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幅眼镜 河南南阳油田培训中心,薛洪文,2019。3.6 我有一幅眼镜,一幅花掉眼的眼镜,很重、很重。 我很怜悯它的独白,苍白的记忆,在纸上打开;浮光的时光,灯光线下的洁白世界,它帮我翻找、标注;在我的鼻梁下,显摆的是放大收集的细细的亮点,压沉
一幅眼镜
我有一幅眼镜,一幅花掉眼的眼镜,很重、很重。
我很怜悯它的独白,苍白的记忆,在纸上打开;浮光的时光,灯光线下的洁白世界,它帮我翻找、标注;在我的鼻梁下,显摆的是放大收集的细细的亮点,压沉的是皮肤浮躁的光泽。它与我坐在一起,谈话,谈着饥饿着的记忆,痛饮着梦环铜扣上的黄光,对吟着星月晨河的琼宇楼阁的词韵。
它很怜悯我的眼睛的苍桑与荒芜。它把时光之树,种在我的瞳孔,我于是化作一只会飞的彩翅,在时光的花园的万国香中,蜜汁甜翼地做起到访的来客,落在滴露明珠的绿间,飞在颜色的魔法盒子里。我与它一起坐着,卑微着身板,来填补记忆颜色的画板,画进纸上飘浮的闪与鲜。
我有一幅眼镜,一幅老花了眼的眼镜,很沉、很沉。
它是我的亲,是我的亲的伴。我坐进它的透明镜片,看到了另一个世界,一个透明的世界里的所有的灵魂棱片——闪、闪。每一个棱角的尖处,都结着一个魔法的叶片,青的、紫的、橙的、粉的、红的、黄的,如一个个魔灵的彩翅,在太阳的灵光圣殿里,拉着琴弦,飘逸着清风,对吟着明月星波,向我走来,向我的梦幻的梦中走来。
我于是化作一幅眼镜的复眼,挤压着时光的河畔,看到了一船岁月的风帆。我很沉、很沉地,挂成了帆的铺开的布面,上面结着风的重量,还有打旋的水流,浮在帆上;我很沉、很沉地,化身成了一个苍老的老人,头发压扁出了青春年岁的苍白,如一朵白云,飘进了翻滚的河流的喘息里,在悲哀、悲哀;悲哀的泣声,飘在水波礁石激起的浪花里,碎了、碎了。
我的眼镜,我的眼镜,沉放到纸面上,亮了,我的眼睛亮了。
三月早春的田野的微花、小绿,在太阳底下,编译出了物性的记忆,它们转身在冰霜的寒处,记忆的花,开了,很微、很微的笑;很淡、很淡的香,如万颗天际的星,它们在浩瀚的星际中,走在万年的记忆的轨道上的闪;闪中,记忆着宇宙深处的记忆,记忆的梦中,散发出的缕缕的飘香。
它们是生命之神的歌者,歌者的灵魂,灵魂的镜片,从田野、从岗坡、从青山,转身来到我的眼镜的尖处,尖处的笔上;我见到了灵魂的天堂,天堂里的灵魂,灵魂中不死的灵性,灵性中不死的灵花,如片片的银白的梨花,飞进了我的潮湿的心的叠纸,飞进了我的残梦的匣子。
我的眼镜,老花了,老了我的纸上的字,字很沉哀,沉哀在眼镜棱角的苍老。
村子里,荒草堆长高了,长高处的黑影淹埋了亮光。可悲泣的,倒不是荒草的放纵种植者,而是荒草埋里的,那几株紫宝石的微花,很是悲哀,悲哀得如紫光中掉下的紫色宝石眼泪。
我忽然想起来,天空的星,它们在暗色的夜空,闪着的明星的光,那是不是寒处,坠落到人间的灵魂的晶光?如若不是,那该是突破宇宙暗处的勇气,落下的天际的泪光罢!
我坐在老槐树下,透过刚吐芽的绿尖,向绿叶片上的天空看,向天空里的珍珠宝藏深处看,向璀璨晶莹的星子看,向星子的寒光看,向月宫的月池看,我的镜片里,闪出一条河,一条人性灵魂的河,一条人性站高的文明之河。
我的眼镜,变厚了,我的眼睛,变亮了,在这个早春的星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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