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0,窗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不知名的鸟在喳喳叫着,又是一夜未眠,好像已经习惯了,又好像是麻木了,失眠已然成了家常便饭,旁边的人睡得正香,呼噜声一声接一声,震天响,张三轻微翻个身,发出一声感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的女神已变得面目全非,除了争吵,撕扯,已经无话可说。他真是失败。鸟叫声
5:30,窗外天色已经微微发亮,不知名的鸟在喳喳叫着,又是一夜未眠,好像已经习惯了,又好像是麻木了,失眠已然成了家常便饭,旁边的人睡得正香,呼噜声一声接一声,震天响,张三轻微翻个身,发出一声感叹,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的女神已变得面目全非,除了争吵,撕扯,已经无话可说。
他真是失败。
鸟叫声让他烦躁,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憋着半口气放慢呼吸,在黑暗中小心翼翼摸索着穿好衣服,生怕发出声音扰了那人。穿好衣服,踮着脚尖悄悄的向门口走去,轻声缓慢转动门锁,咔嚓一声,门开了,他一点一点慢慢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时已是满头大汗,轻轻关好房门,才敢放松的吸一口气。
日子已经过成了这个样子。
他垂着头先进了厨房,轻手轻脚的洗好米,再打开煤气灶,把米放进锅里煮上,然后又踮着脚尖进了卫生间,轻轻关上门。卫生间已经非常老旧,水龙头上全是铁锈,早晨流出的第一杯水总是混浊的,混着泥沙,马桶又黄又黑,磁砖地板已经退化,缝隙黑漆漆的,看着有点恶心,她总是抱怨,他也尽力的刷洗过了,奈何陈年脏污,已经渗进里层,时间太久,已经无何奈何。墙上的镜子已经裂开,是他的头撞裂的,已经过了很久,伤口还是会隐隐作痛,已经记不清是因为什么吵的,那时她处于癫狂状态,狠狠推了他一把,他控制不住往前一栽,头部重重撞在镜子上,咚一声,镜子碎成无数块,温热的液体从额头流淌下来,他从破粹的镜子中看到了额头有个大大的血窟窿。
那个血窟窿像是一张嘴巴,嘲笑着他。
她站在一边,像个陌生人般冷漠,拿出手机拍起了视频。
他能怪谁呢?都是自己的错,她总说他窝囊,的确也是。他叫张三,名字很普通,每个人听到他的名字,先是哈哈一笑,接着便会说,你咋不叫李四呢?一开始他会反驳几句,后来也就麻木了,慢慢的变得沉默,邻居同事再也不叫他张三,给他起了绰号,哑巴。
他想反驳,却发现嘴唇像是被什么粘住一般,舌头也不听使唤,自己已然无法开口,好不容易说出一句话,竟然结结巴巴。
想到这些,他再也不能忍受,他决定,就在今天,他要活成另外一个样子。他仔细的洗了脸,又认真的刮了胡子,还偷偷使用了她的护肤水,对着镜子咧嘴笑笑,镜子中的人四分五裂,脸色蜡黄,有着很重的黑眼圈,嘴唇干裂,好丑,他上下左右运动嘴唇,一遍又一遍,然后对着镜子练习微笑,好不容易看着正常点了,已经6:30,他拿起老旧的公文包,来不及吃早饭,匆匆忙忙出了门。
她依旧还在沉睡中。
7:30,他赶到了办公室,同事还没来,他像往常一样认真打扫办公室,又烧好水,泡好茶,8:00,同事陆陆续续进入办公室,他脸上挂着练习好的笑容,跟他们一一打招呼,但没有人注意到他,他们低头把弄着手机,来不及理会他,他积攒的勇气瞬间消逝了三分之一。
公司最近要提拔一个办公室副经理,论资历他完全合格,要是以前他顶多就是在心里想想,不敢有所动作,但今天他决定去找领导说说,努力为自己争取一下。
10:55,张三终于在焦虑与不安中忙完了手里的事,他拿起杯子,咕噜噜,连续喝了三杯水,上了两趟厕所,心里还是焦灼不安,深呼吸,吐气,再深呼吸,再吐气,重复了很多遍后,还是紧张,她说他窝囊,又何尝不是呢,他厌倦了这样的自己。终于在11:20时,冲进了何经理办公室。
“何经理,冒昧打扰了,我是张三,来到公司已经八年多,这些年我努力工作,认真负责,尊重领导,团结同事,我,我想向您推荐自己,做,做办公室副经理。”他一口气说完,脑子嗡嗡作响,都不知道自己讲了些什么,讲完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秒,两秒,三秒,不知过了多久,他甚至觉得双腿有些麻木,何经理终于放下手里的手机,悠悠的问了句,“你说什么?”
他瞬时头晕目眩,血液僵住,全身发冷无力,差点栽了下去,他努力稳住身体,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力不从心,心跳快的像是要蹦出来,嘴唇干到极致,又疼又麻,他舔舔嘴唇,张张嘴,最终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只得灰溜溜的从办公室退了出来。
13:00,张三吃完午饭,越想越难过,打电话想要和朋友诉苦,电话嘟嘟嘟的响了很久,终于听到朋友的声音,朋友说自己在忙,有时间再回他,他叹口气,果然,谁愿意听他呢?他回到办公室,想要和同事诉说一番,发现每个人都在低头看手机,没人愿意看他一眼,于是他也跟着掏出手机。
傍晚18:00,终于熬到了下班,张三拎起老旧的公文包,垂头丧气的出了办公室,太阳已经西下,暑气散了不少,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有人满面春风,有人疲惫冷漠,张三想自己在别人眼中又是怎样的呢?他不想回家,可是又没有别处可去,走着走着,到了一处公园,他坐在椅子上,捶捶腿,闭上眼,想着要是就这样睡去也没人会关心吧。
他果然很失败。
19:30,到了家,她依旧像往常一样,整个人蜷缩在沙发里玩手机,他把包放好,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舔舔干巴巴的嘴唇,默默进了厨房,先洗了米煮上,然后洗菜切菜炒菜,灶台的火苗嘶嘶作响,却让他焦躁不安的心慢慢平静下来,今天他必须找她好好谈谈,生活不该是这个样子。饭菜的香味渐渐飘散开,他忍不住吸吸鼻子,却被辣椒熏了眼睛,眼泪鼻涕直流,老旧的灶台上布满深重的污渍,黄黑油腻,他以前用力擦过,擦不掉,今天他想用其他办法试试。
20:45,他们吃完了饭,她依旧沉默,他收拾好厨房,见她再次蜷缩进沙发,双手抱着手机,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今天应该要结束了吧。他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旁,决定好好和她谈谈,要如何开口呢?她会不会听呢?如果再吵起来怎么办?他在脑子里想了几十个可能出现的问题,最后终于开了口,絮絮叨叨讲了十几分钟,她依旧沉默,面无表情,没有丝毫回应。他开始愤怒怀疑,失望痛苦,挣扎矛盾,最后归于平静。
空气似乎凝固了,安静的可怕,汗水顺着脸颊滑到脖颈,打湿了衣服,汗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一刻也呆不住了,起身往外走,出门时重重的砸响了门,沙发上的人似乎有所察觉,微微偏头看了一眼,继续转头看向手机。
21:10,张三站在顶楼的天台上,护栏锈迹斑斑,长年没有人清洗维修,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空气里带着湿润的青草味,微风抚摸着脸庞,像母亲温柔的手,他想起了父亲,拿出手机给父亲打电话,电话嘟嘟嘟响了很久,却是没人接,他苦笑起来,父亲已经去世那么久了,怎还会有回应。
他低头看向地上的影子,影子在月光下变得瘦弱高挑,他动动身体,影子跟着变换,他走了几步,影子再次跟着走了几步,紧紧跟随,他拿出手机对着影子拍了一张照片。
也许,他只有影子了。
他看着照片里的影子,影子既熟悉又陌生,有些瘦弱,手里拿着一个东西,他认真的盯着看了会才发现,那是一个手机。他抬头看向星空,月亮的光似乎变得柔和起来,他将双手合在胸前,对着月亮轻声念道,“月亮大神,没人听我说话,请求您让影子开开口,跟我说说话吧。”说完他闭上眼祈祷,祈祷完了,他睁开眼看向影子,影子好像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舔舔嘴唇,开始絮絮叨叨讲述这些年的生活,讲到舌干口燥,终于说完了。
他咽了口口水,颓然的坐在地上,焦急的等待影子的回应,一秒,两秒,过了许久,地下的影子依旧低头摆弄着手机,沉默着。
他失望极了,愤怒的将手机摔了出去,影子这才抬起头,恍然道,你说什么?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