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福晋》番外弘晖不幸殁了后,隔一年,苏麻喇嬷嬷也走了。子连如今时常会怀念刚和胤祥成亲的那段日子,每每进宫,额娘都笑得那么欢喜。这几年,唯一能让额娘解颐的,便是十四弟家添了小阿哥小郡主,完颜妹妹也在去年春天生下小弘明,子连进宫道贺时,才终于见额娘笑了。兴许额娘对着皇阿玛
《十三福晋》番外
弘晖不幸殁了后,隔一年,苏麻喇嬷嬷也走了。
子连如今时常会怀念刚和胤祥成亲的那段日子,每每进宫,额娘都笑得那么欢喜。
这几年,唯一能让额娘解颐的,便是十四弟家添了小阿哥小郡主,完颜妹妹也在去年春天生下小弘明,子连进宫道贺时,才终于见额娘笑了。
兴许额娘对着皇阿玛会笑,兴许平日里会笑,事实上对着子连她们姐妹妯娌也是笑的,但她总觉得,额娘的欢喜越来越少,初见时丝毫察觉不出的岁月,渐渐爬上了婆婆的眼角。
想必十四弟家的喜事再多,终究是十四弟一家,额娘还惦记着她的大儿子,也总担心子连和侧福晋的身子。
自康熙四十二年,侧福晋生了大姐儿后,眼下已是四十五年的春天,四哥家和自家,子息之上再无动静,就连贝勒府宋格格好容易怀个小郡主,先天不足,落地没几天就殁了。
皇亲宗室、朝廷大臣之间,明里暗里地看笑话,更因十四阿哥子嗣繁盛,近来越发有传言,说永和宫偏心小儿子,怂恿他与八阿哥九阿哥几个相好,是要拿他们当垫脚石,而让十三阿哥和四阿哥亲近,也是为了把小儿子与他们兄弟撇开。
自然这些话,子连不介意,弘晖夭折让她看尽了冷暖和嘴脸,若是为了那些人而活,才是白来一遭人间,空负了富贵荣华的命。
但她能想得开,不意味着别人也都能放得下,胤祥本就对十四弟与八阿哥、九阿哥亲近耿耿于怀,经她劝说后,想开了一阵,但因弘晖殁了,他的心又乱了,就算是子连也无法宽慰丈夫,但突然有一天,胤祥自己又好了。
那天晚上,胤祥躺在她身边,将她的手捂在心口,忽然问:“你有没有什么秘密,是要带进棺材里,一辈子也不对人说的?”
子连摇头,所谓秘密,多是他人之事,但她结交的人都很有限,哪有什么秘密能交在她手里。
但是胤祥说,他有秘密,对天地也不能说的秘密,到死的那一刻,要连带着今生和她的爱意,一起带去来生。
子连当时毫不犹豫地说:“来世我们再做夫妻,你要记得告诉我。”
那天之后,胤祥开朗起来,仿佛从大侄子殁了的阴影里走出来,他待自己、待侧福晋都好,并没有为了不勾起四哥四嫂的伤心,而刻意不要孩子,但她们姐妹始终没动静。
年上进宫吃酒,别人家大大小小带了一串,十四弟家侧福晋,更是大腹便便又要生府里的第五个孩子,谁见了都热闹。
那时候,子连心里是真不好受,哪怕还年轻,身为皇子嫡福晋,难免要承受这些压力,不是视而不见或一句不在乎,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所幸,侧福晋好福气,今天一早宫里来了太医,此刻已经带着喜讯回宫,胤祥终于又有孩子了。
巧的是,继夫人今天送到家小住的来儿回阿哥府,一起听说了这个好消息,此刻母女俩对坐,继夫人欲言又止,好几次张了嘴,又不忍说出口。
子连忍不住笑道:“额娘,有话您就吩咐。”
继夫人尴尬地一笑,说:“来儿十岁了,再过两年就是大姑娘,我和你阿玛商量着,想领她回去。你放心,家里一样给请西席,绝不耽误她念书学道理,其他的事,自然也都周全。”
子连道:“您可是来儿的亲额娘,女儿有什么不放心的,您和阿玛真想把来儿接回去,也不必看我的脸色,说句对您不敬的话,过去来儿和您并不亲昵,这几年虽不在家里,可她对您的感情反而更深了。”
继夫人笑道:“都是托你这个姐姐的福,我也是。”
子连欠身,她不敢当,好生道:“这件事,但凡来儿愿意,我没什么不答应的,不过我知道额娘担心什么,倒也不必。”
继夫人眼中流露出心疼,过去她虽不苛待继女们,但也从没把谁当孩子看待,这几年反而将过去的情分都补上了,有什么事她都爱和子连商量,心里觉得可靠又踏实。
既然如此,自然事事盼着子连好,眼瞅着嫁入天家三年多,好好的孩子就是怀不上,若是夫妻没情分也罢,可谁不知道,十三阿哥最疼妻子。
“我怀不上,是福气还没到,和谁都不相干。”子连笑道,“说实话,我也着急,可额娘,我还年轻啊,宫里太医也是瞧过的,我身子挺好。”
说着话,德妃娘娘的赏赐这就送来了,子连赶紧带人往侧福晋院子里去,谢恩领赏,但听婆婆吩咐,要侧福晋好生保养,宫里宫外的礼仪规矩都免了。
送走宣旨颁赏赐的公公,继夫人也该走了,到了门前,继夫人鼓起勇气说:“兴许这阿哥府风水不顺,改明儿我命人把北郊的庄子收拾出来,夏日里你和十三阿哥去那里避暑,换个地儿试试?”
一旁来儿只听见半句,好奇地问:“额娘要试什么?”
直把继夫人和子连都说得不好意思了,胡乱敷衍过去,便登车要走,子连笑着和妹妹一道目送母亲离去。
可来儿还问:“姐姐,额娘要你试什么?”
子连干咳一声:“好孩子不问这话,姐姐不让问的,你还问吗?”
小八最听话,忙答应:“我不问,我忘啦。”
然而小姑娘已经学得古灵精怪,平日里念书虽不用功,但天资聪颖,要紧时刻抱佛脚背一背,总能瞒过先生和姐姐,子连虽说教过几回,胤祥却护着妹妹说:“皇阿玛就不爱我们死记硬背,说还不如不学,来儿这么聪明又机灵,才是讨皇阿玛喜欢的孩子。”
因此学问上的事,来儿也愿意问姐夫,这去北郊试一试的话她记下了,却没人肯解惑,这日姐夫来侧福晋院子里坐坐,来儿带着大姐儿从园子里采花回来,小郡主滚了一身泥,侧福晋笑骂了几句领着闺女去换洗,就留下来儿和姐夫在。
胤祥问妹妹这几日可有好好念书,来儿就把那日额娘说的要去北郊避暑说了,问姐夫:“额娘要姐姐试一试,可姐姐都不说是干什么。”
“咱们后园子两株海棠总也不开花,你姐姐很惦记呢,今年也没开不是?”胤祥笑道,“岳母是说栽花的事。”
来儿嘀咕:“那为何不告诉我?姐姐还说,好孩子不问那话。”
胤祥脑筋一转,说:“怕你又去折腾她们,不等移栽去庄子里就被你弄死了,你还没挨够手心板子?”
来儿把手往身后一藏,憨憨地笑了,她如今是十三阿哥府一霸,大姐儿跟着小姨也要成小霸王了,园子里的花花草草一不留神就被她们薅秃了,子连都发狠打过妹妹的手,奈何她正在调皮捣蛋的年纪,仗着姐夫和侧福晋宠爱,根本不怕。
“姐夫,就当我没问过,我不去祸害它们。”来儿到底还是孩子,此时侧福晋领着大姐儿来了,小娃娃听见小姨这么说,奶声奶气地跟着学,“阿玛,我也不祸害它们。”
胤祥笑了,把闺女搂在怀里亲了又亲,逗得她咯咯直笑,之后由着小八领去玩耍,他便对侧福晋说:“尚书府修了北郊的庄子,想让你姐姐去避暑,你愿不愿意陪她?”
侧福晋也不是刚进门的傻姑娘了,自己又一次先于嫡福晋有身孕,虽说各有各的命,但谁能真不在心里当回事呢。
“娘娘那日送赏赐来,说了要我安养,春天花粉柳絮我怕,夏日毒日头我也怕,北郊虽凉爽些,谁知道路上我受不受得住。继夫人是姐姐的娘家人,去的也是她的娘家,我去了她们家的下人伺候我,怪说不过去的。”侧福晋笑道,“我不去了,记得替我向姐姐告假。”
胤祥挽着侧福晋的手说:“我会告诉他。”
侧福晋摸了摸丈夫的手,笑道:“这一回有些不一样,盼着给你生个儿子。”
胤祥笑道:“那可说好了,我等着抱大阿哥,可你也要当心身体。”
如此,整个春天,胤祥多陪在侧福晋身边,伴着她度过了柳絮飞扬的日子。
待盛夏来临,侧福晋腹中胎儿安稳了,子连拗不过继母仗着胤祥在背后撑腰而再三来请她,向宫里请示后,就带着小八往娘家在北郊的庄子避暑。
胤祥当日送她们来,因公务在身,日落前就回去了,而子连由始至终没提过继母的话,哪里晓得胤祥早瞒着她和继夫人通了气。
这院子比原先打算得修得还要好,上上下下的家务事又不必她操心,在阿哥府里终日不得闲,来这里头两天,都睡到日上三竿,然后玩上大半天,戏水荡秋千,跟着小八扑蝴蝶、捉蜻蜓,还要防着这小丫头去掐荷花池里的花骨朵。
两三日下来,再大的园子也逛够了,这日午后,小八又领着丫鬟小厮去园子深处抓虫,说什么答应了大姐儿要给她送去。
子连实在懒得去,一个人歪在水榭凉亭里,摇着扇子,看小荷才露尖尖角,好不惬意。
暖风徐徐,倦意袭来,扇子遮了半张脸,不知不觉睡去。
梦里,她提着裙摆走下水榭,荷花池竟也不深,只是脚下淤泥怪缠人的,她摇摇晃晃走了几步,险些倒下去时,腰上被稳稳地托了一把。
回眸看,是胤祥,冲着她笑道:“馋嘴,你也来偷莲子吃?”
子连嗔道:“胡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胤祥却搀扶她站稳,而后径自往前走,笑着说:“我和十四弟小时候,专偷宫里荷花池的莲蓬,有一回被皇阿玛逮个正着,皇阿玛怕的是我们不知水深水浅害了小命,气得不行,我和十四被揍惨了……”
一面说着,胤祥不知从哪儿摸到的莲蓬,当下摘了一颗莲子,转身递给媳妇:“尝尝,可好吃了。”
子连稍稍一愣,还没伸出手,胤祥就凑过来,亲自喂她吃。
“甜吧?”
“嗯,莲花香的……”
子连咽下,正想再要一颗,却是双眼一睁,醒了。
心里有些可惜,但一挪动身子,却发现身边躺了个人,先是唬了一跳,定睛见是胤祥,才笑出来。
胤祥睁开眼,说:“困了,我睡会儿。”
子连问:“你怎么来了,今日不当差?”
胤祥点头:“天气太热,皇阿玛去园子里歇着了,我们也能偷懒几日。”
子连不想说,让丈夫去陪侧福晋的话,只是问:“今晚不走了?”
胤祥往她身上蹭了蹭:“不走了,收留我几日可好?”
子连想着方才的梦,笑道:“不难,那你给我采莲子吃。”
胤祥痴痴地笑着:“吃什么莲子,我家有子连啊。”
子连面上一红,使劲拧了他的脸:“你再胡说。”
胤祥搂过媳妇的腰肢,亲了亲她的小嘴:“就咱们俩,欢喜几日可好,来儿回阿哥府去了,大姐儿想小姨了。”
子连轻轻点头,埋首在丈夫胸前:“这里可清净了,我很喜欢,你来了,我更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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