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成叔过世了。”“为什么?”“不知道,你结婚的时候还搭了100元礼金。人想开了,却不想活了。”阿成叔过世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对阿成叔的记忆很简单。农忙时,从田里回来的阿成叔顶着一头贴紧头皮的白发,像伫立在自行车旁的
“阿成叔过世了。”“为什么?”“不知道,你结婚的时候还搭了100元礼金。人想开了,却不想活了。”
阿成叔过世了,在一个寒冷的冬天。我对阿成叔的记忆很简单。农忙时,从田里回来的阿成叔顶着一头贴紧头皮的白发,像伫立在自行车旁的电线杆,经常站在路边跟人谈天,拘谨的笑声里偶尔夹杂着家乡的脏话。腊月里,人们总爱聚集在阿成叔家里打打牌,那个时节妈妈总会让我拿一点豆腐和豆腐渣给阿成叔,村里人说阿成叔喜欢吃豆腐渣包子。村里的叔叔伯伯们,早上起得早,不管是炎热的仲夏还是冰冷的深冬,他们都习惯早起,嘴里刁根烟,一手夹烟送烟弹烟灰,一手插在裤袋里,迈着不慌不忙的八字步,绕着村子外围转一圈,他们会在不同的胡同口遇到其他的人,然后随意的谈天,感慨一下村里哪家的老人过世了,讨论一下今年的籽种哪个牌子的好,化肥哪家的便宜,询问今年的玉米价格什么时候涨,然后义愤填膺的臭骂这个世道,让种地为生的老百姓生活越来越难。直到某个人的老年机响起来,那是家里的老伴儿喊话回家吃早饭,大家才会散去。 阿成叔也是村里的老人了,当然也不例外,不同的是,没有人喊他回家吃饭。这一日刘叔跟人家侃大山就纳闷这阿成怎么今天没出来。回家吃过早饭,上午的阳光充足暖和,刘叔又出门跟人站在阿成叔家出街的十字路口,依然没看到阿成叔。刘叔便问:“唉?今天这个阿成怎么回事啊,你们看到了吗?”众人都说没有。并纷纷因阿成叔开始了新话题。“这阿成今年奇怪了,死活不让去他那儿打牌。也不知道咋回事。”“就是,也算是跟他做伴了,不比他一个孤家寡人强。”“要过年了,阿成怕你们的烟熏黑了人家的白灰墙,到时还要花钱重新粉刷。”旁边一位蹲在人家洋灰台阶上的男人,弹了弹烟灰,长吸一口烟,又缓缓的吐出来,然后说:“都在他那儿打牌打了十几年了。”“又花不了几个钱,吃都舍不得吃,瘦的跟电线杆似的”“也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娶两个老婆都留不住。”……听村里人讲,中年的时候阿成叔经人介绍,结果两次婚,第一次是个离异的,结婚没多久那个女的就不告而别了,据说是嫌弃阿成叔小气。女方觉得日子过得憋屈。 第二次,是一个寡妇,带了一个孩子来,没过几天也走了。说是阿成叔不愿意了,因为女方的孩子是个男孩,阿成叔觉得养一个男孩成本太高了,娶媳妇要花一大笔钱。以后还说不准这孩子愿不愿意给他养老。所以就让那女人带着孩子走了。这边人们还在回忆阿成叔的往事,刘叔不自觉的就往阿成叔家里走去。大门紧闭着,刘叔侧着身子推了推左边的门扇,两扇大门错开了一条缝,露出里面反锁的生了绣的链条锁,伸手进去准备把链条拿下来。脸侧过来的那一刻,慌忙把手缩了回来。额头贴紧门缝,喊着,阿成,阿成。十字街口的人们听到了喊声,有人不清楚状况犹豫着,半走半跑,有人似乎听出来不祥,匆匆赶过来。 刘叔艰难的掀掉了链条。推开大门,只见阿成叔半个身子扎进一米高的水缸里,身体已经僵硬,水管静静的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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