,想像着神灵、世界、大地和人,才完成的一种述说;神和人一样,都将会以个体对于水、水对于苍天,苍空对于大地的无限敬仰,完成一种神圣的仪式而从不辍弃。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的智慧和水的智慧彼此间相拥一起,或者成为恋人、互为情侣,或者成为蓝天和大地一样忠诚不变的伴侣。
满满的五月天啊,突然、猛烈而且温柔,充满着生活的诱惑,你就这样来吧。你的到来会成为一段故事和恋情,成为歌曲和歌手,成为诗句和诗人,成为谁都可以俯身拾起的麦穗和我。而我就是那位手执着铁锹、筑坝灌溉的农人,然后会独自的踟躇。我会成为和小麦、稻草、玉米甚至树苗一样的人,成为一幅在有风中动无风中静,裸露着身体、然后有了远方的一份忧愁。
桃花杏花芍药花慢慢地开满了整个夏天,置身其中,我有时会怀疑这个季节就是一种上天的阴谋;就是能让我悲伤、喜悦,能让我激动和沉稳,成为一名能让我不疾不徐的编导。更多的时候,我愿意一个人跑步穿过深深的林子,走向那个我陌生的世界,找到那份充盈的记忆,然后站成它身后的一片修长的影子,这不是有人作伴就能做成的事情。
我寻找着它,迷恋着它,追逐着它,却又无法找得到它。走过时,穿过后,甚至我消失了,它还在那儿;它是一阵风,是树叶上摇曳的声音,是一路吐露芳华的芬芳,是我生命燃烧里的辉煌。
在这片田野里,我长成一株庄稼,随便是小麦、玉米、向日葵或高粱、水稻,随便是一树绿叶、是遍地花香的蒲公英、车前子花,或者是大胆或隐忍的一声啼鸣,是等待一声就能呼唤的到来。
天啊!我把思念种成了一片庄稼、一方家园和一份温情;然后,我让它们整齐地列队,一层层地包围着一座尖顶的小屋。
二〇一七年六月二十八日于乌鲁木齐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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