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常驻在奈何桥边,她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我在奈何桥边排着队,时不时听见类似保安一样的小吏对大家说:“大家排好队,领孟婆汤,如果不小心误了时辰,你就不能投胎转世了,当个孤魂野鬼也怪可怜的!”队伍的最前面是
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常驻在奈何桥边,她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提供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我在奈何桥边排着队,时不时听见类似保安一样的小吏对大家说:“大家排好队,领孟婆汤,如果不小心误了时辰,你就不能投胎转世了,当个孤魂野鬼也怪可怜的!”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举止优雅的美女,弯弯的柳眉,清澈明亮的瞳孔,长长的睫毛,她用她白皙无暇的手熟练的给每个亡灵盛汤,我想这个小姐姐应该就是孟婆吧。我盯着她看了很久,好奇着为什么她的形象个孟婆的“婆”字有点不搭,然后又一个小姐姐焦急的走过来,在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我有点事,今天得请假了,你们也不用在这里一直排着队,可以用最后一点时间去看望一下即将忘记的亲人朋友,我会按秩序给你们发个号码牌,一天之后一定要按时回来,否则号码牌作废,将不得投胎转世!”孟婆和我们说。大家在小吏的指引下来到了一扇门前面,小吏告诉我们,跨过这扇门,我们就会回到生前所经历的最后一个地点,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不过是不会被别人看见和听见的。等我们再次回到这个地点,自然就又回到奈何桥边排队了。我生前的最后一段记忆是我在公交车站等公交,然后左边突然有一辆失控的公交车驶入站台,接下来是大家惊吓的叫喊声。我只觉得眼前突然一黑,头疼的像要爆炸一样,然后在一片痛苦的呻吟声中失去了意识。跨过那扇门,我又来到了公交车站。我回到家中。父母正在吃饭,但是餐桌上却放了三副碗筷,我知道,第三幅碗筷,是给我的,因为母亲经常把我最爱吃的排骨夹到那个碗里。我真的好想和他们坐在一起再吃一顿饭,再听听他们的唠叨。以前上学住校的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周末可以回家,吃他们亲自烧的菜。那个时候,一到周四,我都会把我最想吃的东西报给他们,然后周五晚上,就可以开心的大吃一顿。如果现在,也是和那时的周五晚上一样该多好啊。可是,事实上却只有父母的伤心和我的无奈。回到我的卧室,所有摆设整整齐齐,床单被罩是新换过的,我最喜欢的加菲猫玩偶安静的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摆放的是我前几天在淘宝上定制的个性相框,还没来得及取就出事了,应该是父母帮我取回来的。卧室里空气加湿器开着,我之前总是嫌北方冬天室内的空气太干,特意买了这个加湿器回来。以前每当我开着它,父母都说我矫情,弄的屋里太潮了。没想到现在他们竟然亲自把这个加湿器打开了。突然书房里传来一串很熟悉的手机铃声。我过去一看,是我的手机在响,显示号码是父亲的。我看见餐厅里的父亲正在边哭边拿着手机打电话。“我想叫姑娘快点回来吃饭,但是她手机又忘了带了!”父亲埋怨的说。“爸!我回来了,我在这呢!我在这呢!”我拼命的喊,但是他却听不见。“老头儿,理智一点吧,姑娘已经不在了,虽然咱们修好了她的手机,也补了卡,但是她永远都不会接了!”母亲在一旁边哭边说。为了逃脱这种绝望的气氛,我决定去透透气,晚上再回家看他们。我来到了生前男朋友工作的公司。“你现在工作状态不行啊!我知道你女朋友的事了,但是你应该学会将工作和生活分开,知道吗?”他正在被领导约谈话,那个领导看起来比他要年轻。“嗯,我知道了,肯定好好工作。”男朋友小心翼翼地说。谈完了,男朋友回到工位。他的工位是一个靠在角落的位置,后边和左边是墙,右边是废弃了的打印机。在这样一个“与世隔绝”的角落,同事们的说笑仿佛和他无关。晚上他和往常一样在加班,晚饭,是他在手机app里订的九块九的外卖。原来这就是他工作的日常,他在单位小心低调的样子让我觉得陌生。在我的面前他永远是幽默自信的,他有讲不完的笑话,吹不玩的牛B。他也舍得给我花钱,他会带我去看偶像的演唱会,会请我吃浪漫的法国大餐,也会送我当下流行的化妆品套装。在我心里,他的形象是高大的,是我的依靠,无论遇到任何事,他都会对说我有他在呢。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在我背后,他也是有很多的心酸无奈。如果可以回到过去,我一定关心他的工作,关心他的心情,我也会偶尔扮演小丑逗他开心,我一定不会让他为我花那么多的钱。我又想起了闺蜜小杨,她在一家咖啡馆工作,之前经常和她泡在一起,八卦这个八卦那个,我觉得和她有说不完的话,有什么事我总是想着第一个和她分享。来到小杨工作的咖啡馆,我看见她和两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孩子聊得正嗨。内容大概就是不能找打工仔男朋友,要勾搭有钱的男人,以及怎么让他们给自己花钱。我很意外,我认识的小杨不是这样的啊,上周她还和我说她最喜欢我这样的女生,不物质不拜金。“对了,你们听没听说236路公交站那个车祸,公交车失控冲进站台,还撞死了一个女孩呢,脑浆都出来了!”一个女孩说。“啊,听说了,那个女孩可真惨!我就说出门不能坐公交,开车或者打出租就没事了!”小杨说。然后又由小杨带头开始了如果勾搭有钱人的话题。晚上,我又回到家。我看见母亲把我床上的电热毯插好,又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热牛奶,然后关好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好吧,这是我在家住的最后一晚了。我多么希望这个晚上是之前的任意的一个普通的夜晚啊,我在玩手机,父亲在看地方电视台的民生类节目,母亲在听广场舞的歌。但是现在,只有令人窒息的安静,偶尔传来母亲低声的呜咽。天亮了,我要走了,离开的时间要比毕业之后第一次去外地工作离开的时间还长。“爸爸妈妈,我要走了,你们在家照顾好自己!”我哭着说,但是他们并没有和之前一样抱抱我。我回到出事的公交车站,突然什么都看不见了,并且有种坠落的感觉。不知坠落了多久,我又看见了奈何桥和漂亮的孟婆。时辰快要到了,但是,很多昨天和我一起排队的亡灵并没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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