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十月,红艳的月季花在无叶的枝叉里挨挨挤挤地开了一簇,像是要送给谁的花束,被遗忘在了这丛枯枝里。又像是热烈的火焰,燃烧在这片寂寥的荒原。我的心不由得热了起来。月季花该是我的家花了。娘家月台下的花圃里就种了这么一棵及腰高的小朵红月季,那是我们刚搬家时从奶奶家掐来养活的,父亲很喜欢
初冬十月,红艳的月季花在无叶的枝叉里挨挨挤挤地开了一簇,像是要送给谁的花束,被遗忘在了这丛枯枝里。又像是热烈的火焰,燃烧在这片寂寥的荒原。我的心不由得热了起来。
月季花该是我的家花了。
娘家月台下的花圃里就种了这么一棵及腰高的小朵红月季,那是我们刚搬家时从奶奶家掐来养活的,父亲很喜欢这种花。为什么叫月季呢,我问。因为它月月开花,父亲缓缓地答。我扁扁嘴,月月开花真是哄人,咋不见它寒冬腊月开呢?至于这株花的母亲,则种在奶奶家的花圃里,那是一棵硕大的花树,快要长到屋檐高了,缀满了这种小朵的红花,煞是喜人。月季的对面是一棵弯曲的石榴树,虽然身子细细的,但是石榴结得却很丰满。
奶奶是一个爱花的人,院子里大大小小的盆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有肥硕的西番莲,还有蜇人的仙人掌,还有爬在盆边的太阳花,还有蓬蓬的蝎子草。好看的不好看的,中用的不中用的,只要能搜罗来的,奶奶就都把它们都安放在院子里,看着就喜庆。
奶奶爱花不爱人,母亲说。这话是真的,奶奶和四个媳妇都闹矛盾,最后的结局都是分家分院。和所有的孙子孙女都不太亲近。而母亲自生下我们姐弟三人后,一直身体不好,家里地里,孩子吃喝,父亲顾外不顾内,爷爷奶奶从不搭把手,只是高高的端着长辈的架子,让母亲伤透了心。
娘家也指望不上,她排行老三,大姨和大舅的孩子早挤满了屋子。自己病病歪歪,三个孩子嗷嗷待哺,丈夫不着家。花有什么用,能吃还是能喝?母亲说。况且还得用辛辛苦苦担来的水浇它。要不是父亲喜欢得要命,母亲断不容它的存在。
那时我和父亲一气,记得我上小学了,还在院子里种上了五颜六色的凤仙花。夏天的晚上,父亲开拖拉机回来,把电视搬到院子里的花旁,邻居们都坐在院子里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饭,好不热闹。
那年冬天,大雪纷飞,年仅四十的父亲突然走了,家里的天塌了。来年春天,月季花竟也没发芽,似乎是枯死了。上初中的我每次放假回家,总看到院子被母亲打扫得很干净。粗壮的梧桐锯了打了柜子,厕所旁的椿树砍了做了镢把,院子里似乎豁亮和赤裸了很多。
第三年春天,没想到那月季花竟然复活了,开出了小小的稀疏的几朵小红花。我们既高兴又难过,花可以复活,而人却永远不会了。也许是应了花瑞,我考上了师范。母亲喜极而泣,母女俩抱头痛哭。亲戚们送来了凑好的学费,连奶奶都送来了鸡蛋和石榴。中秋节前夕,我离开了家。
花开花落,一年又一年,二十多年过去了,我们姐弟三人都已结婚生子。母亲依然作为一棵大树在各种疾病的侵袭中坚强地活着,为我们姐弟三人遮风挡雨。那月台前的月季花一直被家人照顾的很好,它真正成了我们家的一员。
在这寒冬里,又见月季花开。我终于明白父亲所谓的月月花开的真谛:作为一种花卉,能开三季已属不易,世间哪有真正的十全十美?只要我们执着投入,能认真地在人间走一遭就很精彩。我也明白了,曾坐在满院的花香中的奶奶对美好宁静生活的守望。
月月花开,这句家训永记心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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