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收时节,当那金黄的麦穗在田野随风摇曳着,微风中飘来缕缕的麦香,不由地想起了干陵北麓五峰山脚下的故乡,在这忙碌的岁月里,该是一番三夏大忙的景致了。曾经年少的时光,令人回味的往事,在心中荡漾开来,心里溢满着童年的纯真、幸福和快乐。 要说起麦场,要数生产
夏收时节,当那金黄的麦穗在田野随风摇曳着,微风中飘来缕缕的麦香,不由地想起了干陵北麓五峰山脚下的故乡,在这忙碌的岁月里,该是一番三夏大忙的景致了。曾经年少的时光,令人回味的往事,在心中荡漾开来,心里溢满着童年的纯真、幸福和快乐。
要说起麦场,要数生产队的麦场了,有十几亩,光是麦草垛就十多个,而且每个垛都很大,赶到新麦子入场时,这些麦草垛就要移走了,以便腾出更多的空场地来,便于三夏二百多亩的麦子的碾打和晾晒。二百多号人的生产队,六十多人的劳力,队长将生产队的夏收事在社员动员会上都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各种详细的规章制度,白纸黑字地贴在墙上。
这偏远的农村小山庄,龙口夺食的时节,需要投入大量的劳动力。一般情况,从收麦到完成国家公购粮,再到粮食入仓,至少需要半个月或更多的时间。记得有一年下连阴雨,四十多天还末结束。
我们生产队的麦场位于村子的中央,北边有三间土窑,是木坯打的糊起垒成的,窑上面南高北低,全部用小手工瓦覆盖,虽然不是那么的美观,但经济又实用。场边有一排马车牛车,三个窑两个窑之间的空白处,贴着“安全防火,人人有责”的醒目标语,一入场便就会映入眼帘。三个门前各插着一把红旗,猎猎的故乡风里,显出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队上的马车把成捆成捆的小麦拉上场后,就抢着睛好的天气,碾、打、扬、晾晒。每天天黑,从田地里拉回的湿麦就堆成一大堆,要伃伃细细地垒好,堆成圆际或马头际的垛儿,放置在大场的中央,以便第二天天气晴朗好摊场。当时的场里的活计也不少,有起场将麦粒与麦糠分开的,有扬场的,有背麦糠的,有用布袋装净麦的。麦场上到处是匆忙不停的身影,一派忙碌紧张的气氛。队长那吼惯了秦腔的嗓门,说出话的声音,就好像跟谁干仗似的,又粗又紧,好在人们都习惯了,自己做着自己的事情也毫不在乎。
当家家燃起炊烟做晚饭的时候,一天的忙碌就告一段落了。
吃过晚饭,男人们都要来这麦场前拿上记工本记上一回工,女人们则算着自己当天是否割得下一亩麦子,来的孩子拉着小木车,那木轮与木轴之间的摩擦声,伴着孩子天真的笑声、乡邻之间戏耍声、爽朗的笑声,久久回荡在这山乡的麦场的上空……
夜晚,农村很少人有收音机了,队上有一位木工在外乡做活回来,用三极管和二极管和磁棒与线圈组装了一个简易的收音机,人们把手电筒上的用的剩余的电池做电源,就这样,每天人们闲瑕时都来听听陕西的秦腔,感觉特别亲切。
三夏的夜风,是扬场时最好的选择了,对于靠人力的农业社,夜晚是清凉的,也是忙碌的,夹一个被子和一床单子,用碾熟了的麦草铺在地上,在上面盖上一单子,坐以待风。待到有风时,立即起来去扬场,风起人起,风停人休息,企盼在天亮以后,将场面净麦和麦糠都挪出场,以便准备下一场碾打的摊场。
庄稼人一生都在忙碌,特别是三夏大忙季节就更忙了。被派作看场的老汉,每天晚上几乎不睡觉,晚上以防人偷、黄鼠偷,有风时就赶快提醒那些扬场的人去干活。最让大家担心的就是天气了,他就时刻听着广播,害怕错过了天气预报,第二天一大清早睁着困倦的双眼告诉队长:“天气预报说,陕西局部有雨!”天啦,谁知道局部在哪里?
农家人大忙天,没有一件工作不辛苦的,不到六点就起来,割的割,拉的拉。早上八点多钟,呼啦啦地十几个把场一摊,然后剩下二三个人在场中看场,每隔二个小时就要把麦秆翻上一遍,不得停歇,最苦的是吃过中午饭翻场了,天气又热,大阳又毒,头戴一顶草帽,手拿一把铁叉,绕圆圈一茬一茬地由里向外或由外向里翻着,那汗水不停地往下流,实在受不了,就在窑洞里有人担来的凉开水里用手指甲裁一节麦杆,插进水桶里喝上几口,或者去坐在大桐树下,去享受一会那丝丝的凉风了。
麦秆被不停翻动着,有经验的人抓上一把,两手一揉动就知道这场麦子是不是该是碾打的时候,待到队里的饲养员将牲口喂饱,再饮一遍太阳下晾晒的水,刨扫干净后,就可以套碌碡碾场了。
很大的麦场,套的几架碌碡开始都各自为政,转自己的小圈,待到碾得差不多了,就开始转大圈,上面的麦穗被碾压完了,再将整个场上的麦草翻过来,碾到没有生麦穗为止。
起场,是一件又脏又累的活,这时人声鼎沸,大麦场上十几号人穿梭其间,将翻起的麦秆用尖叉或木轮车推到场边,你拿扫帚扫,他握推把推,这时麦场就会推成两大堆或三大堆,以便夜间借风扬场。
碾麦的时节,最担心就是天空的乌云了,忽然一阵疾风吹过,云越聚越多,猛然间,头顶传来一阵阵“轰隆隆”的闷雷声,紧跟着就是大场边的桐树叶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低头一看,麻钱大的雨点随即落将下来,砸进被刚清扫过的土场里,旋即升起了一股细细的白烟,接着越来越密的雨点在干涸的地面上逐渐连成了一片青灰色的印迹,雨珠连成了无数条线。这时,人们顾不得被雨淋湿,手忙脚乱地给堆起的麦堆上多洒些麦糠,用草帘子围好或者用大塑料纸包好,还压上一些坚实的木料,以防被大风吹开,淋湿了麦子。
等到这些活都做好了,才深深地舒了口气,快步走进这三间窑洞里躲一会儿暴雨。
终于,乌云散开了,雨过天睛了,人们就陆续地走出了窑洞,踩着泥泞的道路回家换衣服去了。
等到了碾打、晾晒完麦子,麦场就会空旷那么几天。这时候,孩子们也放暑假了,队里的大麦场,就成为了孩子们的乐园,有踢沙包的,有跳绳子的,有学骑自行车的,有嬉戏打闹的,一片快乐热闹的景象。
当孩子过完暑假,秋收很快就来了。从田间运回来的成车的成车的苞谷棒、谷子、大豆、高梁。开始陆续上场了,麦场上又见一派繁忙的景象了。
……
日月如梭,岁月如歌。一轮明月升在天空,站在了农村联产承包后自己的小场时,已是十几年后了。
时光的车轮滚滚而过,不会为任何人而停下脚步,如今,机械化取代了人工,不用再割麦子了,也不用再碾打了,记忆中的那个打麦场,早已隐没了形迹,从此可能再也不会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里,但凝结着庄稼人辛勤与智慧的打麦场,却永远会镌刻在庄稼人的记忆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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