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西藏。”合上书的瞬间,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次日傍晚,扎着半丸子,背着帆布包,踩着三厘米凉拖的我已坐在熙熙攘攘的卧铺车厢。车票上的目的地,清晰地印着——拉萨。一觉睡醒,忘记去看沿途海子(藏语中意为湖泊)的澄澈,藏羚羊飞奔的矫健。随着火车到站的提示音,背起我的小背包,卷入人群
“我要去西藏。”合上书的瞬间,我在心里默念了一遍。
次日傍晚,扎着半丸子,背着帆布包,踩着三厘米凉拖的我已坐在熙熙攘攘的卧铺车厢。车票上的目的地,清晰地印着——拉萨。
一觉睡醒,忘记去看沿途海子(藏语中意为湖泊)的澄澈,藏羚羊飞奔的矫健。随着火车到站的提示音,背起我的小背包,卷入人群来到我向往的雪域高原。
到达预约的酒店,办理入住。进门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满满地摔在床上,开始思索人生三大终极问题: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接下来的几天就在漫无目的地闲逛中度过,每天都在热热闹闹的游客群里穿梭游荡。
刚逛完久负盛名的八廓街,抬眼就看到明晃晃的“玛吉阿米”招牌,摸着早已咕咕叫的肚子冲进餐厅。进门时看到门口有几位藏族少年,因为都穿着较华丽的藏袍就留神了下,有一位穿着黄色藏袍的少年格外显眼,黑色如风的长发配着细长如叶的眼睛,嘴角微微一挑,配着日落的黄昏,倒让我愣神了些许。进门刚刚落座,就看到那群少年也走了进来,坐在了临窗的座位,大声谈笑着。服务员拿来菜单,看我独自一人,问是否需要等客。我笑着摇摇头,只点了份酸奶蛋糕便慢慢候着。
等待的间隙偷偷望向隔壁桌,不巧正好和黄衣少年目光相对,霎时只觉红云满面,忙低下头假装不经意的翻看菜单。再次抬头,又撞上他的目光,只觉微笑里满是火红火红的云,在此刻竟让我这个独在异乡的旅人想要去靠近这团温暖。他见我直愣愣地望着他,脸上也有了丝丝红晕,在同伴的起哄声中坐到了我的对面。
“你一个人来耍子吗?”
“是呀。”
“拉萨没得你的朋友吗?”
“是呀。”
“要不要明天我带你去耍?”
“好呀。”
互留了微信号,约好明天见面的时间,回到宾馆,在空调的冷风中才反应过来自己有多大胆。可是,此刻内心除了对未知的一丝担忧,更多的竟是对明天见面的期待。
早早起床,才发型今日梳起来竟一点都不顺手,整整半个多小时,终于捯饬好自己,一看快到约定时间,匆忙下楼打车前往约定地点。
见面地点约在布达拉宫广场,他和同伴站在最醒目的地方。今天的他倒和昨日有了些许的区别,只着了一件白色上衣配最简的仔裤,看起来倒是比昨天的藏袍多了几分书生气,烈日下高原红的脸颊上,点点雀斑俏皮的随着他的笑容上下飞舞着。
“我们去哪呀?”
“先带你去看布达拉宫,再带你去吃好吃的酸奶,好吃的很。”
“哈哈,听你的,走。”
才爬了一半,我就已累地气喘吁吁,刚开始还大步流星的他忙停下来陪着我,告诉我要小口小口喝水,慢慢用他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努力讲解着布达拉宫的辉煌,用他的白色袖子笨拙地擦拭我因妆花掉而流下的一道道灰印。
“我好累,走不动了。”
“我来背你。”
“不要……”
“那再没得好的办法。”
“你不是要带我去吃好吃的酸奶吗?”
“好,我带你去。”
“你骗人,你明明说带我吃好吃的酸奶的!”
“我没得骗你,这就是最正宗最好吃的酸奶啊。”
“可是为什么这么酸?”
“好吃的酸奶就是酸的酸奶啊。”
“啊!”
他一脸茫然和不解的看着此刻已快要抓狂暴走的我。
“好啦好啦,不过细细尝一下,味道确实很不错。”
我忙扯着他的袖子,安慰被暴躁少女吓到的藏族小哥哥。
“咦,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藏袍是黄色的,今天怎么会换白色的衣服呢?”
“才让说,汉族的女孩子都喜欢男孩子穿白色的衬衫,我没得白色的衬衫,翻了好久才找出件上学时的白色卫衣。”
额,这是什么怪道理,顾不得淑女形象,我从咯咯咯捂嘴笑变成了哈哈哈大笑。
“咦,才让呢?他说今天陪我一起和你玩的。”
“他压根没跟我们一起下来。”
趁着他的反射弧还没拐过弯,我顺手拉起他出了冷饮店大门,好吧,无良少女拐骗藏族小少年。
一天、两天、三天……
羊卓雍错、纳木错、南迦巴瓦、雅鲁藏布江……
欢乐的时光总是这么短暂,说的大抵就是此时的我们。
离别的氛围渐渐笼罩在身旁,这天,我们不约而同的来到了初次相见的玛吉阿米餐厅,安静的坐在我初次坐的位置。
“你想吃什么?这次换我请你。”
“酸奶蛋糕。”
干净的窗口,穿着藏袍的明亮少年,四目相对的羞赧,炽热的目光,微微上扬的薄唇,一切,都好像才发生在昨天。
“明天,我带你去我的家乡看看吧,那里有最美的海子,有最广阔的草原。”
“好呀。”
半天的颠簸后终于来到他的家乡,一样的蓝天,一样的草原,因为有不一样的他,一切重新望去,又似乎多了很多的特别。
来到他家,热情的藏族阿爸阿妈,早已备好了洁白的哈达和热热的酥油茶,纯藏式的房子里,他们亲切的交谈着藏语,恍惚间我也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着着最精美的藏服,配着最华丽的藏饰,靠在………他的身旁……
听他转头给父母说了一会话,就对我说要带我出去,拜别慈祥的老人后,我们前后脚便走了出去。
一路上看他都在用藏语和别人打招呼,并解释着什么。看着别人善意微笑的目光,和他泛得黑红的脸颊,我主动上前拉起他的手,这双满是汗水的手握着我时又紧了紧。
远离了村落,前面是一大片空旷的草原,一条潺潺的小溪在静静地束在草原半腰。小溪旁倒是开满了不少红的绿的紫的鲜花,他看我望着那些花儿出神,就牵着我走了过去。
太阳已经悄悄的斜挂在半空,感觉打个盹儿的功夫就能掉落下去。
他挑拣着采了一朵紫色的花别在我的发间,我问他为什么选紫色,他定定望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因为第一次见我时我穿的紫色裙子。原来,他也如我一般,每个细节,都努力地不去忘记。
背靠背坐着。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为什么?”
“因为你听到这个名字,就会想起我。”
“叫什么?”
“卓玛拉姆。”
“好。”
“这是我心中最美的名字,我今天把它送给你,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卓玛拉姆。”他解释到。
“下次我再来草原的时候,你还穿那件黄色的藏袍来接我吧。”
“没得问题,那你什么时候再来草原?”
“……”
“你不会再来了吧。”
“不会的,也许,也许我明年就来了呢。”
“不会的,我在这儿,再也等不到你的。”
“我……”
羁绊太多,而我,终究不能恣意洒脱。
“对不起。”
“你,在我的心里,在这儿。所以我会每天见到你。”
他指指自己的心脏,肯定地对我说。
也许未来的某个黄昏,想起今日,我会后悔,但此刻的我,遥远的家乡,还有着太多的牵绊与割舍不下。
次日清晨,早起悄悄坐上了大巴,我想一个人安静的离开,不忍看到离别的场面。一路上收到他无数的电话与微信。
“为什么不让我送你?”
“我只送你一次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现在骑车去追你,你要等我。”
“我可以离开这儿,陪你去你的家乡,陪你去找你的家人。”
“我还可以去学好多好多的汉族的东西。”
“你再等等我。”
“我想和你说一次再见。”
“卓玛拉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卓玛拉姆,我找不到你了。”
肆虐的泪水顺颊而下,车已驶出很久,明知他追不上,却还望向窗外,期盼能在飞扬的尘土后看见他的笑容。
我我哒哒的马蹄声是美丽的错误
我不是归人,是个过客。
别过,愿你安好,情起,花红似火,可现实,终究,让我做了落叶。
站在站台上,湛蓝的天空倒映着我的思念,那个明亮少年的笑容,随着草原的风声,住在了我的心中。
火车上,在哐当哐当的铁轨声和迷迷蒙蒙的梦语中,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在雪域高原,红墙蓝天,黄衣藏袍的少年远远地望着我,细长如叶的眼睛,浅浅半弯的薄唇,笑着对我说再见。
如果认为本文对您有所帮助请赞助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