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区工作纪实(下)

发布时间: 2018-08-12 01:03:05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散文 点击: 112

茫茫荒滩上是大片低矮的灰白色的野生沙荆,只看见前边的车子被一团灰尘包裹着,不断向前移动。道路分叉处,驾驶员毫不犹豫,随意选一条走,用不了多远,肯定会回到主道上来的。 车子里一直播放着歌曲,大都是藏歌或者蒙古歌,传递一种让人心碎的旷达和悠远的

无人区工作纪实(下)

  茫茫荒滩上是大片低矮的灰白色的野生沙荆,只看见前边的车子被一团灰尘包裹着,不断向前移动。道路分叉处,驾驶员毫不犹豫,随意选一条走,用不了多远,肯定会回到主道上来的。

  车子里一直播放着歌曲,大都是藏歌或者蒙古歌,传递一种让人心碎的旷达和悠远的深情:

  ……人都说高原美

  人都说高原蓝

  高原上有一张红红的笑脸……

  ……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

  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

  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

  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这种环境,这个时候,耳边回响着这样的旋律,那种感觉非亲历者不能体会。实话说,我是使劲将泪水咽了下去的,鼻子总是酸酸的。在仲巴,在隆格尔,几次想给远方的亲人通个电话,最后都放弃了。在藏工作的人都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出发前给家人打个电话之后,再要通话,只能等安全返回后了——主要是为了不让亲人们担心。人在世上走一趟,匆匆过客,要宽容、理解和爱。至于对工作,我一直认为,工作嘛,总得有人去干,我不去干,别人就得去干,大家都一样的,谁干也是干,何必计较那么多呢。我一直很欣赏朋友说的一句话,是“国人没有几个是累死的,绝大部分是愁死的”。愁就包括了计较,计较职位升降、计较权利大小、计较待遇高低、计较名气盛衰,甚至于计较穿着计较情感计较芝麻绿豆……可是,当我们的心灵真正与大自然交融以后,便会发现大自然的魅力与伟力。它可以使人类舒适安逸,也可以使人类痛苦不堪……我是多次被它感动了的……

  在荒滩尽头,我们又钻进一条山凹。山凹里有条小河向前缓缓流动,水不大,却清冽之极,河边牧草早已枯黄。左侧山崖下是简易公路,单行的。路面凹凸不平,布满沙石。经过时,车子屁股甩来甩去的……

  走出山凹,前边终于出现了几户人家。

  从隆格尔出来,我们已经走路将近一百多公里路程了,这是我们第一次看见人家。看不见人影,听不见狗吠。主人们肯定去放牧了。

  顺着小河边前行十几公里,绕过一个山湾,眼前又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湖泊,这就是仁青秀木措。仁青秀木措是高原淡水湖,面积比塔惹错稍微小点,湖水的颜色也稍微淡了一些,却清澈见底。

  小袁问我快到了吧。我是第一次进入无人区,当然不清楚,估摸着说应该差不多快到了吧。

  仁青秀布错又叫热不杰措,塔木龙措。

  湖边的路很窄很颠。迎面有一群接一群的牦牛和羊群慢悠悠地蹒跚而来,它们似乎根本什么也没有看见,走走停停。放牧人花头巾包头,露出两只明亮清澈的大眼睛,好奇而友善地看着我们。他们正在转场,打扮得花花绿绿的大东风车上,装着他们的家。我们放慢了速度,小心翼翼地会车,会心地用微笑打着招呼。

  阳光,湖色,牧歌……

  大约奔驰了一个半小时,我们离开了仁青秀木措,走进一个山口。尽管是砂石路,但平坦多了。车子开足马力,在山间狂奔。

  前面车子又打来手机说,不远了。

  日头西斜。大概到了下午的五点多。

  嘴上说是不远了,其实我们还是又跑了一个多小时。

  金灿灿的大山脚下,是一丛占地面积不小的、却分散的低矮的建筑群落,估计可能有五六十户人家。远远地,就可以看见建筑之上,鲜红的国旗在高高地迎风招展——我们精神一振,毫无疑义,我们的目的地仁多乡到了。

  国旗飘扬的地方就是仁多乡小学。学校与乡政府对门,中间夹着一条砂石大路。

  我们的车子在校门口停下。刘局在路上已经打了招呼,校门口聚拢了一大群人,有附近的牧民、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乡上的领导等。我在人群里寻觅着普琼,县上教研室的边罗带着一个黝黑精瘦的中年汉子来到我面前,说他就是普琼。我努力将他和我想象中的形象联系起来,就是联系不上。他太普通了——憨厚地微笑着,甚至有些害羞的样子。那双眼睛,第一次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纯净、坦荡、和善、透明。

  献了哈达,乡领导和普琼他们要我们先去休息一下。普处看着我,用眼光征询意见。我说,天色还早,先抓紧工作,能赶多少活儿就赶多少吧。

  于是,我们按照预先定好的,七手八脚行动起来。普处和拉局去了解考察学校的办学条件、三包落实等事情去了;小唐和小袁他们扛着摄像机去寻找镜头;看校门口有穿着光板皮袍的牧民,我上去和他们聊了来,聊家常,聊孩子上学,聊学校,聊普琼……

  老人六十二岁了,叫扎西旺堆,家在离乡政府几十公里外的三村。开始我还以为他听不懂汉话,用藏语和他打招呼,结果,他说,听得懂,他年轻时候在日喀则那里打工,领导就是个汉族。他的孙女叫桑噶,在学校上三年级,学习成绩不错。他说,孩子很喜欢上学,学校里吃得好,穿得好,老师们很心疼学生。说起普琼,他竖着大拇指用“藏式汉语”说,“他孩子交给放心得很!”

  微风不起,阳光普照,天气确实不错,普琼随着小唐、小袁他们先去拍摄镜头了。

  教师中当地人很少,只有一位负责后勤的老教师家在附近,其他都住校的。

  那是一排平房,一九九八年这儿地震后新建的。先前的校舍大都是土木结构的,早成危房了。当时震中就在仁多附近。现在的校舍都是震后重建的,校园里有一间以前的房屋矗立在那里,十分显眼。问后,得知因为增加了班级,教室紧张,就暂时把学校会议室放在那里。

  普琼住西头在靠边上一间。是他在学校的家,也是他的办公室。没有什么像样的家具陈设。进门靠墙是一条低矮的藏式长“沙发”,中间靠火炉的低矮破旧的藏式茶几就是他的办公桌,上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书本之类,另一边是一张简单的床铺,四下里还放着一些厨具和水桶等;后来普琼告诉我,妻子回老家康马县了,屋子里有些凌乱。以前,他的电脑是学校里唯一的一台,可惜的是用电很麻烦,每天只能供应几个小时。在床头一角放着大约半米高的一摞书籍,这让我很震惊——在边远的农牧区小学,除了教学用书,其他的书籍是很稀缺的。#p#分页标题#e#

  随后,我又去了汉语老师索平、数学老师益西次仁家,和他们谈了好多。

  一脸孩子气的贵桑老师是幼师毕业,分到这里不久,他很活泼,给我讲着学校和普琼的故事。这里的学生大部分没有见过树,他们不知道树是什么。老师给孩子们讲“树”的时候,只好说“树,就是大大的草一样的”。一次老师带几个同学到昂仁县桑桑(地名)那里参加竞赛,第一次看到树,就惊喜拉着老师:“老师,快看,那里有大草!”……

  曲珍,大个,有一对漂亮的大眼睛。她是学校唯一的英语老师。她给我说,学生们很喜欢她的课,校长也很关心他们年轻老师……

  去了几个班级,和学生们聊了聊。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笑着……黑黝黝的脸庞上满是欢乐。

  乡党委书记尼玛顿珠是个精干的小个子,他的老家在山南,二〇〇五年到仁多任职的。说起普琼,说起仁多乡的教育发展,他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他给我介绍说,仁多乡地处无人区南侧,平均海拔五千多米,全乡面积有五百六十四万亩,人口却只有一千九百五十二人,五个行政村十三个自然村。近年来,全乡出了三个大学生,适龄儿童入学率、巩固率保持在百分之百,如今到县中学上学的学生是“个子越来越小,成绩越来越高”……

  三个多小时过去了,天色渐暗。

  来学校看热闹的老乡们慢慢散去。

  晚饭时候到了。我要求去食堂看学生们晚餐。按照食谱,晚餐是面条。

  面条做的不错。食堂里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几个管理老师在来回照看着学生。可是,刹那间,我震惊了。我看见孩子们,几乎是全部,没有用勺子和筷子,用手在抓着面条往嘴里塞……我感到心里一阵阵纠结地痛。

  从学生食堂里出来,我和陪同的老师谈起了这些问题。宁可少考点分数,也一定要把学生行为养成当成最重要的事情来抓,比如洗手洗脸的程序和标准,比如如何使用筷子,比如不要吮手指等等,要一而再,再而三,三而四……反复地教。边和大家交流,我边示范性地再次对我身边那个吮手指的孩子说,不要吮哦,那很不好的,手冷的话可以揣在怀里——

  (以后三年之中,我又先后两次来到这所小学。情况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孩子们吃饭学会了使用筷子和勺子,行为习惯特别是卫生习惯进步很大。)

  又来了几个老师,跟我谈起困扰他们教育教学方面的问题。我给他们一一地耐心地讲解分析,并提出了我的建议,帮他们出主意想办法……

  围得人越来越多。一看,普处、拉局他们都在外围那里站着,听着,点着头。

  不能叫大家再等了。我说,我们去吃饭吧,边吃边谈。

  我们的晚饭安排在学校对面的“饭馆”里。

  准确地说,那是一户做客栈生意的人家。听说,好像是康区(康巴地区的人善于做生意的)那里来的。朝学校的一面是大门和围墙,其他三面是十几间土木结构的平房,和西北地区的“干打垒”差不多少。院子有篮球场大小,停放着两台卡车和我们的车子。

  “饭馆”是西边一排的套间,门口放着一个台球案子,用彩条塑料编织布包着,看样子好久不用了。

  屋子里很暖和,长脖子火炉里的火呼呼地燃得很旺。

  立柱、墙壁、房顶裸露的椽子灰乌乌的。

  火炉占去了屋子里一大块地方,四面有七八条窄窄的藏式沙发和齐膝高低的小木几,已经很破旧了。

  光线昏黄黯淡,一切显得乌乌的。

  揭开厚厚的门帘进去,女主人在案板上准备着晚餐。两个十七八岁的“普姆(姑娘)”跑前跑后的忙碌着。

  大家已经在里面的“雅间”坐着了,喝茶闲聊。

  “晚膳”是米饭和炒菜。有土豆炖牛肉、萝卜丝炒牛肉,还有一碟泡菜。

  吃起来的确很香,突然想起苏联十月革命的目标也不就是这样的嘛。心里就笑了。

  刚放下筷子,矮个子的尼玛书记就带着学校的老师们进来了。他们知道我们明天必须赶回县里,来向我们敬酒。

  小袁和小唐明天早晨要起早拍摄仁多黎明的镜头,就招呼了一声回去睡了。

  我先喝了一小瓶(二两装的那种)二锅头,暖和下身子。想离开,确实没有合适的理由。硬走,伤了大家的好意,也不好。干脆趁着这个机会,和大家再聊聊,我想。于是,就和大家一样喝起啤酒来。

  按礼仪习惯,是主人分别给我们敬酒。

  酒歌唱起来了,高亢而深情:

  一朵白云亲吻太阳

  一座雪山映霞光

  一顶帐篷岁月沧桑

  游荡着我的渴望

  一首牧歌

  唱不完好日子哟

  一条哈达

  连接着人间天上

  草原深处是我家

  最难忘的

  是那一碗酥油茶

  一碗酥油茶

  藏族人家

  那是一首抒情诗

  一幅风俗画

  ……

  外面,满天星斗,黑黢黢的山脊,还有那无忌的野风……

  藏歌很少悲歌的,和这块土地上生活的人一样,永远是那样的高亢、舒畅、嘹亮……

  他们应该接受我的礼赞——我感到一种愧疚。

  那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夜晚。

  普处和领导们在一起,他喊我去他那边,我悄声说了我的顺带采访的目的所在,他便没再勉强。

  我和索平、曲珍、贵桑、益西次仁一帮子老师在一起,给他们一一敬了酒,大部分时间用做和他们聊生活、感情、学习和工作。他们把我当做可以信赖的人,争着向我尽情倾诉——

  酒歌一曲接一曲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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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醺的空气里,充满着欢乐、温馨与亲密无间。

  老师们告诉我,听说我们来了,乡里像过年一样。村头那家卡拉OK里也聚集了不少人。问我还来不……

  这里很少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我想。

  我说,我一定会再来的!!!

  一切简陋的不能再简陋,气氛热烈的不能再热烈——似乎总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猛烈地撞击我的心灵……

  我走出屋子,独自在院子里站着,顺着满天星斗,努力地向天地相接的地方望着,仔细扑捉着静默里那种莫名的细微的声响,嗅着夜晚雪山草原吹来的味道……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多了。

  老师们簇拥着,非要把我们送到乡政府门口。

  我们下榻的“宾馆”就是乡上的会议室。

  会议室中间是火炉,沿着四壁摆好了八九个木质靠背条凳,被褥放上,便成了我们的“床铺”。

  小袁、小唐和尹师傅他们早已经睡着了。

  摸摸,火炉冰凉。

  为了不打扰他们。我们几个心照不宣地找了“床铺”,借着窗外的微弱的星光,悄悄地钻进被窝。

  我是穿着衣服睡的,身上盖着两条被子。

  开始,感觉至少应该把头伸在被子外边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其实我想错了。不到一刻钟,我的额头和脸颊已经感到冷得发麻了,只好把头缩进去。

  被窝里的感觉像深秋的清晨一样凉爽,衣服似乎和肌肤之间没有任何关系。我尽量蜷缩着,保持体内的热量。很想翻动身子,又想着一屋子“战友”,睡着太不容易了,不去扰动他们了,就努力克制着。想思考点什么,思路总是集中不起来,一会儿茫茫繁星的夜空,一会儿是崎岖的山道,一会儿是湛蓝的湖泊……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感觉睡了好久,又醒了,要解手。

  天冷就这样,没有法子。

  看看表盘上的荧光,凌晨四点多。

  厕所在乡政府大院的西南角。

  我便轻轻地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出“宿舍”。

  朦胧中,看见两三只野狗的黑影在大院里游荡。

  我壮着胆子,往厕所走,一只个头不小的野狗竟跟了来。

  豁出了——我没有理睬它——照办自己的事情。

  它看看没有什么特别的,也没多呆,就拧转身走了。

  回到“宿舍”睡下,照旧……

  再次醒来,是听到响动了。

  看表,还不到七点。

  是小袁和小唐起床了——他们赶在日出之前拍摄仁多日出、学生们早起洗簌用餐、老师们清晨照顾学生等等镜头。这是两个很认真敬业的年轻人。

  朦朦胧胧中,看见他们两个轻轻地准备着摄像器材,把脸盆靠墙跟斜立着,从热水瓶倒了一牙缸热水,又倒在脸盆里,蘸着擦了把脸。随后,两人拿着器材就出门去了。

  我一声不吭地躺在那里,想着,多么好的年轻人啊。感到一种说不出的暖意袭来,也不怎么冷了。

  睡是肯定睡不着了,起来吧,大家还都睡觉,去那里呢?

  就这样干熬着,乱七八糟地想着,没有逻辑,没有主题……

  12月2日 星期四 晴

  九点多了。外面已经洒满了金色的阳光。

  我们起来,正在“擦脸”,小袁、小唐回来了,带着一身寒气,一边兴奋地谈论着拍摄的情景,一边缩着脖子直呵手,嘴里不停地嘘嘘着,看来冻得够呛……

  尹师傅想从阿里那边绕回主干道,不想再走来的路了。县上的师傅说那条路的情况不明,万一大雪封山,更危险的。争论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原路返回。

  吃饭还是在昨晚的地方,很简单的:两碟咸菜,稀饭馒头。

  匆匆吃罢,两个年轻人急着去学校拍摄,我们也就跟着去帮忙。

  时间过得太快,不觉间,已经十一点了。

  拍摄人物已经完成。

  刘局给隆格尔打了电话,安排了午饭。

  在学校大门外,我们和学校全体教职员工合影留念。

  我们和当地的老师们、乡干部等一一道别。学生们也围了上来。

  老师们一个劲地说,再来哦,再来……

  不能再耽搁了,否则就不能按时到达今晚休息的地方。

  挣脱了温暖的双手,我们都钻进了师傅们早已发动的车子,和大家挥手告别……

  车子挤开人群,慢慢走着。车窗外的人们跟随着车子小跑着,听不清他们嘴里在叫着什么。就这样,他们一直跟了好远好远……

  “我一定要再来的!”我想着,我答应过他们。

  我不敢回头去看,担心自己感情地大堤决口——

  从仁多到隆格尔,中间要翻越两道五千米以上的雪山。为了赶路,师傅们提高了车速。

  车子在寂静地荒原上狂奔——

  县局的车子开路,地区和我们的车子居中,昨天下午赶来的县教研室的车子殿后。

  四点多,我们赶到了隆格尔。

  下车后才听说,殿后的车子蹭上山崖了。好在人员都安全着,只是车子回去得好好修修了。

  隆格尔小学的老师准备好了一脸盆儿清煮牛肉,小孩儿拳头大小的切块,还有一脸盆儿牛肉汤。为了不影响学校教学工作,用餐地点依然安排在那间狭小阴暗的土坯屋子里。铁皮火炉燃着,比来时暖和多了。

  又饿又累,大家不用客气,各自找碗盛肉,没用人坐着,也没有人使用筷子,大家抓起大块牛肉狼吞虎咽。那阵势,极易使人联想到电视剧里土匪山寨里吃喝的场景……

  尽管已经到了无人区的边缘地带,但是前面还要翻越两座五千米的雪山,路不好走。在天黑以前,我们必须赶到仲巴县城,否则很麻烦的。#p#分页标题#e#

  匆匆吃罢,大家便赶紧上车赶路。

  这回是地区教体局的车子前面开路。驾驶员是个二十几岁的藏族小伙子,壮实风趣,驾驶技术不错,车子开得飞快。我们车子开出隆格尔镇子,只能看见遥远的地方的一团黄尘的快速地移动了。

  翻过第一座雪山。

  下山的时候,尹师傅忽然说,看,前面两台车子陷到泥坑去了。

  果然,在山脚下远远停着两台车子,有人在车子周围来回走着,似乎说着什么……

  十几分钟,我们的车子便到了近前。

  这里的荒野还算平坦,沙土路面上有些许雪上漫下来的雪水,似乎没有多深,二三十公分的样子。即是这样,他们的车子还是陷在那里。

  尹师傅毕竟有经验,下车看了看,说是由于车子速度慢了,于是叫大家注意溅水。上车。倒车。避开前面的车辙,加足马力从一侧冲了过去。

  我们的车子是自带牵引的,随后便将两辆车子一一拖了出来……

  这一耽搁,前前后后用去了大约四十多分钟。

  再次上路,大家谁也不敢大意,行车明显地慢了起来。

  暮霭四合时分,我们终于走出了无人区,我们终于赶到了仲巴县城。

  时间是晚上八点整。

  县教育局安排了晚餐,也许是累了,也许是松了口气,大家商量决定晚餐就免了,自由活动。

  我是直接回到宾馆,钻进冷冰的被窝,心想,我们已经到了国道跟前,明天的路肯定非常阳光非常顺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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