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凌晨两点秀梅坐在狼藉不堪的家里欲哭无泪,这是她第三次遭遇家暴。老公刚子把家里搜罗一空,能摔的摔,能砸的砸,最后在她枕头底下找到了家里仅有的三百块钱,一边猥琐一笑,一边把她推倒在地,她顾及着明天的日子去和他抢,结果自然受他一顿暴打。刚子是在半年前迷恋上赌博的,那时刚过完年,他们来到市里暂
一
凌晨两点秀梅坐在狼藉不堪的家里欲哭无泪,这是她第三次遭遇家暴。老公刚子把家里搜罗一空,能摔的摔,能砸的砸,最后在她枕头底下找到了家里仅有的三百块钱,一边猥琐一笑,一边把她推倒在地,她顾及着明天的日子去和他抢,结果自然受他一顿暴打。
刚子是在半年前迷恋上赌博的,那时刚过完年,他们来到市里暂时没找到工作。他们租住的城中村赌博风气甚行,村南的拆迁户领到拆迁款就大把大把用在了赌博上。刚子见了钱眼热,想着从中狠捞一笔。
刚开始他也不敢玩大,只是跟着庄家押大押小,几次下来仅赢回一小笔资金,这下便一发不可收拾,开始从试探,入门,转变成爱好,专业了。
家里的钱能输的都输了,秀梅苦口婆心地劝阻了几次,刚开始刚子还感到羞愧,直说把输掉的钱赢回来就罢手。后来秀梅再劝不仅无济于事,还招来刚子不耐烦地辱骂。近一个月来刚子大概是输红了眼,再面对秀梅的劝说开始动起了手脚。
秀梅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嘴角的瘀血也顾不得擦。她知道这日子是再也过不下去,如果说前两次刚子跪地求饶还尚可原谅,那么这次她再也不想原谅他了。
床单衣服、锅碗瓢盆、各种玻璃瓶罐、书本笔记铺了一地,她闭上眼睛懒得再动。此刻她困倦极了,她忍着身体和心里双重的疼痛,慢悠悠地爬上床,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嘴里念叨着,“等天亮了,就回家。”
二
永奇在稻子旁站着,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一件洗的发白的衬衫,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圆圆的脑袋,头发短短的立着,眼睛黑亮亮地瞅着远方,在看到秀梅的那一刻嘴巴咧开,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太好了,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永奇笑着跑过去,手里捧着一簇野花,红的,白的,粉的,黄的,紫的,那五颜六色的花朵像一股清新的空气,注入了秀梅的呼吸,也注入了她近乎绝望的心里。秀梅接过花来,使劲嗅着它的芬芳,想把认识刚子这一年来的遭遇一一掩埋。
一阵窸窸窣窣地脚步声惊醒了秀梅的美梦,她听得出来那是隔壁小李擦黑上班去了。她猛地爬起来,随便擦了把脸,带了洗漱用品。从穿的袜子里抽出皱巴巴两百块钱,摸黑出了家门。
她不知道她的永奇哥是否还在等她,此刻她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在深不见底的黑洞里不断地往下沉。如果当初不是因为给弟弟娶媳妇需要彩礼,她就不会那么仓促地嫁给刚子,那么她和永奇就能好好地在一起了。
三
秀梅折腾到娘家已是夕阳西下,村里那个大槐树下坐着永奇的娘,她很想过去问一问永奇的近况,却被永奇娘恨恨地啐了几口。“你可把我们永奇害苦了!”永奇娘拄着拐棍向地面恨恨敲了几下,闷闷地走了。
秀梅一进屋,她爹娘一齐诧异地盯着她,“怎么不言语一声,突然就回来了。”她弟和刚过门的弟媳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也是说不出的疑惑。
她把洗漱用品往地上一扔,终于哭出了声,“爹娘,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我要和刚子离婚!”老两口怎么也不会想到女儿结婚还不到一年,怎么就突然要离婚。秀梅弟弟急着要给姐夫打电话,被秀梅一把扯住。
她哭着撸起了袖子,卷起了裤腿,只见雪白的皮肤上是一棱一棱青紫的痕迹,“这半年来他迷上了赌博,一输钱就打我,我再也不想和他过了。”秀梅的娘看着女儿那一道道的伤痕,抱着女儿哭了起来。
她弟拎着棍子要找姐夫算账,被他爹抢下。“还不是为了给你娶媳妇,你现在还欠着人家钱哩,你打个屁呀!”她爹的话一出口,她娘立马扑上去和他爹撕扯开了。“要不是你出的主意,我娃也不会找了刚子,都怨你个糟老头子,现在还说这话,你还是不是她爹。”
“我说过我的事儿不用你们管,谁让你们让姐嫁给他的。害的我姐和永奇哥分开。我明儿就把家具卖了,把钱还给那个王八蛋,让我姐快点和他离了。”秀梅弟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媳妇,希望她姐的遭遇能得到媳妇的同情。媳妇会意地跟着点了点头。
四
刚子拨不通秀梅的电话,只好打电话给秀梅弟弟,被秀梅弟弟在电波里骂了个狗血喷头。刚子自知理亏,给秀梅弟弟说了半天好话,说一定要登门给秀梅,秀梅的娘家人道歉。
秀梅爹整天唉声叹气,劝说秀梅假如刚子认错悔改就再给他一次机会,男人急了打女人几下在所难免。
秀梅妈下地回来把秀梅拉到跟前,“听隔壁的四婶子说永奇今天在家里相亲,对象正是四婶子的外甥女。”秀梅的心再次往黑洞里坠了坠,她表现的若无其事,“娘,那是永奇的事,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我现在已经是结了婚的人。”秀梅娘叹息着,“唉,多好的姻缘,生生就给拆散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永奇慌里慌张地推门进来,秀梅的疙瘩汤散了一身,“叔,婶子,我找秀梅有点事。”永奇看着秀梅,眼里是说不出的凄婉。秀梅爹站起来想阻止,秀梅娘忙拉起女儿,“那你们出去说吧。”
秀梅和永奇一前一后走出了自家的小院,在村头那个大槐树下一前一后站着,还是永奇先打破了沉默,“刚听说你回来,我就急着赶来看看你,你过得怎么样?这次回来住几天?”“我,过得挺好的。”秀梅的鼻子一酸,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噢,听说你今天相亲了,姑娘怎么样?岁数也不小了,有合适的就赶快结了吧。”
秀梅的眼前是一片黑黝黝的稻田,天幕上几颗星星眨巴着眼睛,月亮如水般轻盈透亮,她想起她小时候无数次和永奇在这儿玩捉迷藏,想起他们长大后永奇也是在这里向她表白,想起她要嫁给刚子时,她和永奇说的那些绝情伤心的话……一切还恍如昨日,而今她和永奇却还是在这里说着这言不由衷的话。
永奇的眼睛还是那样黑亮,他透过她,望着他们面前这一望无际的稻田,那里曾有过那么多她们在一起快乐的时光。这一切都要成为过眼云烟了吗?她有了刚子,他也在等了她快一年时遇见了新的人。
“那个姑娘是四婶的外甥女,人挺好的。”永奇张了张嘴不知怎么就冒出了这句话。“那挺好的,祝,祝你幸福!”秀梅别过脸去,远远地跑开了。
五
刚子一进门扑通一声就给秀梅,秀梅的爹娘跪下了,一连扇了自己好几个嘴巴子,一再保证自己再也不赌了,一定和秀梅好好过日子。
秀梅爹娘听了刚子的忏悔保证后,一齐看向秀梅,她们希望她回去,好好和刚子过日子,夫妻间哪有不吵架不打架的,只要知错了,改了就好。
秀梅紧闭着嘴,不说一句话,她想起这半年来等他回家的那些不眠之夜,想起他抡起拳头时的不管不顾,想起被他暴打后自己的心死绝望,想起事后他的再三保证一次次落空,想起他要钱时猥琐贪婪的样子,她闭上了眼睛,让他滚。
刚子得不到秀梅的谅解,索性也在岳母家住了下了。他无赖地想啥时候岳母家嫌他烦了,就会打发女儿和他一起回家。
这天他吃过午饭在村头转悠,听村里人在他背后窃窃私语,一开始他还以为是他赌博的事被大家知道了。仔细一听才知道原来她们在可惜秀梅和永奇多好的一对,就这样走散了。
六
刚子怒气冲冲地跑回家,指着秀梅就骂,“原来你跑回村里,是找汉子了啊!”秀梅气得不想与他争论,刚子还以为她是心虚,气焰更加嚣张,一口一个没有老子你弟弟能娶起媳妇,现在看老子不顺眼想找你的老相好了,没门儿!不要脸的货色!
刚子的骂声引来了村人的围观,也引来了永奇。永奇想上前劝几句,不料被刚子反手推倒在地,“老子的媳妇,老子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轮不到别人插嘴。”
秀梅的弟媳妇看不下去,跑过去扶起永奇,替姐姐说话,“永奇哥恐怕你还不知道我姐是为啥跑回来的,是被他打的,我姐找了他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永奇定定地看着秀梅,眼里是无尽的心疼。他几步走过去和刚子扭打在了一起。“我告诉你刚子,你要这样说,我还就娶她了,你不心疼她我心疼!”
“你他妈想得美,她弟弟还欠着我的钱呢,想和我离婚,门也没有。”秀梅弟弟刚进门就看到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很快他也加入了战争,当然他是要替姐姐出气的。
六
五个月后,秀梅和刚子离了婚。秀梅家欠着刚子的钱,由秀梅弟弟和永奇一起还了。
秀梅和永奇再次来到村头那棵大槐树下,这次他们紧紧握着彼此的手,答应彼此再也不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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