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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在兰州，来参加婚礼。到的第一日，倾盆大雨，秀川有段桥下发了大水，所幸人都无碍。第二日，倒是晴空万里，碧天蓝云。婚礼结束后，回住处的路上，前面有辆洒水车，洋洋洒洒，某一瞬间，太阳照过来，出现了小小的半圈彩虹，心里有个甜甜的小秘密，暗自窃喜，像偷吃糖果的小孩子。

很久了，没有如这般，像小孩子一样的愉悦，纯粹的、天真的。长大其实是一件可怕的事情，成长的路上，变化的不仅是日渐拔高的身体，还有心内日渐沉重的枷锁。规则这个东西在小孩子眼中是游戏，但在成人眼中就成了生活。在这些规则中会逐渐变得像个麻木的人偶被推着一点一点向前走。而这样的小愉悦都是偶尔偷来的。

儿时，长于山野，父母管教甚严，可也总想着外面的草木梯田，鸟雀啼鸣。所以，这山里河里也没少跑。春日里，一群小孩子结伴跑到山里折了柳条，抽出里面的枝干，留外面一层厚厚的绿色树皮，掐成长短不一的哨子，吹出各种或沉或尖，或愉快或高亢的声音，整个庄子里，这声音此起彼伏。偶尔有大人嫌那声音难听，大声呵斥，可孩子多开心啊，难听也要玩，跑远了，又开始，乐此不疲。

那时，喜欢长在野处的一种蓝色小花，像蓝色妖姬的颜色，亮晶晶，但更浅些，是种阳光明媚的蓝色，又有种小清新的蓝，些许忧郁，些许灿烂。只是花朵小的很，一大团的绿叶铺在地上，围了一圈，只有它小小几朵。但是那颜色真美，花也开的好，所以离得远远的也能被吸引，我最喜欢的就是蹲在大片的蓝色小花前，慢慢的瞧它。有时候想去碰一下，又想到有人说，这种花带毒，沾了它眼睛会生病，傻傻的信了这么多年。后来想想，真的是被骗了。

那时的天空总是蓝色的，各种各样的蓝，十分清晰明朗，不似如今，只有灰扑扑的蓝。连夜晚的星星也瞧不到几个，也都是灰扑扑的亮着。有一密友叫猫儿，城市里长大的姑娘，大二那年，十一长假，有舍友邀她去家玩，也在山间，她回来后说，真的，从来没见过那么蓝的天，湛蓝湛蓝的，真好看，还有那星星，一颗一颗，那么亮，终于看过了满天繁星，从来都没看过的满天繁星，就连夜色的黑，也是那么的不一样，山野里的安静，没有霓虹灯的绚丽，也没有车来车往的喧嚣，万籁俱静的黑色，人在这一下子就不闹了，也不燥了。那时她亮晶晶的眼神，说的人心里发颤。也就在这一刻才深切意识到，那些从小长在城市里的孩子们对这种自然竟是无从体验。他们享受着科技发展带来的各种便利，却很难体会到原始生长的清晰，那种夏天是夏天，冬天是冬天的日子。

家里曾经养过一只猫，黄白相间的颜色，出生不久，小小一只的时候就到我家，可爱极了，周末回家，也爱逗它，带着它满山野的跑，跑累了就去麦场，那里总有麦子熟了的味道。寻个石墩坐下来，看远处天色渐晚，夕阳无限。渐渐地有炊烟慢慢升起，一家、两家……过不久，就会有人从远处大声呼喊叫着自家孩子回家吃饭。那感觉，有种烟火气里的闲情逸致，大俗大雅。到如今只剩下俗了，匆忙上班下班，匆忙吃饭喝水，连夕阳里也是快速驰过的车水马龙和一盏一盏亮起的灯红酒绿，不似从前，人群散后，天地大静。

就连冬日里也有趣事，跟着稍大些的孩子，带了铁夹子去山里，将那夹子藏在雪里，过几日，就会有兔子送上门来。有时也没有，可也开心，好像总有没完没了的开心。堆雪人，打雪仗，抬头望去，银装素裹，那雪亮白亮白，踩都踩不脏，只留下一串串脚印，远远的。也难怪，红楼梦的最后结束在这苍茫大雪里，不染尘埃。

这个城市的高温从五月持续到九月，冬日里雾霾又愈加严重，除了花开和叶落的短暂时日，竟是难有好天气。开始想念从前慢，花草树木为伴，泉水叮咚为音，春有百花，夏有蝉鸣，秋有叶落和果实，冬有皑皑白雪的日子，更加想念的是那时的开心愉悦，肆无忌惮。

见山/2021.0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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