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的岁月在匆匆溜过,就像一阵风一样飘去,有时飘走了一个时代,有时飘走了日月,飘不走的就是留在心底的记忆。这么说来,抓阄,就是留在我心底里的记忆,每每想起它,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许多飘忽不定的人群,瞪着希冀的眼神,手摸着赌博式的纸团,叫喊着“有”或“
无情的岁月在匆匆溜过,就像一阵风一样飘去,有时飘走了一个时代,有时飘走了日月,飘不走的就是留在心底的记忆。这么说来,抓阄,就是留在我心底里的记忆,每每想起它,我的眼前就会浮现出许多飘忽不定的人群,瞪着希冀的眼神,手摸着赌博式的纸团,叫喊着“有”或“无”的底牌……也是当年乡村里一道道不大不小的风景。我试图早就想把它从内心深处牵出来,只因抓阄也可以说是一段经历,需慢慢咀嚼,让那段经历像汩汩细流一样自由流淌在字里行间里……
抓阄,是时代的产物,而不知兴起于哪朝哪代,应该是中国农民最早的发明吧?代代流传,久久不息,在那个大集体时代最为盛行,抓阄也扮演了时代的“主角”,唱好了公开、公平、公正的“大戏”。经历了那个时代的“纸”上游戏,有无轮回,如今已渐行渐远,现在的年轻人大都不知道抓阄的意思,最起码是不了解过去那段抓阄的岁月经历。
那个年代的抓阄,一如法庭上的判官,当庭判断官司的输赢;也像过去考场里的考官,当场决断功名;还如“一揭两瞪眼”的赌场潜规则,瞬间显示一种微妙的公平。
抓阄,看起来是古人想出来的“小玩意儿”,却富有大智慧,适应于大场面、大社会,也似乎成了某个时代、某个场合、某种运作方式的代名字。
抓阄,听起来是那么的天经地义、顺乎自然;说起来是那么的公道公平,命运注定;看起来是那么的合情合理,毫无疑义;运作起来又是那么的众口一词,心服口服。
从小在农村长大,我从记事起就见识了“抓阄”,因在大集体时代,一个生产队里有数十户人家,上百人口,分这分那的又多,众口难调,谁也把握不住绝对的公平,因为世界上绝对的事情是不存在的。分东西的时候,即使生产队长、会计拍着心口,说着掏心窝子的话,保证没有私心,所有人都是一样公平,但磨破了嘴皮子,仍有个别怀疑的;即便按同样的人口、同样的斤两、同样的大小来分配,而个别小心眼的人仍挑肥拣瘦,说先分或后分的个大、成实、成色好,分到半道要挑换,弄的骑虎难下;有的社员鸡蛋里挑骨头,怎么分也觉得不公平,心里总感到不放心;有的还以为生产队里的干部都把好的分走了,剩下的再分给社员。分东西遇着这么多的磕磕绊绊,真让人头痛,煞费了多少苦心都无济于事,于是就想到了抓阄。
从某种意义上讲,抓阄就是一种赌博或决断某事的方式,往往遇到不好决断的事、难分的东西,通过抓阄都会迎刃而解,抓阄似乎是一种快速而公平的方法。只要一人提出,众口响应,抓阄在那时的乡村成了自然定律,生产队里分东西动不动就抓阄,大到分地、分山、分牲口,小到分粮、分草、分猪肉。有时见着哪里围着一堆人,一猜就知是抓阄。抓阄,似乎抓着什么算什么,全凭自己的“手气”和“运气”,谁也说不出什么来,遇到抓着好的,就“哈哈”两声,心里美滋滋的;遇到抓着差的,就自认倒霉,谁叫自己手气不好呢?这样也为乡村消除了许多纠纷。抓阄,也就成了那个时代社员公认的一种分配形式,也就因抓阄留下了一代人刻骨铭心的故事。
儿时见过的抓阄,就是生产队里的干部按人头多少切割成多少份纸条,写上要分事物的记号,然后把纸条折叠起来或揉成纸团,放到草帽、帽子、筛子、簸萁、盒子等里面,用手搅乱,再把做好的“阄”反复摇一摇,就让所有抓阄者随意抓取,抓着什么就是什么,也就是决断的依据。
抓阄,因分田、分粮、分物的形式不同,自然就形成了不同的方式。有时按人口分,生产队干部按每户人口一口、两口、三口、四口……等分类,再按相等的人口称量或估堆,分成若干等份的粮食或物品,然后每户派人抓阄,按阄上抓的序号拿自家分的东西,大都平安无事。可也有抓着不好的东西无理取闹的,生产队干部被逼无奈,只好等人都走了的时候,给他另分一份,或将自己分的那份与他交换,这才了事。
还有的时候,遇到要分的东西少,而人多不够分的,还要分得相对公平,让社员满意、信服,怎么办?这个时候只有很好地揣摩抓阄的方式,在“阄”上写着“有”或“无”字就行了,自然就分开了。还有的时候,要分的东西只有很少的几份,生产队里的干部在“阄”上都写着“无”,社员们一看抓着的是“无”,一点希望都没有了,就一个个死心塌地地走了,结果最终都让生产队里的几名干部分享了。这种情况不只发生过一次,抓阄的次数多了,社员们也都长了心眼,要求抓的“阄”都要全部当场亮出来,抓阄这才顺乎了公平。
改革开放以后,农村实行了土地联产承包责任制,村、组干部还试图用抓阄的方式来分口粮田、责任田,可这种方式已经不灵了,因这时人们是以一家一户为耕种方式,而土地是农业的命脉,口粮田、责任田一分就是三十年不变,那可真是支撑乡民生活的“生命田”、“命根子”,肥沃的土地与山岗薄地差老鼻子了。往往在涉及到家庭、个人几十年切身利益的时候,许多人都会计较,许多家中老少都在盘算着分块好地,可这时的抓阄方式已不奏效,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有的因抓阄分地,分着、分着,就分不下去了,有的还引起了纠纷,只好改弦更张,将山岗薄地与肥沃的土地有机搭配,再以数量找补,这才勉勉强强地把地分了下去。
抓阄,是大集体时代的特殊符号,也俨然是那个时代公平的标志。随着时代的发展,抓阄虽已渐渐远去,而并没有消失,如今的摸奖、分房、买房……不都是另一种方式的抓阄吗?我却一点都不感兴趣。因为,过去的抓阄已深印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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