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一个懂得生活的人,不应该坐等生活的烦恼来折磨自己,而应为自己找一种可以放松情绪、排除内心烦恼的休闲方式。题记 有人说:陕北这块地方历来苦焦,生活很艰难。我认为:这句话说得偏激了一点,恶劣闭塞的环境能造就陕北人表面的木讷,却不能阻
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一个懂得生活的人,不应该坐等生活的烦恼来折磨自己,而应为自己找一种可以放松情绪、排除内心烦恼的休闲方式。——题记
有人说:“陕北这块地方历来苦焦,生活很艰难。”我认为:这句话说得偏激了一点,恶劣闭塞的环境能造就陕北人表面的木讷,却不能阻止陕北人内心世界的丰富与外溢。
其实陕北的生活没那么难,世世代代都住过来了,白天有太阳,晚上看月亮。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也笑,也哭,也争吵,也做爱,也离婚,也生儿育女。总之都过着一样的日子。
我出生在陕北的一个小山村里,小的时候,黄土常常会光临到我的整个脸部,可是我也同样有思维,比如说有一句话:“阿姨,你在哪儿?”这个疑问在我的脑海里存放了许久、许久,因为我不知道阿姨漂泊在何处,今天,就写到这里,或许能让我内心好受一些,也让我安静下来继续写一些与这个疑问有关的文字。
阿姨,现年六十岁,梳着齐耳短发,黑发中夹杂的白发有三分之二多,身着一套用旧被面改做的绿色裙装,胸前挂有几串绣荷包。她喜好夜间走动,习惯于边舞边唱,所唱的歌曲大多是标准的陕北民歌。她如果饿了会沿街乞讨,如果惹怒了也会大发雷霆,如果你和她谈话,一句话不出就开始骂男人,骂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骂男人都是坏良心的……
阿姨是村里最漂亮的女人,可是在她四十岁人老珠黄的时候,因为第三者的插足,男人陈世美抛弃了她。于是,阿姨就成了多余人。陈世美领着那个年轻的女人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阿姨到处寻找,都以失望而告终。于是,阿姨就疯了,天天浓妆艳抹,身着奇装异服,哼着她那根本不标准的陕北民歌走东串西。在我的印象中阿姨就是祥林嫂,常常絮絮叨叨地讲述着自己悲惨的命运。开始人们开始还同情她,后来因为她的无理取闹,人们对她也是漠然置之。
阿姨开始与周围人过意不去,她把所有的人都当作她男人的化神,她逢人就辱骂,去人家家串门,见到她中意的东西就偷:先是化妆品、生活用品等小东西;后来就偷土豆、米、面等。要是谁敢质问她,她就会骂个狗血喷头,于是,人们开始唾弃她、讨厌她,她的亲生儿女也开始对她无可奈何。因为她的儿女们的确很孝顺她,给她买的那些件件高档衣服以及粮食之类的东西,她都一一廉价出售,直到一贫如洗,她还要去法院起诉他们,说他们不孝敬她,说他们不仁不义,说他们不能约束他们父亲的胡作非为……后来,她脱离了她最亲近的人群——她的儿女们,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呆在陕北这个本来寂寞的小山村,这其间她搞的这个小山村鸡犬不宁,所以人们讨厌她、逃避她,甚至对她产生了恐惧感。
男人陈世美的日子过得很幸福,因为他与那位女人关系甚笃,而且与儿女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陈世美常与儿女们团聚,还不时地送给他们钱以还清子女们道德上的那批债务,陈世美还常常采取间接的方式给阿姨邮寄钱。我曾问过陈世美为什么要出走的原因,他发出无限的感慨:“过去包办婚姻把并不相爱的两个人硬捆绑在了一起,而导致了一桩桩痛苦的婚姻。大多数就这样凑合着生存,维系家庭的不是感情而是责任,而我在痛苦生活中几经磨难才懂得了真正的爱情,我夺回了选择的权利,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幸福!”可阿姨年青时可是村里最漂亮且最能干的媳妇……我不由的长叹一声:世界千奇百怪,命运常常故意捉弄人,有许多美丽的东西结局并不美丽,因而有时潜在的错误,谁也没有理由去惩罚!
阿姨照样絮絮叨叨着讲述着自己悲惨的命运,照样与周围人过不去……也许她永远也意识不到:婚姻并不是人生的全部。一个懂得生活的人,不应该坐等生活的烦恼来折磨自己,而应为自己找一种可以放松情绪、排除内心烦恼的休闲方式。
我最后一次见阿姨的面是在十年前,那正是一个赤日炎炎的夏天,因为她与我妈妈是磕头姐妹,关系甚笃,加之我快要结婚了,妈妈也一直在我面前唠叨要我看望她,也许以后见面的日子也不多了,谁知我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新盘的炕有四盘,盘盘炕上有块破被子,盘盘炕前有一个土炉子,只见四婶浓妆艳沫,穿着奇装异服,那用“锅低黑”描过的眼眉,足有一寸多宽而且直划到耳根,同时也有同样的材料涂了眼影,脸上有一层厚厚的猪油做底,又抹了粉涂了很深的胭脂,那用红水染过的嘴唇并且描了很粗的黑唇线,在加上一套用旧被面改做的,前面掉着几串“绣荷包”的“绿色裙装”,我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阿姨,要这么多的炕干啥呀?”我不知所云的问了一句。
“我和乡长结婚……宏子,亲戚们来住……”
阿姨阴阳怪气地回答我,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没有停顿的讲述:
“你不怕,宏子,看阿姨俊不俊?不知怎的,人都怕我?走在街上,娃娃一见我就跑光了,有的还在喊:快看,又来了!我问人家要饭吃,胆小的人把门拉道缝给我个馍,胆大的还让唱几句哩!说我唱得好!我唱给你听……”
阿姨佝偻的身子,奇异的打扮;阿姨的自编自蹈,我肃立一旁,睹之闻之,泪为其涌,情为其伤,心为其碎……
“阿姨,快去城里和儿女们一起去吧!……”我哽咽着泣不成声。
“好你了,宏子,陈世美打我,我才不去,城里不好!城里不好,不是好地方!全让坏种子陈世美一个人统治了,他还教儿女们不要认我,那一窝子坏种子,坏良心的!”阿姨又在歪曲事实,我无奈地想。阿姨絮絮叨叨从我身边走地,那涂满猪油的脸发出一股异味,苍蝇穷追不舍。我想呕吐又想大声哭喊,可我都未发作,只是默默地望着她那黑瘦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我与阿姨那次见面不久后,阿姨就失踪了。开始时大家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已失败告终,以后就再也没有找过,因为在许多人眼里似乎少了一个“祸根”,生活平静了不少。就这样,阿姨在我们的生活中消失了,她是死还是生?无人问津。
现在我常常会想起阿姨,有好多次,她都会出现在我的梦中,梦中有她絮絮叨叨的声音,有她那不标准的歌声,有她涂满猪油的脸孔,醒来后,我常常是热泪盈眶,因为阿姨的出走,至今还没有下落,她如果活着,她生活得幸福吗?我为她的归宿作了各种各样的猜测,也许她已经沦为了乞丐,衣不蔽体,经受着高阶层人的歧视和冷落;也许她已经被饥寒交迫夺走了生命,不知她的身体躺在哪个地方,也不知她的魂灵是否安然无恙?#p#分页标题#e#
不知不觉又是一个冬季来临,不知阿姨的归宿究竟在何处?“阿姨,你在哪儿?”我不断地发出疑问,我也不知道该在哪里找到阿姨的下落,如果她还活着,给她一个安定的家;如果她已离开人世,给她一个安定的灵魂。
阿姨,你在哪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打问你的消息,我问嗖嗖的寒风,问呜呜的火车;我问安静的村庄,问喧嚣的人群,可是,一直杳无音讯。
现在,我只能安静下来,不断地问孤单的自己:阿姨,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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