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同志呀! 正在天河体育中心门口一家士多店门前坐着喝水的我,感觉有人呼叫,一抬眼,就迎上一道浑浊的目光。 5米外的街边,正站着一个70多岁的老头,头发、胡子灰白而凌乱,脖子吊着一只已经发白的军用挎包。看到我抬头,他干瘦的脸咧了咧,皱出一面苦
“同志!——同志呀!”
正在天河体育中心门口一家士多店门前坐着喝水的我,感觉有人呼叫,一抬眼,就迎上一道浑浊的目光。
5米外的街边,正站着一个70多岁的老头,头发、胡子灰白而凌乱,脖子吊着一只已经发白的军用挎包。看到我抬头,他干瘦的脸咧了咧,皱出一面苦瓜,说:
“同志!祝你升官发财!”
他迟疑了几秒,捕捉到我眼光一丝善意后,才一边诚惶诚恐凑上来,一边鸡啄米般点头,一边不停地拱手作揖。
看到他两手夹住的几张一元两元的纸币在面前不断晃动,我明白遇上了乞丐。我掏出一张10元的纸币,他躬身接过,忙不迭说:“真是好同志哪!”
我这才注意到他左胸别着一枚“抗美援朝纪念章。”我不相信,于是叫住他,决定跟他聊聊。
老人说:“你不信?”然后掏出一本破旧的退伍证。比现行的退伍证要小,上面印有毛主席指示。我记得报上有过冒充抗美援朝老战士行骗的报道,所以对他所说的“战争结束返国后分到北京XX单位,五十年代响应号召回到山西农村”不大相信。
那天我没有穿军装。故意考他说:“你要真是老兵,能不能唱几支军歌听听。”“雄赳赳、气昂昂,我们跨过鸭绿江……”他歌声一起,腰板挺直,眼神庄严。接下来,他连续唱了三支军歌,只字不差,唱着唱着,眼睛湿润了……
他的思绪一定是回到了战火纷飞的年代吧!那些光荣和梦想,已经离他那么遥远,而残酷的生活离他却那么逼近!作为一名现役军人,我懂得,一个唱着军营歌曲会情不自禁流泪的人,对部队怀着多深的感情啊!我决定请他坐下来喝水。于是得知,他主动返乡务农后结婚成家,三个儿子不争气,他与老伴相依为命,乡下这几年贫瘠得鸟不拉屎,最近两人辗转到广州,夜宿天桥底……
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与一个衣裤褴褛的老乞丐,就这样一起喝水、聊天,引来不少惊异的目光。“我还是先走吧!”他不想我难堪,喝完水起身欲走。我赶紧塞给他200元,诚恳地说:“你早日买票回家吧!要多找你们的民政部门反映困难……”
我始终没告诉他,我也是一名军人。
第二天晚上,我把这事告诉了另一位老兵,一位曾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的老兵。
认识他,是两个月前一个周未的傍晚,我到效外散步,被不远处一座低矮木棚里传出的笛声所吸引,我惊诧于竟然有人吹奏《我是一个兵》的曲子。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位40多岁的汉子,高高瘦瘦,尖下巴长着浓黑的胡子。一聊,原来他是1983年退伍的老兵,参加过对越自卫还击战。两年前来广州,承包了一亩多地和妻子一起种菜,那个木棚就是他们吃喝拉撒的家。聊着聊着,夜色开始浓厚,老兵一边点油灯一边笑着说:“这儿晚上没电,一直寻思着闹点事。昨天在田头的竹园里修了一根,摆弄了一枝笛子,今天就把你引来了。”看得出,这小日子也不好过,但他的乐观、爽朗写满自信的脸庞。后来,我散步时总会拐过去看一看他。
听了那位抗美援朝老兵沦为乞丐的故事后,他沉默了片刻,说:“我的菜收成不错,你拿上100块,再碰上就交给他吧。”
灯光昏黄,我捏着那张汗津津的百元大钞,内心有点迷惘,隐隐约约的落寞慢慢深过了夜色。
后来我去了三次原来那家士多店,始终没碰上那位满脸沧桑的老兵。店主说再也没见过他。
不久我出差了一段时间,回来后又忙于具体事务,一个多月后才有时间去退还100元现金。殊不知小木棚早已荡然无存,经查问,附近的田地国家正在征用,中止了承包。
两位老兵的何去何从,从此成为我心头永远的痒……
如果传说中的那盏神灯摆在我面前,并允许我三个愿望,我会说:
第一,让抗美援朝的老兵过得比我好;
第二,让对越自卫还击战的老兵过得比我好;
第三,让所有为祖国奉献过青春和热血的老兵,都过得比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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