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老妈打电话告诉我,邻居水伯走了。我听到消息脱口而出的是:“他终于走了
中午老妈打电话告诉我,邻居水伯走了。我听到消息脱口而出的是:“他终于走了!”话一出口就知道说错了,因为这句话显得很不敬,好像大有恩怨了断的快意,其实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而是感叹这个瘦弱不堪且多年疾病缠身的生命居然熬到了今天。
打我记事起,听水伯将要死的消息应该有很多次。水伯年轻时就患有哮喘、肺结核等多种疾病,而且还相当严重,记忆中第一次听说他病危,应该是我8、9岁之时。那是一个凄风冷雨的夜晚,水伯的儿子突然来敲我家的门告诉我爸,医生说水伯熬不过那晚了,而当时年幼的我们姊妹听说吓得缩成一团不敢出声,爸去看了也觉得该安排后事了,可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水伯,居然奇迹般地挺过来了。
在后来的这三十多年中,慢慢地,我那比他小几岁的父亲走了,水伯结实的老婆也突然走了,而水伯患的病是越来越多,身体说是每况愈下,多次听说他不行了,据说他家早已为他准备好了棺木,可就是这样一个多次在鬼门关前晃荡一下又回来的人了,居然活到了今天80多岁。
我想水伯之所以拖着病躯多活了30多年,最主要的原因应该与他的性格有关。水伯是一个乐观随和之人。他多次闯过鬼门关,邻居们给他起个绰号,叫“鬼老倌”,人们不但当面如此直呼,而且还经常以此笑谈的话题,可他一点也不忌讳,还常常还装鬼声扮鬼姿和笑着。无论贫困、辛劳到什么程度,也无论他病重到什么程度,我都没见过水伯的叹气、急躁,相反看到的是他总能乐呵呵地生活着。
有一句话是“生活除了吃饭,还有诗和远方”。是的,水伯最令我佩服的就是在疾病缠身又贫困交加的日子里他能诗意的生活,水伯有6个儿女,自己又干不了重活,还得常年吃药,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农村大家可想而知他家的日子有多么贫穷。可水伯却努力活得像个人样,无论房子有多旧,也无论衣服有多破,只要能下床走动,他总是会把家里,自己身上拾掇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
水伯还有一高雅的情趣是爱唱戏,在他家第一个电器应该就是半导体收音机,而且也是他家多年唯一的电器,但凡他有气息,就每天都会自我陶醉式咿呀咿呀地唱个不停,如身体允许的话,他甚至会到朱亭街上找人一起唱戏。
近两年水伯因为膀胱癌需腰上每天缠着个导尿袋子,可生性爱洁净的水伯依然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唱着戏,乐观地活到现在。所以我说水伯“终于走了”,是我由衷地感叹,这是一个多么卑微却倔强的生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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