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

发布时间: 2018-03-16 23:00:16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散文 点击: 121

每年的大年三十,我们总是要到婆婆家过年,这似乎是成了不成规矩的规矩,可是每到正月初二早晨,我便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此刻,最让我牵挂的莫过于我的母亲。 吃完午饭后,匆匆忙忙赶往母亲家,一路上,我脑海中不停地想象着,大过年的,

我的父亲

  每年的大年三十,我们总是要到婆婆家过年,这似乎是成了不成规矩的规矩,可是每到正月初二早晨,我便坐立不安,如坐针毡,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我知道,此刻,最让我牵挂的莫过于我的母亲。

  吃完午饭后,匆匆忙忙赶往母亲家,一路上,我脑海中不停地想象着,大过年的,母亲是不是还像往年一样,所有备好的年货都没动?打开家门,母亲正在剁排骨,正如我所想的一样,她只是炸了三种鱼,可是没吃多少,“妈,我来烧火吧。”我坐在凳子上,往锅灶里添柴,母亲和我拉着家常,一会的功夫,排骨炖好了。和母亲面对面坐在温暖的炕头上,我那急切焦躁的心情也渐趋平静。“每逢佳节倍思亲”,望着当年清秀的母亲如今却鬓斑白的头发和渐渐弯曲的脊背,我不由得想起了父亲,父亲,如果您还健在,那该有多好啊,整整一个下午,我和母亲说起了我的父亲,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中……

  听母亲说,父亲出生在大连,父亲的相貌继承了奶奶的优点,浓眉大眼,国字脸,典型的“小山东”的形象。小时候我也见过父亲年轻时的一张黑白照片,一双明亮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茂密偏分的头发,穿着一件带着风钩严谨整齐的中山装,微笑间更能衬托出他的稳重与儒雅,爷爷说父亲出生百天后,他抱着去一家照相馆照相,刚好一对俄国母女在照相,姑娘看着父亲粉嫩可爱的模样,一度抱着不肯撒手,最后还是被她母亲拖走的。可惜的是,我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奶奶。母亲说她三个孩子长得都不像她,尤其是我和弟弟,村里有的人说我长像我姑姑,但眉目间更像父亲。为此正月初三姐姐回家还“据理力争”,说她也长得像父亲,“这么说你认为自己长得俊,所以像父亲?”

  “是因为你长得俊,所以不像父亲。”

  “这是什么理论呀,简直是胡吃包子乱搅面。”我和母亲引不住笑了。长大后的父亲和两位伯父一样,在大连有正式的工作,单位提供食宿,每天和那些同龄的年轻人吃住在一起,唯一遗憾的是奶奶身体一直多病,轮流住在两个伯父家。父亲每月的工资都如数上交,自己从未积攒过一分钱。这是后来奶奶告诉母亲的。爷爷奶奶回到了老家后,27岁的父亲接着也辞掉了工作,回到了老家爷爷奶奶身边,生活在一起,再也没有回到生他养他的城市大连,对此父亲从来没有说明原因。

  回老家后的父亲,被村里安排做了生产队小队的会计(当时有两个生产小队)每天在生产队干完农活后,要到大队饲养室给社员们记录出勤工时。那时的生产队除了农田收获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所以可以说是为生产队服务。后来两个生产队合并,父亲就成了村里的大队会计。从27岁开始一直到63岁,父亲36年的任职期间,村书记换了好几届,与他配合工作的村现金出纳保管更是频频更换,可是父亲却始终以严谨细致的作风对待工作,从未出现过一丝一毫的差错。尤其是接近年底,家家户户忙着采购年货,可是父亲总是要忙着汇总各种报表,为了账目清晰明了,他总是一遍遍反复核对工整填写,一把算盘打的噼里啪啦作响,就这样我在父亲响亮的算盘声中长大。随着经济管理水平的提高,乡镇经管站每年都派人进村核查账目,而父亲精算管理的账目每次都获得了表扬。农村实行土地承包责任制后,经常有村民因为各方面的原因更换土地,他们总是找到父亲要求调账,而父亲总是认真一一核算后调整,“说不定过了一年后他们又要求调换回来,让他们自己清算好了,您又何必额外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呢,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我有些不以为然。

  “做人不能只想到自己,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是理所当然的。干一行就要爱一行,专一行。”父亲总是认真仔细地更改,事无巨细,从不抱怨繁琐。

  作为农村的大队会计不仅仅要管理好账务,许多事情都要亲力亲为。譬如小孩出生报户口,适龄大姑娘小伙子登记结婚都要出具证明。父亲的字圆韵流畅,相比之下自己的字虽然也娟秀但总感觉多了棱角。尤其是年底,父亲总是要去买一张大红纸,将一年来的账目公布于众,大红纸上飘散的缕缕墨香以及隽永的蝇头小楷总是让我羡慕不已,于是趁着父亲不在家偷偷地取出他仔细包裹好的墨块,模仿着他的动作研磨写毛笔字,可是看着纸张上自己歪歪扭扭的字迹,我恍然大悟,一手看着漂亮飘逸的毛笔字,绝不是一日的功夫就能够练就成功的,那是需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和天长日久勤奋练习的。

  最令我敬佩的是父亲50多岁时,参加镇上举办的会计培训班,培训班离家不远,只有7里地,骑自行车大约需要半小时。可是父亲深知学习的重要性,考虑自己年龄大了,而且记忆力也远远不能和年轻人同日而语,为了能够更好地充分利用学习时间,不甘落后的父亲就住在培训班里,起早带晚,非常认真刻苦,经过接近一个月的学习以及测试,半年后父亲终于收到了助理会计师资格证书。

  天之大,唯有父亲的爱,严厉又慈祥。

  父亲深知自己年幼时因为家庭条件读书少,知识远远不够,闲暇是总是喜欢看书学习,因此也对儿女寄予期望,希望我们能够好好学习,长大后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我初四到高中四年的学习时间里,学校离家很远,尤其是初四时的学校,当时这个乡镇还没通公共汽车,因此上学需要的所有物品都是父亲骑自行车一次次地去送,上高中后,总算通公共车了,隔一个星期天回家一次。记得有一年冬天返校时从家里出发晚了,等到了车站时已经没有通往学校的汽车了,我坐在候车室的大厅里,看着墙上挂着的那幅“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的国画,感觉自己的心也仿佛被掏空了似的,今天不返校,明天肯定是要挨老师批评的,我郁闷地拖着脚步一步步往家走,走到门口看到明亮的灯光,不知为何我竟然放声大哭,母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询问,当得知我没能赶上最后一班车时,父亲看着我红肿的眼睛说,没事,明天早晨我早点把你送到车站。于是第二天早晨4点,父亲便催促母亲做饭,然后叫醒我收拾吃完饭后就骑车送我到车站,由于路面结着厚厚的冰层,非常滑不好骑,好几次车子都滑倒了,我说我自己走吧,可是父亲坚持非要送我到车站,那条不长的路程我和父亲却走了很长时间,我坐上了第一趟通往学校的班车,到学校时同学们还在上早自习……

  那时学校住宿生都要自带粮食,到学校兑换成面粉后,再到教务处兑换成每张四两或者二两的学校饭票,每个星期一订饭交票,菜票另外用现金买。记得很多次父亲到学校送粮给我,都赶上了老师正在上课,可是他每次都宁愿自己站在操场上等到下课,也不愿打扰老师和同学们的上课时间,家长到学校后都是在教室门口一闪,老师就会主动询问,然后招呼学生出去,可是当我告诉父亲后,他总是说,我又没有要紧的事,等一会有什么关系呢?

  晚年的父亲,由于疾病做过三次大手术,每一手术我都心惊胆颤,生命是何等脆弱啊,转身之间是否会有生离死别?第一次手术,从早晨八点开始到下午三点还没有结束,我感觉自己的心蜷曲成一团,窒息到几乎无法呼吸,心弦崩得紧紧的,哪怕只是一丝微风吹过,都有崩溃的可能,不想让陌生人看到自己此刻的无助与无奈,背转过身,大颗大颗的泪珠不断地顺着脸颊跌落,浑身软弱无力……手术后父亲身体恢复很好,没想到时隔10年后,病魔再次来袭,最后一次手术后父亲视力不如从前,偶尔会有头晕的症状。两年后父亲在没有任何疼痛以及病情加重的情况下,拉着母亲的手,嘱托了一句“告诉我的家人……”后便安详地离去了,刹那的离别却从此成为永远,那年,父亲只有66岁。

  一切都来得太突然,看着父亲生前的亲朋好友在眼前来来往往,我竟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眼泪,疯狂似地夺眶而出……

  父亲一生与人与善,凡事总是先替别人考虑,安然淡泊,与世无争。恪守职业道德,两袖清风。从未挪用一分公款,从不走后门拉关系。看到同学们毕业后纷纷找到好工作,内心既羡慕又着急,于是几次在父亲面前委婉提起,可是父亲从不因为我渴求的目光而改变自己的初衷。6年前在营业大厅帮一位大叔填好转账支票后,大叔看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姓于?你爸是不是村里的老会计?”“您怎么知道,大叔?”我惊奇地问道。

  “因为你长得很像你爸,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我是你们邻村的会计。你爸现在怎么样了,身体好吗,当初我们都曾一起去参加培训的。”

  听着大叔的话,一股暖流瞬间袭上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父亲的同事,无论身体还是精神都非常好,可是父亲却永远地离去了,“父亲已去世多年。”我轻声回答着,低头间两眼一热,一层泪雾弥漫了我的双眼。“真是没想到,你爸是个好人,工作积极又认真。这里环境很好,我们都是干数字工作的,我和你爸一样,也喜欢数字。”看着我有些发红的眼圈,大叔连忙安慰,是啊,喜欢文字,毕业后却从事着与数字有关的工作,而且一干就是多年。冥冥之中,是不是有父亲地指引?父亲……我默念着两个字,努力控制自己几乎要掉下来的眼泪,原来,这么多年的时间里,父亲的过早离去早已成为一道我心中永远难以愈合的深刻伤痕,横亘在我心深深处,一旦碰触,便心痛得难以忍受泪如泉涌!

  父亲的一生,脚踏实地,自强不息,无论是在大连还是在老家,始终以一颗诚挚的心走在自己的人生道路上,父亲的一生,虽然质朴无华,但恰恰是您的坚韧与淡定,赋予我无比坚定的力量,当遭遇到挫折甚至失败时,心情郁闷纠结时,每每想起了您,一颗浮躁的心便渐渐平静归航,感谢父亲,是您让我在迷茫的人生旅途中一次次找回原来的自己,始终秉承一颗初心,经厉了多年人生风雨后的今天,父亲,我多想告诉您其实我的心一直都懂您,尽管我的懂来得太晚。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总想写下一段文字,表达我对父亲的深切怀念之情,可又深恐自己散乱稚嫩的文字无法描摹出您真实的模样,如今与父亲天人永隔已整整16年,父亲当年的笔迹已经不知去向,唯有使用过的一把算盘至今尚且保存完好。手指轻轻地掠过算盘的边框,横梁时泪珠悄悄滑落,熟练地拨动着依然闪亮的算盘珠,节奏起伏的韵律里,我仿佛又看到了父亲的身影与音容笑貌,父亲的嘱咐与叮咛也清晰地在耳边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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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落无声搁浅在时光记忆里,那最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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