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在山东青岛,这里没有碧瓦蓝天帆船海鸥,只有不那么贫瘠的黄土,滋养着这里的山川草木稻米牛羊和它朴实辛勤的孩子们,一代一代。新年总是村里人心中不一样的一道坎儿,忙年忙年,过年之前总有无数的事情要做,然而除夕一过,再多的事也变得无关紧要
我的家乡在山东青岛,这里没有碧瓦蓝天帆船海鸥,只有不那么贫瘠的黄土,滋养着这里的山川草木稻米牛羊和它朴实辛勤的孩子们,一代一代。新年总是村里人心中不一样的一道坎儿,忙年忙年,过年之前总有无数的事情要做,然而除夕一过,再多的事也变得无关紧要了。
新年,是村里人少有的几天心安理得的假期。一年的忙碌结束了,明年又是一样的操劳,日复一日的耕作,看不到尽头,心里却总有点变化,有点不一样希冀。是头上根根增长的白发,是身边日渐长高的儿孙,是自家越来越高的房屋,是越来越远的通话距离,还是那大年三十年夜饭桌上不断更新的菜色。
新年,它流光溢彩五味杂陈。
在孩子们的眼睛里,它是糖葫芦的味道,从最初的山楂到如今的草莓橘子年糕,种类翻陈出新,不变的是酸酸甜甜的记忆。也是鞭炮特有的硫磺的气味,红色的爆竹皮随风散落一地,像红地毯一样铺满整个院子整条大街整个村庄,手中拿着香点燃爆竹扔到雪坑里看到旁边小狗惊吓的样子,恶作剧得逞。
对村里的女人来说,新年是水汽的感觉,蒸汽缭绕,烟雾弥漫。早上在麦香,馒头香中的引诱中睁开眼睛。那馒头,一斤两斤,婆婆媳妇妯娌姑嫂围坐一炕,揉着面,谈论着这一年的家长里短。永远离不开的三尺锅台好像转的更勤了,蒸米糕煮猪头,多准备点家人爱吃的,还要准备灶王爷的贡品糖瓜,让他上天多讲讲一家老小的好话,保佑个顺遂平安。
对外出的游子而言,新年满是着急。列车永远不够坐,车票永远需要抢,黄牛永远生意火爆。外出闯荡的人们或多或少都体会过新年回家一票难求的抓耳挠腮,购票时的为难,飞机高铁太贵,火车汽车实惠却也难抢太慢。
历尽艰难终于购票成功,还要随着车站拥挤的人潮在春运浪潮中挣扎几番,却早就想象着回家后各家烟囱冒起的炊烟和亲人的笑脸,还有家中旺旺的炉火,放在炉膛里烤的滋滋的红薯,以及烧的热乎乎土炕的触感,那一落屁股就想把全身每一个细胞都贴在席面上,一躺下就不想起来的冲动。
对家里的老人而言,新年就可以看到终年见不到几面的儿孙,看着自己记忆里一直漂亮爱打扮的女儿也已经头发半白被人唤做姥姥,看到那个前些日子还在换牙的小重孙已经长成进老屋房门需要低头的大小伙子,数一数自己那个年纪的人,前屋老周刚走吧,“大老聋”“大老瞎”好像也不全了吧,想想眼眶湿了,那个时候还一起上山挖过草根爬水渠呢,还有那谁总跟我吵架说不服我呢,争了一辈子,临了也不忘跟我争辩一回,都快要咽气了,还叮嘱我“那几只鸭子就不要养了吧,你自己一个人别再喂食磕绊着”,真是别扭老头子啊,又不觉笑了,眼角布满的皱纹又多了几分,理了理身上儿媳妇儿今年刚给自己买的棉袄,和炕西头那个认识了一辈子的老太婆又聊了起来。
而对于男人们来说,新年,就是检验自己以你一年成果的时候,也是奔波一年,终于可以歇歇,坐下来轻酌几口和兄弟们打打牌了。
新年是和家人在一起做的一切事情。看春节联欢晚会是北方人过年的习惯,尽管每次看完都吐槽它,尽管有时开着电视也不看它,但好像形成习惯一般,缺少春节晚会的春节就像没放酱油蒜泥的饺子调料,也能吃,但总不是个滋味。
伴随着央视主持人新年倒计时的慷慨激昂,一锅满含心意的饺子也上桌了。过年的饺子里总是要“有料”的,将洗干净的红枣和硬币包在饺子里,吃到便预示着满满的福气和来年财运连连了。饺子吃完,凌晨一点,这里新年的重头戏才刚刚拉开帷幕。
拜年开始,在黑夜里,伴着满大街爆竹的声响,踏着满地的红色爆竹皮,几个本家的兄弟姐妹结伴一起,到亲戚家拜年,迎来送往。转的是淳朴热情是长辈平辈的亲近。
新年对于一家人来说,是火锅的味道,麻辣酸甜,自在人心。这一年,有太多的心酸泪水不解纠缠,也有令人欣喜的进步,都在这一道坎儿之后,这一顿年夜饭之后,这配料丰富的火锅的水汽背后,咽到肚子里,成为老来的谈资,也化作了新年的期盼。
新年的特殊,不在习俗不在于所谓的庆祝,而是农村人心里的一个执念,一年的收成入库一年的辛劳到此结束,百味杂陈,是个盼头,是个希望,是个坎儿。
作者:果汁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