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半字,花半开,酒半醉,山半翠,水半绿,桃花人面遮一半。半,含蓄,娴雅,淡淡的似花香,清浅的似刚出岫的云朵...
也不知为什么,就喜欢上了半字,花半开,酒半醉,山半翠,水半绿,桃花人面遮一半。
半,含蓄,娴雅,淡淡的似花香,清浅的似刚出岫的云朵,似烟似梦,似一句始终凝在咽喉的爱语,都已是留齿含香了,还不肯完全吐露出来,留白一半在心头。
静静的想想,细细的咀嚼,半眯起眼来,好有意境,好花看在半开时,好酒饮到微醺处。这样的意境,想来也真真是再也难处去寻去觅了。
说到半字,好似有汩汩清凉幽幽的划过指尖,忽然间,就想起了贾岛的《寻隐者不遇》: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
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恰恰读到“不遇”二字,反复咏读,平心静气,似乎就将不遇的意境现在脑海里。那情景如饮美酒,咂摸着嘴儿,细细一品,眼前一幅画,自己也成为了画中人,身临其境之感。
想想,不遇是禅意幽幽,不遇是心灵呼应,不遇是胜过无数次的遇,真真是此处不遇胜有遇,此处的一句云深不知处,不知要胜过多少文字中的意味,不知有多少意味在无限延伸。
试想一下,若要是遇了又会怎么样呢?是否将那“云深不知处”的幽幽意境索然枯萎了呢?将那份期待中的美感全部索然无味了呢?就如犹抱琵琶半遮面,若全脸出镜,还有那样的渴望与想象的空间吗?或许,不仅如此,其间的意境索然,如荷枯败池塘,如落花陷入污泥。
想想,松下问童子的情景,好似听得到松谷回声,看得到松枝舞弄,想像一只只小松鼠在松树间跳窜,松风回声,松影晃动。也有花儿开放,也有小蝴蝶飞起飞落,一只只小动物的跳动,惊得蝉鸣虫吟嘎然而止,惊得鸟儿呼啦啦飞起,飞到很远处又呼啦啦飞起,然后湮没深深的林深处。
童子就立在松树前,他生着一张无邪的脸儿,顽皮的也许拧着柳枝,也许嚼着野果,也许撕捋着花枝花瓣,一脸的阳光,一脸的天真。当听到来访者问起他师傅时,他嘻嘻的笑着说:“师傅采药去了。”当看到来人疑惑的眼神时,就接着又指着高山说:“就在此山中呢。”
复而很无奈的望着云深林密的高山峻岭,童子也直摇头说:“可是林深云密,我也不知他到底在哪,我也很难找得到我师父呢。”
此处的意境恰与那半字相辅相成起来,此刻的不遇,胜过多少遇见,此刻的不遇,恰似两颗久违的心儿遇在山水间,遇在崇山峻岭间。好似能感受得出两颗思慕已久的心儿,就相遇在密林深处,相遇在青山叠嶂之间,淙淙绿水之旁,听得到绿水有声,看得见青山写意,白云悠悠,猿啼龙吟,林深自语,水长自鸣,两颗心儿重逢着、交谈着,笑语盈盈。
想人生苦短,想人海茫茫,若真的能够放得下,若真的能将心儿放逐,不受牵绊,不受世俗困扰,该多好,就那样豁达,就如此逢在山水间,悠然,闲适,而不是世俗里,俗扰,烦乱。
坐看青山不老,仰望绿水长流,与山语,与水歌,与知友敞开心扉,无话不说,无事不谈。试想,两颗心儿也似老友,静静的坐下来,安然,恬淡,可以下盘没有输赢的棋,可以讲一段没有结尾的故事,也可以你抚弄琴弦,我来唱和。
更可以对饮,饮到日偏西,醉倒在树下,草地上,与草同眠,与蝴蝶同去庄周梦里见。蹁跹,击缶跹足而歌,野旷天低树,有野花开,有松子落,有星有月夜自明,有酒有友心自宽。管甚谁家兴废谁成败?空谷篥瓢亦乐哉!
许是只有在此刻,才更深层次的理解到有朋远方来的含义,那是两枚肝胆相照的月亮,可不就是两颗心吗?是尽管一个在天上,一个在水中,也依然可相投,可相遇。两颗一样的心儿,**裸的沐浴在日月星辰下。
也许正是因为你无法说得清是天上的月亮照着水里,还是水中的月亮照着天上。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辉映、相知相惜,是懂得,是交相辉映的同步调的心的律动。
好酒饮到微醉时,两颗心儿会心满意足的无话不谈,谈得累了,说得疲劳了,就此沉沉的席地眠去。落叶也好,落花也罢,将两颗心儿覆盖,鸟儿看了也陶醉,花儿见了也欣喜。
而他们哪去管东西南北风,呼呼的大睡,酣酣的一同进了梦乡,还依然对饮着,畅谈着。依然不疲不倦。
或许,一觉醒时,在夜半,恰好月当头,草木悄悄耳语,虫儿们呢哝着一个个古今故事,溪水潺潺流动,月光在水面上跳跃,花香在水底里散香,花香做了鱼饵吗?一条条鱼儿也欢喜在线模拟考试的跃出水面。
顿觉,禅意悠然,会突然想起如此的记载,据《景德传灯录》卷十记载,赵州问新到僧:“曾到此间么?”僧答:“曾到”。赵州曰:“吃茶去。”又问僧,僧答:“不曾到”。赵州曰:“吃茶去”。
生活即是禅,禅在生活中,许多道里,许多禅意,就在那一瞬间的不遇之间,就在那一瞬间的灵感突现,顿悟了,了悟了,禅味似茶味弥足唇间,逗留在心底里,生活也禅味平添。
又试想,悠悠青山,山深林密,一位老者,背着药篓子,手拿绳索,腰间悬挂着酒壶,紫铜面色,鹤发童颜,精神矍铄。谈笑风生与山林,把酒对歌与石与花鸟与山水。怡然自得,豪放豁达。
月色下,一药篓的日月星辰,一药篓子的天地之精华,一腔子的济世救人心肠。匆匆的往回赶,好似有所知觉,好似心有灵犀,感觉到有好友远道而来,有何只是不亦乐乎。
就什么也不顾了,匆匆往回赶,人儿未曾相见,两颗心儿会不期而遇在山峦叠嶂的山深林密中,遇在云深处。
哈哈……
哈哈……
伸出手相握,不用寒暄,而是叫着各自的绰号,或是喊着谁也不知的小名:狗蛋,山娃……什么的,你一掌拍下去,他一拳捣来,是兴奋,是欣喜,是陶醉,是欢乐。
云天下,林密处,只闻声音却不见人,爽朗的笑声,发自肺腑,纯净,清丽,似鸟鸣山涧,似空谷回音,似溪水似山音似会说话的石头,似天籁自鸣……
哦,两位老友,不遇,却胜过遇。各自早把各自放在心底里,生命里。心心儿会常常遇在一起,朝朝暮暮。此刻,云深处相遇,心儿互答互问,谈笑自若,心与心,灵与灵,畅谈着,不藏,不隙。
不遇,这样的不遇,岂不胜过多少遇,这样的不遇,又有多么美,多么快乐。空灵中充满禅意,陶醉中充满生活信息,致远而通达,惬意,安闲。恰似那个半字,留白处,情意绵延,空隙里,细水长流,不枯不竭,万古流淌,悠悠然,怡然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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