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日本军国主义1929年2月,南京出版的《时事月报》上刊出一条让世人震惊的新闻:《惊心动魄之日本满蒙积极政策——田中义一上日...
什么叫日本军国主义
这背后有一个颇有传奇色彩的故事:20世纪20年代末,东京有一位华人富商叫蔡智堪,蔡毕业于早稻田大学,早年曾参加过同盟会,曾多次把自己在与日本上层人士交往中得到的消息,通过好友、张学良的秘书王家祯传达给张学良。1928年6月,蔡智堪收到王家祯的密信,希望能设法弄到《田中奏折》。蔡智堪从日本政坛少壮派政友会与元老派民政党的矛盾入手,了解到元老派对少壮派的嚣张气焰十分不满,有意通过向外泄露少壮派政府的计划来挫一挫他们的锐气。蔡便向元老派代表人物宫内大臣牧野仲显提议,由自己把这份绝密材料向外公布。在一个深夜,蔡化装成一个补册工人,潜入皇宫书库,用透明的绘图纸蒙在《田中奏折》上,将长达67页的奏折描摹下来,送给王家祯。王家祯接到奏折后立即找人翻译并呈报给张学良,张指示印制200本分给东北军政要员,并给南京政府送去4本。
“惟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满、蒙,如欲征服世界,必先征服支那。倘支那完全被我征服,其他如小中亚细亚及印度、南洋等异服之民,必畏我敬我而降予我。”《田中奏折》继承了明治时代大陆政策的基调,但更为狂妄,“使世界知东亚为我之东亚而不敢向我侵犯”,因为此时,日本已经在“满蒙”经营了十几年。
1905年结束的日俄战争巩固了日本在甲午战争中的既得利益,也是日本人有步骤向中国东北和内蒙古输入移民和殖民经济的开始。最初输入到中国东北的日本移民以退伍军人和武装农民为主,其目的是在从事农业生产的同时,为关东军提供情报和后援,操纵地方势力,抵挡苏联的南进。后来扩展到普通的农民。到“九一八事件”前夕,东北的日本移民数量已达23万。投资方面,据《田中奏折》自曝,日本通过设立“南满洲铁道会社”,“借日、支共存共荣之名”,在东北投资铁道、海运、矿山、森林、钢铁、农业、畜产,达4.4亿日元。
这些到别的国家开疆扩土、积累财富的日本移民从一开始就麻烦不断。最初是不适应东北的寒冷气候,加之物资匮乏,移民的动摇和抵制事件时有发生。“当满洲的日本人发现自己正在成为中国爱国主义的靶子时,形势变得更加严峻了。到1931年,满洲的对外事务已经被置于南京的控制之下,东三省成立了新的运输委员会,计划建立一个统一的铁路和电讯系统……中国人热心于修筑自己的铁路以削弱南满铁路,开发葫芦岛港与大连抗衡,并通过拒绝延长租借地或阻止本国劳工为其工作以逐步遏制日本的矿业和林业。”——《剑桥中华民国史》对于当时东北形势的描述与《田中奏折》流露出的紧张情绪是吻合的:
“无奈欧战以后,外交内治多有变化,东三省当局亦日就觉醒,起而步入我后尘,谋建设其产业之隆盛,有得寸进尺之势。进展迅速实令人惊异。”
“日俄战争所得之南满利益,亦因九国条约而大受限制。因而我国人民不能源源而进,支那人反如洪水流入,每年移往东三省,势如万马奔腾,数约百万人左右。甚至威追我满、蒙之既得权,使我国每年剩余之八十万民,无处安身。”
“支那人日就觉醒,虽内乱大正之时,其民众尚能精勤不息,模仿日货以自代。因此,颇阻我国贸易之进展。”
1927年,发生在千里之外南京北伐革命军武力回收英国租界的“南京事件”催生了《田中奏折》。日本人为“南京事件”专门召开了11天的“东方会议”。“东方”即中国,这种地理方位错乱的称呼基于这样的观念:“日本在地理上属于东方,但在政治上属于西方;日本人在外表上看属于东方人,而在内心的精神上是属于西方的。”日本人把“南京事件”和自己在“满蒙”的殖民经营受阻联系在一起,他们将这视为一个危险的信号。
“东方会议”制定的《对华政策纲领》是日后直呈日本天皇的秘密奏章《田中奏折》的蓝本。
退出国联,不疯不罢休
4年之后,《田中奏折》中早已被披露于天下的阴谋被关东军先斩后奏,变成了事实。“九一八事变”给当时的国际社会出了一道难题:该如何应对身为国际联盟成员而悍然武力入侵别国的日本?
事件爆发的初期,国联派出了调查团。“日本蔑视为继续保持其国际主义角色所提出的全部建议”,1932年1月,关东军占领了锦州,海军陆战队在上海登陆,3月宣布“满洲独立”。日本大言不惭地宣称,满洲是“世界上没有分裂和剥削的地方”。
这种说法和日本国内日渐聒噪的“国家社会主义”(即法西斯主义)遥相呼应。“日本为积极发展自己而发动的战争是正义行为,并非单为私利私欲,如同其他民族为促进觉醒、冲破现状、排斥占据者和侵略者的自我行动被视为正义的行动一样。正如国家内部的阶级斗争是因这种非正义的差别才发生的一样,国际间属于正义的战争也都是为了改变非正义的差别才发生的。英国是跨越全球的大富豪,而俄国是北半球的大地主。对于以散沙般的岛屿为国界,在世界上属于无产者的日本而言,难道没有在正义的名义之下,为夺取由它们所独占的土地而发动战争的权力吗?”做出这番惊人之语的是日本著名的法西斯狂人北一辉。
当年鹿鸣馆里紧随欧美老师之后的谦卑小学生之所以变得这么强硬,在法西斯意识不断膨胀之外,也有其经济基础:在1929年到1932年的世界性经济危机中,建立在金本位以及商品、资本自由流通基础上的国际经济体系迅速土崩瓦解——日本人看不出有什么理由再看别人的脸色,1933年,紧随德国之后退出国联。
在另一条战线上,军国主义文人们继续繁殖他们的理论。日本国内宣传进入“非常时期”,纯文学作品被视为有闲文学急剧压缩;报纸常因为违反“战时宣传条例”而“开天窗”;电台里连篇累牍地通报“皇军”的神勇。很多在日本享有盛名、在中国也广为人知的作家和艺术家,诸如夏目漱石、芥川龙之介、黑泽明都曾是法西斯军国主义的吹鼓手。
至此,军国主义已经在日本的国内政治和对外关系中完全占了上风,军国主义的日本走上了不归路。
日本军国主义:1868年明治维新以后形成并发展
1937年7月7日,日本侵略者在北京西南卢沟桥畔挑起了震惊中外的“七·七事变”。之后,日本按照蓄谋已久的计划,开始了全面侵华战争。7月29日侵占北平;7月30日侵占天津;8月13日在上海挑起“八·一三事变”,11月侵占上海;12月13日侵占南京,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日军攻城掠地,铁蹄践踏了我国半壁河山,犯下了罄竹难书的累累罪行。在整个侵华战争期间,日本侵略者给中国人民造成了无比巨大的损失:伤亡3500万人,直接经济损失1000亿美元,间接经济损失达5000亿美元。日本侵略者的罪恶暴行,是人类史上所罕见的。这段中华民族悲惨苦难的历史,是不会因岁月流逝而被淡忘的。
然而,在战后50多年间,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及右翼势力,一天也没有停止其为军国主义及侵略历史进行翻案的活动。以1963年9月日本《中央公论》开始连载右翼作家林房雄的《大东亚战争肯定论》为标志,日本军国主义残余势力及右翼势力更不断掀起阵阵浊浪,肆意歪曲历史,矢口否认战争罪行,公然美化日本军国主义,妄图为日本军国主义全面翻案。为纪念“七·七事变”63周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55周年,为驳斥日本右翼势力公然篡改历史、美化军国主义的倒行逆施,本文拟从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精神渊源、核心思想及理论基础三个方面进行概述和剖析,揭示日本军国主义的本质,加深我们的认识。
武士道是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精神渊源
近代日本军国主义渊源于日本封建军国主义,它对内实行极权统治和统制经济,对外实行武力扩张,力图建立所谓“大东亚共荣圈”。一句话,军国主义是以“军事立国”并进行统治的反动政治思想和政治制度。日本军国主义的思想渊源则是日本武士道。
日本武士产生于八、九世纪,从11世纪起,日本武士阶层开始登上政治舞台。以1192年镰仓幕府建立为标志,武士掌握了国家从中央到地方的各级政权。镰仓幕府是日本历史上的第一个武士政权,从此,武士阶级成为统治阶级。日本武士阶级以攻战杀伐为职业,是自古代中世纪已出现的军国主义的鼓吹者,是军国主义政策的制定者、推行者和身体力行者。在日本历史上,幕府时代长达676年之久,武士阶级的思维和行为方式逐渐形成武士道,它对政治和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影响极其深远,从而使日本具有了军国主义思想文化传统。
武士道既是日本武士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又是武士应尽的义务和职责,包括效忠君主、崇尚武艺和绝对服从等封建道德规范及行为准则。导源于神道教、佛教、儒学及皇国迷信的日本武士道,经历了三大发展阶段,即江户时代以前的旧型武士道、江户时代的新型武士道和明治维新后转化为近代军人精神及国民精神的武士道。
旧型武士道只是较为粗陋的“武者之习”、“兵之道”和“实践之道”,是作战争斗者的伦理规范,它崇尚和重视主从关系,强调和讲究复仇和殉死,它超越理性,不辨是非,只倡导为主君献身。旧型武士道的代表人物宫本武藏是著名剑道家,他的一生表现了日本武士传统的好勇斗狠和极端残忍性,动辄下毒手,致人死命。后来日本军国主义者经常鼓吹、宣扬宫本的做法及精神,为侵略战争服务。
江户时代对武士道进行了系统的理论总结,大量吸取儒家思想,建立了以儒学思想为理论骨架的武士道,即“士道”。这种新的“士道”论者以山鹿素行为主要代表。山鹿素行将毕生精力倾注在建立新武士道理论体系上,他的文集被称为日本“国民道德的权威,武士道精神的真谛”。山鹿素行把“安天命”、“尽忠孝,讲仁义”等作为武士修养的内容,把“得主尽忠”作为武士应尽的本份,向武士灌输“忠于主君”、“不顾身家”的思想,还要有“报恩、克己、面对死亡而不动摇的勇气”。并规定了一套繁杂的道德规范、规矩和礼法。山鹿素行的“武士道”理论,后来被日本军国主义者利用,他们以“武士道”精神、“征战光荣”的思想和“忠勇义烈”的事迹,对军队进行奴化教育,使其充当征服世界的侵略战争的炮灰。山鹿素行还有强烈的儒家尊王思想和神道的日本中心主义。他将日本称为“中朝”或“中华”,主张日本天皇“可至万世而为君”,“神神相生、圣皇连绵”,“与天地无穷”以便维护万世一系的“国体”,山鹿素行的这些神道教、儒学及皇国史观中的封建思想糟粕对近代日本军国主义思想亦有深远的恶劣影响。
到江户时代后期,日本阳明派学者、明治维新的先驱者吉田松阴在山鹿素行武士道论的基础上又提出了“七规七则”和“忠魂不灭”说。他认为一般人死则魂灭,而忠魂不同,将永久不灭。这一“理论”及其实践,对明治维新后尊崇天皇,效忠天皇的思潮影响极为深远,对军国主义鼓吹为天皇效死,欺骗日本人民盲目充当侵略战争的炮灰发挥了很大作用。
1868年明治维新后,日本转变为近代资本主义社会。发展转化为近代军人精神伦理和扩展为国民普遍道德及行动准则的武士道,更成为日本军国主义最重要的精神支柱。
明治时代的武士道对江户时代的武士道进行了扬弃转化。其内容主要有三方面:一是将以前分别效忠各自主君舍弃,转而强调全体日本人只效忠天皇一个人,即将效忠对象由多元转化为一元。手握神权并总揽国家大权的天皇,君临万民之上,构筑了“一君万民”的体制。同时,明治时代的国体论宣扬神造日本,天皇为“现人神”,有权依据“神敕”统治日本。而《大日本帝国宪法》这一国家根本大法的核心即是“天皇主权论”,宪法规定日本“由万世一系之天皇统治”,“天皇统帅陆海军”。故报效国家就是效忠天皇,效忠天皇亦由报效国家来体现。二是打破重义轻利的武士道传统观念,提出“士魂商才”方针。“士魂”,即武士之魂、武士精神,其核心就是“忠君爱国”观念;“商才”,即经商之才。三是将江户时代山鹿素行等人提倡的圣人之道全部抹煞舍弃,而把奴性、愚昧和野蛮的兽性、恶性发展到极端,崇拜残忍,歌颂殉死“玉碎”。
明治政府确定了日本“与万国对峙”的目标以后,以发布《教育敕语》为标志,将原来适用对象仅为武士的武士道,扩大为适用于全体日本国民。在扩张国权、宣扬国威的喧嚣声中,武士道被纳入近代军国主义轨道,成为军国主义最重要的精神支柱,成为军国主义侵略的主要精神工具。
军国主义意识形态支配下的武士道,对内作为精神工具,毒化和控制日本国民的思想;对外则鼓舞日本国民踏上了侵略亚洲各国的道路。由此拉开了日本近现代史上武士道倡导穷兵黩武、为战争服务的罪恶帷幕。日本军人在武士道的支配下,占领台湾,吞并琉球、朝鲜,侵略中国大陆、挑起太平洋战争。日本国民在武士道的鼓舞下把对外侵略战争看作是为“皇国”的“圣战”,以充当炮灰为荣,自愿做“神风”队员、“特攻”队员,把自己当作肉弹进行自杀性进攻。武士道精神把日本民族引向战争灾难,吞噬了数以百万计的无辜日本青年,并给亚洲人民和中国人民带来了更为巨大和深重的灾难。日本侵略军的暴行令人发指,在整个人类战争史上也是罕见的。武士道一词也因与日本军国主义思想和日军的侵略暴行联系在一起,而令人反感和憎恶乃至仇恨。
侵略扩张是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核心
日本军国主义思想的核心是侵略扩张思想。从日本历史来看,它经过了两个阶段,一是日本封建时代开疆拓土的侵略扩张思想,二是近代以来受西方列强殖民主义思想影响的侵略扩张思想。
日本军国主义侵略扩张思想由来已久,从传说中的首代神武天皇发布“诏敕”中,就有“八�一宇”(将五洲四海置于天皇一人统治之下)及“皇道”的用语。更有这一帝国理想的实践者,即关于神功皇后征讨新罗(朝鲜南部)等地,三次用兵,大获全胜的神话传说。后来历代统治者均宣场神功皇后开疆拓土的战功,对她推崇有加。
16世纪末,丰臣秀吉首次提出征讨朝鲜、进占中国、印度,称霸亚洲的狂妄计划,他的扩张思想和侵略野心之大达到了空前高峰,集日本封建统治者扩张思想、对外侵略行动之大成。丰臣之后,日本不少思想家及统治者都不断鼓吹其计划,宣扬其思想,致使日本对外侵略思想在300多年间延绵不绝且日益猖獗。
丰臣秀吉1585年出任“关白”(摄政),总摄日本国政,1586年又任太政大臣,掌握了日本政权,为解决统一后的日本社会矛盾,同时也因为个人野心不断膨胀及霸权思想作祟,他提出并实施了对外扩张的计划和政策。据史书所载,丰臣秀吉在1578年奉织田信长之命征伐播磨国(今兵库县)时,就对织田信长说:臣“必图朝鲜,窥视中华,此乃臣之宿志”。1585年,丰臣首次明确提出“征讨中华”,并为此积极准备。1590年5月,丰臣致书朝鲜国王李�:“吾欲假道贵国,超越山海,直入于明(中国明朝),使其四百洲尽入我俗,以施王政于亿万斯年,此乃吾之宿志也。”当他得知1592年第一次侵朝战争初期顺利进军消息时,欣喜若狂,忘乎所以!但是,正当丰臣做黄粱美梦时,传来了日军在中朝联军打击下节节败退的消息,日本被迫议和撤军。1596年丰臣又撕毁停战和约,于1597年再次出兵侵朝,亦很快陷入困境。丰臣亦忧忿成疾,呜呼离世。丰臣死后,德川家康通过1600年的关原之战,确立了统治全国的地位,并于1603年建立了江户幕府,成为合法的全国统治者。和丰臣秀吉一样,德川家康依然企图建立以日本为中心的封建主义国际秩序。
江户幕府晚期,西方近代殖民主义势力东渐,幕藩体制陷于困境,尊皇思想及攘夷论开始出现,此时涌现出了一批思想家,他们继承和发展了丰臣秀吉封建主义的扩张思想,不仅将其体系化、具体化,而且为其寻找冠冕堂皇的借口,并打出了更富有欺骗性的招牌。
日本国学集大成者本居宣长把日本说成是天照大神创造的神国,提高日本和天皇的地位。他还宣扬“八�一宇”的对外侵略扩张思想,梦想征服世界,将世界各国置于日本支配之下。他的这些思想,后来被日本军国主义者利用,变为“大和民族优越论”,“国粹主义”,成为日本对外侵略扩张的舆论工具。
从18世纪八九十年代起,日本的经世学派和维新运动的先驱者们看到了欧洲殖民者在全世界建立自己的殖民地,奴役当地人民,攫取大量财富,深为所动,因此提出了许多从日本立场出发的对外扩张思想。其代表人物有林子平、本多利明、佐藤信渊、吉田松阴、岛津齐彬等。
林子平在1785年所著的《三国通览图说》中,全面介绍朝鲜、琉球和虾夷地(北海道)的历史沿革、文物制度、风俗习惯、地理物产等情况,便于日本人加强对周边国家和地区的了解。1786年他又著《海国兵谈》,纵论五大洲形势,提醒国人勿忘“江户(今东京)日本桥下水,直通中国与荷兰”,勿忘日本是四周为海洋环绕,与世界联在一起的“海国”,启迪世人站在日本桥上,放眼世界风云。一部《海国兵谈》,实为海国日本武备的百科全书,论述了日本海防必做到攻守兼备,又具体提出了各项防卫措施。在经世学派中,最早论述海防论者也是林子平。海防论的总体构思为日本近代对外侵略扩张的战略奠定了基础。他还在《海国兵谈》中露骨地表露了霸权主义思想,他希望日本能出现如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那样的“君主”,以“一统五洲”。而在推行其世界战略的基本手段方面,则主张武力对外扩张。
本多利明在1798年所著《经世秘策》一书中,主张确定世界战略的终极目标,即征服世界,使日本成为世界第一大强国。本多利明要求日本实行殖民“开拓制度”。他指出,“欧洲各强盛国家其本国虽小,但多有属国,亦堪称大国”,强调“即使侵犯他国,也应由此而增强本国,是乃国务”。他还划定日本北攻、西侵方向,其主攻方向为堪察加、满洲(中国东北)、“山丹”(现俄国滨海疆区)和“西唐太岛”(库页岛)。他还在1801年所著的《贸易论》中宣称:“发动战争,谋取国家利益乃是为君之道的秘密”,并进而将“贸易之道”概括为“战争之道”,鼓吹伺机“进攻外国并占领之”。
将经世学派思想主张充分展开、发挥的集大成者是佐藤信渊。他在1823年的《宇内混同秘策》首句中即提出,日本是“大地最初生成之国,乃世界万国之本”。他所追求的目标是将全世界“混同”为日本郡县,使“全世界悉为皇国(日本)之郡县,万国君主皆为臣仆”,“皇化”全球,主宰世界。他提出“皇国”驾驭世界之策的外征论,更把武力扩张作为“皇化”世界的基本手段,将出兵海外的侵略行为美化为“奉天意,正万国之无道”,是“实行天惩”。他的这些思想和口号,被日本军国主义不断重变和鼓吹。佐藤信渊还提出了日本对外侵略扩张的纲领性蓝图和路线,这就是从侵略中国东北入手,进而入关全面侵华,征服中国,然后征服亚洲的西侵与南进并行的路线。这与105年后1927年日本东方会议上制定的《对华政策纲领》是一脉相通的。佐藤信渊的思想著述,在其生前影响并不太大。而在明治维新后,却倍受重视,“维新三杰”之一的明治政府早期实权派人物大久保利通发现并特别重视和提倡佐藤信渊的思想主张,从1871年(明治4年)起,连续出版了信渊的各种著述。信渊的思想体系和主张,成了近代日本军国主义内外政策的思想和理论的基础。
特别需要指出的是,吉田松阴提出将失之于欧美的“交易之处”,“偿还于鲜(朝鲜)、满(中国东北)之土地”。这种失之于西方者,补偿于鲜满的主张后来成为明治政府的一大战略。而因为倒幕维新及明治政府的重要人物如高杉晋作、久坂玄瑞、木户孝允,伊藤博文、井上馨、前原一诚、山县有朋等,皆系松阴门人,所以他的对外扩张思想直接影响了明治维新的领导者及近代日本的建设者。此外,松阴亦提出了赤裸裸的侵略扩张路线,目标直指中国与东南亚,甚至是印度。
其实,松阴这种“失之于欧美,补偿于邻国”,力图将西方殖民势力的压迫强加在邻近国家的思想主张,带有相当的普遍性。当中国鸦片战争失败之时,日本开明藩主萨摩藩主岛津齐彬便主张侵略中国。后来“维新三杰”中之二人大久保利通、西乡隆盛正是由岛津齐彬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都成为明治新政府的实权派,又都深受齐彬思想主张的影响。幕政改革派维新志士桥本左内甚至公然认为,如果不兼并中国、朝鲜等国领土,“日本就难以独立”。故“略取附近之国家,乃第一要紧之事”。
幕末经世学派代表人物是当时日本的先觉者,他们的对外侵略扩张思想表露得如此清晰,如此狂妄,实在令人吃惊。其实,这种思想是日本的领土野心、武士道的“征战光荣”主张的必然产物,更是在幕末特定的国际国内时代条件下,受列强西力东渐危机的冲击的结果,二者相结合,遂产生并形成了日本军国主义系统的对外侵略思想体系。他们企图通过模仿西方殖民者对外扩张的行径,侵略和掠夺弱小国家以臻富强,进而达到参与欧美列强的殖民角逐的目的。应该说,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军国主义的对外侵略扩张行径,无疑正是新的历史条件下这种思想的继承、发展和贯彻实施。
日本在明治维新后发展资本主义的同时,就提出“大陆政策”,开始走上对外侵略扩张的道路。在20世纪初,日本已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思想各个领域各个方面完成了军国主义化。它导致日本国民经济被纳入军事、战争轨道,成为一个恶性循环:战争——经济军事化——更大的战争——经济更加军事化……。这部战争机器不停地运转,只有到彻底败亡才被迫停止下来,经济亦终将崩溃。
社会达尔文主义是日本军国主义法西斯化的理论基础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日本军国主义已开始制造法西斯舆论。1919年8月,日本法西斯主义运动的肇始者和理论家北一辉在中国上海写出《国家改造案原理大纲》,1923年出版时改名为《日本改造法案大纲》,该大纲鼓吹动用天皇大权、依靠军事力量实现国家的“改造”和“积极对外开战”,夺取殖民地,称霸亚洲和世界,成为颇受帝国主义分子赞扬的法西斯纲领。同年,北一辉与另一个法西斯主义理论家大川周明等在日本组织起早期法西斯主义团体“犹存社”。此后大量形形色色的军队和民间法西斯团体纷纷出笼。从广田内阁开始,军部政治支配地位的确立和“军财抱合”(军阀与财阀的紧密勾结)局面的形成,标志着日本建立起军国主义法西斯独裁统治。
日本军国主义法西斯确立后,更极力鼓吹侵略“合理”,反侵略“有罪”,竭力宣扬“忠君爱国”、“天皇至上”,大肆掀起侵略战争狂潮。在政治军事方面,日本政府修改《国防方针》,制定《国策大纲》,加紧扩军备战。《国策大纲》声称:日本的“根本国策在于国防与外交相配合,确保帝国在东亚大陆地位的同时,向南方海洋方面发展”,实际上提出了吞并东亚太平洋区域的大规模扩张方针。接着于1936年6月,为适应扩张方针的需要,修改了《国防方针》,提出了昭和新军制计划和大肆扩军、增加军费的庞大计划,将国民经济亦逐渐纳入战争轨道。1933年3月,日本悍然宣布退出国联。当德国、意大利逐步建立法西
冈田启介的天皇机关说
基本概述
“天皇机关说事件”是由众、贵两院议员江藤源九郎(众议员,陆军少将)和菊池武夫(男爵,原奉天特务机关长,陆军中将)——特别是后者在贵族院会议上批判、攻击美浓部达吉(原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教授,法学博士,贵族院敕选议员)的“天皇机关说”而引发的。菊池指责“天皇机关说”是“学匪”为破坏国家体制而对宪法作出的解释,包含慢性谋反和反逆的的意图,要求政府对此应作出相应处理。江藤对美浓部攻击狂热的天皇崇拜者蓑田胸喜提出质询。对此,美浓部在25日的正式会议上进行了辩驳。当天的《东京朝日新闻》晚刊以《断章取义,何为反逆》为题全文刊载发言记录,评论“美浓部的答辩条理清晰,观点鲜明,全场听众无不肃静侧耳。”3月5日,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宫泽俊义在朝日新闻学术文艺专栏“论坛时评”中发表“美浓部达吉论”,称“博士有启蒙之功”,断言“如果有人因听了博士的说明,或因执有博士的学说而逆反国家体制者,他一定是个无知之徒,或是借“国体”之名行中伤他人之事”,从一个侧面表现出当时舆论界尚没有完全死去。此时枢密院副院长平沼骐一郎会见了教育总监真崎甚三郎大将,指示说对此等重大问题不可等闲视之。第二天,真崎召见教育监部本部长,要求对美浓部问题进行研究并明确态度。4月6日,真崎向全军下达国家体制明证训示。同时,政党三派(政友会、民政党、国民同盟)和军部共同站在攻击美浓部的前线上。贵、众两院一致通过国家体制明证决议案。在众院,由政友会总裁铃木提出决议案并做说明,反映出政党在议会中的活动堕落为“蠢动”,与军部、在乡军人会及右翼势力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对冈田首相在议会表明反对天皇机关说和政府两次发表明证国家体制声明还不满足,进而要求对美浓部作出处分。结果政府作出禁止美浓部的三部著作发行,其它作品也要进行改版的处分。不仅如此,第二年2月,美浓部寓所遭到暴徒袭击,他本人也受伤。关于这一事件的报道在当天就遭政府封杀,而且持续了长达一年三个月。1935年的7、8两个月是对天皇机关说进行攻击高潮,林陆相罢免了教育总监真崎。大约在一个月后,军务局长永田铁山在陆军省办公室内惨遭杀害。内务省在当天即禁止向陆军以外发表有关消息。在对外居高临下的陆军省内部的“皇道派”和“统制派”之间的对抗陷入泥潭,面临崩溃和丧失权威的危机。陆军省在乌云密布中迎来昭和11年。
另有隐情
与“天皇机关说”相关还有一段伏笔,就是平沼向真崎发出指示一事。长年以来,“天皇机关说”原本已成为学术上的定论,突然被打为异端邪说,不能不说是反常的事态。在缔结伦敦海军裁军条约之际,军令部攻击政府的做法侵害了天皇统帅权,政友会就借用“天皇机关说”为自己辩解。当时支持浜口首相、若槻全权代表和财部彪海相的元老西园寺、宫廷侧近集团和冈田军事参议官也都从美浓部的“天皇机关说”中找缔约条约不侵害天皇统帅权的理论依据。美浓部在大正十三年发表《宪法撮要》,特别以侵害统帅权为焦点,于昭和五年先后写了《海军裁军条约的成立与统帅权的界限》(东京朝日新闻)和《围绕伦敦条约的争论》(东京帝大新闻)两篇文章,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封闭在象牙塔一隅而与政治毫无关系的学究。美浓部的学术观点与其恩师一木喜德郎一脉相承,因此在缔结条约问题上失败的“舰队派”有借攻击美浓部之机直指宫廷侧近集团的意图。这就是平沼对真崎暗示的含意,也是这次事件中的伏笔。冈田对“天皇机关说”事件最大的忧虑是一木甚至宫廷集团受到牵连。在处理了美浓部之后事件便告收场,冈田松了一口气。1935年12月末,内大臣牧野伸显以神经痛并发疹子为由而辞职,斋藤实接任。一木也在“二·二六事件”后从枢密院议长的位子退下来,辞去一切公职。
日本大正年间的改革是怎么回事
对中国有什么影响?大正民主运动的第二次护宪运动
原敬和高桥是清两届政友会内阁仅执掌四年政权。1922年至1924年,元老先后推荐海军大将加藤友三郎、山本权兵卫和清浦奎吾组阁,中断了政党政治的正常发展。这说明藩阀元老仍不甘心丧失政治主导权,企图继续维持专制统治,与政党政治相对抗。这种倒行逆施激起了民众的愤慨和社会的不满,认为“这种内阁与立宪主义不相符”,是“贵族对国民的宣战”。连续三次被排斥于内阁之外的资产阶级政党立宪政友会、宪政会和革新俱乐部联合起来,发动了第二次护宪运动,目标是“排除贵族专制,打倒清浦内阁”、“确立政党内阁”。护宪三派团结一致进行斗争,终于迫使清浦内阁奏请解散众议院,举行大选,结果护宪三派获胜,由众议院获得最多席位的宪政会首脑加藤高明为首相组成护宪三派联合内阁。第二次护宪运动是大正时代以来不断高涨的群众性民主运动的继续,它宣告了明治宪法体制下的藩阀专制统治阶段的结束。1925年3月,议会先后通过《治安维持法》和《普通选举法》,大正民主运动至此结束。
泷川事件的事件发展
1933年春,文部大臣鸠山一郎在第64届议会上作出将处分“赤化教授”的公开承诺。泷川事件便开始于此。在此之前的1932年10月,日本发生共产党集体被捕的热海事件。与此同时,九名法官和法院职员也在11月下旬遭受指控。右翼团体借此结成维护国体联合会,指出导致司法官员赤化的原因在于帝国大学法学部教授的赤化,并以此为由发动了驱逐赤化教授的运动。该运动的司令部是政友会干部小川平吉主持的报纸《日本》。
蓑田胸喜,这位过去曾在《原理日本》上一再攻击赤化教授的国士馆教授,将该年11月末起至年末的这段时间在《日本》杂志上连载的论文,于次年的1月汇集成题为《日本全面赤化症状,根绝司法部门丑闻事件祸因的逆缘,昭和维新的正机》的小册子,发送给政界的各个重要人物。小川的女婿,政友会中担任国会议员的宫泽裕收到该小册子之后,于1933年2月1日的众议院预算委员会的会议上要求鸠山文部大臣驱逐赤化教授。尽管宫泽在所提要求中并未举出具体名字,但其所指一目了然,这些赤化教授就是指东京帝国大学法学部教授牧野英一、末弘严太郎、经济学部副教授有泽广巳、京都帝国大学法学部教授泷川幸辰等四人。
其实在此之前,文部当局就已经盯住了泷川教授。前一年的10月28日,泷川教授在中央大学作了题为“从《复活》看托尔斯泰的刑法观”的演讲。司法当局认为该演讲内容侮辱法官、鼓吹无政府主义,因此向文部省作了通报。文部当局在接到宫泽的要求之后,开始积极地针对京都大学展开行动。2月23日,鸠山文部大臣向京都大学校长新城新藏以及已内定为下届校长的小西重直表述了对泷川教授所著的《刑法读本》的不愉快感受。接着的3月10日,文部省学生部长伊东延吉向京都大学法学部部长宫本英雄提出了对泷川刑法学说的指责。议会闭会之后,政府就立即决定对泷川教授作出处分,4月10日,内务省作出禁止发行泷川著作《刑法读本》和《刑法讲义》的命令。同月22日,文部次官粟屋谦正式要求小西校长对泷川作出(免职或停职)处分,5月9日,鸠山文部大臣亲自向小西校长传达了作为内阁决定的处分泷川教授的方针。
法学部教授会认为对泷川所作的处分侵犯了学术研究自由和大学自治,因此于1933年5月10日通过校长提出了抗议。13日,针对文部当局公布的处分理由中认为教授虽然拥有研究自由,但并不拥有讲授自由和发表自由的观点,法学部教授与其在报纸上展开论战。15日,教授会表示如强行实施处分将全体辞职。18日,小西校长正式通告文部省拒绝作出处分。23日,法学部全体16名教授签署辞呈,表示“只要目的不能达成,无论如何都绝不接受挽留”。
1933年5月25日,政府以泷川学说具有马克思主义性质,违反《大学令》规定的大学教授所应承担的“国家思想涵养”义务,向文官高等身份委员会提出咨询。次日,政府在接到同意的咨询结论之后,就立即发出处分命令。接到这一消息后,法学部全体教授以及决定追随其后的副教授团、讲师和助教团向校长递交了辞呈。
在议会上被指存在问题的四名教授中,为什么只有泷川首当其冲地成为处分对象?能够判断出的原因有三点。第一,泷川的刑法学说中的罪刑法定主义与法官依据心证进行量刑的《治安维持法》审判相矛盾;同时,他在京都大学反对军事教练等言行尤其凸显出其自由主义的立场。第二,泷川教授在讲课和讲演时所作表达毫不掩饰,加上多年来京都大学一直被认为是“赤化”的温床,这也容易遭致处分。第三,自泽柳事件以来,京都大学一直被视为大学自治的大本营,文部省认为如能使京都大学就此屈服,就此可以易于掌控大学。
京都大学法学部教授会的抗争不仅完全没有寻求外部的支援,而且与副教授团以及讲师、助教团之间也划清界线,甚至都回避向其他学部和其他大学作出情况说明。这种不怕孤立,拒绝连带的男子汉气概,在战术上也具有正当性。因为在当时,也有声音指责教授总辞职的行为属于罢教行为。如后所见,从其他学部和其他大学冷淡的反应中也可以知晓,如对外开展活动很可能遭致相反效果。进一步而言,教授会自身也并非铁板一块。教授会由三部分人员构成,其中主流派8人,中老年人5人,年轻人3人。主流派之外的教授对于抗争活动并不持积极态度。最终,只有主流派辞职退出了京都大学。如果教授会开展对外活动的话,很可能会更早导致分裂的出现。
与此相反,学生则积极地行动起来,成为反对对泷川作出处分抗议运动的主力。首先,法学部的学生于5月19日排除教授会的制止,召开了有信会(同学会)学生会员大会,作出绝对支持教授会的决议。其后,他们召开各个毕业高中代表会议(高代会),设置了中央部、交涉部、信息部、会计部、庶务部等组织,在学校内外推动运动发展。5月26日对泷川的处分作出之后,抗议运动扩展到所有学部,各个学部也各自设立了与法学部类似的组织。6月6日召开的全体学生大会作出决议:(1)支持法学部教授,誓死捍卫自治和自由;(2)声讨文部行政当局;(3)强烈期待所有学部以及全国的教授团结一致,坚决反对妥协;(4)泷川教授不获复职,抗议斗争绝不停止。为了组织抗议运动,学生建立了全体学生的组织,各个学部学生代表共96人组成了作为议决机关的全学代表会议,另外由各个学部中央部代表14人组成执行机关全学中央部协议会。
学生运动如此快速的展开,正是秉承了自大正[③]末年以来京都大学学生运动的传统。尽管共产青年同盟之外的左翼组织当时已遭破坏,但这些组织的许多活动积极分子仍然留在学校之中。他们在背后承担着抗议活动的策划工作,前台则由自由主义的中间派学生唱主角。学生组织的运作也极其民主性质。大学当局也并不压制运动,而是允许学生自由使用教室。学生在学校内部诉求各个学部的教授会支援法学部的同时,通过高中同学会的路径,对其他大学,尤其是设置有法学部的帝国大学展开活动。不仅如此,他们还采用拜访各个喉舌机关,向父兄寄送信函等方法诉说运动的意义。
尽管学生们热心地投入到运动中去了,但各个学部的教授会则都没有发表一个支持法学部的声明。与向文部省提出抗议的做法相比,校园里压倒性的气氛是希望事态能以稳健的方式终结。京都大学代表性的哲学家西田几多郎认为“不能允许为了一个泷川就毁灭了大学”,这一观点象征着当时的校园内部气氛。
在学生不断上升的怒火中,学生力量强大的经济学部和文学部的学生作出了罢课的举动。但是,该项作战策略却适得其反。由于经济学部和文学部已经分别在1933年5月31日和6月14日停课,学生也陆续返乡,6月中旬三分之二的学生已不在学校。6月16日反对小西解决案(后述)的全体学生大会之后,学生运动已经转向退潮。警察当局对在京都大学内重建的共产青年同盟的拘捕活动也导致了学生的不安。学生方面由此转换方式,停止了在京都的活动,转而在家乡展开宣传启蒙活动,但所取得的成果仅限于福冈和广岛两地。
在学校之外,抗议运动的主要目标是发动东京大学开展斗争。京都大学的学生通过毕业高中等方面的人际关系,获得了东大方面的积极响应,到6月9日为止,法学、经济和文学三个学部成立了高代会。与京都大学不同的是,东大的共青组织仍然健全,其拥有50名基层成员,还每周发行机关报《赤门战士》800多份。4月26日以来,《赤门战士》积极刊登京大事件的报道,共青组织成员也活跃在高代会的前台。在大学当局和警察当局的取缔之中,东京大学的学生运动不断得到发展。6月17日,经济和文学两个学部的学生大会,以及此后于同月21日,法学、经济和文学三个学部联合学生大会,都是以不合法的方式强行召开的。
但是,与京大一样,东大各个学部的教授会则都没有动作。东京大学法学部曾在1905年的户水事件和1914年的泽柳事件中与京都大学站在同一战壕,共同与文部省进行抗争。此时尽管也有年轻教授提出应该以法学部的名义发表意见,但该观点受到了长老教授的阻止。据说其背后的原因在于,法学部出身的东大校长小野冢喜平次与文部大臣鸠山之间缔结了密约,内容为如东大教授不参与抗议运动,则不对东大教授作出如同对泷川那样的处分。是否存在密约姑且不论,但现实中东大各个学部的教授会保持了沉默,议会上被指责存在问题的末弘、牧野和有泽三位教师没有受到任何的处分。
此外,东北大学法文学部也成立高代会,1933年6月15日召开了学生大会,决议抵制上课。但由于多数学生反对此项决议,运动以失败告终。九州大学法文学部在高代会的准备会议阶段活动就已停止。这两所大学的教授会也都始终保持沉默。
波及各个大学的学生运动本身也催生了大学之间的联合组织计划。7月1日,16所大学代表组成在东京组成了维护大学自由联盟(自联)。受此运动的刺激,7月10日,长谷川如是闲、三木清等人牵头组成了拥有作家、评论家、演员、出版商等四百多名会员的学艺自由同盟。《中央公论》、《改造》、《日本评论》、《文艺春秋》等综合杂志大量登载了支援京大的论文。《东京朝日》、《大阪朝日》、《读卖》、《报知》等报纸发表了支持京大的社论,但《东京日日》、《大阪每日》、《时事新报》和《中外商业新报》则对京大提出批判。京都当地的新闻界清一色地对京大表示支持。
在发布泷川停职处分命令的1933年5月28日,京大的小西校长向鸠山文部大臣提交了辞任书。文部大臣对此作了挽留表示,京都大学评议会以及各个学部部长也希望小西校长能继续留任。据此,小西校长于5月29日发表了继续留任直至问题解决的声明。6月8日,300名学生在京都车站声援前往东京的小西校长。6月9日,小西到达文部省开始交涉活动。首先,小西提议文部大臣作出如下的表述:“对于此次事件,文部大臣认为法学部教授所表达之主张妥当,将来在采取措施之时会尊重其主张之精神,准予在《大学令》的范围之内确立研究和教学之自由以及人事进退方面的大学自治”。这段内容是根据法学部的权威佐佐木惣一教授的建议制作,其目的在于让文部大臣承认错误,重新准许大学自治的原则,并考虑泷川将来复职等事项,希望以此控制事态的发展。
针对该项提议,文部省的态度是“对于此次事件,本省将始终坚持不再对泷川问题另行作出处理的原则。因此,对其希望不予受理”。京大方面以解决泷川问题本身为目标,而文部省方面则视为该问题已经解决,接下来只要发布一份抽象的文件作为善后措施即可。两者的立场始终居于根本对立的状态。文部省甚至放出了将不惜关闭京都大学法学部的风声。
1933年6月12日,双方的再次会谈仍因意见对立而告终。正当小西冥思苦想寻找对策之际,在京都的原文部省次官田所美治经与前任京大校长新城英太郎、文学部部长羽田亨协商制作了一份妥协案。小西根据该方案于14日继续与文部省进行交涉。此次交涉的结果是,在京大法学部方面尚不知情时,鸠山文部大臣当夜就正式发布以下内容的解决方案(小西解决案)。
针对校长提出的希望文部大臣能在体察法学部教授所主张的学术研究之精神的基础上,充分考虑确立在法令范围内研究教学之自由以及有关教授进退的大学自治原则的要求,文部大臣就此回答如下:
校长提出的上述有关大学之中的学术研究和教学以及教授进退之要求,应在法令及历来的处理惯例的范围之内予以承认,期待贵校在领会《大学令》第一条的宗旨的基础上,为能够实现大学本来的使命做出更大的努力。
法学部之外的各个学部对此项解决方案表示了较为强烈的支持,但在16日,法学部教授会认为该方案无视法学部的主张,追认对泷川教授的处分,因此依然坚持辞职请求。全校学生大会也表达了对法学部的支持态度。小西校长也在当日表明辞职意向。
在此之后,佐佐木惣一教授向文部省提出妥协案,要求文部省只需表明京都大学校长将来将努力争取使泷川教授复职,文部省今后也会对此予以考虑的内容即可,但文部省没有予以接受。另一方面,京大毕业的贵族院议员木户幸一、大审院法官细野长良等人也试图促成法学部代表进京与鸠山文部大臣会见,但遭到法学部方面的拒绝,双方的对立依然如故。
刚刚在1933年7月6日的校长选举中当选的理学部教授松井元兴(得票数居第二位的是佐佐木惣一)于10日赶赴东京,将法学部15名教授(井上直三郎已于6月28日去世)的辞呈提交文部大臣。但文部大臣仅仅受理了其中五位强硬派教授,即佐佐木惣一、宫本英雄、森口繁治、泷川幸辰、末川博,以及被认为属于柔软派的宫本英脩教授的辞呈,对其余的则作出了驳回决定。这样的处置方式,显然意味着否定大学校长情况呈报(人事情况呈报)权,但松井校长只是原封不动地将辞呈带回京都,接着便开始对剩下的9名教授展开挽留工作。
此时,宫本英雄担忧全体教授的辞职会导致法学部解体,因此向松井校长建议委托法学部具有长老地位的中岛玉吉教授出面处理相关的事项。中岛教授接手后提出了预先准备的妥协案,松井校长据此与文部省展开交涉,1933年7月18日,松井校长从文部省带回了被称之为松井解决案的方案。该方案是先前小西解决案的加强版,其中最为关键之处在于文部大臣明文表示“此次文部当局对泷川教授所作之处分为非常特殊状态中所采取之措施,对于教授进退之处理,文部当局仍循多年先例,在校长的情况呈报书基础上作出。”
宫本英雄的意图在于法学部全体教授协议会承认松井解决案为不得已之方案,将辞任的教授们全部聘为非在职授课教师,使法学部的课堂教学能够得以持续,同时撤回副教授以下教师的辞呈。但是,出乎预料的是,新当选的法学部部长中岛玉吉教授于1933年7月22日召开了只有留任教授参加的教授会。教授会在会后发表声明,指出文部大臣在松井解决案中新加的内容表明对泷川教授所作出的这类处分仅限于此次范围之内,将来不会重新作出,在泷川辞职已经确定的此时,法学部的抗争目的已经达成,因此,全体收回辞呈。但这些教授中,恒藤恭和田村德治两人认为文部省已变得在“非常特殊状态中”无论怎样都可以处分教授了,因此拒绝留任。在这样的情况下,教授阵营的团结就此瓦解,教授中七人离开京都大学,八人留任(宫本英脩教授于当年底回京大复职)。尽管佐佐木和宫本英雄两人竭力劝说副教授以下的教师应该为重建法学部而撤回辞呈,但十八名副教授以下教师中的十三名坚持辞职。这样,法学部三十三名教师中有三分之二的教师离开了京都大学。
声称目的已经达到的法学部新教授会已经不能容忍学生运动继续开展。7月27日,法学部学生大会一发表反对松井案的决议,法学部的中央部就接到解散命令,并不被允许继续使用教室。新闻部部长西田直二郎也发令禁止《京大新闻》刊登泷川事件方面的报道。警察机关也从31日起开始拘捕运动积极分子,至8月2日为止逮捕了“自联”的委员长等十一人。9月份进入新学期后,法学部的中央部就开始兴起辞职教授复职运动,以替代之前采取的罢课运动。但这一运动因理路不通,无论是辞职教授还是留任教授都没有对此表示认同,结果运动无果而终。表示要追从教授而提交了退学申请的少数学生,最终也被挽留下来。9月24日,“自联”因关东支部受到警察拘捕而解体。
除了成为律师的宫本英雄、泷川幸辰和宫本英脩外,从京大辞职的二十一名教师中,十八人于1933年9月18日被立命馆大学聘任。但是,除担任立命馆大学校长的佐佐木惣一教授之外,原京大教授四人退为非在职授课教师,原副教授四人升为教授,其余九人分别被升为副教授或讲师。但是,次年4月,新升任为教授的三人和新升任为副教授的三人又回到京都大学重新担任原来的教职,这是由上面曾提到的细野法官等人发动的“为了母校”的说服工作所取得的成果。
抗议运动没能实现泷川教授复职目的,即未能恢复在人事方面由教授会自治的制度,这意味着该运动的失败。从鸠山文部大臣于第65届议会上的发言内容可以明显地看出,留任教授们对松井解决案做了错误的解释。鸠山文部大臣发言说,“即使没有校长的情况呈报书,最终也可以撤换”违反《大学令》的教授(1934年2月7日,众议院预算委员会)。接着他又进一步说“讲义的内容是否违反了《大学令》,对此可以由作为监督机关的文部省来进行认定”(2月27日,预算委员会)。显而易见,达到目的的确切无疑并非是京都大学法学部,而是文部省。大学自治遭受破坏之后,日本的法西斯势力便着力于对学术自由本身进行破坏,在泷川事件两年之后发生的天皇机关说事件就证明了这一点。
京大方面的失败是不得已的失败。战后有观点认为泷川事件中的京都大学法学部教授团体所采取的方针属于孤立主义性质,过于丧失政治性。这些观点让人有不着边际的感觉。在泷川事件中,政友会当然支持属于本党的鸠山文部大臣,民政党则袖手旁观。东京大学法学部以及其他部门也没有作出支援行动。在这种形势中,哪里存在取得胜利的条件呢?大学的自由与自治是与大学之外普通国民所拥有的自由与自治连为一体的。作为第一次护宪运动的余波所取得的大学自治,早已在满洲事变下的法西斯化中丧失殆尽。当然,理应受到称赞的是自始明知胜利无望却依然勇于挑战的教授和学生所持有的操守和勇气。
战败之后的1945年11月1日,就任京都大学校长的鸟养利三郎向币原内阁的文部大臣前田多门提出请求,要求将京大法学部恢复至对泷川教授作出处分之前的状态。在此之前,盟军司令部(GHQ)已经发布备忘录,指示优先恢复战争时期被驱逐的自由主义和反军国主义教授们的职位。前田文部大臣于11月19日向鸟养校长交付备忘录,承认对泷川教授所作处分的错误,重新确认大学中的研究自由和教授人事自治。伴随这些工作的进展,1946年2月16日,泷川幸辰恢复京大教授教职,并同时就任法学部部长,承担起法学部的重建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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