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病 一大团云,在阳光里熠熠着,棉桃吐絮着,除了惊喜,更多是内心的一种祥和,彼时刚喝了点粥,吃过晚饭,坐在操场的幼儿滑梯里,面向着东方,很奇怪吧,太原的方向月却是辨的很方便的,一点儿也不迷糊。操场渐渐也热闹起来,初中和幼儿园的孩子还在,这个时刻
【一】生病
一大团云,在阳光里熠熠着,棉桃吐絮着,除了惊喜,更多是内心的一种祥和,彼时刚喝了点粥,吃过晚饭,坐在操场的幼儿滑梯里,面向着东方,很奇怪吧,太原的方向月却是辨的很方便的,一点儿也不迷糊。操场渐渐也热闹起来,初中和幼儿园的孩子还在,这个时刻,老师们领着小孩子,一队一队,小心翼翼,缓慢滑过绿地,滑向她们的生活区,大孩子则是不用人跟着的,或三三两两,或三五成群的蹦着,跳着,奔跑着,也有安安静静四平八稳的走着的,从饭厅到教学楼的间隙,这是一个花的世界,所有的脸都是绽开的。
孙则栋,孙文强,李德正,王宇丰……
不得不说,人的思维还是有些偏移的。比如,孙则栋,他第一次打动我是他的眼神,和他憨憨的,似曾相似的那种天纯里我画的画。孙文强和李德正是那种喜欢用行为取得关注的孩子,那夸张的语动和手势,透露着探询,也带着乞爱,孙文强用的是女子的那种媚态,小小男孩,兰指小翘,扭扭捏捏……时不时就这样在你的眼前去表演,而恰恰好,你又能看到他探来的需关注……
“老师,我不喜欢听人说,回家去见爸爸妈妈,以后你不要在我面前说妈妈这样的字,我不喜欢,因为我爸爸和妈妈离婚了,妈妈对我刺激很大……”
王宇丰小小的个子,他说这些话,出人意料,不急不慌,吐字清晰,语速得当,除了语气。彼时孩子们刚从学习区回到生活区,骚动,热烈,因为即将到来的家长会,也因为第一周的第一个周末。
月则努力安抚着每一块水晶:“大家静一静,漱口,睡觉,然后带着一身的朝气,自立的喜悦,去回报我们的爸爸妈妈吧!快快快,快上厕所,快洗漱,快安睡……”
寄宿制的寄宿管理有时候真的是很苛刻的,时间点卡的很紧,这些接近于军人受训的那种约束,不止孩子,老师几乎也一样。王宇丰小小的,小鼻子、小眼,平时也不怎么语出特别,但此时的言语却是个惊雷。
“问题儿童”“心灵创伤”“爱抚”“关爱”等词,一下子全涌了出来,心绪虽然只是个闪念,但也牢牢捆住了意识,摸摸他的头,打断那些话。
“睡吧!快睡吧!老师要看表现了哈……”前两句对王宇丰,后一句声调高昂对大家。这便是跟王宇丰的第一次短兵相接。
“老师,给我少点点儿,我生病了,不能多吃。”
“老师,我可把你盼来了,我有点不舒服……”
孙则栋还吃着药,改咋呼的吃饭刚成了一种克制,王宇丰又接着有了发烧的症状。
摸着孩子滚烫的小脸,知道还是跟狠食不无关系,也许新鲜,也许凑堆儿,孩子们对新学校,新环境,新同学,新老师,焕然一新世界的最大投入除了撒欢儿蹦跳外,竟然对食物有了一种超乎寻常的高摄入,也就是不知节制的填塞,孙则栋是,王宇丰也是。那种填压的最直接后果,就是积食太多,孩子的发烧,或胃或浑身肢体的不舒服。这是孩子初入新环境的一个相对适应特例。
摸摸那脸,那背,汗津津里有高热:“发烧了啊!”直接把小人拉怀里抱一下,“什么时候不舒服的?”
“昨天晚上,睡着睡着就难受了,可是我怕你说我,便不敢找你……现在你终于来了……”王宇丰迷糊着眼,又很认真说完,便又强忍着的疼痛让人爱怜。
不知是没有妈妈唤醒了他的坚强,还是我的柔软,那一刻我便只想给他拥抱:“傻啊,老师怎么会呢!不舒服了就要赶快告诉老师啊,不管什么时候,知道吗?犯了错的孩子,老师才会批评,人不都说老师是妈妈吗,嗯,记得以后有不舒服一定要赶快告诉老师……现在咱们先多喝点开水,等我找下机动老师,我们先去医务室看看,你要注意听听医生说些什么,那些药怎么吃,然后回来说给我听,知道吗?”
若说喜欢孙则栋是为了恍小天,因为他影里的恍小天让我心生怜惜,那么对于王宇丰,轮圆了讲除了他的那番惊人语,也更有一个原因,那便是一个惊人又同:王宇丰爸爸像恍若天!第一眼,他走路的姿势,急切的语速,以及话语叮当里所显示的笑,慌张,汗水,又像极了一个人,“恍若天”!他乡他地的一个人,这样的一个状态相似里,我们变幻了身份,大家不再是朋友,我也不想再走近,也不再怕亏欠,然后我看这个男人急切的把他儿子交付过来,拜托我照顾他,这次的点头答应很轻松,他们是同样的一种良善。他看到了书桌上的书架,头也不抬:“我改天过来再给孩子们买一个吧,大家一起用……”
能让心感动的永远是心。
“肖老师,留你个手机号吧,麻烦你以后多费心了,这孩子被老人给惯坏了,还没法管,所以我只好给送这儿了,让他独立点……”
那时还没有王宇丰的那番话,我只是觉得这样明事理的人好处,对他像恍若天一事也暗暗好笑。再换一种身份,这样的“王老大”怎么相处……仅此一想也被自己的古怪乐坏了。
【二】返校
三天假满,孩子返校,接待家长孩子,即有期待,又有大山压头的沉。
“肖老师,肖老师,你在哪儿?”没想到第一个报到的会是王宇丰,他爸爸的电话响,月刚从宿舍回自家的寝室,听到呼声,出门,父子俩站在楼道:肖老师,我们来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才真正把这对父子连在一起,孩子的话和他投下的映象相连。
“肖老师,我新买的棉花被,可以给孩子套吗?要是不行,我也可以带回去,不要因为王宇丰坏了规矩,王宇丰,快把箱子里的水果拿出来,给你肖老师两个……”
那种语气里流露出的推己及人,以及对事对人的大度,短短数语便会勾勒这个人的一种品格。“呵呵,这孩子,真实诚,我说两个就两个啊?再多拿点儿!”
王宇丰小脸通红,高烧不退,有感冒,也有积食,拉着他的手,去餐厅,去教室,短短的奔波里,打动我的不是他的乖巧,而是坚强,那种自我约束的小小男儿的坚强,以及每逢看到你便不由自主倾吐的全身心依靠:“老师,我不想回……家。”
“老师,我怕我回了,我爷爷会骂你,说学校的老师没有照顾好我,而让我生病了……”
“老师,我不想回,我同学也不舍得我离开……”王宇丰烧的迷迷糊糊的,量个体温,就迷糊过去两次,但也不忘了呓语一下心愿。等你实在不能仅靠自己来决定他的去留时,他一次又一次的反复声明,不想走!
“唉,再怎么说,还是要走,是吗?老师。”
那声叹,在你心里是重重的一种鼓擂。抱抱那样的小身体,除了抱抱,我只能说:王宇丰,回家是为了让爸爸放心,明天好了,便会早早来了!明天等你,别迟到哦!
王宇丰迷迷糊糊点头。他走,我的心也莫名揪着,生怕他会被照顾不好,总会不由自主犯这样的迷糊帐,被人说是爱心泛滥。不见他的身影,立马便想打电话叮嘱或问询,等到天亮,第一次睁眼,所有的行动里也总揣着的四顾便是那个小人儿好不好,体温有没有再升高?直至那声的电话来:“肖老师,王宇丰我送来了,我刚量过他的体温,37度,谢谢你了。我让他一个人去教室了……”
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午餐,孩子远远笑着,明显话多,即使犯错,也要引起你对他的关注,午休亦,明显的精神亢奋,不能睡。晚上回公寓:“老师,你怎么在这里?你刚才干嘛去了?我们刚才回公寓居然没见到你……”
给孩子们打热水,他又刻意地跑到洗漱区,一本正经地问,眼神里有调皮,也有亲赖。
“当然啦!必须的,你就必须在我们上楼的第一眼看着我们!”当你笑着说,一直的,再说为什么非得要我守在门口等你们时,丫的小脑袋歪着,嘴里的托词更是有理气壮!
“报告,我在给你们打热水,快去,把你的水盆拿来,老师帮你接水,洗漱……”
“我喜欢我的肖老师,因为她给我生活的力量和妈妈的关怀……”
王宇丰的生活感言里的第一句话被他工工整整的写在了日记制作单里,贴在了展览板上。
“肖老师,我又被评上十星少年了!”王宇丰小鼻子小眼的远远就欢呼着。
圣诞节的平安果,王宇丰小小的手捧得无比的真诚:“肖老师,祝你平安快乐!”
“王宇丰,老师爱你吗?”
“爱!”
“那么你应该怎么做。”
“听话,好好学习,做个学霸,让老师自豪!”
这样的游戏总跟王宇丰玩,然后玩着玩着王宇丰就长高了一大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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