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禄王》是一本由姚伟著作,新世界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7.00元,页数:26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尼禄王》精选点评:●在五星和一星之间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折中。想要玩博尔赫斯和艾柯,不过未免眼高手低,玩得有点过。最后用王术贯串全书
《尼禄王》是一本由姚伟著作,新世界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27.00元,页数:261,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尼禄王》精选点评:
●在五星和一星之间纠结了很久终于还是决定折中。想要玩博尔赫斯和艾柯,不过未免眼高手低,玩得有点过。最后用王术贯串全书想法不错,但是有点痕迹过重?总之整本书就是给我一种“故意”过头的感觉。
●我颇喜欢这种尝试,虽然语言和技法的缺陷都很明显。我一直喜爱这种博尔赫斯式的剪报结构,但遗憾的是作者的学养还远远不足以支撑需要大量知识储备的炫学。而核心的尼禄自白又太过于做作,翻案感太强,倒不如选一个不太有名的主角来得好。后记的刘小枫和笔记体吓得我头都掉下来了。
●上半年读过最有趣的小说,真的很好玩,读起来很有阅读快感,作者文笔功夫也很棒,原来国产小说也可以有这样的作品,买这本书是不浪费银子的,准备买这一套书的其他几本来看。当然问题还是有的,比如开头几篇文字比较生涩,比如还不够一本正经,结尾处略显平庸。
●无论是作者那富于画面感的细腻而又简洁的叙述,还是那些重述的充满传奇色彩的奇异故事,都十分引人入胜。实在是国内少见的充满想象的历史类小说的佳作。赞叹!
●
●读了一半放那儿了算 读过 么……
●One need to be a really good piece of mirror to reflect Borges.This one regretably isn't good enough.
●脑洞好大!第一次看到小说后面还有参考文献
●不容错过的神作!
●看到最后才知道你的表达与我心有戚戚焉。
《尼禄王》读后感(一):《上海文化》2019年第1期
《上海文化》2019年第1期(已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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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禄王》读后感(二):针对后记吐个槽。
书还没看完,想针对后记吐槽一下。
发现作者的各种奇葩论调简直让人目瞪口呆。
作者很推崇古文,其中一个理由是古文是“贵族”用的,白话是贱民用的,所以指望用白话创造经典是“霸王硬上弓”。持这种论调的人要么是奴性深种,要么就是想当主子。说你奴性深种吧,你后面偏又一本正经的批判奴性,难道是只看到别人身上黑,看不到自己黑?希望是我想错了。那就剩想当主子这一条了,观念、审美是有意识形态支持的,这没啥好说的,只是,倘若你们家祖上是读书人,有秀才举人倒也说得过去,如果没有那就很搞笑了。没有白话,现在的你怕是连什么是“贵族”,什么是“贱民”都还分不清吧。三三两两站在村口讨论哪个老娘们屁股大才是你该有的日常,凭你也配给古文唱赞歌?
说白话文运动是“自宫”,是“泼洗脚水时连同婴儿一起泼了出去”,认为运动成功,也“毫无喜悦可言”。我不得不提示你一下,白话文运动前,中国的情况是虽有文字,但等于没有,九成以上的人是文盲,这是那一代文人早就深刻认识过的,这意味着什么还需要多说吗?稍微读点那时候的资料,都不至于说出你这种没脑子的话。你这话如果是站在满清遗老遗少的立场说的,那没啥问题,我只会感叹一声余孽还在。但如果你是个泥腿子出身,就要劝你这蠢物一句,睡不着的时候问问自己姓什么先。
所以事情就很清楚了,“自宫”指的是老爷们,先前有,给人割了;泥腿子则是根本就没有过,叫人给续上了。你属于哪种,只有你自己知道。
劝一句,没事多读点历史,给自己补补脑,尤其是白话文运动,五四运动的部分,没有知识支撑的观点,比小儿呓语也强不了多少。同样,要是对文字的运用、理解和认识还很初级,就别瞎鼓吹白话不够简练。
你自己吭哧吭哧使出吃奶的劲,写得罗里吧嗦,跟屎一样,偏要怪白话头上,这脑回路也是让我有点怀疑人生,错的不是你,是世界?这位作者同志,你就没有那么一丢丢想过,其实是你自己不行吗?白话写文章简练的多得是,你要是没读过就回去找秀才父祖帮你介绍几段,他们总不至于是文盲不看书吧。(笑)
关于审美。作者反复用“隽永”这个词,看得我一身的鸡皮疙瘩。为啥?一个审美水平不咋样的人,一个对文字认识还很初级的人,大谈特谈文字美,还一副很投入很沉醉的样子,我只有一个感受,一股浓浓的,类似于城乡结合部的时尚气息扑面而来。
最后还想说,不怪你骂同行“脸皮厚”、“无耻”,作为一个读者,我也觉得现在中国的作家圈多数都不成器,其中就包括你这种自以为是,却屁的水平都没有的。只是,以后能不能不要一边骂人家,一边又说自己“选择沉默”,显得非常虚伪。真沉默的人,即使写了后记,也不会提这事。
《尼禄王》读后感(三):梦亦非兄的评论
当小说被哲学撑破
梦亦非/文
R.G.柯林伍德(Collingwood)认为历史学家首先是讲故事的人,他提议历史学家的敏感性在于从一连串的“事实”中制造出一个可信的故事的能力之中,在让支离破碎和不完整的历史材料产生意思时,要借用“建构的想象力”。而小说呢,我认为与历史相反,在某种实践的向度上,应该是在一连串的事实中制造出一个“不可信”的故事的能力。因为小说不是历史著作,它在穿着历史这件袍子的时候,有责任摆脱因这身袍子带来的“致幻性”,显露出小说的骨骼、虚构的意图。
姚伟的小说《尼禄王》正是这种“重构历史”的小说,在他理解的古罗马尼禄的生平之中,种种“荒诞不经”明晰地拆解了叙述文本的“致幻性”,虽然穿着“历史”的华丽袍子,但却毫无疑问地用“荒诞”与“神话”标明这不是一部历史著作,而是一部个人理解历史与叙述技艺实验上的小说。
在“历史”这件支离破碎的袍子之下,“小说”的外壳也被撑破,撑破“小说”这件外套与“历史”这件袍子的,是姚伟的“伪哲学”与“语言”。
历史只是一个写作寄身的场域,小说只是一种心不在焉的形式,我更愿意将《尼禄王》看作是姚伟个人的哲学思想的集散地。在小说中,姚伟引述了整部希腊与罗马的哲学思想史,从苏格拉底到西塞罗、从摩尼教到犬儒主义……但小说如果只是引述,那变成了哲学史,姚伟避免了这一点,小说中的哲学出现了变形,不是原型上的那些哲学思想,而是作者用哈哈镜或流水变型过的思想,通识西方哲学史的人将会看到,其中贯穿了希腊罗马哲学,但那些哲学思想却并不是原封不动的照搬。从整部小说的篇幅来看,思想性的论述占了大部分篇幅,在中国小说传统中,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异端”,它几乎让小说“不可卒读”,或者说它拒绝了寻找故事的读者,寻找的是少量的对思想史有兴趣的、对幻想有兴趣的、对神异传说有兴趣的读者,那些读者本质上也是“另一个作者”。
传统中国小说使用的是本土的思维方式与本土言说方式,语言不会对阅读形成障碍,读者是“滑行”着阅读,因为那种“语感”带来快意。但《尼禄王》则不是这样,它的思维是典型的西式思维,它的言说方式是“翻译语体”的典雅言说方式,这种“异生化”迥异于中国小说。诸如这样的言说方式:“起初我并不觉得此事有何特别之处。直到我们从波斯撤军再次途经忒拜时,才发觉了此事的不可思议。当时,忒拜正在流传安提戈涅与以利亚武士所罗门之间虚无缥缈的爱情故事。据说安提戈涅公主怀着对所罗门的爱隐居到了深山之中。罗马大军驻扎于忒拜城外的当晚,随身携带的一本书让我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是典型的西方断裂、阐释性地叙述的思维,不是中国人的线型叙述的方式。整部作品表现出来的语言风格,正是一部精妙的译著的风格:它不同于汉语。苏珊•桑格塔说:“把一本外国书要土化,等于是使外国书最有价值的东西丧失殆尽:该语言的精髓,造就该文本的神韵。因此,如果一个从法语或者俄语翻译成德语的译本读起来就像用德语原文写的,则德语读者被剥削了解异质性的权利,而异质性恰恰来自某些读起来象外国的东西。”她赞同在翻译中保留原语种的风格与特点,而姚伟则暗合了这种想法。用西方语言的方式来组合汉语,让熟视无睹的汉语表现出“异质性”,一种“向外的翻译”。
通篇的哲学论述、历史事件重构、恶搞,加上翻译语体,让“小说”这件外套被撑破,传奇、哲思、玄想、历史以陌生化的语言方式在恣肆横流,小说因此被解体,思、言、诗因此而爆发出搅在一起狂欢的高潮。
《尼禄王》读后感(四):读姚伟《尼禄王》 作者:酉昔
(学军按)这是我女朋友为姚伟的新书《尼禄王》写的书评。我本该也写一篇,可实在不擅此道。好在内子不辱使命,代作此文,可以交差。
祝姚伟的书大卖。
初读《尼禄王》,我本能地联想到了英国人詹·乔·弗雷泽的《金枝》。《尼禄王》一开始便以强烈的神秘色彩调动起人的探究欲,我想这是与《金枝》的诡异氛围异曲同工的吧。然而我在好奇之余又不免担心起来——我会不会像读《金枝》一样,在忍无可忍的某一时刻,烦躁地把书扔到床底下然后再也不想多瞟一眼?让人欣慰的是,在这样的忐忑之下,我终于将《尼禄王》的最后一个字收纳于眼底。
诚然,作为一部“严肃的研究原始信仰和巫术活动的科学著作”、“一部在世界范围内研究古老习俗及其有关信仰、观念的科学巨著”、“一部人类学的百科全书”,《金枝》或许的确有其作为学术经典的意义,但它对同我一般的普通读者来说的的确确是不甚可爱,或者确切地说是不具可读性的。而作为小说的《尼禄王》在引用各种史料充实作品方面,完全没有《金枝》的呆板生硬,这是非常可喜的。尤其值得一提的是,作者在引用中编造的诸多古代历史人物的著述,如“爱因斯坦情书”,常常让我这种对西方文学知之甚微的人误以为真,其“发明创造”功力可见一斑。
从大屠杀后的南京到战后的日本,从尼禄初恋时的忧郁阴沉到他成年后的偏执不羁,从阿格里皮娜的最初的淫乱到后来的变化万端,从罗马妇女的“风月琴”再到尼禄通过性交选拔人才……在想象力方面,姚伟诚可谓“精骛八极,心游万仞”,真是天赐大才。其中很多讲述让我一次次跌入故事的情节中不忍卒读,特别是尼禄与忒拜公主安提戈涅细腻的爱恋令人印象深刻,似乎总透着绵绵不尽的忧伤。
这世界的爱情故事总有各种不同的版本,或是《牡丹亭》里才子佳人的邂逅,或是《傲慢与偏见》里误会重重后的有情人终成眷属,或是《荆棘鸟》里前程与情感的单项选择题,有的甜蜜,有的酸涩,有的难以分辨。然而纵然爱情纷繁复杂,我们却仍不遗余力地去接收阅读的欢愉和悲伤。为什么?——因为对文学作品的阅读即是一种重获新生的过程,我们总在经典作品中呼吸着人物的呼吸,感受着人物的感受。
尼禄这样自述十二岁时初恋的感觉:
“我唯一的快乐产生于对夜晚的渴望。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会随黑夜一起潜入我的梦里,洗去我身上尘土般堆积的孤独。”
“但阳光是残忍的,它让我不得不一次次重回罗马青灰色的天空下,接受它乏味的笼罩。人在清晨必须醒来的事实总让少年的我感到无比沮丧。”
“于是我开始在刺眼的白昼想念她。我的脑中总是出现她被湖边桃花照亮的脸庞,以及轻轻拨弄水中花瓣的调皮手指。我想来到自己的梦中,仔细倾听她发出的每一个音符,记下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尼禄的梦境成了他的避难所,这和《孽子》里的公园之于无所依靠的“青春鸟”们是一样的圣地吧。在这些低低的絮语中尼禄的爱意可观可感,我们触手可及,仿佛又是亲身经历了一次无望的爱情。作为虚构作品的小说,作者要写好人物,想必是深入体会过其内心世界的。关于姚伟大学时代的某次情感波折,笔者略有耳闻,不知尼禄在书中百转千回的细密情丝是不是有他那次波折的影子呢?不过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段情思是否能打动读者。
《论语》认为,艺术作品在追求“尽美”的同时也应兼求“尽善”。据介绍,《尼禄王》的关键词之一是中国式的“套盒结构”,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窥见姚伟对于形式的孜孜用心。但在阅读过程中,笔者却隐约地感受到这种结构的不利之处——多次的补充没有形成互为观照的效果,反而在叙述上造成重复。但抛开结果而究其用心,这总归是作者在努力地“尽美”。
那么,“尽善”呢?
我们能感受到书写者努力想要达成“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的效果。例如,“动人的嘴唇很容易使缺乏思考能力的人受到蒙蔽。后来的事实证明,罗马没有更加强盛,人民也没有更加幸福,唯一的变化就是少数贵族的金库越胀越大,而罗马平民却越来越穷,他们终生为了能有一个树洞安身而奋斗不息。”
“在德性淳朴的时代,商人也为人们互通有无奔波不停,但他们得到的钱财没有超过他的辛劳所应得的限度。但是现在,欺骗成了商人的品格。小商贩通过缺斤少两、以次充好、以假乱真谋利,大商人通常对这些小小的伎俩感到不屑,他们通过夸大原料成本,虚张商品耗去的精力,正大光明地讹诈人民。官员为了分取赃款,常常以增加国库税收为名用强硬的羽翼保护大奸商,同时对小奸商竭力打压,以便将购买者都拉拢到大奸商的店铺。”……
姚伟想要表达什么,大家一目了然。但“尽善”的意义仅限于对“以语言为工具的、对社会生活的形象反映”这样一种文学定义的践行吗?诸如“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登山时的豪情,望月时的想念,离别后的愁绪,等等,凡此种种的名句到底反映了多少社会生活,大概很难用尺子一量之后马上测出数据的。而诸如清末民初的“狭邪小说”和“谴责小说”、文革时期在“三突出原则”指导下产生的文学作品,如今都已渐渐被人遗忘在历史的角落,丧失了当时的活力。经典作品能流传千年,究其根本是它们符合了人类普遍的情感并适用于各种社会吧。
文学不是拍记实片,而是对拍下来的纪实片进行剪辑与再创造。《尼禄王》想要在反映社会现实方面出彩,作者仍要花相当的气力。——这或许不是作者的才华有限,而是所有从事文学创作者所共同面临的一个普遍问题。就《尼禄王》来说,与其将诸多社会问题大段罗列出来对读者进行“狂轰乱炸”,不如花点心思抽取其中一小块细细研磨,与读者来一次高尚而又深入的“共振”。
古人说,“书不尽言,言不尽意”,语言终会因写作者思想情感的精妙而捉襟见肘。也许我们要努力的,正是用这“有尽”的语言去触动读者的心灵,触发读者“无尽”的想象和思考吧。
期待姚伟和他的《尼禄王》走得更远。
《尼禄王》读后感(五):出版时删去的楔子
《尼禄王》楔子
1937年冬,日军在南京屠城后,全城仅有十九人幸存。他们是被留作掩埋堆积成山的尸体之用。此后这些人又被押往日本本土,在北海道充当矿场奴隶。只有一名幸存者逃脱了在矿场劳累至死的命运。
这位幸存的中年人早年毕业于剑桥大学医学院,获临床产育学博士学位,曾作为优生学专家受到蒋介石的亲自接见。在国民政府的器重下,医学博士自创了一套全新的婴儿生产及保育方法,在当时的国际医学界处于领先水平。这套方法很快扭转了国内因连年征战造成的人口负增长趋势。医学博士因此获得英王爱德华七世亲手颁发的皇家爵士勋章,以及国民政府嘉奖的“特殊贡献专家”称号。
屠城结束后,日军从溃逃的国民党政府遗弃文件里,认出了这位世界著名的育婴学专家。这可能是医学博士儒雅不驯的气质引起了日本人的注意。
然而,在被押往日本途中,医学博士面对茫茫太平洋的海水,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他首创的育婴法使南京在短短三十年内人口净增十一万,这些新增人口如今大多已做了日军的刀下之鬼。自己在科研上的毕生努力,其实际结果不过是令更多的人遭遇了屠杀,这使医学博士陷入了极度不安和沮丧。他作为著名医学家,却找不到一种药水能清洗自己所感受到的耻辱和罪恶。
到达东京后,日本民政部对医学博士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医学博士无奈之下只得配合日本政府,充当民政部的人口顾问,以帮助日本填补战争在人口方面造成的可怕空白。根据日本军方制定的亚洲及太平洋战区计划,日军亟需扩充50-80万兵力。民政部因此承受了军部施加的巨大压力,责令医学博士必须在十年内将日本的婴儿存活率由54%提升至95%。
几年后,日军在亚洲大陆及太平洋战场开始不断尝到失败的滋味。但这并未动摇整个民族对战争的信心。为了打消国民对兵源不足的忧虑,民政部御用学者撰文声称,正中心染有女人经血的白色旗帜将很快插遍东半球的每一个角落,而勇武的日本男人则将在旗帜的号召下,把大和民族的优秀种子播撒到各个国家的妇女身上。
1945年4月的某天夜晚,医学博士做了一个几万年一样漫长的怪梦。在梦中他时而是上帝的仆人撒旦,时而又是几万年里各个王朝的暴君。这些暴君有些为他所知晓,比如古罗马的尼禄和中国的嬴政,另外一些他则从未听闻。他在梦里投生过不同的时代和国度,获得过几百副相差悬殊的身躯。凌晨惊醒时,他忘记了自己的姓名和相貌,极度的恐惧促使他用颤抖的双手抓住了一面镜子。镜中人的容貌和表情使他大声尖叫之后摔倒在了地上。镜子的碎片随之泼溅开来,被碎片割裂的尖叫声使他的邻居感到毛骨悚然。此后,医学博士陷入了长久的昏迷。
第二天清晨,博士的助手走进了他的屋中。他看见医学博士倒在一旁,而地上的每一块镜子碎片里,都有一张魔鬼的面孔在朝他微笑。这位不幸的目击者不久就住进了附近的精神病院。医学博士在日本新娶的妻子发现丈夫一夜之间须发尽白,原本健硕的身躯也已衰朽不堪。这一奇闻很快传遍了日本的大街小巷。
日本军方和科学界联合派出了一个多达两百人的科研小组,前来调查这一举国震动的怪事。昏迷中的医学博士很好地配合了这项科研活动。
参予科研的生物学家断定,博士自入睡后,呼吸几近停滞,可以直接当成出土文物加以研究。物理学家提取了医学博士的体细胞,并利用核放射仪测出,博士的躯体已经存活了三万余年,这大大超出了埃及金字塔中最古老干尸存放的时间。奇怪的是,医学博士并未死去,尽管他的皮肉早已腐烂,与泥土的密度和成份毫无二致。
这一发现令军方陷入了兴奋。因为根据军方最权威的星相师推算,日军将在1970年左右占领整个东半球。届时因战争和屠杀而产生的尸体将达数亿。如果用柴草或汽油焚烧,不仅浪费燃料,也会制造令人无法忍受的臭气。若把如此多的尸体尽数埋于地下,又将造成人力与土地的巨大浪费。因此军方亟需一种化学物质,能使大片尸体一夜之间腐化为泥土。发生在医学博士身上的奇迹使军方看到了希望,他们觉得有望从医学博士身上提取到某种特殊的化学物质,用作加快尸体腐烂的催化药剂。
军方要求立即把医学博士做成实验标本,以便实施军部的化学计划。这一想法得到了天皇及民众的支持,却遭到科学界和人文学者们的激烈反对。反对者把医学博士事件视为人文及医学方面不可思议的奇迹。在对这个奇迹的因由获得充分掌握之前把医学博士处死,将是一件无法弥补的损失。
经多方协商后,军方最终做出妥协,同意由科学界和人文学界在博士尚有意识时,首先揭开藏在他身上的谜底。
就这样,一息尚存的医学博士被运往位于广岛的心理研究所。他在那里存活了四个月后离开了人世。此前,心理学家利用催眠术诱使他讲述了那个无比漫长的梦境。可惜这个梦还没来得及讲完,医学博士就因身体过度衰竭而死去。他咽气前的最后一句话令在场的人深感震惊,因为通过医学博士之口讲出的那句话,似乎是神灵在对死者宣谕:“你在增加邪恶方面一直很出色,现在他们的末日已经不远。为避免你在自己的业绩面前过于骄傲,我现在带你离开这里。”
医学博士死后的第三天,广岛遭到了原子弹的袭击,但那份记录着医学博士梦境的手稿却意外保存了下来。由于当年的科研小组成员均在灾难中身亡,得到这份文件的部门仅仅把它视为一位精神病人的呓语而未加重视。几年后,一位日本民间学者无意中翻阅了最上面的那卷记录,立即被其中散发出的神秘怪诞气质深深吸引,于是以低廉的价格将它购入了自己的书房。学者发现,在这卷记录中,讲述者以古罗马暴君尼禄的口吻,回忆了自己的一生。
此后,学者将手稿与古罗马官方史料做了粗略的对照,发现了诸多与史实不符之处。但他不敢确信这种出入源自史书的错乱,还是那份手稿自身的谬误。几年以后,尼禄的诗人和乐手身份最终帮助学者理解了这一难点。因为按照一种颇为动听的古老说法,音乐和诗歌都来自于时间对记忆的篡改。
日本学者还从手稿中惊奇地发现,尼禄及其家族成员的不幸命运,与一本忒拜古卷关联紧密。这本古卷一直作为占卜之书在恺撒家族代代相传。从得到它的那天起,恺撒家族的成员一直将它作为剥开难题的利器和指导行动的罗盘。占卜本来是为了揣测渺茫无定的天意,以避开无常命运带来的恐惧。结果,这种占卜反而让恺撒家族的众多成员蒙上血光之灾。例如,忒拜古卷唆使布鲁图斯等一帮友人刺死了伟大的凯撒。而后,尼禄的舅父卡里古拉因为占卜而变成暴君,最后被近卫军长官刺杀身亡。尼禄的父母也受到那本古书的诅咒,先后死于非命。它还促使元老院将仓皇逃亡的尼禄宣布为罗马公敌。令人吃惊的是,这一点在罗马官方及民间学者所修史书中均遭到了遗漏。
带着这些疑惑,日本学者前后对手稿进行了长达十七年的研究。为了方便自己的研究,他在手稿中夹贴了大量古代文人的著述片段,以作为此项研究的参考资料。学者死后,手稿被文物拍卖行卖给了一家民间性质的战争灾难纪念馆。又过了十几年,纪念馆的资助者不幸破产,手稿重新流落到文物倒卖市场,先后被数位收藏家和纪念馆购入。纪念馆的少数研究者在原有基础上对手稿内容进行了补充,夹入了最新的历史材料,并为正文和注释部分添加案语,以提升手稿的连贯性和收藏价值。
大约五年以前,我的一位在东京大学汉学系担任助教的朋友得到了这卷手稿。此后他将其译成中文,并在信件中详细告知了前述的来历。
我的朋友出身显赫,是一位嗜色如命的花花公子,对情人们的叫床声尤为挑剔。这一缺点在他的文字趣味上也得到了体现,那就是他一直保有过分追求华丽词藻的癖好。尚在国内读书时,他常按自己的口味篡改图书馆里的名著,很多图书被他做了大量删改和旁注,以合乎他所谓的文字的韵律。当年他曾因此遭到校方的警告处分。没想到多年之后,他依然没有改掉自己的陋习。我看到的手稿出现了大肆删改的痕迹,那些熟悉的笔迹显示着朋友依旧狂狷的个性。我知道原件内容早已被篡改得面目全非,大量的修改和增删字符使人眩晕。对此,我只能苦笑置之。此外,我还从手稿中发现了不少大肆攻击女性的言辞,这些言论尽管荒谬透顶,但作为古代世界男性偏狭的罪证,为我们提供了充足的笑料。令我不解的是,我的朋友没有将这些荒诞词句删除,而是原封未动地将其保留下来。
对手稿的翻阅使我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文中索引的大量古代大师们的精神遗产,往往因为被私人作为个人财物收藏或转赠而绝迹。这使现代人想要获得观看古人的完整视角已不再可能。在此意义上,我赞同马克思对私有制及其弊病的批判。表面看来,古人的大多数文字,都在大自然杰出毁坏力的帮助下,永久退出了我们的视线,或者说,古人的糟粕大多已被我们成功遗弃。而事实恰恰相反,我们成了杰出祖先们的弃儿。根据一种可靠的说法,自有文字记载的时代开始,人类就走上了无止境堕落和衰败的征途。
我的朋友言辞恳切地委托我在国内将那份手稿出版。手稿包括已故日本学者在其中夹贴的史料,以及由收藏家们拟定添加的资料、引语和章节目次。从我看到那份荒诞不经的文字开始,就一直犹豫是否应该将它公之于世。按照手稿的教诲,过分庄严的道德律条会导致人们思维能力退化,而疯癫的激情和行为同样会招致堕落。这也许就是我一直没有将它出版的原因。手稿给我带来的疑惑或将伴随我的有生之年,并且在其他得到它的人那里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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