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总说自己很焦虑。那焦虑是有迹可循的吗？

　　似乎是有的。

　　我记得，小时候的焦虑是很直接的。

　　我跟同桌约好一起戴帽子上课，出门了发现没有带，我一整天都很着急，放学回家还哭了。但是一个晚上过去，我的焦虑就消失了。

　　长大之后，我的焦虑反而越来越捉摸不透。

　　25 岁生日那天，我提着生日礼物回家。拆开礼物，我把袋子一个个仔细叠好，循例放在书桌右侧的抽屉里。

　　拉开抽屉，却发现里面满得没有空间装下新袋子了。那一刻，我发现自己收集袋子的举动，真的越来越像妈妈。

　　“切，以前说接受不了，现在还不是默默做起了以前妈妈做的事情。” 脑海里出现了这句话。

　　打开抽屉，我有些恍惚，原来自己不知不觉已经 25 岁。怎么还是单身，还是没有住到喜欢的房子里面呢？...

　　如果他们送的礼物没有袋子，我没打开这个抽屉就好了。这样的话，我生日的最后一个小时，就不会想那么多吧。

　　我渐渐相信，人越长大是会越敏感的，只不过，是没有把敏感表达出来而已。

　　我尝试回想了一下自己这些年来面对焦虑的时刻，试图从里面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以前应该不会这样纠结吧？

　　平时会更有自信地生活吗？

　　印象里，没有这么焦虑吧...

　　.

　　.

　　.

　　这几年的工作，

　　让我养成了一个新的习惯，

　　就是不随便说“焦虑”这两个字了。

　　一旦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

　　我就会自己一个人到楼下的日料店，

　　手机开飞行模式，

　　然后点一份猪扒和一杯乌龙茶，

　　花半小时吃掉。

　　这半个小时，

　　也足够我把溢出的焦虑吞回去了。

　　因为，

　　我要确保我走回办公室的那一刻，

　　是看起来不焦虑的。

　　我特别记得 2019 年 1 月 1 日这一天。

　　因为这一天，

　　当我点开某交友 App 时，

　　发现自己被标记成了 24 岁，

　　明明生日还有大半年啊。

　　认真划了划，

　　发现里面大多数人，

　　都是比自己小上两三年的。

　　我记得自己盯着年龄栏看了很久，

　　然后决定把年龄改回了 23 岁，

　　还是不想服输吧。

　　23 岁的时候，

　　有一个室友去了保险公司工作。

　　或许了为了业绩吧，

　　记得有一次她问我：

　　“对重疾险有没有兴趣？”

　　我刚刚脱口而出“不买谢谢”，

　　就想起自己今年体检查出了，

　　腰椎侧弯和胆囊结石。

　　然后下一秒，

　　就忍不住发信息给她，

　　“如果买的话，一年大概多少钱？”

　　这一年，

　　我们终于要大学毕业了。

　　明明和大家走的是不同的路，

　　不知道为什么，

　　日常还是很容易心虚。

　　我会因为，

　　每天最迟一个离开宿舍而焦虑；

　　一看到舍友简历密密麻麻，

　　就恨自己为什么不找多两份实习。

　　以前总说大学最重要就是开心，

　　到了要紧的关头，

　　原来还是会恨自己没有好好努力啊。

　　我从小就很喜欢胡歌，

　　从《聊斋志异》到《天外飞仙》，

　　追到《神话》。

　　但那一年，

　　我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偶像都是 00 后了。

　　比如易烊千玺。

　　大二的时候，

　　师兄师姐对我说：

　　“很多人大三才选方向，

　　你一定要快点准备，

　　大二过得太轻松，你会后悔的。”

　　我心想我一定要好好选，

　　考研考公实习出国总可以选出来吧，

　　但还是发现头脑一片空白。

　　我焦虑的是，

　　二十年来我从来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

　　如果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即使有很多路可以选，

　　也是选不出来的。

　　大一的时候，

　　各大校级组织开始招新。

　　同宿舍的人里，

　　有两个进了校学生会公关部，

　　另一个进了校团委宣传部。

　　那几天跟舍友们去饭堂吃饭，

　　我都会很自觉地坐到边缘位置。

　　因为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她们，

　　我只是交 10 块钱就可入会的，

　　数学协会会员。

　　高考那年，

　　选了一所还算喜欢的大学，

　　打起精神就来报道了。

　　来到大学，

　　身边的同学都是一副“我考差了”的态度，

　　好像很不屑这所学校一样。

　　我坐在教室里叹了一口气，

　　“可惜呀，没去到一所更好的学校呢。”

　　那年，

　　我第一次去了上海旅行。

　　回来之后，

　　我在笔记本上偷偷写下了高考目标：

　　复旦。

　　在高中教室学习的时候，

　　我会幻想大学在夕阳西斜的图书馆看书，

　　也会想着以后一定会在校园谈恋爱。

　　现在回想起来，

　　那时候之所以每天学到晚上 12 点，

　　是因为焦虑的都是理想呀。

　　记得 13 岁的时候，

　　因为年龄不够，

　　我一直进不了共青团。

　　眼看着班长和副班长都进了，

　　我真的很焦虑，

　　天天都想要那颗红黄色的小团徽。

　　后来老爸说了一句话，

　　“没关系，

　　这一年的团费给你当零花钱了。”

　　我马上就不焦虑了。

　　可是，

　　我很快就发现了团费是 1 角 1 个月...

　　原来，

　　那时候的自己这么好哄啊。

　　说到 12 岁的焦虑，

　　我想起一个男同学的经历。

　　他 11 岁的时候，

　　身高是 138 cm。

　　前桌是一个特别好看的女生，

　　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没资格喜欢她。

　　因为她的身高是 146 cm。

　　从那一年开始，

　　他就养成了一个习惯：

　　每天喝两杯牛奶，

　　而且只喝高钙奶。

　　他想，两年后就可以赶得上她了吧。

　　但最后，

　　他们还是没有在一起。

　　因为当他长到 146 cm 的时候，

　　女生已经 160 cm了 ：）

　　最后想说

　　焦虑是有迹可循的吗？

　　回想起这些焦虑，对我来说，答案挺明显的。

　　焦虑的轨迹就是，越长大，越微小。

　　长大后谈不了恋爱，会问自己：“是工作的原因吗？要换工作吗？是性格的原因吗？要改掉自己大大咧咧的性格吗？……”

　　问题都被拆分到了无法简单回答的地步，只剩下一句“生活真的太难了啊”的感叹。

　　这些问题又复杂又微小，小到它从指缝里面溜走，然后飞到了我再也追不到的地方。

　　最近，我刚看完电影《本杰明·巴顿奇事》，主角的生命是倒着生长的。

　　他在身体机能老化时，反而更拥有少年的心智，登上一艘破船去远航。

　　更大的感触时，它让我对衰老的想象变成了：拥有年轻的心态和丰富的阅历，还是会直白地爱上小时候爱上的邻家男孩。

　　就像这篇文章一样，我希望到最后，我们都还保有一种，“太矮追不到她，就喝几年高钙奶吧”这样的信念。

　　不要再把自己绑在焦虑里了。

　　你对生活的热忱，其实早就藏在过去的某个时间里了。重新找到它们，积极地去做你现在这一秒要做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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