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为倪瓒和他那些不存在的山水,跟W君怄气,这样有点幼稚好笑。 我常常为了一些别人眼里轻而又轻的事,耗费精力,还引动情绪,引发文字表达。而别人认为很急迫很重要的事,我又常常毫无知觉,稀里糊涂。 为什么,W君说倪瓒“令人心寒”,我就难过得稀里哗啦! 那个迂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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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倪瓒和他那些不存在的山水,跟W君怄气,这样有点幼稚好笑。
我常常为了一些别人眼里轻而又轻的事,耗费精力,还引动情绪,引发文字表达。而别人认为很急迫很重要的事,我又常常毫无知觉,稀里糊涂。
为什么,W君说倪瓒“令人心寒”,我就难过得稀里哗啦!
那个迂谬洁癖的倪瓒,连园中梧桐都要擦洗过去,这样的人想必自己也活得很难过。任何时代都不会给予这样的人以环境条件、呼吸条件,语言条件、思想条件。他只能背过身去,越过现在,画他的山水。想想我们许多时候莫名其妙在做的,在焦虑的,在抢的,我就要佩服他。他背过身去,是对的。
越过这株园中梧桐,他有一大片不合逻辑却令人难忘的梧桐,树木,山脉,要凭一己之力去繁殖。他的确做到了,元朝用马蹄扩张帝国版图,征服世界——尽管元朝并不属于汉人,但历史书就是这么炫耀的。而另一个元朝版图却被倪瓒他们描绘在尺幅山水中,不要那马蹄尘土飞扬,然而萧瑟,疏远,如薄冰般随时可能消融,如烟雾般若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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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从一个人的怪癖去说呢,而不是倪瓒的作品?我情愿这般怪癖归入精神分析学的范畴,而不是我尊敬的朋友W君笔下的“令人寒心”。倪瓒不可理喻的怪事很多,但只停留在迂谬洁癖,他不害人不阿谀奉承,不做王门画师,被官员迫害抓来痛打一顿,他连吭一声都觉得俗。一株园中梧桐,他都觉得蒙了厚厚尘垢。这个人爱干净几乎到了无法与尘世共处下去,当时世人对他怪癖也极为苛责。那些不存在的山水,的确是一份远离浊世的告白。就像梵高不能和这个世界相安无事地相处下去,他倒空了自己的血液,子弹穿越他的身体。
看倪瓒的怪癖异事,会起疑,会发笑。一个元人怎么能那样活着?但是想想现在,也会起疑。想想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想想自己,也觉得起疑而可笑。所以我觉得W君同样苛刻了,而且傲慢。
一个人怎么能那样活着?一个人又该怎么活着呢?真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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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瓒山水,应该是有对浊世的否定。据说他一生不仕也不隐,中年后散尽家产过着流浪生活,没人理解,也不求理解。灵魂的流浪和退隐,多少都有点否定的价值,或者有避难的形象。
倪瓒。他在他的世界里安放自己的方式,比我们的更好。
4
失神的年代,看看神的传说。今年深秋开始读《圣经》。
我在山脚下,用目光探索,而不敢攀登。《圣经》是一座山峰。橄榄山上,耶稣说成了,然而作为读者却是一声叹息。
史铁生先生的《病隙碎笔》,现在能理解了。以前囫囵吞枣读,愧对史先生的作品。摘抄几句史先生的话:
“但是生活,正如上帝指给约伯看到的那样,从来就布设了凶险,不因为谁的虔敬就给谁特别的优惠。”
“可是上帝终于还是把约伯失去的一切还给了约伯,终于还是赐福给了那个屡遭厄运的老人,这又怎么说?关键在于,那不是信心之前的许诺,不是信心的回扣,那时苦难极处不可消失的希望啊!上帝不许诺光荣与福乐,但上帝保佑你的希望。人不可以逃避苦难,亦不可以放弃希望——恰是在这样的意义上,上帝存在。命运并不受贿,但希望与你同在,这才是信仰的真意,是信者的路。”
现在想,《密阳》的确很出色,但若真从宗教角度看,导演李沧东还是力不从心,只在宗教表层打圈。不及史铁生的碎笔深刻,深入我的心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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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稣的话语很奇异,直接,有力,有时言辞很毒(不全是之前以为的那种慈爱,佛应该是。),也常用比喻。
这个人物当做文学人物来读,也是非凡的。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却行走在这个世界,人子是有肉身的局限性,他会疼会痛也要吃饭饮食,即便他是先知是基督。在魔鬼面前他不屑一顾,甚至不屑于显露异能,而走入人群他满怀热忱与爱,不停地言说布道、拯救,被人爱,也被人恨。他被打,被追捕,被出卖,在家乡无人识他是先知是基督,反而被乡人取笑,不过是木匠的儿子......他知道路途多小信的人,他说的许多人都不明白,所以不断用比喻,“无奈何的修辞,真正懂的人是不需要比喻的”(木心语)。有时他也懒得说了,就退到旷野里想,在海浪上飘......橄榄山上他知道自己要死去,虽是去天国,可到底是人子,他的祈祷里有着深刻的孤独,他突然渴望朋友,希望把门徒视作朋友,然而门徒都睡了。
直到犹大带着侍卫长和法利塞人来了,他说:成了。从容背上十字架。
耶稣复活,只向门徒和爱他的人显现。别人是看不见的。“摸我看看,魂无骨无肉,你们看,我是有的。”耶稣复活后灵魂显现时说的一句话。
木心说,一切伟大的艺术家,身体里都有耶稣的因子。讲的真好!他们的作品就是复活,就是灵魂有了骨和肉吧?但只向爱他的人信他的人显现和耳语。别人是看不见听不见的。我午后重看史铁生《病隙碎笔》这本书,摸摸书脊,翻翻书页,也有这种灵魂的骨肉感觉。
真希望这种阅读状态多持续一些时间。这次阅读经历于我非常不一样,初读《红楼梦》我只有赞叹,觉得不可思议,后来还需要蒋勋老师帮助来读。读《圣经》里的耶稣,第一遍就觉得感染力很强大。可能跟我看了这方面的宗教徒化图画有关。边读着,脑海那些画面就出来了。
尼采反上帝,却视耶稣为兄长(也是木心说的)。因而我把《查拉斯图拉如是说》翻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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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既是神喜悦的儿子,又是人子,有超越又有局限性。上帝无所不能,我反而没有太多感觉。
我大概读文学作品那样去读的?读四福音书,我会忘了是读宗教书籍,好像在读诗,读哲学,读世相世情,读一门奇异的语言,读一个文学中的人物形象——也许耶稣这个人物自身形象魅力四射,以致我就忘记了上帝,尽管他把所做的一切都归功于上帝。我看到的神,是耶稣作为一个人子身上的神性。
关于最后的审判,我目前还是没读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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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约故事。以色列民族太坎坷了,苦太多,没有对上帝的坚定信仰是要跨散了的。但人类多小信,以色列人也一样,盲众多多,因而摩西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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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福音书两遍读完。后边门徒通信部分,我看了一部分,到后面就不想看了。我的耳朵与那些似乎有些不合——我无法用眼睛看到门徒通信里所说的天堂之景。也许真正的信徒是幸福的,他们深信异
#p#副标题#e#在,对自己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深信不疑,不断祈祷。
也许,神不喜悦我,没有为我设立那条途径?我只有一把开启自己窄门的钥匙。
明年四月我会走向教堂接受洗礼吗?。
许多年后,我会忘记耶稣吗?也许不会,也许会。但我一定不会忘记被逐的亚当夏娃和那条蛇,我也会想起读《圣经》的这张桌子,这扇夜窗,还有创世纪初始,上帝第一句话说:要有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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