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五年级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可我依然无法忘怀。学校是在一个村子里,西边有一条小河,冬季的时候,河里面结了很厚的冰,我和林子经常去河边,也不管冬季的寒风,也不管河水的冰冷,用砖头把河面的冰杂碎,专挑看起来很纯净的冰块玩。对着太阳看那冰块,晶莹剔透,很像光洁的玻璃。学校里面有很多苍松翠柏,中央的走
小学五年级离现在已经很久远了,可我依然无法忘怀。学校是在一个村子里,西边有一条小河,冬季的时候,河里面结了很厚的冰,我和林子经常去河边,也不管冬季的寒风,也不管河水的冰冷,用砖头把河面的冰杂碎,专挑看起来很纯净的冰块玩。对着太阳看那冰块,晶莹剔透,很像光洁的玻璃。学校里面有很多苍松翠柏,中央的走道两旁,种植了四季青。那是一所新学校,到处给人一种希望。那个时候学校里已经出现很多小混混。从旧时代走向新时代,社会上还是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改革开放不久,农村还没有掀起外出打工的热潮。非农忙时,农村有大量的闲置劳动力,文化生活又没有现在丰富,农民在平时没事的时候都干什么呢?要么是下河里摸鱼,要么去地里逮野鸡抓兔子,还有一个非常不错的活动就是打架,打架还真是一个正经的体力活。你看那些打架的,一个个面红耳赤,明显是肾上腺素分泌激增,肯定会消耗很多的生物质能。那时我们那里的人还是很快乐的,解决了温饱问题,平时没事钓钓鱼,抓抓野兔,喝喝酒,打打架。过年时候,坑里和麦地里躺的都是喝醉的人。难不难受只有自己知道。大人们平时没事都打架,更别说小孩子。本来一个个挺纯真孩子,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学会了使用暴力。我们可爱的看客们,一听说谁家的孩子打架特别厉害,投去的都是赞许的目光,根本不管那些挨了打的孩子内心受到的伤害。那些打架的逸事成了吃瓜群众茶余饭后的谈资,喜欢看人家的笑话,要我说,最可恨的就应该是这些人了。这么说来,那一阶段是崇尚暴力的年代。谁要是打架厉害,谁就是能人,谁就吃得开混的好。毛主席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真是一针见血,确实是颠扑不破的真理。只是那些人把那些多余的力量用错了地方。我想,那些孩子要是把那打架的劲头和精力放在学习上,每个人都能考上大学。当然,现在农村很少有人打架。随着社会的发展,国家法制也逐渐健全。再说了,大家都忙着挣钱,也慢慢体会到打架实在不是一个很光彩的事情。要是有人闲着没事,手痒打起架来,群众就议论纷纷:“傻逼吧,闲的蛋疼。”所以说风气已经好太多。现在新闻上只要一说哪哪又发生了校园欺凌,人们义愤填膺,纷纷谴责。十几年前为什么不是这样呢,因为十几年前这种事情实在太过于正常了,正常到人们可以心安理的程度。可是,这种事情看似正常,就能够减轻被伤害的人的痛苦吗?不能的。或许当初那些施暴的人早已经忘记了,但是受伤害的人不会忘记。施暴者打了一次人,好像在某一天清晨背着书包在路边顺手折断一根树枝一样,然而受伤害的人,就是那段树枝,腰斩的痛苦树枝怎么会忘呢。
五年级的时候,我和林子就已经形影不离。林子长得白白净净,班上的女孩子们很喜欢,经常有人给他拿好吃的,他那时很腼腆。班上有几个小混混,别提有嫉妒和愤恨了。特别是林子和班花是同桌,更增加了小混混们的愤怒。为首的就叫他猪二好了,首先从外形上说明他的丑恶嘴脸。猪二在班级里倒数第一名,同学们都习以为常了。猪二也不知道吃的是什么猪饲料,发育的很快,在小学时,已经比同龄的孩子高出半头,体重更是远远超出,那时在我们看来,真的是高大威猛,不过后来他个头并没有长多少,体重却一直没有控制住,终于成了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这都是后话了。猪二的坏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学校刚来了一个女老师,喜欢穿裙子,她裙子很多,一天一个样。我那时从周一开始,一直数到周五,得到的数字是16条。这个数字和林子的数字差了一个,为此,我们就从头开始数,到最后也没得出一个确切的答案。夏天时,猪二把小镜子放在地上,偷看女老师的内裤。当然刚开始的时候他得手了,女老师走后,他们几个小混混级聚集在一起,说起女老师内裤的颜色来。有时候是白色,有时候是红的,每天都不太一样。这样的事情,最终肯定是要败露的,女老师知道后,从教室里哭着跑了出去,找校长,要开除猪二。校长也没有办法,猪二是书记的儿子。听别人说,校长逢年过节的时候,还得带点东西去书记家里坐坐,聊聊家常,谈谈猪二的学习情况。女老师没有办法,第二天红着眼眶走进了教室,穿了牛仔裤。我们后来在班上都没见女老师穿过裙子。她也不像刚来的时候那么开朗了,这一切都是猪二的错,本来班上的人就讨厌他,只是敢怒不敢言,这下他把我们都喜欢的女老师惹的不高兴了,整个班级都不搭理他,除了他的那几个小跟班。那件事情,就算过去了。猪二老实了几天,打起了林子的主意。
那天,中午的时候,我和林子去学校都比较早,几个同学就玩起了捉迷藏。林子跑到了教室后面的胡同里,被猪二一帮狐朋狗友截到了。他们在那里抽烟。我到的时候,看林子抱着头蹲在墙根,正抽泣着。我也不敢和他们怎么样,就说好话。我说:“给点面子,别打了,别打了。”事实上我能有什么面子呢。点头哈腰的样子我自己都觉得恶心。猪二就指着我的鼻子说:“关你什么事,你给我滚。”我还是没走,林子在墙角蹲着。我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敢和他们打架,也打不过他们,直直的愣在那里,看着他们那帮混蛋对林子拳打脚踢。嘴里骂着脏话。“说,***还和不和翠花说话了?”猪二揪着林子的头发说。翠花是班花。林子眼里噙满泪水,带着愤恨说:“不和翠花说话了。”我呢,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林子挨打。他们那一群人,淫笑着,好像取得了很大的胜利。我想,当初应该给猪二一闷棍,或者往他脸上来一板砖,可我什么都没做,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要上课了,我拉着林子回班了。猪二不让我们走,还给了我两脚。我都记着,林子也是。那是一个夏日午后,阳光异常的刺眼。后来我被猪二抓住,扇了一巴掌。我记得也是在午后,猪二要抄我的数学作业,我没给他。数学老师很厉害,猪二在数学课上很老实。我没给他,他把我挤到后门上,打了一巴掌。我还手了,但是并没有打到他。猪二的妈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他爸爸后来又娶了一个老婆,也就没心情管教猪二。后来我和林子一起上了初中,猪二爸爸,找人也让猪二上了初中。初中是在镇上。那时的国家干部,开始动用的自己手里的权利为自己谋福利了。底下一堆苍蝇,嗡嗡地叫着,时不时的盯你一下,很恶心人。猪二在村里蛮横惯了,到镇上还不知收敛。镇上是个更广阔的世界,那里有更不讲理的人,他们的拳头的更硬。猪二在学校后操场被人打得趴在地上起不来的时候,我和林子正巧经过。他抬头看了看我们两个,没有说什么,我们也没理他。因为我们并不曾忘记他曾经对我们伤害,那是他应得的。后来猪二的爸爸喝酒骑摩托车被撞死了。肇事人逃逸,这件事也不了了之。猪二成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辍学了,跟着村子里的人打工,他应该是村里第一批外出打工的人了。猪二不学无术,加上从小懒惰惯了,又是一个愣头青。后来吃不上饭的时候,干起了偷窃。刚开始的时候偷自己同村的人的钱,被抓住后,大家都念及情面,并没有把他怎么样。后来他那条路上越走越远,终于回不了头了。他抢劫了一个孕妇,还一脚把孕妇踢流产了。连同他犯的其他事,数罪并罚,被判了十五年。直到现在还没有出来。在家里没人教育,社会会帮你教育。那些校园欺凌的人,多数都学习很差,早早地辍学了,甚至初中都没毕业。他们到社会上能干嘛呢,多数都是从事的艰苦的体力活。
我和林子大学毕业后,都进了还算不错的公司。前段时间和林子小聚了一下,酒喝多了,还说起小学时候的事情。说起了那次我俩在学校后面的胡同里挨打的事情。我向林子表达了自己的歉意。我说当初太懦弱了,应该给那几个夯货几板砖。林子说,他自己当初都没敢还手,更不要说你了,都过去了。林子说他当时就发誓,有一天一定要让猪二加倍还回来。他说这话的时候,看得出来,眼里还带有一丝仇恨,还有些愤愤不平。我们并不需要做什么了,社会已经为了我们惩罚了猪二。对于猪二,我们都认为他是活该,如果有可能,希望他在监狱里永远别出来。林子并没有原谅他,也没有遗忘。那伤痛,怕是永远也愈合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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