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容若《画堂春》 谁知,一个人到底要梦中求醉多少岁月,才不知今夕何夕,明日何时?那个别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的角落,到底藏了什么,竟令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
——纳兰容若《画堂春》
谁知,一个人到底要梦中求醉多少岁月,才不知今夕何夕,明日何时?那个别人进不来,自己出不去的角落,到底藏了什么,竟令人如万虫蚀体?聚散依依,离别有时,实是寻常。一曲《乱红》,落尽春风,也令我的思绪戛然而止,千思万绪不敌莺声燕语。不喜人声,它会把我带往忧伤的国度,沉醉于异国秀色中,不记归途;但它又如此真实,侵入我心,令我难自逃脱。就像纳兰的那册《饮水词》,进入的人多是断肠,带走的也是凄婉离愁。一杯水,不管多么纯净,皆有尘埃,看不见的并非不存在,皆因世人被执蒙住了双眼,看不清真实的景象。
“浆向蓝桥易乞,药成碧海难奔。若容相访饮牛津,相对忘贫。”情人节那天,友在朋友圈发了这下阙词,问谁知上阙?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发偷笑,因为这半阙词看似平常,实则另有寓意。一次无意的惊鸿,令我又想起纳兰,想起人生百代,风月流云。一时竟被这首《画堂春》,搅扰得心绪不宁。贪恋词中岁月的我,又开始了那场一个人的旅途,一首歌,一阕词,穿越数百年光阴,去往长亭古道,看杨柳依依,楼台清风。总觉得那临水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那里有遗世独立,一顾倾城的佳人在将我守望。
她们本是一生一世,天作之合,却偏偏被岁月捉弄,成了生命里一枚无法丢弃的棋子。昔日,一根错误的红线,将祝英台与马文才牵到了一起,梁山伯与祝英台倾尽生命才换来死后同穴,化作蝴蝶、比翼双飞。以为那之后,岁月会为之改变,然而天地辽阔,山河无限,它亦无法顾全,成全天下所有有情人终成眷属。常想,过往失去的是注定要失去,还是已经失去了拥有的资格?他与表妹纳喇氏的分隔,也许是命运交错,轨迹发生了改变;也许是皇命难违,他别无选择,只能照写好的剧本演下去,直到曲终人散。他们曾相濡以沫,风雨同舟,约好了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做一对恩爱夫妻,奈何,结局来得太过突然,但又要他们非接受不可,他是那样的无可奈何,只能独语斜阑,咽泪装欢。
蓝桥,在今陕西蓝田县东南蓝溪上,传说此处有仙窟,是裴航遇与云英的初遇之地。传说,一日裴航从鄂渚与樊夫人一同回京途中,见江海碧水,两岸青山,清风徐来,诗兴来起,便赠诗表情,樊夫人答诗云:“一饮琼浆百感生,玄霜捣尽见云英。蓝桥便是神仙窟,何必崎岖上玉清。”有一天,裴航路过蓝桥驿,遇见一老妪,因口渴向其求饮,老妪让云英端来凉水给裴航饮用,裴航一见倾心,二人自此结下不解情缘。后裴航按照老妪要求找终于找来月宫中玉兔用的玉杵臼,二人终于结为连理,双双入玉峰,羽化成仙而去。纳兰用裴航与云英的传说,抒发心中离愁,寄托对深爱之人的思念。有时,心无所忧,却因为旧曲新词,及当下所见,勾起伤心往事,旧伤虽愈,却添新伤。
蓝桥令我想起白石道人的合肥之念,赤栏桥边西风门巷,他与柳氏姐妹的那段温柔岁月,是他一生无法抹灭的印记。想起一人,需要多少理由?当那颗沉静的灵魂被人惊扰之后,我们永远不知道这究竟是成全还是辜负?就像我走过江南水乡,寻访灵山禅院,寻求皈依,亦不知道是有情还是无情?一念愚则般若绝,一念智则般若生。深信,总有那么一条路专为我而生,只不过,时机未到,还未抵达;又或者已经在路上,却不自知。
世间从无一生清淡无虑的人,他们的闲云野鹤,山水为邻,石桥古树,衣袖清风,皆是用过往的伤酿制而成,到最后,心无所念,已无所思,酒也就成了茶,由浓转淡,清雅芬芳。而纳兰心中则是装了太多,身在高门广厦,常有山泽鱼鸟之思。他也有过放逐山水的想法,可纵使他能放下一生华丽,亦无法离开日思夜想的表妹。只因佳人还在红尘中,所以他愿做红尘人,受尽万千苦难,只求一生一代一双人。失去全世界也要不失去她,她是他的太阳,为他照亮生命。他赠她玉簪,她为他挽长发,从此洗尽铅华,静好年轮。
执子之手,陪你痴狂千生;
深吻子眸,伴你万世轮回。
执子之手,共你一世风霜;
吻子之眸,赠你一世深情。
我,牵尔之手,收你此生所有;
我,抚尔秀颈,挡你此生风雨。
予,挽子青丝,挽子一世情思。
予,执子之手,共赴一世情长。
同纳兰一样,今生,多少人,宁愿忘记自己,也不愿忘记仓央嘉措这个名字。坐在布达拉宫他是西藏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他是最美的情郎。美,需要遗憾来装点,失去了我们才知谁更值得珍惜,倘若你提前醒悟,岁月会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但其中一定少不了残缺。纳兰心事,为他自知,我只是个闲散的看客,谢幕时带着另一半离开,她才是我的一生一代一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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