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SBIZARREADVENTUREOVERHEAVEN》是一本由西尾維新荒木飛呂彥著作,東立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NT$360,页数:2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JOJO’SBIZARREADVENTUREOV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是一本由西尾維新 / 荒木飛呂彥著作,東立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NT$360,页数:2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精选点评:
●[01]难受了
●最后节奏明显有来不及的感觉,前面写的的确拖沓。讲了很多废话,去天堂的方法突然得出结论也很突兀。不是特别好吧,粉丝加成给3星
●文字还是一贯的西尾风格,特别强调人物所处的角色定位。从内容上来说基本没有新意,大略是第一部和第三部的混合。最关键的是这本笔记把这两部和第六部串联了起来,也从内容深处把七八两部的由来也写了进去。
●其实,除去有些解释太扯还有文风太少女太磨叽以外...对DIO的心理描写还是挺好的。不过漫画小说都看完之后仍然觉得DIO是个不会为任何人流泪的人,哪怕是母亲还有他唯一尊敬的乔纳森,被打哭那次只是个意外吧。
●什么都碎碎念的屌爷想想都那么可爱
●西尾維新根本驾驭不了JOJO这样的题材,而且在对漫画内容的复述上浪费了太多的笔墨,只是将视角换成DIO,但其塑造的这个DIO也与漫画中的形象相去甚远;
●以屌爷写的回忆录形式,从屌爷视角回忆从小时候到夺取乔纳森身体后沉入海底以及在与空调对决之前发生的事,寻求去往天堂的方法。跟《洛杉矶BB連続殺人事件》一样,要不是注明是西尾写的,我绝对看不出来,而且由于视角的选择,也大概注定这本没啥个人特色。
●没多大意思
●《超级反派:从入门到伏法》
●JOJO全系列的精华大概是非常干脆的节奏,要走就走要死就死要打就打……但是这个……毛都木有。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一):日记的确是不应该看的
作为一个西尾粉,虽然对jojo只有那新版20多集的理解,但我认为让西尾来重著这本恶人笔记是十分贴切的,毕竟西尾就是一个将理所当然理所当然的写下来的人,而dio的一生也真的是将这种理所当然感发挥到了无与伦比的程度。
一个善人,是一定无法理解恶人的心思的。dio一而再再而三的证明给了大家,出发点不同的对象之间,或许还能存在目的地相同的亲切感,但是不光出发点,连目的地都无法互容的个体间一定只存在着憎恶。所以dio用他的一生告诫我们,作为善人的我们一生都不需要去理解他。
这本日记,简略的讲,它记录着作为dio的迪奥,想要成为dio的迪奥,以及或许想要成为迪奥的迪奥,在为了找寻上天堂的路之中发生的一切体验。所以假如你想了解dio的一生请一定购买这本书。当然整本书充斥着繁琐的语言,讨厌西尾式小说的人请做好心里准备,好好衡量一下内心究竟是重jojo的成分多还是讨厌话唠的成分多。
最后,俗话说千个读者眼中有千个哈姆雷特,那么作为哈姆雷特总是要承受住这千人份的性格而行走于自己的人生中。所以难免会迷惘于自身,找不到自我。可是到头来,自己只是自己,千人份的自己才正是一个完整的自己。
也正是如此overheaven的dio一定只有underhell的jojo才会理解吧。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二):制造天堂的Dio
一个彻底与人类温情绝缘的人,也就成了一个完全不能理解人间之“善”的人,也正因为先天没有这层柔化事实真相的面纱,dio对很多事看得反而更清楚。
同时dio又是一个极度敏感而高傲的人,所以他体验深刻,情绪激烈,并拒绝向爱与崇高妥协——他曾不止一次被善意所救,却始终拒绝被救赎,然而,“善”的存在的确真实地困惑和影响了dio一生,他不能理解自身柔弱之人为何义无反顾地选择无私的“善”而非首先成为强者,他痛恨软弱之人可以不经锤炼与争抢就能活得有尊严,他不能接受所谓“天堂”是只有善良之人可去的地方。所以dio说,愚蠢的母亲所信仰的那个叫天堂的东西我不要,我dio偏要给自己整一个。
其实,两个囚徒从监狱铁窗向外看,一个望向星空,一个看着泥沼,截然相反的方向,本质相同的抉择,去到尽处大概都是dio喜闻乐见的世界,不论是恶如吸血鬼还是纯洁如大乔,至少都是dio能够无条件尊敬的纯粹之人了。(果然是二次元里的人物,黑白不重要,关键无杂质,所以不管怎样都是可爱的)
在没有善恶分野的境地获得真正的纯粹值得之物,还要保证在不愚蠢的前提下——所以dio给自己的答案是超越这一切,推翻正统道德观念所推崇的圣洁与爱,让无论善恶美丑聪慧愚笨者都认清自己存在的意义,我dio认为当得起“人”的存在,首先得是能直面并拥抱真相的精神强者,消除对未知的恐惧,怀抱着觉悟的折腾,就不是无谓的瞎折腾,就都值得尊敬,那样的世界就能与狼狈的挣扎(dio爸)和愚蠢的白给(dio妈)绝缘,在dio看来便是真正高傲而有尊严的天堂般的存在。
其实话说回来了,深度jojo迷们,吃黄金精神漆黑意志这一套的我们,在内心深处和dio的愿望恐怕多少是重合的,因为恐惧某些可以形容或形容不出的东西,所以欣赏强者,崇拜强者,哪怕他是个枭雄,我们只是幻想自己也能成为强者而已。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三):剧情的补足,不一样的DIO
怀着对jojo的爱买了这本书。关于西尾维新的作品我只在上高中时度过物语系列,没读完,大概是读了其中的56本左右,当时对西尾维新的风格谈不上多爱,但是还比较对胃口,对忍野忍和阿良良木历穿越去平行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忍野忍战斗那本印象很深..(不好意思忘了哪本,因为后来没看动画版,以后打算补以下物语全集)
扯远了。我很欣赏西尾维新这样个人风格强烈的作家。我也很爱JOJO。所以就算这本书写得再烂,我也不会给太低的评价。
但是它其实算不上很坏。毕竟是官方同人,所以在设定上我可以把它认为是官方设定来接受。说不定DIO在内心就是这样一个丰富细腻的人,但是他没有必要与作为面包的人类,作为只拥有有限生命的人类解释他的想法。DIO在与阿强最后的对决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觉得人类的想法,就像卖鱼强一样,这样不给他在受伤时最后一击,反而要抱着不想留下遗憾这样的想法等他恢复,就如同老鼠屎一样无意义。
西尾维新对DIO内心的描写已经做得非常好了。DIO对于Jostar家的看法,对自己亲生父母的看法,看来也让人觉得可以理解。在里面也补足了漫画或者动画没有讲到的事,虽然这些东西可能也是荒木老贼画到后来才追加的,比如DIO到底什么时候认识的神父?DIO想上天堂的想法是何时产生的?在这里面都有了交代。如果这样的DIO让人觉得与恶人的偶像这样的形象有出入,那也只能说,人都有另一面,虽然DIO已经不做人了,但它的语言,思维,毫无疑问都是人类的。
唯一真正的黑点是DIO关于上天堂14个关键词的解释,我想问下这真的是西尾维新在问过老贼后写出来的东西吗?如果是的话我也无fuxk说。
当然。其实硬要说的话这些都不是必须要知道的内容。搞清楚JOJO每一场战斗双方都用了怎样的手法,产生了怎样的效果已经不容易,虽然第6部很多能力看得我云里雾里,神父的能力也有点鬼扯,但依然不妨碍我喜欢空条徐伦或者FF。只是如果不满足于JOJO漫画里已经给出的东西,那这本书作为一个补足,是可以一读的。
不过最好看的还是重启之后的第七部。
JOJO天下第一!
塞尔达天下第一!
这样。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四):应该算是无剧透,本来就是本回忆录日记
第一部的回忆录和第三部流水账日记,非常神经质的Dio……
窝在房间里回忆着百年前和乔纳森的故事,还要记录着乔瑟夫和承太郎一行打败他所有手下的事,没事还唠叨唠叨他圣女般的母亲多愚蠢,他是多么想上天堂,一定要去天堂,必须去天堂。
后来觉得这本上天堂很可笑了,Dio整个一个神经质的大傲娇。
讨厌贵族,讨厌乔纳森的一切,这让我莫名的有一种阶级矛盾既视感(笑)
我脑补了最后一天他和乔瑟夫和承太郎爷孙决战那日,乔瑟夫承太郎一行都打到你家门口了,你却在屋里忙碌的写着笔记www
而且写的速度看来很快啊,那么多页(笑)……
我在此从没读过西尾的作品,不过就此看来,我不欣赏西尾的文风。
【乔瑟夫和承太郎一行已经打到Dio家门口了】
【Dio:“the world!”(然后手速飞快的写着笔记)“木大木大木大!!”心想(他们来了啊啊啊!我得赶快写完给普奇的遗书!WRYYY!)】
以上情节是我对Dio在写后面笔记时的情形脑补。
今天的Dio也依然高傲和自豪(笑)。
虽然我不想做什么比较,但既然都是JOJO小说,我想应该带过说一下,
我还没读过《乔治乔斯达》,那本已经写的很脱线了的样子,不过就感觉而言,《上天堂》应该是“VS JOJO”系列里最无趣一本,书皮包装和荒木老师的插画挺好看。就算是本笔记也太神经了,那种神经病一般的絮叨,重复的话来回说。
本来我对Dio这个角色没什么太大感觉,因为他是个单纯的十恶不赦的恶人,而且我一贯的不喜欢恶人角色,他的萌设定也只是体现在同人的二次创作中,其实他本人一点都不萌不是吗。
还有,关于艾莉娜,她真的会那么做吗?不过大概也就只有这种可能性了,到最后一刻还是有圣女给予你生命,但百年后Dio出来还是那个德行,不愧是出生起就是个坏胚子,如果被乔鲁诺撞见,绝对会放入不可回收垃圾里吧。
说到乔鲁诺,《不知耻的紫烟》相对就好多了,这本没有那么差,起码这本能让我感到回忆中的温馨,被拯救的人怀着怎样的心情踏出下一步,还有通向未来的希望与阳光,乔鲁诺才称得上是救世主啊,但他不会救恶人,绝对。
而《上天堂》则是一个很神经质的人在写一本回忆录+流水账日记,读完感觉很浪费时间,应该不会再去翻看它。这么想想,普奇神父也很神经质啊,竟然和Dio的脑电波对上了(笑)。
乙一的《The Book》是配得上JOJO的最完美小说无误,读过的人应该都明白这点,虽然这本书不是“VS JOJO”系列。
最后,我没有贬低西尾的意思,我也没读过他的其他作品,所以没资格说什么。因为对JOJO充满了爱,所以西尾也才会写出这么多文字吧,我是这样想的。
JOJO迷们可以尝试阅览一下《over heaven》,也许会有不一样的Dio给你看。
《JOJO’S BIZARRE ADVEN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五):DIO的世界
——《JOJO'S BIZARRE ADVERTURE OVER HEAVEN》读后感
首先,《JOJO’SBIZARRE ADVERTURE OVER HEAVEN》——这本西尾维新执笔写下的DIO的私人笔记豆瓣评分只有5.8。然而对于虚构作品人物的理解,见仁见智,自然是“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写下的只是我理解的DIO(倒不如说,一切理解都通往心中预定的目的)。在这点的基础上,望不要产生什么误解与矛盾。
西尾维新理解的DIO是他的DIO,而我又在这个DIO的基础上得出我所理解的DIO。这两个DIO与荒木描写的DIO应该有所冲突。在我这里,“DIO想统治世界(原作)”这类叙述不成立,尽管他自称为帝王。
原作我只看了TV前三部,不打算往后看了,但大概知道后面的剧情发展。
看DIO这本8w字的笔记,有意料之外的收获。就凭这种对少年漫中反派boss的解读——这种解读应与原作无关了——给五星。
本来只想随便写写,结果越写越乱……总共2w多字,分为几个部分吧。理解的基础大部分是这本囊括了一、三、六部内容的《OVER HEAVEN》。
另外,有对其他作品的大量引用。
目录
1 混沌萌芽中,道已存在
2 空虚与幸福
3 DIO的世界
1 混沌萌芽中,道已存在
「迪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自豪、高傲地活下去喔。只要这么做,你将来一定可以上得了天堂。」
这是迪奥的母亲对他的教诲,也是笔记正式开篇的第一句话。对这位女性,原作并无过多描写,貌似只谈到小迪奥为她的死落泪。
若看过普利策奖得主约翰·托兰为希特勒所写的传记,不难联想到青年希特勒站在母亲的坟前、站在村中坟地里的哭泣。实际上,暂时模糊现实与虚构的边界,希特勒与DIO有很多相似之处。严厉父亲的殴打,温柔母亲的早亡,放荡不羁的成长,自诞生至死亡的孤独。并且最关键的是,他们都坚定地走向了通往心中天堂亦或地狱的道路。
“由于天堂被剥夺,希特勒选择了地狱——说实话,他是知道这两者的区别的。”约翰·托兰如此写道。而DIO在笔记里如是说:
“去天堂跟去地狱或许没什么太大的差别也说不定。我想去的虽然是天堂,但老实说搞不好我正迈向地狱。就算如此——我也不在乎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地狱比我成长的那个贫民窟要好多了。”
蒋勋在《舍得,舍不得》中有言:“生命如果不是从一点点小小的欢喜赞叹开始,大概最后总要堕入什么都看不顺眼的无明痛苦之中吧。”由于虚构作品的固有氛围和注定命运,迪奥的生命诞生于一片无明的痛苦中。贫民窟的经历对迪奥产生了不可磨灭的影响,影响了他的人性:
“类似想要自己的小孩,或想要建立家庭的欲望——这种充满人性的需求,并不会出现在我身上。在那种混沌之中的家庭长大,我不可能会有如此的想法。”
“我迪奥真的有曾经身为人类的时期吗?在那个贫民窟的生活——与愚蠢的母亲及下流的父亲同住,我还能有什么人性可言?在那个丝毫不能大意的世界,一个正常人类都没有——就连我母亲的行事方式也脱离了人性。”
而更重要的是,为他指明了一条最初也是最终的道路——那便是母亲所说的“天国”。
“母亲的这项教诲,我过去弃如敝屣的教诲,已经深深附着在我体内了。”
“去天堂的方法或许真的存在……这里提到的天堂,或许跟母亲所说的天堂并不是同一处……真要问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与其说不知不觉,或者从某个时间点、某个场所开始回头检视,不如说我从很久以前就一直在摸索去天堂的方法了吧。”
这种最初的模糊想法,变成最终的强烈目的的事,的确常有发生。就这样,从迪奥·布兰度到DIO,他找到了自己的“道”。而生命开端的混沌萌芽中,这道便已存在。若在现实当中,这种个人的道往往与时代密不可分,即个人的发展与时代的轮轴应没有多少偏差地契合。而由于DIO的目的——通往天堂——的超时代性,尽管时代扭了个百年的弯道,也并无大碍。反过来说,与时代的脱轨反而强化了他的目的。百年光阴加深了他对时间的理解:
“这百年以来,『世界』的变化太大了。百年当中——『时间』明显『加速』。”
而阻力与困难则证明了他道路的正确性:
“乔斯达家的人会这么做,不论其意图如何,设法妨碍我的这种行为本身,就足以证明我所走的道路并没有偏差。就好比乔纳森·乔斯达利图阻止我——会让我觉得他背后应该就是我所向往的『天堂』。”
为何阻力反证正确?这里牵扯到DIO对人的定义。
DIO将人分为四种:给予者,夺取者,继承者,舍弃者。他又分别给四类人举例:
“给予者”有迪奥的母亲、大乔的父亲乔治·乔斯达和史比特瓦根(或是继承者)。
“夺取者”有迪奥的父亲达利欧·布兰度(在临终前变成给予者)。
“继承者”有大乔(迪奥遇到的第一个继承者,在初次见面的那一刻发现的。临终前让艾莉娜救下陌生母亲的孩子时变为给予者)及之后的乔斯达家族成员。第一次见到大乔,迪奥便十分火大:“我无法原谅那种不知人间疾苦的傻少爷,这种人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界上。他不必把自己的东西给予出去。而且,对于他不用夺取任何人就能继承东西这点,更让我打心底无法接受。”这种愤怒,直到百年后写下回忆的笔记时仍无法平息。就这点而言,DIO是个情绪化的人(只要触动了他的逆鳞)。
DIO将自身定义为夺取者:“被夺取的人不也包括我吗?……从自己身上失去、被夺走的事物,我肯定自己能全部拿回来——尽管现在回顾起来,这种想法还真是天大的误会。”而“『夺取者』与『继承者』终究是无法相容的”——二者是根本对立的。DIO与乔斯达家族的百年宿怨,在他看来本质可能就是如此。这也是他“很想跟乔斯达家的血统一决胜负”的原因之一。
但于此,他产生了切实的疑问:
“不管再怎么努力,『夺取者』都无法打败『继承者』,『不该拥有者』都无法战胜『拥有者』,是这样吗?不,不对。短期而言是我输了没错。但我跟乔斯达血脉的胜负尚未结束,如今也依然持续着。”
“『夺取者』与『继承者』,这两者间真的有那么巨大的差异吗?……如果一开始就能明白『差异存在』、『差异会产生』的未来,那我就会早早做好『觉悟』了吧。假使能提前知道未来的话,或许就能获得幸福。”
自然,DIO最终还是没有打败继承者。但是,他在隐秘的笔记里理解了这一切,并发下了誓言:
“光是让时间停下来还不够。那么一来能支配的,顶多就只有『世界』罢了,只有『现在的一切』而已。假使要连『未来』——『天堂』一起支配,我的『世界』就得更往前提升一阶……然而,为了达成目的……我需要的果然还是『勇气』,暂时舍弃『世界』的勇气。我真能办到吗?『给予者』、『夺取者』、『继承者』。都不是——我要成为『舍弃者』。”
**
DIO所说的天国,与他母亲所说的天堂并非一处。
“我所设想的,是那种确定的未来。不管是绝望和希望——皆有定数的未来。”
DIO如是写下。但这种未来并不存在。倒不如说,未来若是如此,那么绝望和希望都将不复存在,只剩定数。
荒木最初引用了佛雷迪克·朗格布里奇的《不灭之诗》:“两名囚犯向铁窗外眺望。一人俯视泥土,一人仰望星辰。”DIO和大乔,世上每个人,无不身处命运的囚笼中。无论望向哪个方向——其实哪个方向都一样——最终只有DIO选择了超脱命运,而这也是命运的安排。
不扯形而上的观点,如果命运真的存在,那么它本质上就是概率的集合。这里值得引用米兰·昆德拉《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内容:
“我们日复一日的生活都在与机缘的碰撞中度过。更准确地说,是在与人和事的偶然相遇中度过,我们称之为巧合。‘巧合’是指两件事出入意料地同时发生了,相遇了……我们甚至没有注意到大量的这样的巧合。
在特丽莎去见托马斯时腋下夹的那本小说中,安娜与沃伦斯基是在一种奇怪的情境中相遇的:他们俩在火车站相见,其时有一个人被火车轧死。在这部小说(《安娜·卡列尼娜》)的结尾,安娜自己也躺在火车下。这是文章的对应——如音乐中开头与结尾有着同一动机。也许显得太小说味了一些,我也同意这么说。但是得有个条件,就是别把那些‘虚假的’、‘杜撰的’、‘违背生活真实’的概念,也用在‘小说味’这个词语上。因为人类的生活确切地说,就是用这种方式构成的,人的生活就象作曲。各人为美感所导引,把一件件偶发事件(贝多芬的音乐,火车下的死亡)转换为音乐动机,然后,这个动机在各人生活的乐曲中取得一个永恒的位置。安娜可以选择另一种方式自杀,但死和火车站的动机,与爱的诞生有着不可忘怀的联系,并且在她绝望的时刻,以黑色的美诱惑着她。人们没有认识到这一点,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各人总是根据美的法则来编织生活。
指责小说中用神秘的巧合来迷惑人,是错误的(象安娜与沃伦斯基相遇,火车站,死,或者贝多芬,托马斯,特丽莎以及那白兰地)。指责人们对日常生活中的巧合视而不见,倒是正确的。他们这样做,把美在生活中应占的地位给剥夺得干干净净。”
而虚构作品中的命运,DIO所谓的命运,究竟为何物?
“我得先搞清楚『天堂』在我心目中究竟是什么。何谓『天堂』?”对于这个问题,他自己给出了解答。
“知道『未来』就可以做好『觉悟』。只要有『觉悟』——便能获得『幸福』。也就是说——『天堂』难道不是指『未来』吗?即便知道不好的未来,也绝不代衷『绝望』,甚至宁可说是一种『希望』——就算明白隔天就得死了,只要有『觉悟』,这种情况或许也能得到『幸福』。『觉悟』会赶跑『绝望』。未来即天堂——这是一种假设。”
“认识天堂这件事,本身就代表幸福——因为只要认知就能带来觉悟。天堂指的是未来。”
“『觉悟』就是『天堂』。”
DIO这种“觉悟即天堂”的认知,的确应和了“黄金精神”(尽管貌似只有这本《OVER HEAVEN》体现了出来,或是说只有西尾维新将自己这样的理解公之于众。荒木貌似说过,他不喜欢详细描写笔下恶人背后故事中的痛苦,因为他不想读者太同情那些终将被英雄打败的人。所以他留下了线索,让读者选择是否去发现)。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脱了黄金精神(若普遍的定义没错)。这已经无关善恶及人间的种种概念了,唯一剩下的是幸福,或者说安心。谚语言“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不管站在矛盾的哪一方,本质上追求的都是安心——这个DIO的确没有说错。给安心下定义则有困难了。无论是历史学、心理学还是生物学,对没有琢磨透这个问题——“何为幸福”。至少可以肯定的是,幸福是最普遍而又最特殊的矛盾之一。人类的幸福有共性,在这共性之上构筑起传统的“天堂”;而具体来说,个体的幸福又极具冲突。看来,这个问题直到智人历史的终结都不会有答案。若要寻求答案,便要超脱普世的“人”的存在——这是一种文化,准确来说,心理层面上的路径(科学属于文化。科学层面上的路径或许是人生物性的解体)。作为虚构角色,DIO必然只能选择前一条道路(本质如此)。
真要说,黄金精神、佛教意志、亨利·戴维·梭罗的绝对自主与DIO的天国有相似之处,又不尽相同。黄金精神与梭罗的绝对自主类似,通向个体的幸福;天国计划通往一种形而上(其产生背景毕竟是漫画)、也是人类始终求索的最终状态;而佛教意志则是无欲无求、大彻大悟,也通往个体幸福。引用尤瓦尔·赫拉利《人类简史》中的介绍:
“在事物带来快乐或痛苦的时候,重点是要看清事物的本质,而不是着重在它带来的感受,于是就能不再为此所困。虽然感受悲伤,但不要希望悲伤结束,于是虽然仍有悲伤,也能不再为此而困。即使仍然悲伤,也是一种丰硕的经验。虽然感受快乐,但不要希望快乐继续,于是虽然仍有快乐,也能不失去心中的平静。”
释迦牟尼在涅槃(扑灭心中的一切欲火)之后,从痛苦中完全解脱。自此他便被称为“佛陀”,意为“觉悟者”。这种觉悟趋于佛教的原始意志(而非拜佛烧香)。
觉悟者都是孤独的。在笔记最后,面临决战,不安(或许还有亢奋)的DIO写道:“埃里哥·普奇说过,遇到这种情况就来列举质数。质数是除1与自己以外,无法被任何数整除的孤独数字。孤独会带来勇气。”
赫胥黎《美丽新世界》有言:“孤独,永远是孤独。”DIO,这个生命中缺少人类之爱的孤独者,背负着勇气在黑暗中前行,不论道路尽头是赢还是输,是天堂还是地狱。
这种孤独不被理解。
“我立于组织的顶点。『在刺客来袭时为自保而逃命』,这种丢脸的模样,绝不能展现在部下面前——就算那是寻找『去天堂的方法』时,不得不采取的手段,想让部下们理解我那崇高的目的,恐怕也太过困难了。总不能把我出生以后遭遇的所有事,都像记入这本笔记的内容般,巨细靡遗地对他们逐一说明吧。
我之所以『想去天堂』的理由,我不能不去的天堂是什么——就算我全都试图说明,我也很怀疑他们是否能理解。像普奇那样的知心人,如果数量太多,我反而会感到不安。”
太真实了。
所以记录着天国计划的这本笔记,被DIO严加保密:“不管再怎么说,这本笔记都必须对组织的人们,尤其是恩雅婆婆保密。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朝着天堂迈进……这点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DIO还写道:
“我不能再让部下的数目削减了……我决定,在这时亲自去解决乔斯达家一行人。本来是想这么做,但却由于恩雅婆婆的擅自干涉,导致最后无法如预期成行……如果我为此骂她,就会让那个老女人看出我的『目的』——对她来说,我想去天堂的目标应该也是『无聊的举动』吧。”貌似有人猜测原作这里DIO是虚与委蛇,本来就不想迎战,而故意让恩雅婆婆劝自己。至少西尾的理解并非如此——DIO不迎战还是为了自己的天国计划(客观上,DIO也不会那么无聊地搞虚与委蛇吧)。
笔记还给出了当年DIO没有选择解决大乔而选择了养父乔治的原因:
“我的失误应该是——尽管我的失误并不算少,但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只想到要解决乔治·乔斯达,没有考虑应该要先除掉乔纳森·乔斯达。结果,让我下定决心要先杀害乔纳森,已经是我的计划几乎要全部曝光以后,我怎么会这么糊涂?难不成我跟他之间真的有友情的成分存在……”
除此之外,第三部里DIO莫名其妙的一路败北,笔记也给出了解释(尽管可能是强行),比如替身使者不愿组队暴露自己的弱点(承太郎一行例外)等等。在此就不多说了。
在孤独的道路上,DIO思考着被常人隔离于世的问题。比如,人生与天堂的究极:
“第一次跟普奇碰面时,我记得我是跟他这么说的:『你相信「引力」吗?我过去会一直跌跌撞撞难道不代表任何意义?人与人的邂逅是否也受「引力」影响?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印象——不过我是为了求「邂逅」才四处旅行的。』
人们为何会邂逅彼此。那就是主题。是人生的主题,也是天堂的主题。
……
『邂逅』这种事真的能人为控制吗……『因缘』这种东西真的能人为控制吗?如果不行的话,那我就要有『觉悟』了。”
又比如,人生要不要重来:
“『让人生重来』。
如果这叫『觉悟』的话——大部分人即便有机会让人生重来,恐怕也会重复同样的成功与失败,犯同样的错误,度过一模一样的人生吧。
既然如此,『让人生重来』不就没有意义了?我认为不然。人生如果能重来—就应该要重来,哪怕那只会重蹈覆辙也一样。不论重复几遍都无妨,不是吗?
……
如果以他(荷尔·荷斯)的『觉悟』,就算打不赢,也能获得相当不错的结果吧。是的——就算打不赢。就算战败也一样。”
2 空虚与幸福
“我是为了人类,没错,为了人类崭新的进化,才以天堂为目标。为了让自己抵达更高的场所。”
乍一看有演化人文主义(代表是纳粹)的味儿,先别急,这并非OOC。DIO绝无任何济世情怀。他也是追求自己宣扬的安心感的“人”——他毫无疑问地意识到了这一点。作为天国路途的求索者,他承认目的就是“让自己抵达更高的场所”,是为了自己。决战之前,他如是写道:
“逞强只会让我更空虚。我不得不明确承认,不得不说给自己听。我如今感到极度『不安』这种不安也会对活着造成障碍,与活着的意义刚好成强烈的对比,那便是无法觉悟。”
“我手上能操纵灵魂的稀少替身使者之一,又因乔斯达家的人而丧失了。虚无感充斥着我的心。”
DIO承认自己的不安,承认自己的空虚。抛开所有悲喜的情绪,DIO的百年孤独,或许只剩下空虚。他意识到,无论是杀死父亲,还是夺取大乔的肉体亦或人生,一切已实行的夺取留给他的都只有空虚,或者是不满足:“『为什么我会那么想要这种东西呢?』我甚至出现这种想法。好像每次都这样。”
至于成百上千的面包片就更不用说了。
毒杀父亲后他的感想:“我吃下一块面包,结果却根本没有饱足感。我品尝了索然无味这种味道,或者该说是被迫品尝。十年以上被父亲持续掠夺的我,当然还没有填饱肚子。我的饥饿感依旧持续。肚子好饿啊——真要说起来,这就是我杀害父亲后的感想。”
这种由于童年失去太多而欲望强烈、永无餍足的人物不在少数,在虚构作品中更显突出(不知在心理学上叫什么),如《白夜行》中的雪穗。
DIO最满足的时刻,居然是大乔对自己怒吼宣战之时。
“对决之际,乔纳森这么说。『迪奥……听听我的感受吧。身为绅士这么说很羞耻,不过老实说我乔纳森·乔斯达现在……为了报仇雪恨——我一定要杀了你!迪奥!』
听了他的反应后,我内心的大部分都觉得『无聊!』,但剩下一点点的部分则是使我觉得有些高兴,关于这点我得在笔记上写清楚才行。那个乔纳森——生活中经常以绅士自诩的乔纳森,竟然也会说出这样的台词,真是让我太有成就感了。我最心满意足的,想必就是那次吧。”
不论如何,是逝去的青春(相对于百年而言,那段沉睡前的时光都算青春了吧)。“对于非得要迎向『未来』不可的我来说,回顾『过去』这种行为其实没什么意义”——尽管这样说,DIO也无法忘怀。
“为了让乔纳森屈服,我用尽了一切手段——现在回想起来,那些都只算是有点可爱,且一点都不阴险的欺负方式,但以双方都是小孩,并在孩子们的世界里而言,那种程度也已经够了。
乔纳森每天都哭着睡着。这种哭哭啼啼的态度,更令我感到不爽——我所做的已经算是非常温和了啊。不过是让他少吃一顿饭、害他被父亲责骂,或是失去一位朋友而已,结果他的心却如此轻易地屈服——这种毫不爽快的手感,我果然无法容许。照他那种意志力来看,要是把他扔进我所长大的贫民窟里,只要一个晚上就会垮了。不,或许连一小时都撑不了。在此之前,他是如何被宠大的,我简直可以看得一清二楚,真是不愉快到极点——本来我还想多逼迫那家伙几下呢,真没意思。
正如前违,我欺负乔纳森的时期并没有持续太久。我为了折磨他的心,其中一项手段就是对他的女人出手——但那却失败了。乔纳森这家伙面临对自己的虐待时毫不抵抗,但为了他人,尤其是自己重视的人,却会因愤怒而爆发内心的冲动。我太轻视他的爆发力了,结果被他打到了墙上。双方进行正面的互殴,我输给了乔纳森——这种事写下来很丢脸,不过当时我确实哭了。
跟父亲葬礼时的演技不同,这是真正的眼泪。流泪并不是因为被打痛的缘故。我既后悔,又难过,同时感到心酸,所以就哭了——在此之前,我原本以为已经对乔纳森取得了压倒性优势,结果那不过是一种幻想罢了。这种心态跟殴打母亲与我的父亲完全一样……所以我才哭泣。
在那之后,我就不再对乔纳森出手了——在他面前,我只能戴上贵族乔斯达家想要看到的『乖孩子』面具。不过我并没有忘记那次的事。不管是那天的屈辱,或是那之后的七年岁月。此外,到了百年后的今日,我依然没有遗忘。”
记忆这回事,它的对象的选择性,也暗示了个体的特质吧。而共通的特质,即共性,在DIO身上也有所作用。这是无关人间一切概念,接近于“幸福”的存在。
DIO最无法忘怀的是他的母亲。这无需多言,也并非西尾的过度渲染。DIO做出过这样的假想——大乔的母亲没有在马车事故中死去,而成了自己的养母:
“我的人生,也许会因此大为不同吧——想想类似这种假设性问题,当作动脑游戏也不错。
那个一定跟我亲生母亲很像的女人,会如何养育我这种顽劣的小鬼呢——结果大概会跟乔治·乔斯达一样,最后死在我的手下吧。”
笔记开头,DIO就将自己的母亲定义为“圣女”(10:0的善人且为女性):“她既自豪、高傲,又清纯、端正、美丽,几乎是接近女神的存在了。但同时,她也是个极度愚蠢的女人。”在谈到艾莉娜时,又说:“那女人跟我的母亲还真有点像。自豪、高傲、宛如圣女——而且比任何人都更愚蠢。”他也推断空条贺莉和大乔的母亲都属于圣女。
这种看似有些奇怪的定义暂且不谈。本质上,这种定义方式展现了DIO某种程度上的缺失。但在这种缺失之上,他依然独自做出了决定。比如,他如此看待“母亲”这个角色:
“愈是邪恶、充满恶意的女人,愈适合当母亲。最好是容易生气、急躁、情绪不安定;没教养、口不择言、缺乏礼仪。像这种女人——才能成为好母亲。也就是说,跟我母亲刚好成极端对照的女性,就应当能变成好母亲才对——我是如此坚信的。母亲不应该是圣女,而要是恶女才对。”
他将恩雅婆婆定义为“魔女”,因为自认在“下流”上输她一筹(“跟她的下流相较,我父亲那种人感觉都可爱多了”)。但他也意识到,“即便是魔女而非圣女——同样是为人之母”。
谈及恩雅婆婆,原作并未对DIO与其的关系过多着墨。而在这本笔记里,揭露了DIO重见天日、漂泊海上,受到空腹和阳光的威胁之时,是恩雅婆婆“通过占卜”(DIO根本没信)找到了他,并教导了他空白了百年光阴的现代知识(最重要的是替身知识)。DIO视其为组织的管理层,也是监视自己的存在。原作多次描写了DIO与恩雅婆婆的对话,最关键的应是DIO询问这位魔女如此帮助自己有何目的之时,恩雅婆婆的回答:
“『我只希望能待在你身边……替身就像守护灵一样……你的守护灵具备莫大的力量!你那厄运强大的奇异人生也是受了其影响……我想目睹你的人生!我只求那个就够了……』
或许她要的真的就只有这些。”
毫无疑问,DIO对恩雅婆婆是怀有感情的:“她将替身形容为守护灵——其实替身应该是灵魂,恩雅婆婆对我而言还比较像我的守护灵。”
这位帮助自己的女性,某种程度上甚至与“母亲”相似。他甚至说:“比起母亲或艾莉娜那种圣女,这种女人才是我喜好的类型——如果她能更年轻一点,不,只有一点恐怕不太够,如果她还年轻的话,我会为了『去天堂』而考虑跟她生小孩。”在恩雅婆婆失控之时,他说:“我得先设法让恩雅婆婆恢复冷静,让那个失控的母亲恢复正常。”最终决定将其杀死时,他写道:
“我下令钢铁之丹收拾掉恩雅婆婆。只是做必要的事,只是做必要的事而已。不需要加任何情感进去。然而,到了这个地步,我也不禁有点疲惫了——一想到之前交给恩雅婆婆的诸多工作以后都没人能分劳,我就感到疲倦不堪。”
DIO这种杀人感受与杀死亲父与养父时的感受惊人相似。
杀掉达利欧时,他说:“我只是为了收拾残局。没错,收拾。这个词很贴切,就跟打扫房间一样。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这种时候并不需要添加多余的情感。”“我不是因自暴自弃而杀人,而是求生意志教我杀人。”
企图毒杀乔治时,他写道:“我毫无迟疑,只是觉得应该要做这件事,所以就决定下手。我对他有憎恨,也有愤怒。但最主要的理由是我必须这么做。只是因为必要性罢了。”“正如杀害亲生父亲让我真正展开人生——我认为杀死乔治·乔斯达将使我的人生又前进一大步。”
“必要性”是DIO最初杀人的一个重要动机,目的主要是为了达到现世的幸福。而在成为非人之后,为了在模糊的道路上前行,这一点依然没有改变。
DIO或许是一个情感丰富的人,但他的情感从无发泄之处——这也注定他不会将情感放在第一位,而以客观的必要性取而代之。贫民窟的做人智慧和自身的高智识使他不会轻易展现自己的真情。要说他明显动情之处,原作表现较少,貌似仅有被大乔打哭以及大乔的死亡。但这本笔记里,他展露了太多真情实感。原因也很简单:“我不得不明确承认,不得不说给自己听。”他做出梦幻般的设想,仿佛12岁的顾城的诗:“我在幻想着,幻想在破灭着;幻想总把破灭宽恕,破灭却从不把幻想放过。”
“假使没有她(艾莉娜),乔斯达家的血统就不可能延续到现在,我的计划也能顺利推行,乔纳森也会完全屈服于我吧。虽然也许那样我就无法变成不老不死之身,但我想必可以当上乔斯达家的下一任当家,可以过着彷佛在天堂的日子了。彷佛天堂般的生活,那一定很幸福吧。在此之前,持续被他人夺取的人生——终于可以获得弥补。”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空虚与幸福。他的幸福在现世无法找到——或者已经远去,而空虚永存。
如果“拯救”真的存在的话,DIO本质上是一个无法被拯救的人。若要拯救,拯救者只能是他自己。大乔应该是他生命中除了母亲之外最为重要的人,尽管如此,大乔也无法拯救他,因为他们的观念有着天壤之别。
“『我已经拿到解药了。也就是说我掌握了证据,迪奥。我觉得很沉痛……就算我们交情不算亲密,但我也不想把如手足般一起长大的你交给警察。』乔纳森就像这样,真的很凝重,甚至很悲伤地出面迎接我。『太遗憾了,迪奥……真的。或许你无法明白,不过这是我的真心话……迪奥。』
这……该怎么形容才好,以这种所谓的『温柔』言语迎接,乔纳森真能明白,对于一个想要决一死战的对手而言,这番话是多么伤人,多么像在伤口撒盐吗?
他露出看似悲伤的眼神,同情的眼神。竟敢如此践踏我——乔纳森一定永远也无法明白这点吧。”
对于养父乔治·乔斯达,DIO抱以同样的态度。他深入思考了乔治对自己的亲情:
“乔治·乔斯达,真的没发现我的企图——养子的阴谋吗?在那之后我也搞懂了,他称为恩人的那个人,达利欧·布兰度,根本不是恩人而是盗匪——他明知是这样还一直叫我父亲为恩人,甚至收养对方的儿子,报以亲情。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因此——即便养子企图杀害自己,想夺取自家的家业、财产,他或许还是能把养子当亲生儿子一样疼爱。而我拿给他的药……或许他也知道那是毒而不是药,结果还是吞了下去——想象到这里就太恐怖了。不过,如果他是希望我改变心意、改邪归正,所以才继续吞毒呢——如此骇人的思想,比起我,或比起世界上任何人,都更加疯狂。
那不叫温柔或亲情,而是疯狂的爱。
『给予者』——究竟要给予我到什么程度。
……不,我想我还是太多心了。不管怎么想,世界上都不可能有这种人——那已经超越了圣人的领域。这种养父的爱,就连我那个圣女母亲都相形失色。然而这反而让我更加肯定,这之后,被我杀死的乔治·乔斯达,那名保护儿子,死于养子之手的父亲,想必可以上天堂才是。就连我母亲都去不了的天堂。
此外在那边——他或许还能跟达利欧·布兰度重逢。亲生父亲与养父的重逢——倘若真能发生,他们会聊些什么?心情突然变差了。”
DIO不认为自己疯狂,反而认为养父乔治疯狂。人们习惯将超出了自身理解范围的事物称为疯狂或者怪物,而乔治的亲情超越了DIO的理解范围。DIO当然明白这样的亲情是怎么一回事,身处俯视的角度,他的“无法理解”更多是因为“无法融入”——无法融入那套理解体系。
能真正理解迪奥·布兰度、迪奥·乔斯达和DIO的,只有DIO自己。这一点跟希特勒也十分相似。在外人看来,DIO和希特勒都是“极恶”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而只有他们自己知道,DIO是DIO,希特勒是希特勒。这种极端(本质上,孤独没有程度)的孤独,不止见诸于恶人。现代社会中这样的个体可谓数不胜数,实际上,这才是真理。奥斯维辛幸存者说:“没有人真正了解自己。”在这地球上轮回过或正在轮回的一千亿个体中,没有人真正了解任何人,包括自己。
一切的幻想全部破灭,DIO走向自己的世界。
“在这个时间不够的关头,我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不过,我又忍不住想下去。就是因为现在我已经夺取了乔纳森的肉体,所以我才不得不去想那些事。
假使我不是戴上石鬼面,而是继续戴着乖宝宝的面具呢——即便人的性格没变,不要说七年,假扮乔斯达家的『乖孩子』十年、廿年,甚至五十年。与乔纳森两人携手兴旺乔斯达家,这样的未来如何?
我思索起来。这样的『天堂』搞不好存在也说不定,与其杀死乔治·乔斯达——反正就算不下毒,他也会比我先死,倘若我真的想要名声,何不利用乔纳森的力量还更为高明?
那为何我当初没有选择那条路。
最后依然摘下乖宝宝的面具,戴上石鬼面——那一定是因为我不被允许走那条路吧。
因为『拥有』余裕生活的他们——整个乔斯达家,不允许我那么做。
因此同样地,我也不原谅他们。
对于乔瑟夫·乔斯达与空条承太郎,我DIO绝对绝对无法原谅。对他们来说,我DIO『做了什么』或『正在做什么』都不重要,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邪恶』——而对我DIO来说,他们『做了什么』或『正在做什么』也不重要,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阻碍』。
百年前乔纳森也说过。双方真是屹立不摇的关系啊。”
3 DIO的世界
“真正让我感到不快乐的,是乔斯达家——以及学校跟人际关系等,都太温吞和平了。简直就像泡在不冷不热的温水里一样。这种生活根本不刺激……说得夸张一点,那样的日子会让我脑袋不正常……对当时还不是不死之身的我来说,把『时间』『浪费掉』一事让我痛不欲生。”
鲁迅有言:“生命是以时间为单位的,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浪费自己的时间,等于慢性自杀。”所以DIO此言可谓真理。
关键的是“生活刺激”。这里,DIO并非追求惊险刺激的极限运动选手。自然地联想到昆德拉在《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双韩译本)》中对于“轻”和“重”的判断:
“沉重便真的悲惨,而轻松便真的辉煌吗?
最沉重的负担压得我们崩塌了,沉没了,将我们钉在地上。可是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
相反,完全没有负担,人变得比大气还轻,会高高地飞起,离别大地亦即离别真实的生活。他将变得似真非真,运动自由而毫无意义。
那么我们将选择什么呢?沉重还是轻松?
巴门尼德于公元前六世纪正是提出了这一问题。她看到世界分成对立的两半:光明、黑暗;优雅、粗俗;温暖、寒冷;存在、非存在。他把其中一半称为积极的(光明;优雅,温暖,存在),另一半自然是消极的。我们可以发现这种积极与消极的两极区分实在幼稚简单,至少有一点难以确定:哪一方是积极?沉重呢?还是轻松?
巴门尼德回答:轻为积极,重为消极。
他对吗?这是个疑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轻、重的对立最神秘,也最模棱两难。”
小说家的理解性往往超于常人,因小说的世界是虚构的世界。就少年漫的逻辑——可能也是当下世界的主流逻辑——日常(正义)是“轻松”的,冒险(邪恶)是“沉重”的(当然并非完全如此,jojo将这种结合做的较为巧妙。原作在第六部中的最终升华也值得肯定,但此处不讨论)。这是一种在各个方面都令人安心的价值观。而对这种价值观浅层面的思考,是当今大部分叙述的主题。
如果依旧信服马克思的哲学,“哲学是社会变革的先导”,那么根据当下哲学的方向,未来的一切将越来越“人外”,或者说“科学外”。如同《攻壳机动队》中素子所言,当下的主流观念或许是一种幼稚而“令人怀念的价值观”。若想理解这本《OVER HEAVEN》中的DIO,必须自觉(尽管是暂时)摈弃这种观念。
用鲁迅的话来解释再合适不过:“贪安稳就没有自由,要自由就要历些危险。只有这两条路。”幸福的冲突性再度降临。“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孤独徘徊于普世的幸福之外的DIO,注定要走上通往自己世界的道路。(这里的说法有点像“苏菲的世界”。打破“第四面墙”的创作比比皆是,尽管DIO没有打破,但他的道路却与现实产生了奇妙的接通)
说到底,幸福就是消除不快。而DIO的不快,除了自身的空虚之外,还有另一种洞察力带来的不快。或许正是这种不快和自身的强大与魅力,使得恩多尔称DIO为“恶人的救世主”。
“我到了最后的最后,依旧讨厌贵族——不只是乔斯达家,那类家伙高高在上的态度、理所当然地对我的境遇表现出一副同情的模样,比起地球上的任何存在都更不可原谅。
……
我认为他(恩多尔)也是有『觉悟』的人。不靠『弓与箭』,生来就是替身使者的他——很清楚自己无法适应这个世间。但他依旧在里头活着。不畏惧任何事物,只凭藉自己的替身,用尽了各种邪恶手段,努力活到现在。我对他的这种生活方式表达敬意。
如果让已经是故人的史比特瓦根来形容,他是天生的替身使者,也是天生就无法见容于这个世界,而像恩多尔这样步入歧途的人也是。
『生来就邪恶』。
那家伙一定会这么形容他吧。没有同情的余地,让人不忍卒睹的邪恶——杀掉是理所当然,被处理掉也是理所当然,就算遭歧视、虐待,同样都是理所当然。
我并没有要当恶人救世主的意思——尽管恩多尔是这么称呼我,但就我的观点看来,那只是因为邪恶的人比较好管理,此外,也是我比较喜欢强力的部下罢了。愈邪恶的人愈好,以部下来说这种人比较有才能。
然而,其余人对那种光是因生来就邪恶、便被舍弃的家伙,表现出的高高在上态度,我还是会产生类似愤怒的情绪。说穿了就是一种不快。
为了像恩多尔这样的人——当然最优先的还是为我自己——我必须确立一点才行。去天堂的方法。不论任何人,恶人也好——笨人也罢,我都必须确立去天堂的方法才行。那才是超越人类的我——背负『世界』的我所必须承担的任务,也是我的『目的』。”
不论如何,人的生活是有界限的,这或许是一种费孝通所说的“差序格局”。这与社会学中“个体社交圈的成员数量的极限为150人”有关,也与众多事物有关——比如这本笔记里DIO谈到的“(我DIO每次都是输在这个『爱』字之上。)亲子之爱、家族之爱、人类之爱”。而DIO,尽管缺少这些事物——不如说正是因为缺少这些事物——而超脱了人外。他并非上帝,却清楚地看到了“既存在于现实之中,又被隐藏之物”,看到了世界的全貌与本质。
“跟百年前相比,现在的世界变得和平许多。罪人数量也减少了。就连坏人的做法都比以前合理。”
“必要的条件还有可信赖的朋友。他必须是可以控制欲望的人才行。没有权力欲、成名欲、金钱欲、色欲的人,比起人类的法律,他必须更尊敬神的法律——我迪奥何时才能邂逅像这样的人呢?……百年前我不敢说,百年后的这个世界,光是要找到如此精神高洁的人,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伟大的基督是偏心的,只偏爱善人,而将恶人与人之外的物种视为粪土。这是因为基督教本质是一神论的宗教,而又受二元论(善与恶)的影响。“对泛神论者来说,人类只是地球上众多生物的一种”,但一神论者通过与神的契约(神话),换取了人类对其他动植物的控制权;基督教与农业革命紧密联系,而“农业革命最初的宗教意义,就是让动植物从与人类平等的生物,变成了人类的所有物”。于是其他物种成为人类舞台的装饰;至于善人上天堂、恶人下地狱这种事就无需多言了。
DIO超脱了这一切,甚至觉得考虑这些都很愚蠢(比如大乔向他怒吼宣战时,他内心大部分感想是“无聊”)。生活教给他真理——贫民窟的艰难生活告诉他,与其考虑虚无而不切实际的善恶,不如考虑具有实用价值的对错——某种程度上,后者才更接近人心。对于母亲的教诲,他评价道:“在那种连地狱都不如的街上,强迫自己的孩子过着正道的人生,几乎就等同于虐待。”
当然,《OVER HEAVEN》中的DIO还是不可避免地使用了这套语言体系(比如“圣女”“邪恶”),并做了一定的思考:
“或许我确实一出生就是邪恶的化身——想必是这样没错吧?我也有同感。至少不论我怎么搜寻记忆,都想不起来自己天真无邪、曾是好人的时候,也想不起来自己年幼无知时的模样。
我一直嘲笑圣人般的母亲,在此之前的人生,也从未积过什么阴德。真要说起来,我在乔斯达家过的这七年,戴着乖宝宝面具的这段时期,尽管表面上装成『好孩子』的模样,但那也只是为了占据乔斯达家的财产,与善行沾不上边。伪善这种东西,或许比单纯的恶更低级也说不定。
因此史比特瓦根一点也没错。他说我打从出生起就邪恶,这句话真是对极了——不过除此之外的其他事,他却说错了,而且差得很远。就算我一出生就很邪恶——就连灵魂都受到诅咒,但那也不意味我出生的环境、长大的环境并不糟。我很邪恶,但所处的环境也不好。这并不产生矛盾,是可以同时成立的。”
有人说,DIO本质上只是想成为一名绅士罢了。这在他生命的一定阶段应是有道理的(直到百年后,他仍用“绅士”的标准判断乔瑟夫和承太郎是否继承了乔纳森的气魄——即是否是继承者)。但由于命运的安排,他最终化身非人,这一切也就无需考虑了。“我戴上石鬼面,决定不再当人类;给我这个契机的,搞不好就是那个名叫史比特瓦根的家伙。一想到这里,就觉得有点可笑。”
看穿了一切的DIO,面对非恶人对恶人“高高在上”的态度(可以说是一种无需思考而令人安心的昆德拉式的媚俗),感到愤怒。为了消除这种愤怒、这种不快,当然最根本还是为了让自己获得安心感(毫无疑问,“一个孤独的思想者自然总是想着自己”),他选择创造天国。而正因他这种心态与行为,所有人——不论善人、恶人还是笨蛋——都会得到一条通往幸福的崭新道路。这超脱了一切人类之爱,连上帝都无法做到。但DIO坚定地构筑了自己的幻想,正如梭罗所言:“如果你在空中修建了几座楼阁,你的心血未必会白费;那就是它们应该在的地方。现在请把基础摆到它们下面去。”
这种层面上,DIO比神还要包容,尽管他并非神明。毫无疑问,虚构作品的世界本质都是人间,而所有拥有人类思想的存在都是人类。DIO是残缺的人,但他的残缺并非残疾,不如说,常人看来的“残缺”正是他不可或缺、并使他具有无比魅力的部分。
“从童年起就被卷入尘世漩涡,那是我就亲身体会到自己不适合在这世间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永远无法抵达自己心灵渴求的状态。于是,我不再试图在人群中寻觅幸福,因为我已经感觉到在人世间是不会幸福的;我那沸腾的想象力已经游离于自己刚刚开始的人生之外,仿佛漂泊在一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寻着能够让我安定下来的宁静归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
如同梵高和诸多消失在历史中的人,让-雅克·卢梭在生前受到时代的排挤,徘徊在世界的尽头。他在困苦潦倒的晚年的最后一部作品,也是私密回想录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中写道:“独自一人被遗弃在世间的我,已经感受到最早一场寒潮的冰冷。”站在旧世界的尽头,DIO也感受着孤独的寒冷。倒不如说,这正是“创造者”的状态。要真正地创造,就必须舍弃尘世的一切,包括那无法忘怀的青春。所以DIO写下:
“为了达成目的,我需要的果然还是『勇气』。暂时舍弃『世界』的勇气……『给予者』、『夺取者』、『继承者』。都不是——我要成为『舍弃者』。”
越过一切山脉、水脉、草木与云流,越过一切雕像、身影与岁月,越过这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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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意识到“动物也是有『灵魂』的”。
“人与动物的差别在哪里?两者都有『灵魂』。知识,还有技术——这些都是人类独有的,不过问得更深入一点,人类之所以能成为万物之灵的资格何在?
生物学上的分类,其实只是学者擅自决定的产物,一点意义也没有——他们以一副很懂的表情把生物分门别类,一旦出现介于两类中间的新生物,他们就只好抱头叫苦了。结果,不论怎么分类,分类的方法都很快需要再做修正——这么说来,人与动物,或者该说各种生物——搞不好都是相同的。”
到了作为人类的最高境界,个体(这样的个体或许注定只能在灰色地带——即分类的间隙中产生)必然会思考自身与整个世界的联系,并与世界合一,这已与人类之爱(或者同情)无关。这世界包含所有生物,甚至包含所有非生物。梭罗在《瓦尔登湖》里写道:
“我喜欢看到大自然存在着各种各样的生命,数量和种类多得它们可以自相蚕食;柔弱的生灵很容易被压成一团肉酱——比如说被鹭鸟吞食的蝌蚪,或者在马路上被压扁的乌龟和蟾蜍;有时候血肉会像雨点般飞溅!我们必须明白,说到这种事情,谁也没有责任。明智的人会觉得双方都是清白无辜的。毒药未必有毒,创伤也未必致命。同情是非常经不起推敲的。它必须是转瞬即逝的。它的各种诉求不可能被类型化。”
正是缺少同情,DIO才能看到人类同情的局限性。身处同情之中,绝无可能创造万物的天国。同情者不自觉地占据了高位,因为“同情”不是“同感”。它的作用范围很小,而在作用的同时就已形成(反作用的)束缚。至少现实生活中是如此,具体不再深入讨论。
木鱼水心在《猫汤的精神分析解读》中写道:“如果我们在吃西瓜,我们不会考虑西瓜上的两个小蚂蚁,虽然对应到片中这两个小蚂蚁可能是姐弟,他们用尽了一生企图与命运抗争。换句话说,人类的同情只会作用到与自己相似程度较高的存在上,这其实也是一种生命的自我保护,因为如果无限同情,就什么也不能干了,自己也得饿死。或许,这才是一切生命的本质。低熵组织为了维护自身,总是需要让周围的环境变得更混乱。”《猫汤》评论《猫的眼睛看见很深很深的黑夜》中又说:“在这个世界,或许可以说,有着一种微妙的等级制度。基本上从高到低的等级是人—猫和狗—其他动物。”
对于亲父达利欧·布兰度和养父乔治·乔斯达,DIO都同样轻蔑,尽管他认为前者低俗无能,而后者充满优点。DIO的确缺少同情,但正因如此他才最为博爱。或者可以说,不用担心他偏爱谁,因为他谁都不爱。虽然原作和这本《OVER HEAVEN》都没有DIO对人外生物感想的具体描写(做生物拼接实验稍微沾边,《OVER HEAVEN》给出的解读见下面恩雅婆婆那段。既然西尾已经这样,我就不做更深的解读了)。看过《瓦尔登湖》的人可能觉得作者梭罗有些精神分裂,举例而言,可以看出他对某种生物的偏爱,但本质上(从他的哲学角度理解),如上面的引言,就算“柔弱的生灵被压成一团肉酱”,他也顶多只会有转瞬即逝的同情。这并非人的分裂,而是人的真实。这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过完全没有感情的人——但高度的洞察与理解会使个体明白感情的分量与作用。
以这种观点,我推测,本质上,DIO对亲生子的爱不会比对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小孩的爱更多,就如同他对猎鹰的爱不会比对一只苍蝇的爱更多一样。尽管(第五部我没看)他可能对优秀的儿子产生好感,会拍死苍蝇而不会打死猎鹰,本质也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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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谈到DIO的博爱。这本笔记里的DIO,对部下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好。
首先,他的部下基本都是恶人,即“自己人”。尽管相互理解不存在或存在得极少,DIO对部下也有基本的初始好感(或者说初始好感都为0,但对自己人可以加Buff。跟DIO对儿子的态度差不多)。
恩雅婆婆之前已经说过,但西尾对原作中一个设定——即恩雅婆婆的儿子J·凯尔有两只右手——给出了有趣的解释,在此贴出: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为了好玩就把它写下来吧——像大笨蛋这种一身两面的尸生人,我在百年前便经常制作。把两种不同的生命试着『合体』在一起……我时常进行类似的尝试——不过老实说,我当时并没有那么精准地预见到,我将来有一天也会失去身体。
在这当中,多次的试误过程中,好像有一项是『尸生人的手与人类的手彼此交换』的实验吧?因为是百年以前的事,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搞不好我在试误途中,因为不小心产生的失误,制造出了拥有两只右手的人类。然后那种人或许又生出了像恩雅婆婆这样的魔女——我当然不是指恩雅婆婆本人,而是远亲一类的。
这么说来,那个教导我替身的魔女与我之间,从很久以前就结下了匪浅的因缘——虽说这样的故事充满太多假设,过于荒诞无稽,如今却也完全无法验证就是了。
不过,按照上述的假设,从百年封印中苏醒的我,与她,恩雅婆婆的邂逅,事实上就彷佛被注定好了一样,关于这点我还颇能接受。”
对瓦尼拉·艾斯——香草冰,DIO反而没什么评价。“他那堪称异常的忠诚心,是否也能以觉悟来视之?……异常的忠诚心与觉悟,或许可以画上等号。当然两者也可能只是极为相似而已——他的忠诚心不过是与天堂无法搭上线的其他某种事物之类。”
DIO对荷尔·荷斯的评价则很高:“『皇帝』荷尔·荷斯那种飘逸且亦正亦邪的性格,尽管跟去天堂的方法无关,但以我个人而言也是相当欣赏,不太舍得丢掉。”“我必须把荷尔·荷斯也叫来,只有他不能牺牲。”
对基本在搞笑的荷尔·荷斯和波因哥二人组,他如是说:
“额头中了自己的子弹后无法再起的荷尔·荷斯,以及因为被伊奇咬而完全丧胆的波因哥,即便如此,对于他们能将乔斯达一行人一度逼入绝境,我DIO还是要加以夸奖——我对他们的评价很高。说白了,他们其实已经几乎赢过了乔斯达家一行人——只可惜最后还是『输了』。就彷佛命运注定的一样,在无法改变的未来当中——他们战败了。因为他们应该输,所以输了。
虽然也可以归咎于『托托神』的『预言』云云,但终究来说,荷尔·荷斯与波因哥这组的『觉悟』,远在乔斯达家一行人之上。我想他们一定看见『未来』了。在不知不觉中——因做好『觉悟』而看穿了未来,因此『天堂』也来到他们身边。至少荷尔·荷斯与波因哥离天堂要比我近多了。能看穿未来的人——才是胜利者。”
看TV时想问DIO为啥要“大笨蛋”这个很垃圾的尸生人……西尾给出了解答。
“尽管他几乎没有战斗能力,说穿了也派不上任何用场,但却是一个让人感到莫名亲切的家伙。无法让人讨厌,或许该这么形容他吧。与达比弟或瓦尼拉·艾斯不同,欠缺忠诚心的他,假使快要输给乔斯达家的那些人,铁定会选择背叛我……不过在他背叛我之前,至少如今依旧是宝贵的部下,我必须尊重他才行。既然他想自行出战也好。在百年后的世界,我有缘与他认识。我也不打算制止他了。”
这样说来,大笨蛋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死屋手记》里的监狱团宠伊赛·福米奇有些相似。
总之,DIO简直不能再博爱,或者说通情达理了。约翰·托兰(采访的人物)评价希特勒为“一个如此疯狂而又如此通情达理的人”,DIO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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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在意大利语中意为“神”,这是荒木的安排,但我不认为DIO有成神的意愿。自始至终,DIO都只想成为自己。所以他舍弃了迪奥·布兰度和迪奥·乔斯达,选择成为DIO。
自始至终,DIO都自觉地负重,并背负着沉重与空虚,向天堂坚定地前进。当然,最初他的目的并不明确,倒不如说,一切的目的都是在自我与外界的共同作用下形成的。在荒木笔下,DIO误打误撞地走上了通往天国的道路。《OVER HEAVEN》后记里作者西尾有言,“『JOJO的奇妙冒险』其实也可以称为『DIO的奇妙冒险』”,确实不假。DIO在jojo里的重要性就如同蓝染在Bleach里的重要性一样。
单论原作,DIO在我心中绝对没有如此高的地位。由于荒木在创作第三部时明显没有想到第六部,第三部结尾的DIO说出过“统治世界”的话,这跟《OVER HEAVEN》里的描写有所冲突(实际上,这本笔记里的DIO也清楚意识到了“命运”,即荒木大神之笔的存在。原作DIO简直是必死的,这种强杀背后的少年漫逻辑无需深入思考……DIO战败的描写让我有些失望,这是不继续看下去的重要原因)。DIO绝不想统治世界。倒不如说,这种无聊而媚俗,与昔日的贵族挂钩的东西才是他所厌恶的:“所谓的幸福,并不是只要拥有无敌的肉体或大笔金钱、立于人类的顶点便能得到。胜利更不可能如上述所举出的那么肤浅。真正的胜利者,是发现「天堂」的人。”这与他自称帝王并不矛盾。“即便能成为不死之身的吸血鬼,若是人数过多,就会失去了价值。立于顶点的要独一无二才够美——这是我的看法。”第三部决战时,DIO也说过,所有人都能开车的话,道路就会堵塞。DIO看到了“道路”,他也的确努力成为了独一无二的存在——他从不怀疑这一点。
这里可以联想到隔壁《鬼灭之刃》里的最终boss鬼舞辻无惨(鬼灭作者是jojo厨,并且借鉴了jojo的设定——包括吸血鬼——这无需多言)。这位千年吸血鬼也无意统治世界,只是相当实际地从自身出发,追求着克服阳光的办法。而DIO这位百年吸血鬼,在重见天日后的短暂时光里,因命运的安排寻找着天国之扉。这两位其实根本上没什么差别。而就国内而言,最普遍的舆论是把他们通通打为“极恶”,客观一点的则是将DIO抬得比无惨高——因为不明原因与原作安排(最主要的还是极少有人愿意深入思考分析后再给出结论),大部分人认为前者勇敢而后者懦弱(若仍持有这种偏见,请见无惨的客观分析https://tieba.baidu.com/p/6434631114?red_tag=2927074172)。当然,无惨和DIO他们自身定是认为这些舆论无聊至极,连反驳都懒得给出。若真要反驳,一个选择最终决战时说,一个选择私密笔记里说。这里贴下后者:
“跟这样的我相较,乔纳森那边可是意志坚定——要说他把我DIO杀死也不会有罪恶感,那是肯定的。毕竟他说了那番惊人的话。而且,实际上也是如此。那种场合已经已经不能算是单纯的正义与邪恶对立了——透过石鬼面变成捕食者的我DIO,与身为生命体必须保护自身的人类本来就得战斗。或许在他们的眼中我是邪恶化身,但就我看来,他们只是单纯的粮食罢了——一旦少了善,那也不再有恶可言。只能说那是生物之间的斗争行为。
因此倒过来说,假使当时乔纳森依旧大言不惭地空论正义或道德云丢,我根本连觉得他无聊的心态也不会有。我势必会看穿跟这样家伙对战毫无价值,搞不好会直接隐遁起来——当时就是因为乔纳森发出了充满情感的怒吼,我才会回应他的挑战。”
.无惨某种程度上比DIO更胜一筹,毕竟前者还懂得利用财力研究克服阳光的药物,而后者馆内财宝遍地却只是装饰(也可能是专注于天国计划)……不过相比无惨,DIO的确没有机会适应百年后剧变的世界。嘛,归根到底还是鬼灭作者鳄鱼灵光一现。
.由于经济和文化发展水平,国内舆论通常不够客观,或者说,具有不经思考的跟风效应。借用DIO的话,“对他们来说,我DIO『做了什么』或『正在做什么』都不重要,光是存在本身就代表『邪恶』”。一切作用都会形成反作用,正是这样的作用促成了DIO的诞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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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部被骨针插入的结果,会导致有些人失去自我,身心都化为怪物,但像我这样,化为吸血鬼后依然能正常思考的也有。
……嗯,搞不好那也只有我自己才这么认为,其实我的思考能力、自我、理性都已经丧失了也说不定。我没有办法确认自己的精神是否失常。不过,只要我能继续做我想做的事,那也就够了。就算是放弃当人类,只要我还是我,一切都没问题——自豪而高傲的迪奥能永远维持下去的话。不是以迪奥·布兰度的身份,也不是以迪奥·乔斯达的身份,而是D·I·O。
以纯粹的DIO继续活下去——那比什么都重要。”
DIO并不惧怕“死亡”。要说他有所惧怕,那么他惧怕的应该只有自身的“消亡”。DIO第一次切身体会的死亡——母亲的死,对他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母亲的那种强迫症,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尽管外表上她一点也看不出来,但母亲应该有精神疾病吧?在困苦的日子里,社会最底层的生活中,过着像她一样的日子,该如何才能维持自尊……产生精神病的结论应该是很有可能的。
还是说,她是靠着天堂这个关键字作为慰藉?这对她来说是唯一的救赎?假使真是后者,那果然就是愚不可及了——所以我只好设想她是因为饥饿与暴力而罹患了精神疾病。
倘若她能活到我长得更大一点,我就能以理性说服她,避免父亲采用那种暴力的手段了。搞不好她就可以因此从这种束缚解放。不,那种结果是必然的。你的生活方式有问题——我应该可以让她承认这点吧。然而事实上,我当时年纪还太小,她就已经先走一步了。
草率的丧礼埋葬了她,这样恐怕无法完成上天堂的愿望吧。就连丧礼那天,父亲还是照喝不误。「既然已经死了那也没办法了。又不是好好办葬礼就会活过来,真是蠢透了。」父亲所言的意见与见解,我还是觉得正确无比。
我并不感到非常悲伤。或者该说,我觉得心情舒坦多了。对母亲而言,这种结局可能也比较好。
是啊,太好了。
终于死了。
她总算获得了解脱,我心想。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认为她上得了天堂——只不过,光是能从地狱逃离出来,就已经算是万幸了吧。”
是啊,太好了,终于死了。整篇笔记,只有这句话刻骨铭心。
死亡并不可怕。借助死亡,甚至能逃离地狱,升上天堂。只要能上天堂就是好事——这成了DIO的跗骨之思,或许也成了他杀人无忌惮的原由之一。百年流浪,对于善人、恶人和笨蛋,他都自觉地以这条准则加以衡量。“给予者”和“继承者”一般都能上天堂,而“夺取者”不行。DIO想要上天堂,但他无法成为给予者或继承者。他毅然(或许仍有不安,但这种只流露于笔端的情绪,只有他一人知晓吧)选择成为舍弃者(或许他最后成了给予者?)。
天国计划的14个密语,就是DIO的母亲在他年幼时常挂在嘴边的摇篮曲歌词:“我根本不可能忘得了……那是去天堂的摇篮曲……同时也是安魂曲。”由此可以判断,DIO天国计划的一个动机是实现母亲未竟的心愿,他也如是说:“尽管换了个形式……母亲想前往的那个场所,母亲所无法抵达的那个场所,都将由我来实现愿望。”
说到安魂曲,自然联想到《全职猎人》友客鑫篇旅团的安魂曲。恶人的安魂曲往往别具一格——或者说,正是因为他们明白善良而单纯的祈祷毫无作用,才会选择这种方式吧。
在短暂的童年时光中,迪奥体会了“残酷”,尽管他还不明白何为善恶。“愚蠢的她(母亲)因她的愚蠢而被打了。即便倒地依然猛踹个没停,有时还会被扔酒瓶。后来我才知道,我也许该有的弟弟,或者是妹妹,也是因为这样才流产的。太残酷了。这是残酷的事,一定是吧。”
之后DIO唯一一次提起残酷,是向拥有预言书的波因哥提问之时:
“我问波因哥,假如自己会死,或是得面临无能为力的悲惨未来——例如也许自己的哥哥会死——像这种时候,你究竟打算怎么办?对小孩而言,这种问题似乎太残酷了。”
而波因哥的回答——“就算这样——就算这样,DIO大人。就算无可避免的悲剧矗立在我面前——只要事先知道了,就可以做好「觉悟」”——促使DIO产生了“觉悟即天堂”的想法。DIO从孩子(流产的弟妹、波因哥)身上体会的道理,或许暗示了他童年的缺失与敏感。如果一样事物你印象很深,那么你定能从中体会到什么,甚至屡次体会到。
“我不喜欢这种所谓正确的做法……说出口,写下来,都让我厌恶。所谓的正确,基本上就是令我火大之事。为了那些家伙——乔纳森的子孙们,我竟然得被迫改变我的计划,假装聪明地延迟自己的脚步,真是太没道理了。一旦做了这种事,我迪奥就不再是迪奥了——因此我决定为了目的立刻采取行动。”
在承太郎一行步步紧逼之时,DIO考虑过是否要暂停天国计划,专注于应对敌人,但最终得出了以上的结论。DIO是理智的,但乔斯达是他的逆鳞(不如说乔斯达一族推动了DIO的形成。DIO也称“消灭乔斯达家一行人,我完全适应了这个身体后,我的人生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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