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帆荐读】

刘庆霖：书橱已立万峰青

——王海娜诗词创作中的故事

作者简介

刘庆霖，黑龙江省密山市人，1959年出生，曾任某部政委，上校军衔。退役后，历任《长白山诗词》副主编、国务院参事室中华诗词研究院《中国诗词年鉴》执行副主编。现为中华诗词学会副会长、《中华诗词》副主编，著有《刘庆霖作品选》（诗词卷、理论卷）等。

海娜在2021年出版了第一本诗歌集《春在手中》，那也是一本格律诗与新诗的合集。那时，她自己作序——《诗是缠绕在生活之树上的青藤》。这次出书，我责无旁贷，但我不想对她的诗歌品头论足，只想讲一些她诗歌创作中的故事，这样，读者会更加真实地认识她和她的诗歌。

1

收拾屋子捡一首

我家在吉林市居住期间，有一天半夜睡醒，我在纸上写了一句话，因为当时没有开灯，字迹潦草得很。清晨，我还没起床，海娜收拾屋子看到这张纸，就问我：“你这写的是什么呀？‘又一个黄昏被煮香？’”我说：“哪是啊，我写的应该是‘又一个白天在黄昏死去’，怎么被你读成这样了。”然而，我感到她这句话歪打正着，错得太有诗意了，就马上说“你这个意思可以写诗”，她也兴奋地应允了。果然，我要下班前，她给我发短信：“下得厨房开小窗，洗青摘绿一时忙。知夫今日归来早，灶上黄昏先煮香。”（《晚炊》）这是捡到的一首诗。后来，吉林市的几个诗友到我家来吃饭，听说这个故事，都羡慕不已，说：“‘灶上黄昏先煮香’真是神来之笔，干脆你家叫‘煮香居’好了。”就这样，“煮香居”也不胫而走。后来，她又写了不少关于做饭和做家务的诗，我说这都算“煮香居”系列了。比如，儿子考入西安武警工程大学，回来探家，她写了《军人儿子千里来京休假第一宴》：“儿子探亲家宴筹，厨房半日用心谋。蘑菇木耳选材好，海兔鱿鱼做法优。四喜丸为八种料，五花肉是七层楼。何当千里妈妈味，都入今朝煎炒溜。”

2

画画得一首

海娜写诗，同时也在学习工笔画。有一天，她画一幅牡丹图，画面上需要画两只蝴蝶，就先翻开俞致贞的《百蝶图》来欣赏。结果，画还没画完，一首诗却写完了，而且十分有趣：“春甸繁花红紫裁，隔篱遥见接云台。我邀百蝶园中会，九九言忙不肯来。”（《观俞致贞<百蝶图>有感》）在俞致贞《百蝶图》中，湖石斜倚，芳草萋萋，杂花掩映，百蝶穿梭其间，亦如飞翔的花朵。诗人由此联想到现实的春甸和小园：繁花似锦的春甸，一望无际的开阔，那里有无数的彩蝶飞舞；可自己作画的小园呢？虽然也有春色，却显得冷清多了。无论多么努力，也达不到大师画蝶的功力。所以慨叹“我邀百蝶园中会，九九言忙不肯来”。不说自己画不好，而说蝴蝶不肯来；不肯来的原因是蝴蝶“很忙”。还有她的《浣溪沙·画牡丹》也是这样得来的：“裁片白云为纸张，轻描淡染笔长长。层层叠起夏花香。 大砚台清空墨色，小心思浸满阳光。任由蝴蝶去繁忙。”以诗人之心观画，以画画之心写诗，这一诗一词皆写得有趣有味，足见其心光明而馥郁。

3

看照片写一首

2021年4月，我到河南宜阳讲课，顺便参观了龙门石窟，对龙门石窟在以往的岁月中遭到的破坏，感触很深，尤其是看到石窟中的佛像残缺了，或是干脆被敲掉以后，在原来佛像的位置生出一簇或一棵不知名的小花时，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境。于是，我很快写了一首《过龙门石窟》：“一山千窟四朝成，伊阙龙门出梵声。万物原皆含佛性，众花犹可论禅经。圆为世界人心状，缺是当年社会形。卢舍那身依旧在，笑容无减亦无增。”诗写好后，我发给海娜，她说自己在去超市归来的路上，同时也发了朋友圈。过了一会儿，她说看到我的诗和我发回的图片也很受感动，要和一首。开始，我还没在意，因为我们两人均不善于写和诗，也很少写，甚至对那些经常写和诗的做法并不赞同。可是，不长时间她就在回家的路上把和诗写成了：“依山千窟一何成，尽濡梵歌和鸟声。前世佛曾为石壁，今朝花许是心经。静观旧缺和新缺，参到无形与有形。春色龙门人漫立，几多禅味此时增。”说句实话，我没想到她这么快把诗和出来，并写得如身临其境一样：“静观旧缺和新缺，参到无形与有形”，已进入化境。记得周学锋后来与我说：“论诗味，海娜的这首诗比你的好。”

4

赏花得一首

有一年夏天，我发现一个乡村的池塘开满了黄色的小花，便对夫人说：“走啊，带你看菱角花去。”我们来到了那个小池塘，坐在绿杨树下边赏花边喝酒。因为她第一次看这么美的场景，所以非常激动。我喝过了酒就躺在草地上睡着了，不知是什么时候，她突然把我喊醒：“你快看哪，这花怎么都睡着了？这不是菱角花，是睡莲吧？”我一看，可不是，那些花和我一样，都睡了。回到家中，我们翻开辞典一查，那花果然是睡莲，是我孤陋寡闻弄错了。不过，知道那花是睡莲后，我们的诗兴都来了，我写了《赏睡莲》》：“坐赏半塘金彩莲，倏忽花睡碧云间。却怜池里轻舟过，摇醒含苞梦一船。”她写了一首新诗《午睡的池塘》：

一池的莲悄悄地睡了，一池的睡莲，在一个午间，作了一池的梦。

岸边的小船，系着缆绳，我多想，划着小船，到池里，载一船梦回来，从小到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含苞待放的梦呢！

可我又舍不得，打扰这些香甜的梦，就像舍不得打扰，女儿熟睡的微笑。

我要告诉岸边的知了，别噪；我要叮嘱空中的燕子，别来点水；我要请求，风儿暂不要吹，让这午间的池塘睡吧，别弄醒，这一池透着香气的梦！

我坐在岸边，感觉这一池的梦，爬上了连衣裙角，我想，回家以后，这裙子也不要洗了，就让这些梦和裙子一起折叠在，我的箱子里。

我轻轻地起身，悄悄地在池边行走，我想知道，这一池梦的宽度，并亲自用脚步，丈量它的长度，我想为这午睡的梦，在我心里，打造一个像框。

也许，这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看到睡莲的激情，也许是因为我们纠正了一次自己认识的错误的兴奋，总之，她的这首诗写得极其自然和唯美。

5

行古道一首

“京西古道”是我们都喜欢去的一个地方，听说它是茶马古道的一部分，也是几百年间门头沟向北京运煤、运石、运木的大通道。由于山路崎岖，车辆不能行驶，只能用马或骡子驮着东西前行，久而久之，石板路上就磨出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圆形坑洼，人们称之为“马蹄坑”。2021年我与海娜第一次去走“京西古道”，都有深刻的感受，那些“马蹄坑”，以及路边雕塑的驮马像，让人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回来之后她就写了《浣溪沙·京西千年古道观马蹄坑》：“古道蜿蜒山腹穿，马蹄敲石越千年。蹄窝积水已涵天。 夕沤歌声朝沤梦，月磨深浅日磨圆。此间一泓可行船。”我也写了《题京西古道驮马塑像》：“挥汗驮星月，山重水复重。毛残力无减，骨瘦气犹雄。踏碎蹄间铁，磨圆石上风。如藤千古道，印有几行踪。”后来，我们的家搬到门头沟区，才知道“京西古道”分为北道、南道和中道三条路线，北道亦称为京西大道，精彩处在牛角岭段；南道亦称为香潭古道，主要是去潭柘寺、戒台寺上香之路；中道亦称玉河古道，其圈门和过街楼也相当古老。2021年秋天的一个傍晚，我与海娜在圈门附近散步，夕阳从圈门下边的半圆形桥洞的水底映照过来，极其有韵味。可是，我只顾拍照片，她却酝酿出一首诗来：“菊尚清芬柳尚新，浅秋景色胜于春。玉河知未忘流水，古道俨然思旅人。一脉青山埋矿井，百年老庙祭窑神。虫声缠绕蒿香味，低首斜阳过圈门。”（《早秋傍晚过圈门》）这首诗写成后，我对她说，我只有喝酒了，这个尾句我难以逾越。

6

入寺庙得一首

2021年秋天，听说北京香界寺很有历史，我与海娜便前去探寻。我们选择了下午入寺，一是觉得此时人少安静，二是黄昏前的暮色也更有禅意。寺中的景象事物，我们自然是很喜欢，但所爱却各不相同。海娜喜欢的是那棵上千年还开花的梭椤树，而我则更喜欢寺中的老僧人。很多诗都是因为喜欢才作的，我们在寺中漫步，各有所思，也不交流，怕打扰了各自的思路，这是我们的采风的默契。回到家中，她写了一首《题香界寺古梭椤树》：“森郁满幽院，情撑一梦悾。香飘香界上，碧到碧云丛。花塔悟禅意，叶经传佛宗。千年居古寺，修与不修中。”我说：“好，尤其是‘千年居古寺，修与不修中’结得妙。”她马上笑着说：“你都‘修满一千手’了，还说我这‘修与不修中’好。”她指的是我《偈大足千手观音》中的“修满一千手，凿空三万年。”于是，我们相对大笑。说来也巧，我当时住的门头馨村南区恰好有几棵梭椤树，晚春开着白色的“花塔”，香得沁人心脾。我们俩常常在小区安静后，习惯于月下盘桓，赏其洁，嗅其清，也自然经常到树下大声地诵读她的这首诗，也偶尔读起我的“修满一千手”，然后开心地笑着。后来，我写了一首《香界寺老僧》，算是补上了去香界寺所欠的账：“钟声几粒拾墙根，不管松前鸟啄痕。得月来陪住禅寺，看花行走出山门。常因香客观菩萨，偶向凡尘思故人。满脸深纹佛犹笑，洗心反复用经文。”

7

走田埂得一首

在吉林市生活的几年，尤其是我退役后，关于“诗意地栖居”，我提出一个观点，那就是偶尔从生活中“逃跑”。人没有不被生活所累的，诗人也是人，首先要搞好自己的生活，为生活所忙、所累是自然的。但《盖世太保枪口下的女人》中有句台词说得好：“战争在继续，生活也在继续。”在战争年代，不能因为战争而忘记生活；在平时，不能为了生活而忘记“诗意地栖居”。从生活中“逃跑”不是主张逃避生活，而是要更好地生活。逃避生活是消极的，而从生活中“逃跑”却是积极的。是苦中求乐，是忙里偷闲，是丰富多彩。2006年初秋的一天，海娜说她还没有近距离地观察过稻田和水稻。我们决定，马上就行动，落实从生活中“逃跑”的计划。我们来到乌拉街古镇，观赏古城墙、点将台，然后在离松花江不远的稻田池埂上徜徉。自然风光与历史古迹交汇在一起，虫声与江水声接连不断。这时，我们除了眼前的景和耳边的声音，什么都不去想它了，甚至连自己也暂时忘却了。于是，很快就有了诗意的出现，我得了一句“似水虫声流过秋”，她也不示弱，很快写出了“趟起阳光田埂上”。根据这些诗句，我写了一首《登乌拉街点将台》：“点将台高压戍楼，城头弦月小如钩。残垣老树今谁问，似水虫声流过秋。”她写了一首《秋日》：“风微八月乍秋凉，行走江村兴味长。趟起阳光田埂上，鬓间沁满稻粱香。”

8

搬家得一首

我们在北京居住，搬了多次家。然而不管怎么样，我是坚持不离西山太远，所以一直在香山植物园和西山国家森林公园附近居住。2021年4月，我们要从住了四年之久的门头馨村南区搬出，到门头沟区的永定河附近生活。搬家前，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一天，我从学会回来，看到屋子因为打包书籍而杂乱无章，而她却高兴地拿出一首词来让我指点。原来，写出了《临江仙•打包》：“收拾衣橱生活品，连同窗月光华。叠平日子满箱车，夹书莺语软，也欲去新家。 莫问北漂根扎未，八年海淀生涯。信她青帝布烟霞，春天规划里，有我一枝花。”我说：“好，不但词的韵好，而且结尾两句的寓意也好。”果然，到了9月份，《诗刊》社主办的《中华辞赋》改版，她同时被几个人推荐，去当了编辑。还是这次搬家前，我们一起去西山国家森林公园散步。因为在这里住了四年，我们还特意到半山腰的“梅亭”流连许久。回来后，她又写了一首《临江仙•春日迁居前别西山梅亭》：“小坐林中峰影下，陪花等待黄昏。满亭佳气自然薰。时光拐角处，想起一些人。 远黛轻洇疏墨里，悠然鸟语酥魂。夕阳温雅似芳邻，依山光彩在，万物亦风神。”说句实话，她是不愿意搬家，舍不得这里月光下的蛙声，春雪中的红梅，花溪的潺潺流水，乃至傍晚宁静的月色，才对这森林公园感悟浓烈，依依不舍。乃至于搬走后，都要把租住的房屋收拾的干干净净，与主人交接时，误认为地板被换新过。

9

采风得一首

2021年6月初，受成都周啸天和达州市委宣传部的邀请，我们一些诗人参加了四川达州采风活动。其中，在大巴山中的八台山住了一个宿，看了八台山的日落，又看了八台山的日出。说来也是我们这些人命好，那天的落日辉煌绚丽，简直让人陶醉了，金日、青山、彩云浑然一体，视野所及，俯瞰万山，全部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鸟语葳蕤，似有梵音在淘洗此时的世界，我们看得痛快，看得上瘾。尤其是海娜，连晚饭都不想吃了，喊了数遍才肯回来。第二天早上看日出也是极其幸运，在我们上山的时候，还下着小雨，我们一边走一边怀疑“能否看到日出”？可当我们快到八台山顶的时候，天边开启了一线之光，大家都兴奋地高呼。到了山顶，这一线之光分开了天地，天空是灰色的云彩，群山是朦胧的暗绿，然后，太阳缓缓地从这一线之光中露出，又是一片欢呼，有人看表，2分47秒后，太阳就钻进了云层。这一转瞬即逝的景象，恰恰被王海娜抓住了：“八台凝望混元图，一线橙红人共呼。山海霞天成巨蚌，徐徐吐出太阳珠。”（《八台金鼎观日出》）因为当时我也在场，对她的转结句，就极为佩服。当时发了朋友圈，大家都喜欢，后来，这首诗被刻到万元大酒店的广场诗墙上了。

从八台山回来，我们都认为那天的八台山落日，是我们有生以来看到的最为绚丽动人的落日，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海娜说她一定要写一首诗，如果写不出来，绝不写别的。结果，她真的有近一个月没写出作品。有一天我上班回来，她告诉我，终于写出来了，是《八台山观落日》：“千里巴山气象宏，风光造化自通灵。夕阳昳丽若神主，天地堂皇如客厅。芸馆方开八台小，书橱已立万峰青。橙霞经卷谁翻读，抖落半空金鸟鸣。”我一看，简直难以相信，角度如此独特，把天地比作“客厅”，把八台山比作“芸馆”（书房），把无数座青峰比作“书橱”里摆放的书籍，把太阳比作“神主”，把彩霞比作“经卷”，还说“橙霞经卷谁翻读，抖落半空金鸟鸣”，尤其是“书橱已立万峰青”蕴含了无限的力量和诗意。正所谓“天风浪浪，海山苍苍，真力弥满，万象在旁”（司空图《二十四诗品》）这首诗让我们足足高兴了一阵子。看来，好诗也是憋出来的，如果她回来后就草草地写出来，决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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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美时代楷模得一首

当今之诗人，受韩愈说的“欢愉之辞难工，而穷苦之言易好也”的影响，多数都不愿意写赞美之类的诗词。也有一部人诗人虽然写了，由于对事件或人物把握不准，也确实难以读出愉悦之感。2021年，《诗刊》社组织诗人为感动中国十大人物撰写诗词。王海娜选择了樊锦诗。樊锦诗的颁奖辞是：“舍半生,给茫茫大漠。从未名湖到莫高窟,守住前辈的火,开辟明天的路。半个世纪的风沙,不是谁都经得起吹打。一腔爱,一洞画,一场文化苦旅,从青春到白发。心归处,是敦煌。”也许是这个诗一样的颁奖辞让她感动，她竟然选择了一个自己从未写过的词牌《水调歌头》来写：“请进太阳色，驱走洞中魔。还原岁月千载，影像渐婆娑。壁画重生光彩，石佛消磨停止，山水又欢歌。谁把女娲手，借用卅年多？ 锦诗路，新拓就，不蹉跎。敦煌何幸，儿女痴守大泉河。只做人生一世，舍弃凡尘千累，理想已巍峨。看取鸣沙下，一个月牙窠。”（《水调歌头·敦煌女儿樊锦诗》）实话说，词中有诸多佳句。2021年初，中华诗词学会组织诗人写百年党史，给她分配任务，写向警予和夏明翰，也写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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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母亲得一首

海娜是个经常想家的人，到北京生活也是她离开故乡吉林省时间最长的一次。所以我们平时的话题也多半离不开故乡和亲人，尤其是回忆小时候的艰苦与欢乐。近几年，我俩的母亲都相继过世了，经常自觉不自觉地在脑海中跳出母亲的音容笑貌。于是，我们都开始写自己的母亲。2021年，我先写出《鹧鸪天·忆母亲做布鞋》：“漫把层层旧布粘，裁帮纳底细缝连。真情可用线头系，大爱能从针眼穿。 温脚上，暖心间，助儿越岭又翻山。麻绳今变长长路，犹在母亲双手牵。”写好后，她就时常背诵它，然后讲起母亲在吉林市家中的故事。不久，她的《忆母亲》也写了出来：“贫穷滋味自先尝，劳力劳心水井旁。像犬吠高苞谷垛，比夕阳矮土坯房。未教儿女缺书案，既使全家愁口粮。曾把灯光捻成线，夜深缝补旧衣裳。”我非常喜欢“像犬吠高——苞谷垛，比夕阳矮——土坯房”，这是她写新诗的手法。而她则说更喜欢“未教儿女缺书案，既使全家愁口粮”，因为她小时家里很困难，九口之家，父母虽然没有文化，却喜欢读书人，决心把这个老师经常到家里来夸奖的女儿，培养成人。大学毕业后，工作成家，虽然尽自己所能，总觉得对于父母回报太少。

12

忍痛放弃一首

2021年初，我与海娜去京西古道牛角岭段游玩。在登山很累的时候想起了杨万里的诗句“一山放过一山拦”，佩服杨万里的诗有生活，是亲身经历所得。说着说着，海娜忽然道：“我们这里是一山相送一山迎啊。”我听后马上兴奋地说：“是啊，这个角度是从杨万里的诗中翻新了，完全可以写一首诗。”于是，海娜她很快就写成了《京西古道行》：“云边怀抱似峰青，古道与夫闲自行。两侧风光如旧友，一山相送一山迎。”并且，于2021年1月23日发了朋友圈。大家反响也很热烈，有人留言说“此诗已不逊刘庆霖了”。

然而，2021年4月9日，我与海娜在徐州讲课期间，当地诗友送了一本《丰县诗词选》。这本书携到南京后，发现徐州诗词学会会长宋善岭的两首诗，其中之一是《金秋太行四日行》：“一山相送一山迎，四日优游万里程。郭亮村中闲步逛，青天河上荡舟行。林泉时共客人喊，峭壁直教神鬼惊。最是难忘渠岸走，犹闻裂石炸雷声。”这里也有一句“一山相送一山迎”。从南京回北京的高铁上，海娜与一路陪伴的王婉丽谈起此事，说不知道谁与谁“撞车”了。

王婉丽说我感觉是他写的早，好像还在微信号上发过。结果，一搜才知道宋会长的诗2021年10月就在微信公众号上发过了。海娜说“那一定是我的诗与宋会长的无意暗合了”。接着，海娜又说：“我的这首诗不要了，否则宋会长还不以为我抄了他的诗句嘛！况且，时间一长，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宋会长抄袭了我的诗。”我说：”对，我们应该这样做，虽然我们确实是自己的感悟，无意中的暗合，但如果你留着这首诗，也许会产生负面影响。”说到此，我忽然想起这首诗已经排在《中华诗词》第五期上了，需要马上撤下来。于是，我在高铁上给《中华诗词》编辑部主任潘泓发微信，把这首诗撒了下来（2021年4月10日写于南京至北京的高铁上）。

王海娜诗词创作的故事很多，限于篇幅，暂不赘述。

王海娜简介

王海娜，职业记者。两栖诗人，暇时临摹古人花鸟为乐。《诗刊》社《中华辞賦》编辑，中华诗词学会理事 ，中华诗词学会教育培训中心高级研修班导师。北京市诗词学会副秘书长。著有《春在手中》，曾在各类诗词刊物以及《青年文摘》上发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