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记

发布时间: 2020-05-06 16:59:42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经典文章 点击: 115

退伍回家的阿民在火车卧铺上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人家亮起灯火,透过窗子看,朦朦胧胧,像是闪烁的星光。此时的天空仿佛一片深蓝色的幕布,一点一点吞噬掉最后的白昼,要把那些出门在外的人赶回家里。“还有两站就要到家了,我去给你泡碗面吃”,同乡的战友看着阿民,轻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泡面。

人生记

  退伍回家的阿民在火车卧铺上看着窗外,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人家亮起灯火,透过窗子看,朦朦胧胧,像是闪烁的星光。此时的天空仿佛一片深蓝色的幕布,一点一点吞噬掉最后的白昼,要把那些出门在外的人赶回家里。

  “还有两站就要到家了,我去给你泡碗面吃”,同乡的战友看着阿民,轻声叹了一口气,起身去泡面。

  阿民不想退伍。回家对他而言意味着失业,但是他不符合义务兵转志愿兵的条件,又没有能走通的关系,只好服从安排按时退伍。母亲的态度很随意:能在部队多锻炼几年挺好,不能留早点回家成家也行。

  “小心烫“,战友把面递给阿民,“你不要想太多,回家找个事做安心过日子。”

  阿民点点头,没有说话。他低头看泡面桶里的脱水蔬菜慢慢膨胀,想象着它们如果一直这样胀下去,是不是会在某个时刻爆炸,像爆竹那样,一瞬间炸裂,碎片飞溅得到处都是。

  阿民出生于1996年,在江西西北边靠近湖南的一座以生产爆竹闻名的小城市。阿民六岁的时候,随着爆竹市场的发展,小城掀起了一股开办爆竹生产工厂的热潮。一栋又一栋的作坊拔地而起,坐落在山腰上,马路边,甚至有一些人直接在自己家里作业。一堆堆乌黑的火药,一个个忙碌的工人,时不时发生的爆炸,这是阿民小时候的记忆。

  积极的生产带动了消费,在这座小城,至今仍对打爆竹有着极大的热忱。谁家生了小孩,谁家乔迁新居,谁家的老人过世,都免不了一挂或长或短的爆竹,仿佛在那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和那一地狼藉的红色碎纸片里,人们才能找到悲欢。

  阿民的父亲这个时候也和几个兄弟一起,响应市场号召,开办了一家爆竹生产工厂。工厂选址在阿民老家的村子里,因为乡下妇女儿童老人居多,而他们都是生产爆竹需要的廉价劳动力。阿民的母亲则在小城里开了一家杂货商店,负责自家工厂生产的爆竹的零售工作。爆竹产业是小城的支柱产业,顺应潮流的阿民家,在那个时候,是个富裕的家庭。

  阿民家生产的爆竹品种很多,小到孩子玩的“擦炮”“摔炮”,大到宴席用的“五千响大地红”“一万响发财炮”,在阿民母亲的商店里,堆放得满满当当。

  邻居家的小孩都羡慕阿民,因为他有玩不完的爆竹。

  阿民跟所有的小孩子一样,都喜欢玩爆竹。有时候,他们把十几根“擦炮”堆放在一起,用火柴点燃涂有红磷的一段,几秒钟后,十几声噼里啪啦的响声让他们变得兴奋;还有时候,每个人随身带一盒“摔炮”,冷不丁拿出一根扔在某个人的脚下,“啪”的一声吓人家一跳,在别人的猝不及防里拍手称快。

  两毛钱一盒的爆竹对别的孩子来说是一笔不小的花销,阿民却从来没有过这种烦恼。

  随着父亲的生意越做越大,柜台里摆放的爆竹品种也越来越多,阿民每天生活在邻居小朋友的羡慕里,他当时以为会一直这样。

  “旅客朋友们请注意,列车前方到站是……”

  “走,出去抽根烟透透气。”战友对他说。

  “嗯”,阿民把泡面桶收好放到垃圾袋里,起身离开座位。

  站台上抽烟的人很多,长途跋涉的疲惫在这一支烟的时间里能够得到一丝缓解,“啪”,战友打火机里蹿出来的火苗被风吹得摇曳,“啪”,阿民用打火机点燃嘴上叼着的烟。阿民想起来,也是“啪”,父亲用打火机帮他点燃了那根爆竹。

  其实阿民想过,如果那根爆竹没有炸开,他是不是真的可以一直活在别人羡慕的生活里。

  那是夏天,爆竹工厂按照安全生产的规定,在炎热天气时要停止生产,俗称“高温假”。一直忙碌的父亲终于闲了下来,在街口的店铺门前的躺椅上吹电风扇。

  阿民的心里很躁动,昨天邻居虎子跟他讲了跟大人去水库炸鱼的经历。“那是我听过最响的爆竹!”虎子有些激动,被晒得通红的脸上难掩得意的神情,“砰的一声,水就被炸得几十米高,炸死了十几条鱼,有一条这么大!”虎子在眉飞色舞的比划,他不知道几十米是什么概念,只是想说明很高而已。

  用来炸鱼的爆竹阿民家里就有卖,这种叫“鱼弹”的爆竹有两指粗,放在柜台的最下面。

  阿民想听听“最响的爆竹”到底有多响,但是母亲警告过他,最下面那层的爆竹不能随便乱动,那是大人玩的,小孩子不能碰。

  他站在柜台前徘徊了很久,终于鼓起勇气走到父亲跟前。

  “爸,我想玩爆竹。”

  “大热天的玩什么爆竹喔。”阿民的父亲有些微胖,他在躺椅上转了个身,脸侧向阿民这边。

  “我想玩爆竹。”阿民又说了一遍。

  “想玩就自己去拿。“父亲说。

  “我想玩那个。“阿民指着柜台说。

  “那个不是小孩子玩的。“父亲说。

  “昨天虎子就玩了,他爸爸带他去炸鱼来。“阿民害怕父亲拒绝,带着哭腔连忙说道。

  父亲常年为了工厂的事情奔走,陪伴阿民的时间并不多,心里总是怀着一丝愧疚。他看着阿民稚嫩的脸上满是期待,不忍心拒绝儿子的这个要求。

  “我就玩一个“阿民说道。

  “行吧,你去拿一个来。“父亲从躺椅上坐起来说,“只准玩一个哈。”

  阿民飞快的跑过去把爆竹拿来,父亲站起来,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打火机。

  “我一点着,你就要扔掉哈。“父亲看着阿民,被他的紧张逗得有点想笑。

  “啪“

  “扔!“

  阿民扔掉手中的烟头,烟头被风吹得在地板上翻滚几圈,掉到了铁轨上。

  火车快要开了,战友把手中的烟头一弹,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不偏不倚的落进了垃圾桶里。战友冲他得意的抖了抖眉毛,两人一起向车厢走去。

  那根爆竹阿民及时扔了,但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阿民扬起手来用力一扔,手中的爆竹也是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落在了身后的店铺内。

  店铺内满是爆竹,要是这颗“鱼雷“在店内炸响,火花飞溅到周边的爆竹上,后果不堪设想。阿民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出于这个考虑,或者说是因为本能的条件反射,又或者说父亲自信自己有矫健的身手,能够处理这个危机。

  总之,父亲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内,捡起了它,在还没来得及扔出去之前,它在父亲的手中炸开了。

  阿民听到了最响的爆竹,这个声音后来常常会在他的梦中把他惊醒。他还听到了父亲痛苦的喊叫声,看到了父亲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手掌,还有止不住流淌的鲜红的血液,在和旁边红色的爆竹包装纸慢慢融为一体。

  闻声赶来的母亲和周边的邻居挤满了店内,外面还围了一群人。嘈杂的说话声,母亲的尖叫声,路人的呼喊声,救护车的警报声,和刚刚那声巨响的回音,在阿民的脑海里混在一起。他吓得呆住了,忘记了哭泣,他只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除了父亲外,没有人知道刚刚这里发生了什么,所以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注意到一个意外受伤的男子的儿子。

  因为伤势太重,父亲右手的手掌被切除了。纱布包扎着他的右臂末端,厚厚的一坨像紧握的拳头。

  母亲把阿民打了一顿,但是她的哭声比阿民还要大。边打边用一些恶毒的话骂阿民:“你就是我们的讨债鬼“,”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生你“,”你这个扫把星“。两个人都哭得没有力气了,瘫坐在地上,母亲又把阿民紧紧的抱在怀里,声音低沉地抽搐着:“你让爸爸以后怎么办啊”。

  家里的亲戚,街坊里的邻居,纷纷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待阿民,仿佛他是那根能够发出巨响的爆竹。有几个还偷偷询问阿民,是不是父亲暴力对待过他,他才要如此报复。他们不愿意相信这是个意外,意外每天都在发生,而阴谋,就有趣得多。

  阿民去医院看父亲的时候,父亲已经做完了手术,麻药在慢慢退去,躺在病床上的他不时发出呻吟。阿民站在门口不敢进去,父亲看了一眼他,没有叫他进来,也没有喊他回去。阿民不记得那天站了多久,他看着父亲闭上眼睛像是睡着,又睁开眼睛叫唤两声,然后再缓缓闭上眼睛。最后,还是父亲对他说,明天还要上学,叫他早点回去,他才离开的。

  那是2002年,年仅六岁的阿民经历了别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瓜子八宝粥,哎,麻烦您让一下。“

  阿民把脚往里收了收,推着小推车的乘务人员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着,声音也渐渐远去。

  时间也总是会不紧不慢的向前走。父亲住了一个月的院之后回家了,他没有再过多的责怪阿民,阿民是这场意外发生的一部分,他自己也是重要的影响因素。

  父亲变得沉默寡言,阿民也是。父亲变得不喜欢出门,阿民也是。

  因为父亲在别人眼里成为了“那个被儿子炸掉手掌的父亲”,阿民在别人眼里成为了“那个炸掉父亲手掌的儿子”。人们总是喜欢抱着看热闹的心态,用夸张的猜想来掩盖事实,用恶意的揣测来描绘人心,他们喜欢戏剧性,而这件事情,真的只是纯粹的意外。

  阿民七岁了,开始上小学。学校里依旧会有小孩子嘲笑他,但是阿民不以为然,他已经习惯了自己是个被人关注的焦点。生活总是要继续的,父亲也在慢慢习惯没有右掌的生活,一点一点在学习用左手写字,吃饭。

  自那之后,阿民再也没有玩过爆竹,甚至在前几年里,听到爆竹声响,他会惶恐,紧张和不安。

  等到阿民小学毕业那年,大家都好像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情,几乎没有人会再提起,仿佛父亲的手一直都是这样,没有意外,天生如此。时间能够冲淡很多情绪与感受,但是没有办法改变事实。阿民有时候想,如果玩剪刀石头布,父亲的右手,只可以出石头,没有办法出剪刀和布。然而此时父亲使用左手已经游刃有余,甚至能够开车。

  这一年,阿民有了弟弟。

  家庭新成员的到来,让家里拥有了更多欢乐。父亲依旧忙碌于工厂的业务,母亲一边打理店里的生意一边照顾他们两兄弟。有了弟弟之后,父母都变得更加的忙碌,但是父亲和往常一样,每次出差都会带点小礼物给阿民,辅导阿民写作业的时候,还是偶尔忍不住发脾气,然后夺走阿民手中的笔,教他写出正确的计算过程。父亲左手写的字,也很工整有力。

  此时的阿民很开朗快乐,每天放学之后放下书包就去逗一下在摇篮里的弟弟,然后在小伙伴的呼唤下出去玩耍,等到天黑,母亲会在门口大声喊着阿民回家吃饭。阿民端着碗在电视剧前守着少儿频道的动画片,母亲一勺一勺给弟弟喂奶粉,父亲偶尔会喝点小酒,大家一起期待着明天的到来。

  “到了。“战友起身到行李架前,帮阿民把硕大的背包拿下来递给他,”拿好东西准备下车吧“。阿民接过背包,跟着人流一起下车出站。

  南方的初冬很阴冷,寒风像刀一样刮在脸上,阿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站口挤着很多接站的人,成群的出租车司机在呼喊着接客。一个矮小的大叔凑到阿民跟前,用熟悉的乡音问他去哪,阿民摆摆手,说自己有人来接。战友跟阿民告别,他的家在与阿民相反的方向。阿民继续向前走,不一会儿,就看见了来接他的母亲,弟弟,还有那个陌生的男人。

  阿民的父亲于2019年,在一场惨烈的车祸中去世,那一年阿民14岁。

  那天下着很大的暴雨,雷声滚滚,母亲让阿民带着弟弟早些上床睡觉。待母亲忙完,打开房间门,看到阿民还在玩电脑游戏,忍不住斥责了几句。弟弟已经熟睡,母亲没有把他回房间,因为弟弟最近很喜欢粘着阿民,于是就让阿民带着弟弟一起睡。

  阿民在母亲的要求下关了电脑,父亲去出差跑业务了,今晚回来,阿民带着对父亲带礼物的期待睡去。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阿民惊醒,弟弟也睁开了眼睛。接着阿民听到了一个母亲跟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雨点打在窗子上,在嘈杂的雨声中,阿民听出男人是和父亲合伙开厂的二叔,但是却没能听清他们在说什么。

  母亲跟二叔匆忙离开家,阿民的姑姑随即赶来,在房间里照看阿民和弟弟。姑姑没有说什么,只是眼泪一直在默默的涌出。姑姑心疼地看着他们两兄弟,总是欲言又止。

  阿民意识到父亲可能出事了。

  父亲在回家的国道上,被竹子扎死了。一辆载满竹子的货车开在父亲面前,由于下雨,堆积的竹子变得格外光滑,货车一个急刹,车厢里的竹子在惯性的作用下瞬间滑落,而紧随其后的父亲开着小汽车躲闪不及,迎头撞了上去。两个作用力碰撞在一起,竹子刺穿了挡风玻璃,也刺进了父亲的胸膛。

  父亲驾驶的车辆已经面目全非,赶到那里的叔伯后来说到,现场一片狼籍,父亲被竹子死死地钉在了座位上,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挪出来。

  父亲的葬礼上,一片愁云惨雾,母亲茶饭不思,面色憔悴,父亲的几个兄弟奔走于赔偿的事宜,来祭拜的人们也都个个忍不住叹息。阿民和弟弟穿着麻衣,在灵堂前跪拜行礼,父亲被换上了寿衣,躺在冰棺材里面,像是睡着。

  父亲落葬的时候,家人哭喊着跪倒在灵柩旁,父亲很安详,左手手掌苍白得有些瘆人,右边是空空的袖口,显得很不和谐。

  赔偿的事情还没有谈妥,双方对于责任的归咎有着很大的异议。交警经过现场勘验后说,其实父亲可以避开这个事故,但是他只有一只手掌握住方向盘,操作不够迅速,才造成了悲剧。货车司机也以父亲只有一只手掌,违规驾驶为由,拒绝他们提出的赔偿金额。

  叔伯们讨论这个的时候都看了阿民一眼。眼神淡漠,没有丝毫责怪或是其他情感,就是自然而然地看了他一眼。

  仿佛父亲那个缺失的手掌存放在了阿民这里,人们说起它,就会想到他。

  前座这个男人,身型有些瘦小,双手握住方向盘,熟练地操纵着方向。弟弟一直在追问阿民部队里的生活是怎样的,母亲也时不时地问两句,男人一直没有说话,默默地听着。

  父亲去世后,母亲把爆竹厂的股份退了。虽然厂里的利润可观,但是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又经营一家商店,实在没有多余的经历去打理。阿民又经历着多年前的经历,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父亲的死亡。

  阿民没有办法去解释什么,他也怀疑,父亲的死亡是不是在多年前那根爆竹炸响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

  汽车再行驶十几里路,就到家了。阿民在父亲去世后的第二年退学,他本就不喜欢读书,缺乏了父亲的管教之后,愈发的自由。母亲继续经营着那家店,生活的重担落在她身上,对于儿子初中就辍学,也没有力气去反对。

  退学后的阿民打过工,当过混混,也沉迷在网吧很长的时候。父亲的形象在他心里慢慢变得模糊,一切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习惯了没有父亲的日子。

  到了十八岁,阿民在家里叔伯建议下参军入伍,在部队里呆了两年,桀骜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在演习的炮火声里,他也慢慢克服了对爆竹的恐惧。

  去年母亲发来的视频里有了这个男人,母亲与他在网络上相识,慢慢产生情感,最后发展成彼此的依靠。阿民跟这个男人有过几次简短的交流,都是男人客套的寒暄几句,阿民顺着他的话回答。

  有人说男人是为了母亲对钱才选择和她在一起,阿民不知道,也不想去观察这个男人是不是的确如此。

  天气越来越寒冷,年关将至,母亲店里的生意逐渐忙碌起来,阿民也每天早起赶来帮忙。人们赶来买下盘在一起的大红色爆竹,要在新年到来之际打响,驱走过去一年里不好的事情,迎来新一年里的吉祥如意。

  大年三十的晚上,母亲要阿民去打爆竹。阿民抱起那盘早已准备好的大爆竹,在门口慢慢铺开。他没有像现在流行的那样,把爆竹铺成一个“6”字或者“8”字,而是一直往前铺开,铺得很长很长。

  四处都响起了爆竹声。他按下打火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天际,在冉冉升起的缭绕白烟和四处飞舞的红色纸屑里,他看见屋内的餐桌上,父亲,母亲,弟弟坐在那里。

  这天晚上,阿民第一次梦见父亲。在那个炎热的夏天,阿民把一根巨大的爆竹扔进了店里,爆竹炸开的火花把店里所有的爆竹都点燃,阿民和父亲看着这一片红光,像是天边的一抹红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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