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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落一思，编辑|夏至

　　来源：主编讲故事（bjwanshui）

　　我叫杨洁，祖籍河南，70年生人。

　　今天我十一岁的女儿小乐终于有了户口，她热泪盈眶，紧紧抱着我说：“谢谢你，妈妈。”

　　我亦哽咽，这场跨越十多年的爱恨纠葛，终于有了一个还算完满的结局。

　　88年的夏天，因为高考成绩不理想，又一心要出人头地的我南下闯荡，希望能挣一份前程。

　　那时大学生并不像如今多如牛毛，所以仅凭高中文化，我也坐进了深圳一家港资企业的办公室，做人事文员。

　　在我老家那个小县城，所有人都还穿得灰头土脸，而这里尤其是那些香港来的同事，她们涂的指甲油、喷的香水、夹的皮包，都让我心驰神往。

　　于是穿靓衫住华屋，成了我最切实地目标。很快我便盯上了公司大老板黄修良，因为他是我能接触到的最有钱的人了。

　　而那时，香港来的老板在内地包养一个甚至几个女人，是再常见不过的。我长得其实不错，又花心思捯饬自己，再加上时不时带着文件去找黄修良签字。

　　没多久我就被黄修良包养了，职位也变成了他的文秘，好方便我们偷情。

　　黄修良很大方，我不仅有了靓衫华屋，还跟着他学会了投资，也小有一番成就。

　　我聪明又知进退，从不多嘴干涉他，因而成了他最喜欢的女人。后来他原配离世，他便把我扶正，我随他迁入香港，成为那时人人羡慕的香港人。

　　人生行至此段，我都可算得上是人生赢家，逆天改命。只是那时我不晓得，有句话叫做“生命中的一切礼物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我移居香港成为黄太太的第五年，我依旧毫无所出，我很紧张因为黄修良越来越少回家，对我更是冷淡。

　　我这个黄太太还能做多久，成了未知数，我着急的到处求医，终于确认，原来我有原发性不孕症。

　　那时，我便有种预感，我的好日子恐怕不多了。

　　黄修良知道我的情况后，在外更加肆无忌惮，他本就有二子一女，并不在乎我能不能再生，但我既然不孕在他眼中即是原罪。

　　我四处寻求秘方，死马当活马医，吞了不知道多少种乌黑难闻苦涩的中药，依旧没有结果。

　　后来偶然知道，深圳那里有家医院可以做试管婴儿，并且在亚洲很前沿。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生个孩子，保住岌岌可危的“黄太太”名号。

　　我立马去到深圳那家医院，做了全面检查，结果喜人。

　　因为我的卵泡良好可以正常排卵，所以我是能够做试管婴儿的。在这个过程中，我认识了我人生第二个男人——张合伟。

　　拿着检验单，我和主任医师张合伟面对面沟通试管婴儿事宜。我知道整个过程是通过药物促使我多排卵，然后通过体外受精和试管培植，再放入母体。

　　而张合伟在提到需要有人提供精子时，暧昧地说道：“我们两个的孩子一定很好看。”

　　我看着高大英俊的他，突然有些春心萌动。

　　毕竟我也才三十六岁，黄修良已快六十，在性事方面有些有心无力，加之又爱外出觅食，我基本过着无性生活。于是自然而然的，我俩发生了关系。

　　张合伟告诉我他是单身，对我一见钟情，想跟我生个孩子。

　　就有那么巧，他恰好是生殖中心科室主任。

　　他既能给我提供精子，又能帮我做试管婴儿，我们真是天作之合。在他年轻有力的臂膀里，紧实饱满的胸前，我彻底沉沦。

　　全然忘记，我此行的目的是来保住名分。

　　我和张合伟你侬我侬的过了四个月，我身体调理到最佳状态，开始进行药物排卵，后面很顺利的排出15枚卵子。

　　它们全部和张合伟的精子进行了体外受精，后来其中质量最好的一颗受精卵做了试管婴儿。

　　而我因为子宫壁太薄不易着床，早早找好了一个年轻女人为我代孕。

　　在胚胎放入代孕妈妈体内后，我便迫不及待的回到香港跟黄修良办理离婚。

　　黄修良对此并无异议，有的是女人想当黄太太。我带着之前投资赚得的一些家底和黄修良大方给的二十万港币抚恤金，又回到了张合伟身边。

　　因为跟黄修良学过些投资，我看好深圳房地产，于是把大部分钱都用来购置两套房产和几处底商。

　　代孕妈妈就和我一起住在深圳的大房子里，我还请了保姆照顾我们。

　　张合伟一有空就会过来和我翻云覆雨，日子过得再潇洒不过。

　　那时的我，出奇的满足，没想到人生峰回路转，我还能在三十多岁收获爱情，甚至还能有个孩子。

　　天有不测风云，正当我自得不已时，接到河南老家妈妈的电话，她说我爸查出肺癌晚期，可能时日不多了，想我回去多陪陪老人。

　　从我十八岁外出后，至多一年回去两次，现在是该我尽孝的时候了。

　　深圳这边没什么操心的，代孕妈妈有保姆伺候，还有张合伟照看。我只简单交代，便坐上了飞河南的飞机。

　　只是我没想到，我人生的转折真正开始。

　　我在河南陪着妈妈，从衣食住行方方面面，费尽心力让我爸最后的人生舒适一些，并在医生的允许下带他在省内四处走走看看。

　　在我回河南的第四个月，张合伟打来电话，告诉我代孕妈妈生了，是个女儿。我高兴的好像脑袋里都放了烟花，灿烂无比，我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肉。

　　可是我却没有听出张合伟语气里的失望和疏离。

　　但那时，我爸已经到了最后时期，我没法脱身回深圳，只好嘱咐他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张合伟敷衍的说了几句，便挂断电话，我也不疑有他，转身去尽最后的孝道。

　　一个月后，我爸在病痛的折磨下闭上了双眼，弥留之际告诉我很高兴我有了孩子，唯一遗憾是不能亲见。

　　料理好他的后事，我带着六十的老母回到了深圳。即使我失去了父亲，而我妈失去了老伴，但新生的生命给了我们最大的慰藉。

　　我以为迎接我们的会是，温馨的画面，家中张合伟带着女儿笑容满面的等待我们。

　　可并没有，房子里好像很久没有人气一样，我日思夜想的女儿不在这里，张合伟也无影无踪。

　　我立即打电话问张合伟，他含糊其辞，说女儿没人照料，他把女儿寄养在潮汕农村的亲戚家。

　　我觉得奇怪，我明明有请保姆，怎么会无人照料，但我一心想着女儿，不与计较。立刻按照他说的地址，把女儿找了回来。

　　女儿和我长的很像，我妈和我都很开心，便给她取名杨乐，希望她一生快乐。

　　小乐一天天长大，可她的爸爸却越来越异常。

　　张合伟不再像之前那样，殷勤的过来看我，甚至连跟我通话都是显见的敷衍。

　　我不能说有多么深爱张合伟，但也是有感情的，他的变化让我心寒，但小乐却是我最大的安慰。

　　直到一天，我妈问我小乐上户口的问题，我才猛然惊醒。

　　因为小乐出生，我并不在场，一切手续我都没有经手，以至于现在才知道小乐连基本的出生证明都没有。

　　没有这些，她又是代孕所生，意味着她不能落户香港，甚至是落户内地都有困难。

　　我急忙打电话张合伟，结果号码成了空号，我立即找去医院。

　　他看到我避如蛇蝎，我问他小乐要出生资料，他说什么都没办，他也不愿意办。

　　我不敢相信他居然如此绝情，但小乐户口是大事，我和他纠缠起来。

　　医院的病人、张合伟的同事都投来目光，张合伟气急，用粤语骂道：“你要遭报应，冇生仔，还在这里发癫。”

　　我如遭雷击，这才明白，他是嫌我没生儿子。

　　我后来知道，张合伟早已娶妻，还有两个女儿。

　　只是他妻族有些势力，妻子又不愿再生。他是潮汕人最重男轻女，于是我这个一心想生的女人，成了他的肥肉，不过天不遂人愿，最后小乐也是个女儿。

　　而且他和我的关系差点被他老婆发现，所以他才急忙把小乐送去农村。

　　知道这一切后，我对张合伟心死如灰，但还是希望他配合，让小乐可以上户口。

　　但张合伟丝毫不念旧情，甚至让医院保安把我列入黑名单。气愤与无奈之下，我只能用法律手段，一纸诉讼将他告上法庭。

　　事情闹大后，张合伟老婆自然也知道了，告他涉嫌重婚罪。张合伟为了躲避刑罚用净身出户作为交换，让他老婆撤诉。而张合伟也借此辞职躲了起来。

　　每次我与他的官司，都是代理律师出席，经过好几年的诉讼，法院终于判定张合伟应该配合并有义务处理小乐上户口事宜。

　　但张合伟充耳不闻，并不服上诉，后被驳回。至此张合伟更加神龙见首不见尾，而因为落户问题属于行政问题法院也无法强制执行，小乐的户口就一直这么拖到上小学。

　　因为没有户口，不能上学籍，深圳没有学校愿意接收小乐。

　　我六十多岁的老妈不得已带着孩子回到河南，托关系上了小学。

　　而我一有空就会尝试联系张合伟，威胁、祈求什么招数都用过，他始终不为所动，从不现身帮助小乐解决户口问题。

　　一直到去年冬天，小学期末考。小乐一回到家就躲在房间里不愿出来，我恰好在河南家中，觉得不对便进去问她，可孩子始终不愿开口。

　　在我和我妈不断劝说下，小乐哇的一声哭出来。

　　她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们，原来因为没有学籍，她的体育无法记录，相当于零分。

　　小乐那时已经十岁了，这也是她第六次体育零分，久久积压的情绪让孩子哭的昏天暗地。

　　我这个当妈妈的，也觉得无地自容，如果不是我识人不明，她怎么会有一个这么不负责任的爸爸。

　　想到小乐马上要上初中，以后是中考高考，如果没有户口，那这些别人都能经历的事情，小乐都没有权利去参加。

　　我心如刀绞，傍晚我给一直帮我打官司的律师打电话咨询，我对张合伟已然不抱任何希望了，我想知道有没有别的方式让我的女儿能够和普通孩子一样有个户口，堂堂正正的做个人。

　　律师告诉我，因为我在深圳有房产，可以考虑把我的户口迁入深圳，这几年内地落户只需父母一方持身份证户口本即可落户，不像香港需要很多资料。柳暗花明又一村，我立即决定，把户口迁到深圳。

　　律师和我妈，听了我的决定，都让我考虑清楚，毕竟香港籍还是有些金光。

　　而我也清楚，它是我用我人生最美好的十多年光景换来的。

　　可是，小乐还有今后几十年的光阴，我既然给了她生命，做出这样的决定应是我的义务。

　　但是一切哪有那么容易，深圳也是超一线城市，落户问题也很严苛。

　　寻求了多方帮助，历时半年，我落户深圳，小乐也终于有了户口。这才有了文首的一幕。

　　回想我人生两段感情，第一段是为金钱盲目，第二段是为了感情和生育盲目，都始终没有看清自己和他人，才导致了后来十年的痛苦。也给孩子成长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痕。

　　我讲出我的故事，是想年轻的女孩们以我为戒，识人识己，不要让自己的过错波及到家人，留下太多遗憾。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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