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你的长翎子,我有我的灰毛发,同在一个天底下,在各自的地盘安家,各自欢度大好的年华。你有你的茅草房,我有我的黄土窝,漫步田间与土路,偶尔碰见秋月和春花。 天是那么蓝,飞机拉着线,长长的在天际横贯。天穹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太阳亮堂堂的脸。是太阳吗?许久
你有你的长翎子,我有我的灰毛发,同在一个天底下,在各自的地盘安家,各自欢度大好的年华。你有你的茅草房,我有我的黄土窝,漫步田间与土路,偶尔碰见秋月和春花。
天是那么蓝,飞机拉着线,长长的在天际横贯。天穹没有一丝云彩,只有太阳亮堂堂的脸。是太阳吗?许久了吧,不知疲累的一天亮到晚,它是晚上才歇着吧?或许白天太阳在歇着,在穹顶上徜徉,一忽儿明,一忽儿暗,一忽儿收敛了光线在那儿发呆,它一动不动,整个世界一片宁静,也像它一样发呆。它一晃眼,露出了光明,世界也瞬间欢腾起来,光明与强烈世界越发沸腾。草木应和着,萌芽生根,开花结果,成熟凋落。人畜也应和着,交际亲昵,生儿育女,生长茁壮,慷慨赴亡。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忙碌的太阳从东海升起,又从西山落下,那样的夜里,它会消闲地进食,养精蓄锐。或许会很忙碌吧,晚上,太阳敛却了光芒,邀请群星共同到天空奔赴盛宴。于是宁静的夜幕变得热闹起来,繁星眨着眼睛唱着歌,津津有味地走访穿梭,有的窃窃私语,有的眨眨眼睛,有的安详地神交相拒。黑色的天幕上,展现着一幅幅光明的画面,美轮美奂,异彩纷呈。
群星叽叽喳喳地闹腾着一连好几夜,你都厌烦了吧,太阳不厌烦其烦呢,供足了他们光明的盛宴,然后繁星便向着浩渺的天空退却,将天宇留给了月亮。太阳在更远处静赏,一任明月搔首弄姿,她一会儿俯下上弦,一会儿扬起半脸,一会儿又展露玉面向着人间,一会儿又戴上玉环藏起娇颜,一会儿藏匿云团真身不见,一晃又跳出云涛随着云波起伏汹涌。那远古的诗人举起酒杯,挥舞着衣袖狂啸起舞;那思念的情人凭栏远眺,凝眸的一瞬孤雁悲鸣。风声似舒缓的音乐走过了柳树的梢头,人家的灯火洋溢着几多风韵清流。也许枕上有牵绊的梦幻,一阵欢笑,一阵哀愁,如线的泪珠自腮边滑落,洇湿了忧欢的梦境。
明月悠悠地,一晃消失在拂晓的天空,一道白影若有若无的挂在头顶。太阳出来了,无限光明,在天际隆隆隆的,仿佛战鼓撞击着人心,整个胸腔都被震撼起伏。还好,生命就随着太阳一道上路吧,四季变换着生命的色彩,无需得意,也无需悲悯,新鲜的血液里有丰足的氧气,更新了意识人会长久的存活于世,不是么?
一只野兔,灰色的野兔翘着尾巴飞奔在满是冰草的山岗。山岗上,翘楞楞的石头割裂了云彩上滑落的风,接着有滑落到沟壑纵横的塬上。塬上的村落人家一簇一聚,大如车盖,小如星子,更小的与山色融为一体,分辨不清。高高的铁塔岿然不动,三五的军镇般威武屹立。而单个通讯塔,则孤军奋战,在风中摇摆不定,看似欹侧待到定睛时又是那般笔直。然而野兔还是无处藏身,茁壮的田野处处潜伏着危机,即使你不再举起如筛的土枪,不在撒下如纱的大网,不再吆喝那面目狰狞的猎犬,野兔依然无处藏身。日益扩张的坚硬的水泥墙,隔绝了人与自然共处的空间,无疑是缩减了野兔们的领地。田野怎样呢,如雾如烟的水汽喷洒,麻雀叽叽喳喳地不知唱到哪里去了,何况行动迟缓一蹲一跳的野兔呢?
于是野兔无处藏身,只好跃上了这高昂的峰顶,领略这晨曦夕露的大好风光了。
相形之下,山鸡的处境好多了。似霰砂弹爆裂的过往,魂飞魄散的过往一去不复返了。你们可以在田间踱步,以消食化积,因为除了山涧草窠的虫豸可以啄食外,田野的幼苗那也是可口的美味。即使主人家有十分的懊恼他们也是不敢泄愤报复的,即便一架趁手的弹弓背地里拿将出来,也是不耐你何的。
于是你便拖儿带女,扶老携幼,大摇大摆地漫步于田间地头。见人则飞,人远即下,眼见人耐你何?
山鸡抖动着华美的衣裳,将四季野风尽收眼底。荠荠菜香芽吐翠的时候,麦苗开始返青,溪流上浮冰粼粼,几只水鸭在那儿探足振翅。迷蒙的草色将阳光的能量一丝丝转换成满目的春光,山花烂漫之时,野鸡们便在花丛中出没,头尾上沾染的花朵花粉引来大批的蜂蝶追逐。它们雊雊着,呼朋引伴,跃上碱畔,钻入田野,啄食刚播进土埂的春玉米。此刻,村民们甚是懊恼,但敢怒不敢杀,吆喝几声便离田头。逃避在草丛犄角的它们便又窜出来啄食,直到玉米冒出了三五片叶子、半尺多高的时候,它们才悻悻地放过这些庄稼,不再去拧食那甜嫩的秧苗。躲过了“杀戮”的玉米们欣欣悦悦,开始迎风上窜,一节一节地拔高,吐穗开花,向着浓郁的盛夏进发。
田野的色彩变化丰富,黄绿交织的塬上油菜芬芳,一只金色的凤蝶在头顶一晃,那个古诗中的小家伙踮起脚跟着追去。而野兔一探头,山鸡一雊雊,金凤便在花丛中刹眼,似乎熔进了太阳的金光,小孩怅惘着长大了,走进了琅琅的书塾,叠入了麻纸尘封的灰黄的古籍里,他的一生是一千首一万首闪着金光的古诗,清词丽句,豪迈天宇。野兔山鸡如期繁衍的田园,也是一首诗,百吟不厌,令人神往。长久生活在都市的人们,打拼累了,他们想家,想那处在山野中碧天下的宁静而祥和的家。家园里有望眼欲穿的老母亲,也有柔韧矜持的老父亲,白发如雪,映入团栾的明月里,冷霜凝结,逼近灯火灰黄袅袅炊烟的屋宇。
这个秋天,因着注定的机缘,我登上了海拔两千多米的山巅,在四围的野风的猎猎声威中,慷慨陈情。亿万斯年的沧海桑田,才有了眼前这派生机蓬勃的年轻的景象。山势峭拔,沟路盘旋,车依山崖,人依云。好不容易到了山巅,将四围的群岭村寨尽收眼底,指点迷津处只觉得自己的渺小与无知。面前的山岭几时能到呢,望山跑死马,原来自己该是空赋豪情了。而眼下废弃的采石场所开掘出的一大片山皮,曾经是多年来人们遥望西山的一个疑问呢!飞机在穹顶上扯下数道长长的白线,该是巡海归来的纪念吧!
山鸡野兔出没,柿子在树上红如灯火,正好捂热焦渴的心窝,轰隆一声将寂寥的思绪打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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