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岩石上方，出现了一朵灰色的云。

　　云的底端，一个小人松开手，云层晃晃悠悠升到半空。

　　“又是灰色的啊。”

　　小人正望着遥远的方向，就听见有人这样说着。

　　“是啊，又是灰色的。”

　　“最近我织的云，全部都是灰色的。”

　　2

　　夸布坐在船上，靠近岩石，才看见是站在上面的小人在回答他。

　　那是一个有些奇怪的小人，就像是灰色的水汽，雾蒙蒙的。

　　“织云？”

　　他疑惑地问了一句，随后，小人伸出手，指向前方的海水。

　　一小簇海水上升，慢慢变成漂泊不定的云。

　　还是灰色。

　　“为什么是灰色的？”

　　在夸布的疑问声中，小人垂下头，慢吞吞地回答：

　　“我原本只会织白色的云……”

　　3

　　灰色的云层飘远了。

　　夸布站起身子想要迈上岩石，小人继续轻声说话。

　　“后来我遇到一只鸟。”

　　小人又继续望向远方，可是天边空荡荡的。

　　“因为他，我突然就能织出其他颜色的云了，比如橘色。”

　　夸布看着海上又冒出一朵灰色的云，实在想象不出，小人织出过其他颜色。

　　于是，他问道：

　　“后来呢？”

　　“后来他飞走了。”

　　小人盯着那朵上升的云，又好像是在看一只会飞的鸟。

　　夸布原本想问为什么，但他挨到岩石边才发现：

　　那块岩石露出海面的部分实在是太小了，几乎只能容纳小人站在上面。

　　4

　　“他的个头太大了，这儿根本没有能让他停留的地方。”

　　小人轻轻动了动，夸布仰着头，继续听他说话。

　　“他在海上盘旋了很久，在快要失去力气坠落的时候，终于离开了。”

　　说到这里，小人的颜色更加灰暗了，夸布有些不知所措地望着他。

　　“他还会回来的。”

　　“一定会回来的。”

　　夸布原本打算这样安慰他，但小人很快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不同颜色的云。

　　“他跟我说过很多事情，碧绿的草地、金黄的梧桐树、夏日飞舞的红色蜻蜓……”

　　小人笑了笑，接着回忆：

　　“虽然还没见过，但只要他向我说起，我就能织出那些颜色的云。”

　　5

　　“可是，他离开之后，我就只能织出灰色的云了。”

　　“连原本的白色都消失了。”

　　小人又不说话了，夸布静静地看着他。

　　感觉就好像是一团白色的雾气，因为一只鸟，染上了其他绚丽的颜色。

　　又在对方离开之后，成了昏暗的灰。

　　“你想听我讲一些事情吗？”

　　夸布这样问着，又补充道：

　　“我也去过很多地方。”

　　6

　　“后来我才发现，我能编织出不同颜色，并不是因为听闻了那些没有见过的景色。而是因为，跟我说那些话的人，是他。”

　　小人摇了摇头，轻声细语。

　　夸布只好告诉他说：“如果我见到一只那样的鸟，那我就告诉他，有一整个天际的云朵，都因为他变成了灰色。”

　　7

　　夸布站在船上，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他望向岩石的方向，依然有灰色的云慢慢升起。

　　然后，一阵风吹动海浪，哗啦哗啦。

　　“没有起风啊。”

　　夸布正这样想，一抬头，就看到一只巨大的鸟，抓握着一根粗壮的枯木从上方略过，飞向岩石的方向。

　　8

　　枯木被抛到海里，鸟儿俯冲，站立在枯木上。

　　和岩石的小人相对，近近的。

　　夸布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但他远望，灰色的云消失得悄无踪迹。

　　岩石上方冒出了玫瑰色的云。

　　晚安

　　《你好，我能吃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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