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奖了。我自诩的力作长篇小说获奖了。是省级某文化单位组织的优秀著作和论文评奖活动评的奖,得的还是一等奖。高兴,我还是感到很高兴的。这是我在文学创作路上历经坎坷、凄苦跤绊走到期望的田步,几十年艰难奋斗的小结果。从豆腐块文字,到一篇篇成型的文章,到出版
获奖了。我自诩的力作长篇小说获奖了。是省级某文化单位组织的优秀著作和论文评奖活动评的奖,得的还是一等奖。高兴,我还是感到很高兴的。这是我在文学创作路上历经坎坷、凄苦跤绊走到期望的田步,几十年艰难奋斗的小结果。从豆腐块文字,到一篇篇成型的文章,到出版书籍,走了漫长的路,实现了第一步小目标;有的文章还译成外文在国外发行刊物上刊发,这是走上国际的第二步小目标也实现了;获奖是第三步目标,如今实现了应该是高兴的。可压力也大,自感这还只是外在的形式表层的程度,还要向深的层次发展。然而,生活的现实不容乐观,困惑难耐。
我把证书给家人看,她并无可喜之态,扫描一下证书,第一反响:奖金多少?
没有。
不要蒙我好吧。想存小钱柜去干些什么难见人的事,告诉你,没门!天哪,祸以喜所生。我解释并也以适当形式反斥
冤枉呀,确实只发了奖证。你看星光大道里的夺冠者都是只发奖杯、奖证的,没有奖金。那些人在台上虽没拿到奖金,但接着就有钱了,成了名歌手,歌厅里抢着要,月薪好几万。有什么演唱活动自然有人邀请,出场费就是好多万。据说小沈阳那年春晚出了名,那一年全国到处演唱,一年下来就赚了个亿。
你写书,书获了奖,有谁请“出场”吗?谁?有人吗?现在有几人看书?有傻子出书,没傻子看书。
我无言。
这也难怪,现实点说,吃饭要钱,写写画画,变不成钱当不了饭吃。更令人讨厌的事还有,平日里有时我进入了那写作的境界,冥思苦想呆若木鸡,便被指责为痴呆症;有时沉溺于创作中,晚上睡觉突然触动灵感,冒出了火星,哪怕是一个词,一个句,甚而一段落,掀被翻身下床(严寒也是如此),架上花镜赶快记下来。有时忒急字迹了草,第二天自己还要费心辨认。这些举止家人谓之神经病。如此之类的状况不胜举。现在算得上是搞出点名堂来了,可仍是当不得饭吃,还逗鸡不到折了把米,参评费还是偷偷向别人借的。说起来够可怜、可悯。我确有点困惑。
家人如此,外围人对此反响如何?
我把此事告诉了我妹子,她听后态度庄重、表情严肃,反映是,“有钱吗?多少”。
“没有”。
“没有,何必劳这个神,何必要死这么多细胞,何必费力不讨好,我早就劝你不写了,连书都最好不看了,不要还是一个书呆子气了,以后你这类事不要和我谈了,安闲过日子,多几年阳寿就行了”。
三个“何必”,四个“不……了”,加一“行了”。平心而论,这是对我的“无微不致”的关怀,只兄妹俩,她不关心哥又谁来关心?不错,人的细胞不是无限的,细胞死多了必定要殃及寿命,死得快些。
现时的尧天盛世不多活着几年未免有点遗憾,是“继续”还是“打止”呢,我困惑了。
我把信息告诉了孩子二舅。电话里传来粗犷鄙弃的声音,没钱!一个奖证有什么用,抠屁股都没用,现在办假证的到处有,你爱好这种证随时去办几个就是。
看来这个奖证在他眼里简直是一文不值,多扫兴呀,我负辱、困惑。
我把这个信息又告诉了一个深交的至友。回答;不错呀,诺贝尔文学奖有一百三十万美元,我们国家那年长篇小说评奖陕西姓陈的作家的《白鹿塬》获五万元奖金。我们省级的评奖少说也有二三万元吧。那好,那好,功夫不负有心人,祝贺祝贺。
他高兴是必然的,因我出版此书时向他借了一万元。如今有奖金可以解去了借这一万元何时了的心结。当他得知没有奖金时他暂停了好几秒钟,不会吧,怎么这样呢?是不是有猫腻,好吧,有奖证也是好的,我是得不到这样的奖证的,即使很有钱的人也是难用钱买得到的。
他在有点失望的同时,还是扫兴地安慰着我,一阵无言我挂了电话,我困惑了。
我把这信息告诉了我一个堂弟,想让他分享一下高兴,出书时他借给我二千元。他看到我送给他一本书时很高兴,他得知该书获奖更高兴,便说:我知道您的书写得不错,是能获奖的。可当他得知没奖金时,电话里传来了连珠炮似的责怪声。
哎呀,不是我说你老兄呀,您就是喜欢做无用功,出了书没稿费亏了,参评得奖没奖金又亏了,这不是“埋空人”(方言,做空事),年纪来了,好好休息休息,享一下清福。
电话挂断。我知道,他并不是担心我不还他二千元,他的观点是如今没有经济效益的事不做。不如在家睡大觉,玩玩牌什么的实在些。他的责怪是可理解的,我几十年对文学的梦没有破灭,勤奋写作,不是说天道酬勤吗,这一切的努力都是在“埋空人”吗!我真有点困惑。
我不是要讨没趣,而是有意要把这信息多告诉些人,博众之见,以利践行。
我把信息告诉了内弟,反馈的第一信息是:那好,很好,可喜可贺,把钱借点给我,我有一件入股事还差点钱,请放心年底分红少不了你的份。当他得知没有奖金时,比谁都还失落。
没奖金有什么味呐,乌鸦啄猪尿汤空喜一场。
空喜?是空喜吗?我不禁困惑。
对此事有不异的看法的人吗?
我告诉了在深圳谋求发展的大儿子,对获奖没奖金他毫不惊讶,对其他人的看法他坦然理解
他说,获了奖没奖金没问题。获奖是对您文学创作的一个褒奖,写作水平的一个肯定。我是大学生,可我没法写出您写的作品来,现在人们的思想意识中的电脑软件输入的是钱的数码。钱是衡量任何事物的尺度。没有奖金那就是说没有尺度来衡量。这倒没问题。现在人们很少有看书的,如果你把它改编成影视剧,成功了就有钱了。他用辩证的思维看待这件事,可算是对我的慰藉,但只不过是以不同的方式拐了个弯又落在“钱”上。这不是就事论事,而在放长线钩鱼。行否,故且一试吧。此建议虽有点茫然,但不很困惑。
他是个下海了的同事,几经折腾发迹了,知道我获奖的事,特驱车恭请我去酒店一叙以示庆贺,酒过数巡,谈兴大起,酒腔高调,没别人插话的空间:获奖、名誉,好!值得庆贺,干杯,来。名誉值多少钱?名誉能得到什么实际的物质享受吗?它不如钱。可钱又算什么东西?钱如水,完全是水,它可以载着你享乐的船漂呀,游呀。殊不知风起浪涌把你享乐的船掀翻。这时钱又有用吗?赵本山的小品里说得好呀,人活着钱没得花,人死了钱没花完。都是悲哀的,哲理,人生哲理。可仿照此哲理来说,人活着没得到名誉,有了名誉人死了也悲哀。听着他高谈阔论,我真的茫然了、困惑了。
回老家堂嫂知道我获奖的事,平心静气一本正经地对我说,获奖还是好事,出书花了钱,获奖没得到钱这不算什么。我家二兄弟摔伤花了四万多才治好,你就当是病了一场,花了钱,只要人身体好就行了。/多么得体的安慰,我真哭笑不得,写书、出书、获奖是得了病,死了细胞花了钱,得了大病,什么病?这只能叫作写作神经病。这真太叫人困惑了。
我的“神经病”是一时治不痊愈的,我又去打印部打印文稿,无意中将获奖没奖金的事对打印员小任说了。她替我高兴骄傲,打印这本书时她没顾得读,成书后我送了一本给她,她很快读了一遍,感觉真好,她很有感慨:获了奖就很好,这本书应该获奖,至少它感动了我,这名誉比钱要强,值,有价值。听她这么一说我又困惑了,她为什么与其他人的看法不同呢。
文学应真实地反映社会,为促进社会的健康发展担负起一定的责任。文学能为人民大众服务,得到大众认可那何困惑之有?
我感到困惑也不觉得困惑,我先知道评奖通知中明示,若无赞助者则不发奖金,我作好了没有奖金的打算参评,是要证实一下写作水平是否达到一定的程度,能否用文学形式为社会做点贡献,故而无悔无怨,不困惑。
可使我困惑的情绪总在脑里翻腾:做无用功,埋空人,有什么味……言而概之奖证不等于钱,立出数学算式:奖证不等于钱,奖证毫无价值,还不如烧给死人的纸钱,死人带到阴槽地府去还可能流通使用,你把奖证带到阎王爷那里去,只怕还请不到能给你推磨的,如此越想,真的越困惑了。
我捧着鲜红的烫金的漂亮的奖证,凝视冥思,仿佛,奖证变成了一架出钞机,一张张红色面额100元钞票蠕动着,像多米诺一样翻倒着一大摞……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