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没学会抽烟之前,听港乐是排泄情绪的笨拙途径。去年八月到今年二月底,是我听港乐次数最多的时候,钟意上杨千嬅跟容祖儿,她们唱的苦情歌里有一股子强悍,能拔出丝来的那种心酸,是经受住情爱打压世人轻慢,还敢凝住眼泪细看。那时候我已经独身很久了。都知道的,我谈过很多次恋爱,次数多了,不免相
在我还没学会抽烟之前,听港乐是排泄情绪的笨拙途径。
去年八月到今年二月底,是我听港乐次数最多的时候,钟意上杨千嬅跟容祖儿,她们唱的苦情歌里有一股子强悍,能拔出丝来的那种心酸,是经受住情爱打压世人轻慢,还敢凝住眼泪细看。
那时候我已经独身很久了。
都知道的,我谈过很多次恋爱,次数多了,不免相信量变生成质变,觉得上了无数趟秋名山,即便出车祸也不至于把引擎撞烂。爱一个人,在一起,不爱了,就放手。分手是向来果决的,一斧头下去,丝缕斩断,抽身而退得那样潇洒利落,对方脸上的神情从来不屑去看。
然后呢,喜欢上一个男孩子,重复甜美,争执,崎岖,在意输赢胜过了爱恨,直至分手。当说分手变成惯性之后,人对矛盾的耐受度就会降低,一丁点不如意就足以让她彻底放手。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撵上来求和,而是比我更轻巧地,说了声再见。
很烂俗的剧情,一个以为不会走,一个以为会挽留。
《前任三》上映的时候我一个人去看,坐在电影院里,不住地落泪,又找不到纸,狼狈地找邻座讨要,发现那个男孩子也在哭,眼泪鼻涕的。天南海北的两个人,坐在同一家破落的影院里,对着一部三流电影掏心掏肺,现在想来觉得傻气又酸楚。
无数次想要给他发消息说,你回来吧,或者让我回来好不好。字都打好了,一个一个排列在对话框里,凉津津的,细碎的心绪。终究还是没有发出去。
有次凌晨四点醒来,翻完了他的微博,写了三千多字,忏悔似的又把跟他走过的路独自走了一程,鼻腔堵住了,又不敢哭,只能很安静地平躺着,等那些粘稠的液体一点一点散退回去。
那些字也删了。像下雪,一场雪洋洋洒洒下来,昨夜发生的所有所有,全盘覆盖。
太倔了。雨天里站在电线杆上的鸟雀,明晓得扑棱进屋里就有温暖的炉火和热毛巾,却都不肯,直杠杠地站在原地,紧抿嘴唇捱着冷雨。
就这么捱着,生生捱了半年。我的人际关系从来没有这么空旷过,一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也不是缺人,只是当对方靠近的时候,会出于本能把他推开。
都是很好的人。都不是他。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走路,一个人唱歌,一个人洗碗。太阳升起来就做事。太阳落了找不到人讲晚安。
黄不会给我寄来一张concert YY的碟,里面彭羚和祖儿在唱,“由这一分钟开始计起春风秋雨间,换我对你以半年时间慢慢地心淡。付清账单,平静地对你热度退减。一天一点伤心过这一百数十晚,大概也够我送我来回地狱又折返人间。春天分手秋天会习惯,苦冲开了便淡。”
听完又哭了。莫名其妙的。
难过的原因由最初的“他不爱我了”变成“我好像丧失喜欢人的能力了”。我以为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可以阻隔想念,但事实证明只会让我发掘出更繁复的方式去接近他。
怎么可能忘记,怎么可以忘记,他是我彻底攻陷又拱手让人的一座城池。
所以当新的恋情出现时,我的感激多过了喜悦。是真的很感激,因为起码还能有一个人,一个不是他的人,让我萌生出纯粹的快乐的能力。像流浪太久,突然得了一顿饱餐,不会只觉得饱足,而是欢喜,又感激。
我想这一次我终于要朝前走了。
二月过后,小区楼下的流浪动物们又捱过了一个寒冬。昆明的春天已经来了,粉色花朵大瓣大瓣的低垂下来,饱满肉感,像轮浑圆的乳房。
我伫立看着,越看越高兴,于是笑了出来。
就那么轻轻淡淡地,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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