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爱书,刚刚入校门的时候,第一次领到课本,就对书里面的那些图画喜欢的邪乎、爱不释手,不等着先生讲完怎样对书进行保护,我就把刚发到手里的课本,翻看了八遍。而且还不算偷闲揭缝偷瞧的次数。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对课本,包括对有文字图画的所有东西都情有
小时爱书,刚刚入校门的时候,第一次领到课本,就对书里面的那些图画喜欢的邪乎、爱不释手,不等着先生讲完怎样对书进行保护,我就把刚发到手里的课本,翻看了八遍。而且还不算偷闲揭缝偷瞧的次数。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便对课本,包括对有文字图画的所有东西都情有独钟。结果不到半年的时间,我所分到的那两本书就与别人的另样,板板正正的四四方方变成了卷边少角纸豆馍球。先生见了发火,把他讲课时用的课本卷成筒状敲着我耷拉在前胸的脑壳吼道:“再这样吃书,就把你罚站到讲台上立着听课……”
每逢听到先生对我这样吼叫的时候,我都会在心里暗自庆幸,亏得老爸把我的头发给剃成了秃子。要不然的话非得被先生扯着头发揪到讲台上罚站不可。因此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不敢对书本吃的那样邪乎厉害了。
为了避免再把书本吃成半圆的球型,我就想尽办法祈求老爸,千方百计的把我的课本书皮装饰的硬一点,抗折、抗翻、耐摩擦,我们把它叫做“包书皮”。老爸刚开始给我包书皮的时候都是用各式各样的纸、只要是超过课本大小的两倍以上的任何纸张都可以。当然偶尔也会用纸张最好的彩色年历画来包。因为,用年历画报不仅纸质厚实而且油光细滑,因此包出来的书皮光洁挺括硬实。正是因为如此,那时候如果能得到一本使用过的挂历,高兴的连晚上睡觉都会笑醒的。每逢遇上这种状况,老爸都在包书皮的时候,尽量把美丽娱人的图案或人物,安排包在封面的正中位置,使包出来的课本既好看又经久耐用了;其次就是深褐色的牛皮纸了,虽然它比年历画报略显得薄一些,而且也单调粗糙,但用它包出来的课本却显得朴拙大方。只是没有用挂历画报来进行包好的书皮好看好用,还可以想办法在包好的书皮上面,按照自己的构思画一些花草树鸟来对课本进行装饰和点缀,使它在履行自己的书皮使命当中焕发一些青春和活力;履行书皮实名当中最差的当属脆软易碎的报纸了,使用报纸包出来的书皮不仅油黑模糊,不仅易碎不耐用,而且在面用钢笔字写个名字,不用显微镜观察也常常是分辨错误看不清楚的,更重要的是用它包出来的书皮也松软易碎、用不长多久书皮的边角就开始泛毛张嘴,露出课本书皮的自己面目。即便是这样,在当时那个计划经济时期,也是非常金贵难找的,只有大队部的村委会里才有报纸,而且还封存留档,一般人很难得到。所以用心细致的老爸就在平时闲来没事的时候,经常向亲戚朋友以及左邻右舍,讨来他们年底退下来的挂历年画,叠好压平放在我们家的柜子顶上,以备我包书皮时候拿过来使用而不着猫手脚。
这样我每次领到了新课本,一回家就左顾右盼的站在门口翘望,一端大老远等回来下地干活的老爸,就赶紧跑回家淘一盆洗脸水捧到老爸面前,然后垂手站立一旁,一直等老爸洗完了双手,就赶紧把毛巾递了过去,等老爸把手擦了又擦,一直等他自己试着手上没有了湿乎气,这才踩着我提前摆放在那里的小板凳,翘着脚从柜子顶上的最里边,找出两张拿在手里一颤还发着嘎嘣脆响的年历画报。顾不上吃老妈已拾掇好的晚饭,双手接过去我恭敬捧着的语文、算术两本书籍,开始工整仔细的为我的两本新书包书皮。母亲见我们父子两人这么郑重其事,也暂时停下手里正赶着的活儿,站在一旁面带微笑地看着,那表情就好像老爸不是为我包的书皮,而是为她自己包的那样高兴……
包书皮工整的草好,与包书者所实行的工艺有很大关系。而老爸为我进行包书皮的时候的方法步骤,是我见过所有包书者当中最好的一个。首先,老爸把年历画报拿在手里对著书本不断的比划,直到自己感觉着已把画报的最好图案是放在课本封面正中的最佳位置,才开始把画报对折起来,然后把课本夹在中间,用四个手指肚顺着课本的三边捋出明显的痕线,捋压出课本轮廓,比划出包书皮所需画报纸裁剪的大小,裁剪掉多余的部分,然后才开始沿着课本压出的轮廓痕线,对准上下课本装订线的位置各剪一个豁口。剪豁口的时候,剪刀下去的角度要一致,太宽则不精致,太小则不大方、也翻不开书。太用力剪过了头,书边则会不整齐,像穿在身上的衣服被钉子刮撕去一绺的难看。前期的这些步骤做好以后了,最后才开始以原先捋好的书边的轮廓线为折痕,将书的封面和封底摺进去。这一切工序都做完了,但包书皮还不算最终结束。等这一切都做好了,老爸还要用他那有力的手掌向下压住书本,直到课本的四角平整、折痕实稳服贴,老爸这才脸上挂着笑意,像制作出了一件工艺品一样欣赏一会,然后才拿出从来不让我碰的自来水笔,蘸满那时候唯一的蓝色墨水,在封面上写下课目的名称和我的名字。老爸写的是繁体,字迹虽然不算很好,但一笔一划一丝不苟,端正有力。做好了这一切,老爸还拿起来端详一会才交到我的手里,那架势,那表情,就像是授予什么重任一样郑重其事。
老爸包的书皮堪称完美的像工艺品。四角棱角分明,六条线横平竖直,每个地方都严丝合缝,漂亮、精致的。这足以成为我在伙伴面前的显摆和骄傲。第二天早上到了学校,我们就拿出这些包好的书,互相比较炫耀,而我的课本总能在众多的包好的书皮中夺魁得到最好评价,每逢这个时候,我的心里真的像比吃了蜂蜜还要甜上几倍。而且,同学们的那些啧啧称赞声,也让我对老爸包好的课本倍加呵护、珍惜,一改过去手粘吐沫翻书吃书角的恶习。那个时候,农村的孩子整日在泥土里摸爬滚打,丢书、撕书,把书弄得污浊不堪的现象比比皆是,而且还有不少的孩子等不到学期结束,封面脱落、纸张破损,可我的课本直到学期结束,还是那么干净整洁,如果是揭开所包的书皮,露出的课本就像刚发的新课本一样完好无损。
时光在印,事境不还。那四四方方桌的小饭桌、那见风晃动煤油灯,加上老爸珍藏不让动的年历画和自来水笔,连同包书皮欢乐景象都成了美好的回忆封存在脑海里。而现在那些用计算机答题做作业的孩子们以及用电脑写作的年轻人,还会不会有老一辈人在付出时的激动和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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