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的诗人用典生硬,辛弃疾能做到出神入化

发布时间: 2022-08-03 18:59:54 来源: 励志妙语 栏目: 散文 点击: 105

辛弃疾和李商隐都喜欢用典,两人在用典上有什么不同?,李商隐和辛弃疾都是备受青睐的用典名家。他们在诗词用典方面却有着诸多...

为什么有的诗人用典生硬,辛弃疾能做到出神入化

辛弃疾和李商隐都喜欢用典,两人在用典上有什么不同?

李商隐和辛弃疾都是备受青睐的用典名家。他们在诗词用典方面却有着诸多不同之处:

1、所选典故人物方面:

在所选典故人物方面,李商隐多涉及历史上有着亡国亡家经历的封建帝王等人物,辛弃疾主要是具有超常智慧和英雄性格的名将、勇士、义士、侠士等。

2、在典故的组合方式上:

在典故的组合方式上,李商隐善于把没有直接联系的诸多典故灵活的组合在一首诗中,利用典故所包蕴的氛围来表情达意;辛弃疾则选取那些与作者理性情感有着密切关联的典故。

3、对同一典故的运用方面:

在不同诗词中相同典故的运用方面,李商隐用典缺乏灵活性;而辛弃疾能够利用历史典故的多义性做到一典数用。

拓展:1、李商隐的用典特色:

李商隐的诗在用典方面有三个主要的特色,第一是用典的不着痕迹,第二是死典活用,第三是化实为虚。

(1)恰如其分,不着痕迹:

用典的最高境界就是将典故完全溶于诗歌中,如同撮盐入水,饮水乃知盐味。李商隐是此中高手,“寄寓痕迹似有若无”,不着痕迹却又恰如其分。

如《无题》(相见时难别亦难):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这首《无题》作为李商隐的代表诗作广为传诵,不仅因其文采优美,更因其用典洒脱自然,不着痕迹。

“东风”“百花”“春蚕”“蜡炬”都是实物,似乎平淡无奇,但是直至引出最后一联的“蓬山”和“青鸟”,顿时令人恍然大悟。“青鸟”是传说中三足的神鸟,是西王母的使者,“蓬山”是传说中的海外仙山。李商隐借助“蓬山”和“青鸟”,仿佛是绝望的悲哀痛苦中透露出坚韧执著,既悲观又坚定,既痛苦又执著,无不对应着现实遭遇与情感。

(2)灵活流畅,死典活用:

  李商隐灵活地运用典故以情驭典,融典入景,使诗文收放自如,寓意空灵,跳跃多变,而又余味无穷。

如《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诗中运用了较为明显的典故“庄周梦蝶”和“杜鹃啼血”。庄周在虚渺的梦境中,忽而梦为蝴蝶,忽而醒来自己又是庄周,于是他不知自己到底是蝴蝶还是庄周,表现了梦境破灭后的迷惘。望帝蜀王号杜宇,国破死后化身为杜鹃,每年暮春啼鸣求偶,声哀情苦,表达了朦胧世界里的悲戚与怨愤。所用典故与“沧海月明珠有泪”和“蓝田日暖玉生烟”两句融合,展现了一幅触不可及的梦幻般迷茫的画面,表达出清寥寂寞、哀怨凄苦、迷惘变幻、虚渺飘忽的心声,留给读者的是一个开放性无边无际的想象空间。

(3)虚实映照,化实为虚:

  李商隐的一生虽然与牛李党争相始终,奔走南北,寄人篱下,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但是他又不甘沉沦,一心追求生活的“真善美”。“香草美人”源于屈原、宋玉,纯是一种原始意象,而在李商隐笔下,就显得更加现实化,更容易被接受,也更容易使人联想其本身。

王国维认为李商隐的无题之诗“非无题也,诗词中之意,不能以题尽之也”。这种用典技巧,使得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实结合,相互映照,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意境。

如《无题》(飒飒东南细雨来):飒飒东南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金蝉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诗人把四个典故化实为虚,虽然内容上并不相联,但在诗人的笔下片段式地把情感连接起来,造成物象、意象的非逻辑、跳跃组合,出神入化。温馨的追忆,深情的期待,坚韧的追求,炽烈的燃烧和燃尽后绝望的悲哀,令人想到,现实残酷,世事难料,不管爱情多么美好,也许到最后只换来深深的失落。诗人承袭了楚骚的传统,以香草美人喻心目中所指的人物,借爱情的得失影射政治的得失,而“香草美人”则为他提供了精神的慰藉与心灵的抚慰。

2、辛弃疾的用典特色:

(1)辛弃疾怀古词的用典,不在“掉书袋”,不在“堆砌”,而是用得天衣无缝,贴切自然,恰到好处,增强了词作的说服力和意境美。

 (2)辛弃疾怀古词的用典,目的是托古喻今,表达内心丰富复杂的思想与情感。可以说辛弃疾怀古词的用典无不紧扣题旨,为词的中心服务。

 (3)辛弃疾怀古词的用典灵活多变:

  1)时而正用,时而反用:

  如《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刘备、桓温是正用,而张翰、许汜则是反用;又如《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孙权、刘裕、廉颇是正用,而刘义隆则是反用。

  2)时而明用,时而暗用:

  如《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中的“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是明用,而“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则是暗用。

  3)连用:

  如《水龙吟·登建康赏心亭》下阕就是。《辛弃疾词选》中指出:“下片抒怀,写其壮志难酬之悲。不用直笔,连用三个故实,或反用,或正取,或半句缩住,以一波三折、一唱三叹手腕出之。”

  (4)辛弃疾怀古词的用典做到了典议一体。

  如《永泪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下阕借典讽今,亦史亦论,既表达了观点,又休现了思想。

《永遇乐 京口北固亭怀古 》在艺术手法上的主要特色及作用

南宋辛弃疾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在艺术手法上的主要特色是:用典贴切自然,紧扣题旨。作用是:增强了作品的说服力和意境美。

在这首词中用典虽多,然而这些典故却用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正体现了他在语言艺术上的特殊成就。作者通过典故所揭示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感慨,更加意深而味隐,增强了作品的说服力和意境美。

从表情达意看,词中典故的作用:

1、典中塑形象“凭谁问”句,“廉颇老矣,尚能饭否(释义:廉颇老了,饭量还好吗)”的故作疑问,展现了廉颇虽老思用的场面,一位须发皆白、忠心依旧、雄心不已的老将形象跃然纸上;联系作者际遇,自况以表报国之心的用意不言而喻以典塑人,以人明志,形象而深刻。

2、典中生意境“江山”既实指京口之江山,也虚指天下之江山;饰以“千古”,置孙权及其英雄业绩于时空的邈远辽阔之中,既有多娇江山之美,又含英雄豪迈之气,兼有感慨今昔之情,终成雄壮开阔之境因典生境,境中隐情,自然而生动

3、典中寄情理典中含“情”例如,上片表现英雄不再的感慨和对英雄业绩的向往之情,下片则表现慷慨中的失望和悲愤中的希望虽然有元嘉北伐“仓皇北顾(释义:仓促北伐)”和佛狸祠“神鸦社鼓(释义:百姓在那里祭祀,乌鸦啄食祭品)”这样的反面切入。

不难发现和把握词中情感的流动因情用典,以典蕴情,切合词人表情达意的需要,这是本词用典最主要的特点。

4、典中明“理”例如,上片孙权、刘裕的典故,在“京口”情境下暗含了有准备才能成功的道理,而下片廉颇思用的典故,暗含了老臣不仅忠心可嘉而且经验可用的道理。最后,所有典故于情于理都落脚于“忠心报国”这一主旨。

5、增强感染力以内容特定的典故来表情达意,不仅简省精练,还可曲尽其妙;同时,用典与形象、意境和情理有机结合,体现了词的精练性和含蓄性,使词作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有机统一。

扩展资料:

原词: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南宋: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xū),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bi)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释义:

历经千古的江山,再也难找到像孙权那样的英雄。当年的舞榭歌台还在,英雄人物却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不复存在。斜阳照着长满草树的普通小巷,人们说那是当年刘裕曾经住过的地方。回想当年,他领军北伐、收复失地的时候是何等威猛! 

然而刘裕的儿子刘义隆好大喜功,仓促北伐,却反而让北魏太武帝拓跋焘乘机挥师南下,兵抵长江北岸而返,遭到对手的重创。我回到南方已经有四十三年了,看着中原仍然记得扬州路上烽火连天的战乱场景。

怎么能回首啊,当年拓跋焘的行宫外竟有百姓在那里祭祀,乌鸦啄食祭品,人们过着社日,只把他当作一位神祗来供奉,而不知道这里曾是一个皇帝的行宫。还有谁会问,廉颇老了,饭量还好吗?

创作背景: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写于宋宁宗开禧元年 ,时辛弃疾六十六岁。当时韩侂胄执政,正积极筹划北伐,闲置已久的辛弃疾于前一年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这年春初,又受命担任镇江知府,戍守江防要地京口。

从表面看来,朝廷对他似乎很重视,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用他那主战派元老的招牌作为号召而已。辛弃疾到任后, 一方面积极布置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自身处境的孤危,深感很难有所作为。

辛弃疾支持北伐抗金的决策,但是对独揽朝政的韩侂胄轻敌冒进的作法,又感到忧心忡忡,他认为应当做好充分准备,绝不能草率从事,否则难免重蹈覆辙,使北伐再次遭到失败。

辛弃疾的意见没有引起南宋当权者的重视,他来到京口北固亭,登高眺望,怀古忆昔,心潮澎湃,感慨万千,于是写下了这篇词中佳作。

参考资料来源:百度百科——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孙仲谋——怀念英雄,表达收复失地的理想。 这个典故不用说了吧,三国看看就知道。
寄奴——怀念古人,表现北伐决心。南朝宋武帝刘裕故事,刘裕曾两次率晋军北伐(时未称帝),收复洛阳、长安等地;
佛狸祠——今昔对照,不堪回首。魏太武帝拓拔焘小名佛狸,他曾在长江北岸瓜步山建立行宫,即后来的佛狸祠;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借古讽今,批归纳全诗。 元嘉是刘裕子刘义隆年号,说刘义隆好大喜功,仓促北伐,以至惨败;

廉颇老矣——自发感慨,不忘为国效力。:《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记载,廉颇被免职后,跑到魏国,赵王想再用他,派人去看他的身体情况,廉颇之仇郭开贿赂使者,使者看到廉颇,廉颇为之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赵使回来报告王说:“廉颇将军虽老,尚善饭,然与臣坐,顷之三遗矢矣”赵王以为老,遂不用。

赏析一:
此词的写作有着特定的创作背景。南宋时,主战派势力总居下风,因此,有很长一段时间,辛弃疾都在江西乡下赋闲,不得重用。后来,宰相韩倔胄用事,重新起用辛弃疾。但这位裙带宰相是有目的的,就是急于北伐,起用主战派,以期通过打败金兵而捞取政治资本,巩固在朝势力。精通兵法的辛弃疾深知战争决非儿戏,一定要做到知己知彼,他派人去北方侦察后,认为战机未成熟,主张暂时不要草率行事。哪知,韩倪胄却猜疑他,贬之为镇江知府。北固亭是京口(镇江)名楼,登楼可望已属金国的长江以北的广大地区。可以想像,辛弃疾在京口期间,肯定不止一次登楼,登楼之时,定有几多感慨存诸心中,蓄积起来,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吐之为是词。

全词表达了词人坚决主张抗金,而又反对冒进轻敌的思想,抒发了对沦陷区人民的同情,揭露了南宋政治的腐败,亦流露出词人报国无门的苦闷。

这首词最大的艺术特色在于善用典故。辛弃疾是很会用典的,他作此词时,已年届六旬。人上了年纪,自然喜欢讲古,再加之题为“怀古”,托古讽今,不用典故行吗?全词用典虽多,却都相当贴切恰当,不仅没有妨碍思想,而且用简炼的语句,表现了丰富的内容,非一般“掉书袋”可比。首先,词人将典故与现实巧妙对照。词中所选典故,均与京口北固亭相吻合,与帝王将相有关,且远涉前代南北分离史事。使用这些典故,可直而不露、隐而不晦地与南宋统治者进行类比或对比。如用孙权、刘裕的英雄壮举,对比南宋统治者的屈辱妥协,让人何等郁郁于怀;用刘义隆草率北伐,急于“封狼居胥”,建盖世奇功,反遭惨败,来类比韩倔胄不修战备、轻战冒进的路线,使人多么提心吊胆;用廉颇被谗的故事,类比南宋践踏人材,令人久久扼腕长叹。其中,以刘宋比南宋,以北魏比金国,以刘义隆、王玄谟昏君庸臣比现实生活中的宋宁宗、韩位胄,足见用典之精,又显作者胆量之大,不畏当权者。其次,将典故当为形象的画面、生动的语言。若用典多且不好,如沙入眼中;用得多且好,可收言简意丰之功效。词中所用典故,都是经过了再创作,毫无面目刻板、呆滞生涩之感。写刘裕北面破敌,“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其英武形象跃然纸上;写刘义隆草率北进,“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其狼狈情状现于眼前;写拓跋焘庆功的场面,“一片神鸦社鼓”,其喧嚷之声闻于耳畔;写自己年岁老大,“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其怨愤之情萦绕笔端。一个个典故,在作者笔下化成了一幅幅活生生的图画,使读者宜于理解、乐于接受。

赏析二:
此词作于开禧元年(1205)。当时,韩侂胄正准备北伐。赋闲已久的辛弃疾于前一年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这年春初,又受命知镇江府,出镇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苏镇江)。从表面看来,朝廷对他似乎很重视,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用他那主战派元老的招牌作为号召而已。辛弃疾到任后,一方面积极布置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自身处境的艰难,深感很难有所作为。在一片紧锣密鼓的北伐声中,当然能唤起他恢复中原的豪情壮志,但是对独揽朝政的韩侂胄轻敌冒进,又感到忧心忡忡。这种老成谋国,深思熟虑的情怀矛盾交织复杂的心理状态,在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里充分地表现出来,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而被后人推为压卷之作(见杨慎《词品》)。这当然首先决定于作品深厚的思想内容,但同时也因为它代表辛词在语言艺术上特殊的成就,典故运用得非常恰到好处;通过一连串典故的暗示和启发作用,丰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词以“京口北固亭怀古”为题。京口是三国时吴大帝孙权设置的重镇,并一度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生长的地方。面对锦绣江山,缅怀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弃疾这样的英雄志士登临应有之情,题中应有之意,词正是从这里着笔的。

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开疆拓土,造成了三国鼎峙的局面。尽管斗转星移,沧桑屡变,歌台舞榭,遗迹沦湮,然而他的英雄业绩则是和千古江山相辉映的。刘裕是在贫寒、势单力薄的情况下逐渐壮大的。以京口为基地,削平了内乱,取代了东晋政权。他曾两度挥戈北伐,收复了黄河以南大片故土。这些振奋人心的历史事实,被形象地概括在“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三句话里。英雄人物留给后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传说中他的故居遗迹,还能引起人们的瞻慕追怀。在这里,作者发的是思古之幽情,写的是现实的感慨。无论是孙权或刘裕,都是从百战中开创基业,建国东南的。这和南宋统治者苟且偷安于江左、忍气吞声的懦怯表现,是多么鲜明的对照!

如果说,词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还比较轩豁呈露,那么,在下片里,作者通过典故所揭示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隐了。

这首词的下片共十二句,有三层意思。峰回路转,愈转愈深。被组织在词中的历史人物和事件,血脉动荡,和词人的思想感情融成一片,给作品造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深宏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三句,用古事影射现实,尖锐地提出一个历史教训。这是第一层。 史称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见《资治通鉴?宋纪》)。他曾三次北伐,都没有成功,特别是元嘉二十七年(450)最后一次,失败得更惨。用兵之前,他听取彭城太守王玄谟陈北伐之策,非常激动,说:“闻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见《宋书?王玄谟传》。《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卫青、霍去病各统大军分道出塞与匈奴战,皆大胜,霍去病于是“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封、禅,谓积土为坛于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禅,报天地之功,为战胜也。“有封狼居胥意”谓有北伐必胜的信心。当时分据在北中国的元魏,并非无隙可乘;南北军事实力的对比,北方也并不占优势。倘能妥为筹画,虑而后动,虽未必能成就一番开天辟地的伟业,然而收复一部分河南旧地,则是完全可能的。无如宋文帝急于事功,头脑发热,听不进老臣宿将的意见,轻启兵端。结果不仅没有得到预期的胜利,反而招致元魏拓跋焘大举南侵,弄得两淮残破,胡马饮江,国势一蹶而不振了①。这一历史事实,对当时现实所提供的历史鉴戒,是发人深省的。辛弃疾是在语重心长地告诫南宋朝廷:要慎重啊!你看,元嘉北伐,由于草草从事,“封狼居胥”的壮举,只落得“仓皇北顾”的哀愁。

想到这里,稼轩不禁抚今追昔,感慨万端。随着作者思绪的剧烈波动,词意不断深化,而转入了第二层。

稼轩是四十三年前,即绍兴三十二年(1162)率众南归的。正如他在《鹧鸪天》一词中所说的那样:“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革录,汉箭朝飞金朴姑。”那沸腾的战斗岁月,是他英雄事业的发轫之始。当时,宋军在采石矶击破南犯的金兵,完颜亮为部下所杀,人心振奋,北方义军纷起,动摇了女真贵族在中原的统治,形势是大有可为的。刚即位的宋孝宗也颇有恢复之志,起用主战派首领张浚,积极进行北伐。可是符离败退后,他就坚持不下去,于是主和派重新得势,再一次与金国通使议和。从此,南北分裂就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而辛弃疾的鸿鹄之志也就无从施展,“只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同上词)了。时机是难得而易失的。四十三年后,重新经营恢复中原的事业,民心士气,都和四十三年前有所不同,当然要困难得多。“烽火扬州”和“佛狸祠下”的今昔对照所展示的历史图景,正唱出了稼轩四顾苍茫,百感交集,不堪回首忆当年的感慨心声。

“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两句用意是什么呢?佛狸祠在长江北岸今江苏六合县东南的瓜步山上。永嘉二十七年,元魏太武帝拓跋焘南侵时,曾在瓜步山上建行宫,后来成为一座庙宇。拓跋焘小字佛狸,当时流传有“虏马饮江水,佛狸明年死”的童谣,所以民间把它叫做佛狸祠。这所庙宇,南宋时犹存。词中提到佛狸祠,似乎和元魏南侵有关,所以引起了理解上的种种歧异。其实这里的“神鸦社鼓”,也就是东坡《浣溪沙》词里所描绘的“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的情景,是一幅迎神赛会的生活场景。在古代,迎神赛会,是普遍流行的民间风俗,和农村生产劳动是紧密联系着的。在终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农民祈晴祈雨,以及种种生活愿望的祈祷,都离不开神。利用社日的迎神赛会,歌舞作乐,一方面酬神娱神,一方面大家欢聚一番。在农民看来,只要是神,就会管生产和生活中的事,就会给他们以福佑。有庙宇的地方,就会有“神鸦社鼓”的祭祀活动。至于这一座庙宇供奉的是什么神,对农民说来,是无关宏旨的。佛狸祠下迎神赛会的人们也是一样,他们只把佛狸当作一位神祗来奉祀,而决不会审查这神的来历,更不会把一千多年前的元魏入侵者和当前金人的入侵联系起来。因而,“神鸦社鼓”所揭示的客观意义,只不过是农村生活的一种环境气氛而已,没有必要再多加研究。然而辛弃疾在词里摄取佛狸祠这一特写镜头,则是有其深刻寓意;它和上文的“烽火扬州”有着内在的联系,都是从“可堪回首”这句话里生发出来的。四十三年前,完颜亮发动南侵,曾以扬州作为渡江基地,而且也曾驻扎在佛狸祠所在的瓜步山上,严督金兵抢渡长江。以古喻今,佛狸很自然地就成了完颜亮的影子。稼轩曾不止一次地以佛狸影射完颜亮。例如在《水调歌头》词中说:“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词中的佛狸,就是指完颜亮,正好作为此词的解释。佛狸祠在这里是象征南侵者所留下的痕迹。四十三年过去了,当年扬州一带烽火漫天,瓜步山也留下了南侵者的足迹,这一切记忆犹新,而今佛狸祠下却是神鸦社鼓,一片安宁祥和景象,全无战斗气氛。辛弃疾感到不堪回首的是,隆兴和议以来,朝廷苟且偷安,放弃了多少北伐抗金的好时机,使得自己南归四十多年,而恢复中原的壮志无从实现。在这里,深沉的时代悲哀和个人身世的感慨交织在一起。

那么,辛弃疾是不是就认为良机已经错过,事情已无法挽救了呢?当然不是这样。对于这次北伐,他是赞成的,但认为必须做好准备工作;而准备是否充分,关键在于举措是否得宜,在于任用什么样的人主持其事。他曾向朝廷建议,应当把用兵大计委托给元老重臣,暗示以此自任,准备以垂暮之年,挑起这副重担;然而事情并不是所想象的那样,于是他就发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慨叹,词意转入了最后一层。

只要读过《史记?廉颇列传》的人,都会很自然地把“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的老将廉颇,和“精神此老健如虎,红颊白须双眼青”(刘过《呈稼轩》诗中语)的辛弃疾联系起来,感到他借古人为自己写照,形象是多么饱满、鲜明,比拟是多么贴切、逼真!不仅如此,稼轩选用这一典故还有更深刻的用意,这就是他把个人的政治遭遇放在当时宋金民族矛盾、以及南宋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的焦点上来抒写自己的感慨,赋予词中的形象以更丰富的内涵,从而深化了词的主题。这可以从下列两方面来体会。

首先,廉颇在赵国,不仅是一位“以勇气闻于诸侯”的猛将,而且在秦赵长期相持的斗争中,他是一位能攻能守,猛勇而不孟浪,持重而非畏缩,为秦国所惧服的老臣宿将。赵王之所以“思复得廉颇”,也是因为“数困于秦兵”,谋求抗击强秦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因而廉颇的用舍行藏,关系到赵秦抗争的局势、赵国国运的兴衰,而不仅仅是廉颇个人的升沉得失问题。其次,廉颇此次之所以终于没有被赵王起用,则是由于他的仇人郭开搞阴谋诡计,蒙蔽了赵王。廉颇个人的遭遇,正反映了当时赵国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从这一故事所揭示的历史意义,结合作者四十三年来的身世遭遇,特别是从不久后他又被韩侂胄一脚踢开,落职南归时所发出的“郑贾正应求死鼠,叶公岂是好真龙”(《瑞鹧鸪?乙丑奉祠舟次馀杭作》)的慨叹,再回过头来体会他作此词时的处境和心情,就会更深刻地理解他的忧愤之深广,也会惊叹于他用典的出神入化了。

岳珂在《桯史?稼轩论词》中说:他提出《永遇乐》一词“觉用事多”之后,稼轩大喜,“酌酒而谓坐中曰:‘夫君实中余痼。’乃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人们往往从这一段记载引出这样一条结论:辛弃疾词用典多,是个缺点,但他能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创作态度可谓严肃认真。而这条材料所透露的另一条重要消息却被人们所忽视:以稼轩这样一位语言艺术大师,为什么会“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想改而终于改动不了呢?这不恰恰说明,在这首词中,用典虽多,然而这些典故却用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它们所起的作用,在语言艺术上的能量,不是直接叙述和描写所能代替的。就这首词而论,用典多并不是辛弃疾的缺点,而正体现了他在语言艺术上的特殊成就。
用典。孙仲谋——孙权,他曾在京口建立吴都,并击退曹操军队的南侵。怀念英雄,表达收复失地的理想。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刘裕当年出兵灭南燕、后秦,收复洛阳、长安以及淮北的大片土地,有吞灭强敌的气势。怀念古人,表现北伐决心。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借古讽今,批判韩的出兵草率。
佛狸祠——子民将要忘了国仇家恨了,催促宋王朝出兵收复山河,表示了对南宋政权的不满。
廉颇——用廉颇自况,抒写了自己虽有远大的报复而朝廷不重用,壮志未酬的苦闷,而这正是全文的主旨。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是谁的词句?

这是辛弃疾的千古名作《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这是辛弃疾用典最为出神入化和经典作品之一。这首词,无论是用典数量还是质量,都臻于一流,可以说是辛弃疾用典语言艺术的代表之作。

下面我们将对这首词进行文本细读。先来看原文: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词写于开禧元年,即公元1205年,辛弃疾时年六十六岁。

当时,韩侂胄[tuō,zhòu]正在准备北伐,赋闲已久的辛弃疾也于前一年被起用,这让辛弃疾非常高兴,觉得自己老年得用,北伐有望。然而,辛弃疾不知道,起用他,其实只是韩侂胄利用他主战派元老的招牌,拉拢人心而已。

不久,辛弃疾被任命为镇江知府,可是辛弃疾到任后,因为与韩侂胄意见不合,韩侂胄听不进去辛弃疾的良策,便将其放到了抗金的二线。辛弃疾虽然没有因此放弃,但是担忧之情无日不增,在这段时期,辛弃疾写下了许多心情复杂的登临之作,这首《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便是其中一首。

辛弃疾的这首词,成就极高,无论是语言还是思想上,都可谓是集大成者,尤其是典故的运用,几乎到了如火纯青的地步,借助典故的暗示和深意,让作品的主题思想更加深化,因而这首词深受后人推崇,成为了千古传诵的名篇佳作,甚至被后人推为压卷之作,明代的大才子杨慎更是直言这首词是“稼轩词中第一”。

开篇写孙权,“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辛弃疾对孙权非常崇拜。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建立吴国霸业,北拒曹操,西和刘备,造成了当时三国鼎立的局面,尽管多年过去了,许多古迹都随着岁月而湮没,但是孙权的英雄事迹,却一直流传后世,“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接着写南朝宋武帝刘裕(“寄奴”是刘裕的小名),“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刘裕从弱小的势力逐渐壮大,以京口为根据地,平定内乱,取代了东晋的政权,而且曾经两次北伐,志气足见。

辛弃疾敬佩这两位英雄人物,因为他们都是从弱小开始,历经百战,逐渐成就霸业,他们心中都有吞吐天下的志气,这对比当时南宋偏安一隅、苟且江东的懦弱做法,是如此鲜明,所以我们总是能从这首词中,感受到稼轩那意味深长的愤慨之情!

辛弃疾对于这两位英雄人物的赞赏,全都概括在了上片最后三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孙权和刘裕,留给人们的英雄事迹是非常振奋的,更是辛弃疾心目中英雄的样子。当辛弃疾来到他们曾经生活的地方时,心中自然涌起追怀之意,即便是“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却依然抹不灭他们的英雄事迹。

词到下片,更加精彩,短短十二句,却运用了更多的典故,将历史人物和事件,通过词人精心的剪裁,混合着词人的思想感情,融于一体,如盐入水,化于无形却让人在品过之后,深感意味深长。

我们逐句来看: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

《资治通鉴》中记载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但是,刘义隆三次北伐,无一次胜利,尤其是元嘉二十七年那次,大败而归。当时,刘义隆听取了王玄谟的北伐之策,十分高兴,曾感叹说:“闻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所谓“封狼居胥意”即抱有对北伐必胜的决心和信心。

客观来讲,当时南北实力相当,倘若能筹划得当,虑而后动,无论是谁均有可能开创一番伟业,然而宋文帝刘义隆却急于成功,没有听取老臣宿将的忠言逆耳,自己轻率冒进,导致了失败的结局,甚至被打的一蹶不振。

辛弃疾深知这段历史,而且他现在提出来这些事情来,并不是没有缘由的。因为韩侂胄虽然主战,但是也有着急躁冒进的毛病,他不听辛弃疾的良策,一心想着立功建业,当辛弃疾提出异议时,便将辛弃疾置于边缘地带,这让辛弃疾有心而无力,所以他是在用自己的担忧来告诫南宋朝廷:千万要慎重啊!不然,很容易得到“仓皇北顾”的结局!

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

辛弃疾对现在用兵的担忧,不禁使他想起了四十多年前,在那时,本有一个极好机会,可以统一南北。

这要从绍兴二十三年说起,也就是四十三年前,辛弃疾率军南归的时候。那时候,辛弃疾意气风发,“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因为宋军在采石矶大败金兵,金主完颜亮又被部下所杀,因此人心振奋,刚刚即位的宋孝宗也跃跃欲试,想要完成统一大业,然而,之后的一场败仗,让宋孝宗坚持不下去了,于是朝中主和派再次得势,从此,辛弃疾开始了被边缘化的道路,落得个“却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的结果。

当四十多年前的良机失去后,给了金朝休养生息的机会,现在无论是国力还是斗志,都已经不同于四十三年前胜利的时候,所以北伐,自然要困难的多,如果再不好好谋划,听取良策,失败的可能性非常大,这如何不令辛弃疾担忧?

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

“佛狸祠”在今天长江北岸六合县东南处,元嘉二十七年,魏太武帝拓跋焘曾经在这里建设行宫,拓跋焘的小名便是佛狸,因为当时民间流传着“虏马饮江水,佛狸明年死”的歌谣,所以民间便称之为佛狸祠,而四十三年前完颜亮南侵的时候,曾经以扬州为根基,也在佛狸祠附近驻扎过,所以这里其实是在影射完颜亮,辛弃疾另有一首《水调歌头》的词作,其中有句云:“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可作为印证。而所谓“神鸦社鼓”,其实是民间的一种祭祀活动,民间不会将佛狸祠与战争联系起来,而是将其与“神”联系起来,所以他们在这里举行祭祀活动,祈祷当地风调雨顺。

所以,辛弃疾在这里,其实是用了一个特写镜头,将四十多年的“烽火扬州路”与如今的“佛狸祠下”作了对比,词人感慨,当年的战争气象不再,只剩下一片安静祥和的景象,人民毫无斗志,人说良机莫失,更何况是家国大事乎!这三句,实在能让我们感受到一位英雄的悲叹!

那么辛弃疾就打算认命吗?当然不!他只是担心韩侂胄草率进军,担心谋划不足会得到失败的结局,担心他不听取老臣的忠言逆耳,但他的收复之心,英雄气概,虽老不减,所以他在最后写道: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读过《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的都知道,廉颇年老时还能够“一饭斗米,肉十斤,被甲上马,以示尚可用”,此时的辛弃疾也是迟暮之人,但是,他和廉颇一样,老而弥坚,是可以被委以重任的。

当然,除了这一层意思之外,辛弃疾或许还有言外之意。这得从廉颇说起,廉颇是赵国的猛将,为赵国立下汗马功劳,但是晚年却受到政敌的迫害,不被任用,当赵王“思复得廉颇”,派使者查看廉颇的状况时,却因为政敌的陷害而被认为年老不中用,最终没有被赵王所用。廉颇的这种遭遇,其实正是反映了赵国内部的不稳定和各派之间斗争的矛盾。

而辛弃疾此时已经阅历十足,对于南宋朝廷中的矛盾,自然一清二楚,他想要为国建功,却深知朝廷中各种势力交错,身不由己,所以只能发出这样无奈的感慨,而不久,便被辛弃疾料中,他被韩侂胄一脚踢开,最终抱憾离开了人世。

所以,如果我们了解到这点,便会发现,辛弃疾在这首词中的用典,实在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他能将古人的遭遇和情怀,融入到自己的感情中,而且毫无痕迹,令人不得不服!

当然,也有人批评辛弃疾这首词用典太多,以至于不好理解,但其实,这首被辛弃疾“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的用典佳作,正是他在语言艺术上的一种开拓。你看词中出现的种种典故,虽多不乱,而且每个典故之间衔接的天衣无缝,每每恰到好处,这比直接叙述和描写,要高明很多,也震撼许多,这体现了辛弃疾这位语言大师的鬼斧神工,其在艺术上的魅力,是很容易得到人们认可的。

所以说,这首词,用典多非但不是缺点,而且是此词的妙处了。但这并不是说,用典越多越好,这实在与写作者的才气有关,生拼硬凑,自然容易被人诟病,但若有辛弃疾这样的才气,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这首词,便是很好的例证。

是宋代诗人辛弃疾的词句,他的口才特别好,而且他也是特别的有才华,所以他也是创作出了特别多的诗词,后人们都特别赞扬他。
他就是辛弃疾的一首诗词,而且辛弃疾的每一个诗词都有着一种特别气势的句子,而且也能够看得出来,他其实是一个比较有情怀的人。
这句诗的作者就是辛弃疾,而且从这句诗当中就可以看出来当时的战争非常的残酷,而且战争持续的时间也比较长,同时战争也比较频繁。

作文《辛词用典初探》

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辛弃疾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元嘉草草,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四十三年,望中犹记,烽火扬州路。可堪回首,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此词作于开禧元年(1205)。当时,韩侂胄正准备北伐。赋闲已久的辛弃疾于前一年被起用为浙东安抚使,这年春初,又受命知镇江府,出镇江防要地京口(今江苏镇江)。从表面看来,朝廷对他似乎很重视,然而实际上只不过是利用他那主战派元老的招牌作为号召而已。辛弃疾到任后,一方面积极布置军事进攻的准备工作;但另一方面,他又清楚地意识到政治斗争的险恶,自身处境的艰难,深感很难有所作为。在一片紧锣密鼓的北伐声中,当然能唤起他恢复中原的豪情壮志,但是对独揽朝政的韩侂胄轻敌冒进,又感到忧心忡忡。这种老成谋国,深思熟虑的情怀矛盾交织复杂的心理状态,在这首篇幅不大的作品里充分地表现出来,成为传诵千古的名篇,而被后人推为压卷之作(见杨慎《词品》)。这当然首先决定于作品深厚的思想内容,但同时也因为它代表辛词在语言艺术上特殊的成就,典故运用得非常恰到好处;通过一连串典故的暗示和启发作用,丰富了作品的形象,深化了作品的主题思想。

  词以“京口北固亭怀古”为题。京口是三国时吴大帝孙权设置的重镇,并一度为都城,也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生长的地方。面对锦绣江山,缅怀历史上的英雄人物,正是像辛弃疾这样的英雄志士登临应有之情,题中应有之意,词正是从这里着笔的。

  孙权以区区江东之地,抗衡曹魏,开疆拓土,造成了三国鼎峙的局面。尽管斗转星移,沧桑屡变,歌台舞榭,遗迹沦湮,然而他的英雄业绩则是和千古江山相辉映的。刘裕是在贫寒、势单力薄的情况下逐渐壮大的。以京口为基地,削平了内乱,取代了东晋政权。他曾两度挥戈北伐,收复了黄河以南大片故土。这些振奋人心的历史事实,被形象地概括在“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三句话里。英雄人物留给后人的印象是深刻的,因而“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传说中他的故居遗迹,还能引起人们的瞻慕追怀。在这里,作者发的是思古之幽情,写的是现实的感慨。无论是孙权或刘裕,都是从百战中开创基业,建国东南的。这和南宋统治者苟且偷安于江左、忍气吞声的懦怯表现,是多么鲜明的对照!

  如果说,词的上片借古意以抒今情,还比较轩豁呈露,那么,在下片里,作者通过典故所揭示的历史意义和现实感慨,就更加意深而味隐了。

  这首词的下片共十二句,有三层意思。峰回路转,愈转愈深。被组织在词中的历史人物和事件,血脉动荡,和词人的思想感情融成一片,给作品造成了沉郁顿挫的风格,深宏博大的意境。

  “元嘉草草”三句,用古事影射现实,尖锐地提出一个历史教训。这是第一层。  史称南朝宋文帝刘义隆“自践位以来,有恢复河南之志”(见《资治通鉴宋纪》)。他曾三次北伐,都没有成功,特别是元嘉二十七年(450)最后一次,失败得更惨。用兵之前,他听取彭城太守王玄谟陈北伐之策,非常激动,说:“闻玄谟陈说,使人有封狼居胥意。”见《宋书王玄谟传》。《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载,卫青、霍去病各统大军分道出塞与匈奴战,皆大胜,霍去病于是“封狼居胥山,禅于姑衍”。封、禅,谓积土为坛于山上,祭天曰封,祭地曰禅,报天地之功,为战胜也。“有封狼居胥意”谓有北伐必胜的信心。当时分据在北中国的元魏,并非无隙可乘;南北军事实力的对比,北方也并不占优势。倘能妥为筹画,虑而后动,虽未必能成就一番开天辟地的伟业,然而收复一部分河南旧地,则是完全可能的。无如宋文帝急于事功,头脑发热,听不进老臣宿将的意见,轻启兵端。结果不仅没有得到预期的胜利,反而招致元魏拓跋焘大举南侵,弄得两淮残破,胡马饮江,国势一蹶而不振了①。这一历史事实,对当时现实所提供的历史鉴戒,是发人深省的。辛弃疾是在语重心长地告诫南宋朝廷:要慎重啊!你看,元嘉北伐,由于草草从事,“封狼居胥”的壮举,只落得“仓皇北顾”的哀愁。

  想到这里,稼轩不禁抚今追昔,感慨万端。随着作者思绪的剧烈波动,词意不断深化,而转入了第二层。

  稼轩是四十三年前,即绍兴三十二年(1162)率众南归的。正如他在《鹧鸪天》一词中所说的那样:“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燕兵夜娖银胡革录,汉箭朝飞金朴姑。”那沸腾的战斗岁月,是他英雄事业的发轫之始。当时,宋军在采石矶击破南犯的金兵,完颜亮为部下所杀,人心振奋,北方义军纷起,动摇了女真贵族在中原的统治,形势是大有可为的。刚即位的宋孝宗也颇有恢复之志,起用主战派首领张浚,积极进行北伐。可是符离败退后,他就坚持不下去,于是主和派重新得势,再一次与金国通使议和。从此,南北分裂就进入了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而辛弃疾的鸿鹄之志也就无从施展,“只将万字平戎策,换得东家种树书”(同上词)了。时机是难得而易失的。四十三年后,重新经营恢复中原的事业,民心士气,都和四十三年前有所不同,当然要困难得多。“烽火扬州”和“佛狸祠下”的今昔对照所展示的历史图景,正唱出了稼轩四顾苍茫,百感交集,不堪回首忆当年的感慨心声。

  “佛狸祠下,一片神鸦社鼓”两句用意是什么呢?佛狸祠在长江北岸今江苏六合县东南的瓜步山上。永嘉二十七年,元魏太武帝拓跋焘南侵时,曾在瓜步山上建行宫,后来成为一座庙宇。拓跋焘小字佛狸,当时流传有“虏马饮江水,佛狸明年”的童谣,所以民间把它叫做佛狸祠。这所庙宇,南宋时犹存。词中提到佛狸祠,似乎和元魏南侵有关,所以引起了理解上的种种歧异。其实这里的“神鸦社鼓”,也就是东坡《浣溪沙》词里所描绘的“老幼扶携收麦社,乌鸢翔舞赛神村”的情景,是一幅迎神赛会的生活场景。在古代,迎神赛会,是普遍流行的民间风俗,和农村生产劳动是紧密联系着的。在终年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中,农民祈晴祈雨,以及种种生活愿望的祈祷,都离不开神。利用社日的迎神赛会,歌舞作乐,一方面酬神娱神,一方面大家欢聚一番。在农民看来,只要是神,就会管生产和生活中的事,就会给他们以福佑。有庙宇的地方,就会有“神鸦社鼓”的祭祀活动。至于这一座庙宇供奉的是什么神,对农民说来,是无关宏旨的。佛狸祠下迎神赛会的人们也是一样,他们只把佛狸当作一位神祗来奉祀,而决不会审查这神的来历,更不会把一千多年前的元魏入侵者和当前金人的入侵联系起来。因而,“神鸦社鼓”所揭示的客观意义,只不过是农村生活的一种环境气氛而已,没有必要再多加研究。然而辛弃疾在词里摄取佛狸祠这一特写镜头,则是有其深刻寓意;它和上文的“烽火扬州”有着内在的联系,都是从“可堪回首”这句话里生发出来的。四十三年前,完颜亮发动南侵,曾以扬州作为渡江基地,而且也曾驻扎在佛狸祠所在的瓜步山上,严督金兵抢渡长江。以古喻今,佛狸很自然地就成了完颜亮的影子。稼轩曾不止一次地以佛狸影射完颜亮。例如在《水调歌头》词中说:“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词中的佛狸,就是指完颜亮,正好作为此词的解释。佛狸祠在这里是象征南侵者所留下的痕迹。四十三年过去了,当年扬州一带烽火漫天,瓜步山也留下了南侵者的足迹,这一切记忆犹新,而今佛狸祠下却是神鸦社鼓,一片安宁祥和景象,全无战斗气氛。辛弃疾感到不堪回首的是,隆兴和议以来,朝廷苟且偷安,放弃了多少北伐抗金的好时机,使得自己南归四十多年,而恢复中原的壮志无从实现。在这里,深沉的时代悲哀和个人身世的感慨交织在一起。

  那么,辛弃疾是不是就认为良机已经错过,事情已无法挽救了呢?当然不是这样。对于这次北伐,他是赞成的,但认为必须做好准备工作;而准备是否充分,关键在于举措是否得宜,在于任用什么样的人主持其事。他曾向朝廷建议,应当把用兵大计委托给元老重臣,暗示以此自任,准备以垂暮之年,挑起这副重担;然而事情并不是所想象的那样,于是他就发出“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慨叹,词意转入了最后一层。

  只要读过《史记廉颇列传》的人,都会很自然地把“一饭斗米,肉十斤,披甲上马”的老将廉颇,和“精神此老健如虎,红颊白须双眼青”(刘过《呈稼轩》诗中语)的辛弃疾联系起来,感到他借古人为自己写照,形象是多么饱满、鲜明,比拟是多么贴切、逼真!不仅如此,稼轩选用这一典故还有更深刻的用意,这就是他把个人的政治遭遇放在当时宋金民族矛盾、以及南宋统治集团的内部矛盾的焦点上来抒写自己的感慨,赋予词中的形象以更丰富的内涵,从而深化了词的主题。这可以从下列两方面来体会。

  首先,廉颇在赵国,不仅是一位“以勇气闻于诸侯”的猛将,而且在秦赵长期相持的斗争中,他是一位能攻能守,猛勇而不孟浪,持重而非畏缩,为秦国所惧服的老臣宿将。赵王之所以“思复得廉颇”,也是因为“数困于秦兵”,谋求抗击强秦的情况下,才这样做的。因而廉颇的用舍行藏,关系到赵秦抗争的局势、赵国国运的兴衰,而不仅仅是廉颇个人的升沉得失问题。其次,廉颇此次之所以终于没有被赵王起用,则是由于他的仇人郭开搞阴谋诡计,蒙蔽了赵王。廉颇个人的遭遇,正反映了当时赵国统治集团内部的矛盾和斗争。从这一故事所揭示的历史意义,结合作者四十三年来的身世遭遇,特别是从不久后他又被韩侂胄一脚踢开,落职南归时所发出的“郑贾正应求鼠,叶公岂是好真龙”(《瑞鹧鸪乙丑奉祠舟次馀杭作》)的慨叹,再回过头来体会他作此词时的处境和心情,就会更深刻地理解他的忧愤之深广,也会惊叹于他用典的出神入化了。

  岳珂在《桯史稼轩论词》中说:他提出《永遇乐》一词“觉用事多”之后,稼轩大喜,“酌酒而谓坐中曰:‘夫君实中余痼。’乃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人们往往从这一段记载引出这样一条结论:辛弃疾词用典多,是个缺点,但他能虚心听取别人意见,创作态度可谓严肃认真。而这条材料所透露的另一条重要消息却被人们所忽视:以稼轩这样一位语言艺术大师,为什么会“味改其语,日数十易,累月犹未竟”,想改而终于改动不了呢?这不恰恰说明,在这首词中,用典虽多,然而这些典故却用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它们所起的作用,在语言艺术上的能量,不是直接叙述和描写所能代替的。就这首词而论,用典多并不是辛弃疾的缺点,而正体现了他在语言艺术上的特殊成就。
本文标题: 为什么有的诗人用典生硬,辛弃疾能做到出神入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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