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巫》是一本由[美]斯泰西·希夫著作,文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98.00元,页数:4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猎巫》读后感(一):美国为什么也会猎巫?“也”。美国为什么“也”会猎巫?猎巫是一种病,美国猎巫就是一种美国病。美国病1
《猎巫》是一本由[美] 斯泰西·希夫著作,文汇出版社出版的精装图书,本书定价:98.00元,页数:44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猎巫》读后感(一):美国为什么也会猎巫?
“也”。
美国为什么“也”会猎巫?
猎巫是一种病,美国猎巫就是一种美国病。
美国病1692年,康熙三十一年,胸有天下的康熙帝自然不知道米国麻省的塞勒姆小港(不是俄勒冈的塞勒姆,米国有好几个塞勒姆)。
1692年离五月花号上岸都已经七八十年了,签订那个流芳千古的“五月花协议”也百十年了,从船上下来的清教徒们及其后人,并非一个个凶杀之徒(谁说的???),为什么还会发生猎巫?
与其说猎巫是对女人的杀戮,是对弱势的凌辱,不如说:
这是一种病,是在 那个神秘而黑暗的季节里一连串的病,不治之症,就像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冠病毒。
猎巫更是一种解脱(同时也是一种逃避)。
或者说,猎巫是一种需要,那些个镇子,那些个乡间城市,需要这种解脱,需要猎巫。
简单说,当天下突然悬着一个巨大飞盘(碟),遮蔽了太阳,导弹打不了它,飞镖打不了它,诅咒奈何不了它,大雨也淋不坏它……你猜怎么着,这时候你就需要巫师出场。
将未知的命运交给未知,是人的天性。
塞勒姆猎巫前,欧洲已经猎了几百年。
从五月花下来的人确实有理想,但他们对天上那个悬浮物的认识,并不比欧洲哲学家数学家天文学家高明,也不必天主教教皇主教信徒高明。
他们的道德也没有更高哪怕一点点。
如果将猎巫理解成 芸芸民众对天狗吃日的敲盆子,也就明白:
猎巫只同认识能力相关,无涉经济和道德。
猎巫是一种需要,甚至是政治需要。
关于猎巫,还有一本书,叫《最后的猎巫人》。两本书若是对照一下读,应该对此理解更深。
米国猎巫的需要,同美国为猎巫翻案的需要,一样重要。
作者斯泰西·希夫(stacy shiff),一个女人,媒体人,在写作的世界里算不得鼎鼎大名,但在非虚构写作里却是鼎鼎大名。
她在非虚构写作方面有独到见解,笔力很深,常常能从普通寻常人不愿过多着力的地方着力。
他最大的特点,就是具有非同寻常的多维度叙事,也叫复杂叙事。
猎巫所以出现,原因一百条,天底下九成记者都愿意写成是黄世仁心肠太坏、穆仁智下水歹毒之类,两三条简单说过时,踏上一万只脚。
她不一样。因为是复杂叙事,她解析得更平稳、精深,当然也不避丑。
所有她更像一位学者。
一本好书,翻译也不错。
(个别译注略显啰嗦。)
《猎巫》读后感(二):斯泰西·希夫:我为什么要写塞勒姆?
按:普利策奖得主斯泰西·希夫的《猎巫:塞勒姆1692》一书在美国出版后,引起了极大关注,在当年荣登多家媒体年度好书。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作者曾谈及写作《猎巫》一书的缘由和挑战,以下内容节译自外媒采访。
——是什么促使您关注塞勒姆女巫审判事件?
有很多原因。塞勒姆事件处在一个引人注目的奇异时刻,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回到那里,但大多时候总是带着许多误解。塞勒姆有点像一块试金石,每个人都知道那里发生了女巫审判,但似乎没人知道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或者,我们只是从阿瑟·米勒的戏剧《塞勒姆的女巫》那里了解到一些信息。所以人们对这件事有了模糊的印象,以为我们曾烧过女巫,那时候男性控诉女性。
人们甚至不知道有男性受害者,一位牧师被吊死,而且整个事件历时9个月。这么多年过去,事件早已面目全非。但那是一个令人着迷的时刻,和我们印象中的今日美国迥然不同。现如今我们想象自己居住在田园诗般的《圣经》共同体当中,才不会是那种会迫害无辜者的国家。在《克利奥帕特拉》之后,我一直在寻找女性声音扮演主角的故事,在故事中,女性是叙事背后的推动力。
——从头至尾,巫术审判中充斥着年轻女孩们的指控,她们到底想表达什么?
其中一些人表达了正当的痛苦。的确有人会认为这只是烦人的青春期呓语,但那些最初遭受折磨的女孩正试图表达自己身上无法用语言传达的东西。因此,时而你能听到非常刺耳、清晰的女性声音,但随后的声音却充满窒息感,我们很难破解她们的意图,但不得不承认那些声音非常有力。
——对您来说,创作《猎巫》最大的挑战是什么?
挑战多种多样,马上能想到的有三个。
首先,那些女孩的声音很难把握,没有一个清教徒女孩留下了日记之类的东西。这是记录方面的一个缺失。就档案来说,1692年在很多方面都“遗失”了。牧师的布道文里不提那一年,信件文集里也避而不谈,日记中只有空白。
再者,从叙述上讲,不可能将每一个受害者的情况都和盘托出,人物实在是太多了。因此,我不得不选择要写的人。我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弄清,究竟该写哪些推动情节发展的人物。
第三个难点在于,在写塞勒姆时,你得让疯狂的事情显得合理。因此在叙事上你先得接受这个满是幻象的事件。如果有人承认曾在空中飞行,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你都得买账。
——您是如何写作《猎巫》这类书的?
我比较容易完全沉浸在创作中。与其他案例相比,我参阅了更多的二手文献。只要是17世纪的文本,不管是谁写的我都看过,不过并不是每一篇17世纪的布道文都流传了下来。我读了每一本日记,以及所有可以从埃塞克斯郡获得的法庭文件。一旦你对重心和氛围有感觉了,就能看到故事的走向。有时候写作就像走钢丝,我会突然意识到:“哦,等等,所有人都在指控其他人使用巫术,那我就得解释一下什么是巫师。”因为,读者脑子里的女巫形象同我们在这里谈论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们现在要说的可是同撒旦结盟的人。跟我写过的其他任何书不同,我在《猎巫》中故意不过早地揭晓答案,要不然就会束手束脚,难以进行。我希望这本书读起来像一部惊悚小说,让读者在临结束前才恍然大悟。
——在您研究巫术审判的过程中,什么让您最为吃惊?
有很多事情。
在之前,我对在事件中发挥巨大作用的政治环境几乎一无所知。举例来说,身着红衫的英国士兵与携带红笔的魔鬼,这两种入侵者的模样太像了。一起简单的巫术案,最后演变成颠覆国家的巨大政治阴谋,骇人听闻。
我还对故事的真正主人公的身份感到惊讶,完全不是一开始想象的那样。
更让我惊讶的,是正常状态的回归。你的儿女指控你,事后居然还要同住一个屋檐下?牧师指控你,你还能重返教堂?
最后,今日社会与塞勒姆的共鸣让我惊讶。我们用不同的方式解释世界,但是我们确实经历了和塞勒姆居民同样的焦虑。我们只是以不同的方式解释它。这些人与我们生活在一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但使他们感到烦恼与不安的,与使我们心神不宁的事情并没什么不同。
——您提到与今日的共鸣,还有哪些影响值得一提?
大多数被判有罪的人被绞死;一名男子被石头“压死”。与普遍的看法相反,没有一个被告被处以火刑。
这种错误看法之所以长久流传,是因为审判在极短的时间内,让社区蒙羞,以至于没人站出来解释。阿瑟·米勒写《塞勒姆的女巫》时,他就抱怨过当地人,他们甚至不愿承认审判曾经发生过。
整个事件都成了耻辱,我们甚至不知道处决地点在哪里,没人希望事情传出去。
尽管猎巫似乎像突然开始一样突然停止,但是引起审判的歇斯底里造成了长期的影响,包括对教会基础的侵蚀。正统的清教徒试图证明自己,却弄巧成拙。“忏悔/认罪”的宗教想法已经被彻底玷污。
听上去很奇怪,但猎巫最终导致了一场革命,为宗教宽容打开了大门,这是没人能预见到的一种安慰。实际上,塞勒姆最后成了对体制的批评。我希望《猎巫》能以同样的方式影响读者,鼓舞人们捍卫正确的事情。
(内容摘自《今日新英格兰》《明星论坛报》)
https://newengland.com/today/travel/massachusetts/interview-with-stacy-schiff-witches-author/ https://www.startribune.com/pulitzer-winning-author-stacy-schiff-revisits-salem-in-the-witches/341249591/
《猎巫》读后感(三):猎巫——人类不宽容的记录
文/王绍贝
在人们的印象中,审判巫女的“猎巫”事件是久远中世纪的传说,但实际上,猎巫运动一直持续到文艺复兴后的近代。1692年,也就是清代康熙三十一年,在北美洲殖民地马萨诸塞湾塞勒姆就发生了一起犹如噩梦般的猎巫事件,先后有20多人死于这起冤案,另有200多人被逮捕或监禁。300年后的1992年,马萨诸塞州议会通过决议,宣布为所有受害者恢复名誉。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这件事都是塞勒姆人讳莫如深的痛点,他们甚至不愿承认审判曾经发生过——直到商业社会将曾经的罪恶转化为吸引游人的卖点。
塞勒姆巫术法庭塞勒姆猎巫事件的相关档案在很多方面都“遗失”了,当时清教徒女性的日记也都没有保存下来,这给考察这段历史真相增加了不少难度。美国作家斯泰西·希夫这部《猎巫:塞勒姆1692》,充分利用17世纪的档案、文献、日记、法庭记录,结合二手文献,力图重构历史现场,还原当时人们所处的社会环境,展现猎巫运动的全过程、全面相。在她笔下,塞勒姆的种种奇异和可怖之处令人深思。作者避开全知全能的视角,也不直接评价历史本身,只是尽可能将读者带回现场,感受相关人物的切身处境和心理特征。斯泰西·希夫说:“在写塞勒姆时,你得让疯狂的事情显得合理。因此在叙事上你先得接受这个满是幻象的事件。如果有人供认曾在空中飞行,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你都得买账。”通过这种方式,读者才能够真切地捕捉历史感,从而理解当时人们的思想模式和行为动机。
斯泰西·希夫塞勒姆猎巫事件的起因是当地牧师帕里斯的外甥女和女儿突然得了一种怪病,随后,与她们平素交好的女孩们也相继出现了同样的症状。从现代医学角度讲,这可能是“跳舞病”的一种表现,病因是一种寄生于黑麦的真菌“麦角菌”。但当时人们普遍认为,让孩子们得了怪病的真正原因是巫术,村里的印第安女奴、一名女乞丐,以及一位不常去教堂的孤僻老妇人成了被怀疑的对象。一再逼供之下,“女巫”和“巫师”的数量也一步步增加。
猎巫运动在塞勒姆发生,并非偶然,而是具有复杂的社会、历史背景。在1692年的新英格兰殖民地,几乎每个人都是清教徒,他们因遭受宗教迫害,漂洋过海,远走北美,来这里追求“更纯洁而没有危险的信仰。”有个游客曾称新英格兰人“无论讨价还价,还是开玩笑,最后都必然要背诵一段《圣经》”。在整个殖民地,很难找到不相信超自然事物存在的人,超自然现象同撒旦一道渗透进他们的文化当中。人们不会怀疑巫术的真实性,就像他们不会质疑《圣经》字面上的真理一样;如果怀疑,那就是在质疑正午耀眼的太阳。在这样一种宗教氛围下,人们相信女巫奇异的飞行、施法的苹果、被下蛊的干草等等童话式的荒诞情节。牧师帕里斯认为女儿的怪病正是“来自地狱的破坏”,他还警告教区里的居民,上帝“愤然派出了破坏者”,必须要勇敢反抗“所有的宗教敌人”。
那个时代北美的科学理性还处于蒙昧时期,当时西方医学还非常落后,殖民地最见多识广的医生认为硝石可以治疗麻疹、头痛和坐骨神经痛,有些医生相信六十片薰衣草和一口姜饼能治愈失忆症,狼皮腰带据说对癫痫有惊人的效果……欧洲启蒙思潮虽然已经露出科学理性的曙光,但新英格兰的牧师为了维护信仰,特别热衷于收集一些关于超自然事物的证据,以抵挡理性主义的汹涌力量。对意义的渴求导致了对因果关系的痴迷,寻求解释成了清教徒生活中常见的特征。彗星不仅仅是彗星。亚麻布的燃烧充满意义。当孩子痛苦扭动身体时,他们的父亲认为他正因自身的罪孽而受到惩罚。与人类历史上许多不宽容的人群一样,17世纪的马萨诸塞居民并不比其他年代的人更惯于违法,只是他们更热爱正义。这种正义感和信仰的力量,迫使他们对待异己时不宽容,也非常轻信巫术迫害和巫女的存在。当肆意告发成为正义,任何人,甚至是品性高尚、敬畏上帝的年长者,都害怕听到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有些人听到敲门声,后来就死在绞架上。有些人从未见过塞勒姆的女孩,但却遭到她们的指控。
邻人之间互相指控,亲子之间出卖彼此,社会边缘人、信仰不虔诚者最容易受害,而当猎巫演变为一场群众运动后,牧师、富豪、高官也难逃一劫。法庭钟爱有罪推定,自证其罪不成问题,质疑证据却是有风险的做法,这正是17世纪司法系统中的“二十二条军规”。根据当时的混乱逻辑,如果你被指认(告发),那肯定有缘由。而想要找到罪恶之源,必须反躬自省(灵魂深处闹革命),良知泯灭说明你正在和撒旦串通;与自己的信仰搏斗,就是在与魔鬼搏斗。在这样的理论和权威的威逼利诱之下,被指控者只有承认自身的罪恶,彻底忏悔,经过反复检讨,才能获得缓刑的可能。很多一开始竭力否认施行巫术的人,最后却供述了大量细节,情节往往曲折离奇却逻辑严密,供词也可以一直修改到让审讯者满意为止。
中世纪猎巫火刑尽管当时有少数有识之士(包括一部分神职人员)提出,法庭要慎重对待被指控者,督促法官不要轻信那些似是而非的证据,定罪时不能仅仅依靠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幻象,但在运动风潮中,理性的声音很少受到重视。不止如此,当权者还一面禁止一切关于巫术的出版物,另一方面却授意正面宣传女巫审判的书籍《无形世界的奇迹》付梓。而出版这本书的目的,在于防止“虚假信息”,猎巫运动需要留下正确的记忆!科顿·马瑟牧师试图通过这本书让大家正确理解“我们之中发生的异常惊人之事”,他要“对抗魔鬼针对新英格兰的整个阴谋”,并希望他的记录传到全世界。读罢《猎巫》一书掩卷长思,我不禁慨叹人类理性、宽容的进步之艰难,历史几乎就是一部人类愚行的全纪录。不宽容、偏见、歧视,这些人类难以改变的痼疾,以及类似“猎巫”这样的运动,今天依然改头换面不断上演。
原文刊于2020年7月5日《南方都市报》A15版
http://epaper.oeeee.com/epaper/A/html/2020-07/05/content_19365.htm#article
《猎巫》读后感(四):“猎巫行动”:女性为何沦为社会动乱的牺牲品?
提到“女巫”,大家第一时间会想到什么?
是《哈利·波特》中头戴尖顶帽、随时化身为猫的麦格教授;
还是《白雪公主》中熬制毒苹果、包藏祸心的鹰钩鼻老婆婆;
《哈利·波特》中的麦格教授如今影视作品中的女巫,大多离不开三件套:黑衣,扫帚,尖顶帽。她们面容丑陋,笑声诡异,通过乌鸦等使魔通风报信,利用咒语或仪式伤害他人。
这种印象其实由来已久。以前的人们普遍相信,女巫会在夜半时分去参加集会,赤裸身体与魔鬼彻夜狂欢。
在历史上,欧洲曾掀起臭名昭著的“猎巫”运动——成千上万的无辜者被指控为“巫师”,最终葬身火海。其中,近百分之九十的受害者都是女性。
“猎巫”造成的恐慌并未止步于欧洲,它最终漂洋过海,来到了北美的一座小镇。小镇名叫塞勒姆(Salem),在《圣经》中的意思是“和平”,但1692年发生的一切,却与和平背道而驰。
1.你绝不希望自己出现在邻居的梦中
17世纪,英国移民为了逃避宗教迫害,跨越重洋来到北美大陆。
但这里并非天堂,冲突时有发生,恶劣的自然环境也不停消磨着人们的意志。
直到1692年的塞勒姆镇“引爆”了当地焦虑紧张的气氛。
这年冬天,一位牧师的外甥女开始抽搐、尖叫,随后他的女儿也陷入同样的状态:扭曲、颤抖、打滚、吐白沫……医生闻讯赶来,牧师查阅卷宗,邻家妇人占卜,一切都指向一桩古老的罪行:巫术。
可怕的传言迅速扩散,一时间人心惶惶,彼此怀疑。不多久,当地人便开始怀疑印第安人、法国人与撒旦结成了邪恶的同盟,来破坏当地人苦心经营的社区。
恐慌蔓延至整个殖民地,一场声势浩大的猎巫运动随即展开,人们紧张地搜捕隐藏在身边的魔鬼爪牙。
妻子告发丈夫,女儿检举父亲,侄子构陷姑母,兄弟姊妹指控彼此——在那一年,许多陈年龃龉被翻出并大做文章。就连出现在他人梦中,都会被视为施展巫术的证据。
监狱人满为患,治安官却仍在马不停蹄地逮捕嫌犯。到了夏末时节,人人自危。在受波及最严重的社区,每十五个人里就有一人被指控为巫师。
美剧《塞勒姆》中女巫面临绞刑而等待着被定罪者的,是绞刑。围观的人希望从死囚口中听到忏悔的话语,但没有一位“巫师”认罪。
那一年最奇怪的事情是,拒不认罪的人被送上绞架,而供认罪行的人却反倒安然无恙。
还有一件事更令人感到不安,在被绞死的“巫师”当中,女性占据了绝大多数。指控不计其数,但唯独没有父亲供出儿子,亦没有儿子告发父亲。
2.女性为何沦为社会动乱的牺牲品
15世纪,一本叫《女巫之槌》的“女巫鉴别手册”在基督教世界广为流传,为猎巫运动提供了理论上的指导。
按照教会的说法,女性天生难以抵抗魔鬼的诱惑,即便没有超自然力量的影响,她们也是“必定的罪恶、勾引人的灾难”。就连互相攻讦的不同教派,也会在辱骂彼此的间隙搁置争议,一致赞同对女巫的指控。
在1692年的塞勒姆,“女巫”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撒旦及其爪牙的形象妇孺皆知。而这都要归功于教会日复一日的鼓动和宣传——在闭塞寒冷的塞勒姆,除了痛饮烈酒外,宗教是当地人唯一的消遣。
也正因如此,当十二三岁的女孩在法庭上绘声绘色地讲起魔鬼化身和幽灵鬼怪时,满屋子成年人没有一位胆敢站出来质疑。
除了发起指控的那些女孩子外,更多的女性在法庭和牢狱中承认了曾与魔鬼共谋,她们提及与魔鬼签订契约,以换取种种好处——不用干活、有新衣裳、周游世界。
监牢中的对质一想到塞勒姆女性那一眼望得到头的生活,这样的胡言乱语便不难理解,魔鬼可能并不存在,但他许诺的愿望却是真实的。
理想的塞勒姆女孩,应该是谦虚、虔诚且不知疲倦的。从七八岁起,女孩们便要学会对父母言听计从,开始承担家务,比如练习针线活,或是照看弟弟妹妹——她们的母亲则会一直为家庭生育,直到老去或死于难产。
兄弟姊妹众多,稍大一点的孩子很难得到关爱。只要望向她们的母亲,女孩们就能看到自己的未来。
而不少孩童,甚至连望向父母的机会都没有。因疾病或战乱而丧失双亲的孩子不在少数,他们只能靠当仆人或是学徒为生,而寄人篱下的生活常常伴随着无尽的虐待和侵犯。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最先出现症状的女孩是孤儿,发起最多指控的女孩也是孤儿。
而被她们指控的,大多也同样身为女性。除了向来不招人喜欢的乞丐外,疏于关爱的母亲也会遭到亲生女儿的指责,在这之后,则是衣着光鲜的上流妇人。
年轻女孩嫌弃流浪的女乞丐,也不愿重蹈母亲的覆辙,但贵妇人似的生活却是渴望又无望实现的梦想。
在塞勒姆,乃至所有蒙昧时代与社会,厌女都不仅是男性对女性的压榨,它还扭曲为女性之间有意无意的仇恨。
病态压抑的社会环境催生了一场群体性的歇斯底里,地区争端、宗教狂热、司法失灵、厌女情绪……种种要素依次登场,共同促成了这起美国史上最耸人听闻的冤案。
《猎巫:塞勒姆1692》实拍3.一段阴魂不散的美国往事
塞勒姆掀起的风浪稍稍平息,便很快以另一重身份卷土重来——每当社会动乱时,它便再度闪现,成为一段阴魂不散的美国往事。
美国第二任总统约翰·亚当斯在谈到塞勒姆时,称它为“这个国家丑恶的污点”,任凭岁月流逝,也不会消失。
上世纪50年代,参议员麦卡锡在美国政坛和社会掀起排外浪潮,恐怖的气氛笼罩着美国,人心惶惶。在这种背景下,阿瑟·米勒根据历史记录创作出经典剧作《塞勒姆的女巫》(The Crucible),深刻讽刺了当时美国社会针对左翼的迫害。
虽然麦卡锡最终失势,但“猎巫”的说法却流传开来,成为政治迫害的代名词,在随后的半个世纪中不断见诸报端。
今天,在应对政敌和舆论的批评时,美国总统也会习惯性地用“猎巫”为自己辩护。
总之,如果你想煽动情绪,提起“猎巫”就够了。
4.在诚实和谎言之间,你该如何选择?
尽管塞勒姆事件已经过去300多年,但它对今天的影响却丝毫未减。迄今为止,围绕着塞勒姆产生了上百本专著、数千篇文章,衍生出的小说、戏剧、影视作品也不在少数。
经典美剧《使女的故事》,其创作灵感就来自于猎巫事件。而当近些年“metoo”运动声势愈来愈大时,也有人担心它会走向矫枉过正的极端、致使“猎巫”再度风行。
《使女的故事》海报实际上,“猎巫”绝不仅仅与女性有关,同性恋者、少数族裔、外来移民等群体,同样面临着迫害的风险。
在这样一个新“猎巫”时代,回望三百年前发生在塞勒姆的悲剧,显得尤为迫切。
普利策奖得主斯泰西·希夫敏锐地洞察到了这点,为此,她耗费数年时间,对塞勒姆发生的一切进行了深入而细致的研究。
普利策奖得主斯泰西·希夫希夫的作品《猎巫》一经推出,便在美国引起极大关注,在当年获评彭博社、《时代》周刊等媒体的年度好书。
希夫力求重构历史现场,她以一丝不苟的研究调查和富有生命力的写作,“还原”当时塞勒姆所面临的令人困惑的、惊悚的场景。
在“猎巫”日渐流行的今天,300年前的塞勒姆是那么陌生,却又那么熟悉。
塞勒姆见证了一场群体性歇斯底里,封闭的社会空间成为考验人性的试炼场,在偏见与矛盾的交织下,极端的正确最终沦为了极端的错误。
直至今日,塞勒姆事件仍在提醒着我们:当正义缺席时,在诚实和谎言之间,你该如何选择?
《猎巫》读后感(五):《猎巫》编辑手记丨谁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关于《猎巫》这本书,我觉得从封面讲起,最好不过。
在外封下方以及紫薯色内封上,是一份1692年的法庭文件。
上面写着: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作证说道,有个拄着两根拐杖的老人向她现身,并多次以拧捏的手段伤害她,还带来一本书,让她把手放在上面。那个老人告诉她,他叫雅各布斯,是乔治·雅各布斯的父亲,玛格丽特·雅各布斯的祖父,他已经说服玛格丽特将手置于书上。此外还有莎拉·丘吉尔,他的儿子乔治·雅各布斯,他的妻子,以及另一对夫妇,也就是英格利希夫妇。阿比盖尔还说玛格丽特今天和之前曾多次伤害她,今晚还数度将那书带过来,在之前则没有。我们(签名如下)听取了1692年5月10日阿比盖尔在相关控告中的证词。纳撒尼尔·英格索尔乔纳森·沃尔科特约翰·罗德在这份证词上,一名叫阿比盖尔的女孩指控多人犯下巫术罪,其中的“主犯”雅各布斯在不久之后被判处绞刑,加入了这场运动中19名吊死鬼的行列。
这些名字代表着什么?谁是巫术案的指控者?谁是阿比盖尔·威廉姆斯?
迷失在当下的塞勒姆
一本关于塞勒姆巫术案的书,对作者和读者来说,最大的挑战是语境。
“猎巫”并不陌生,印象中它盛行于宗教改革时代的欧洲,由万恶的宗教裁判所主导,在诸多文学与影视作品中充当背景。这种看法固然片面,却很便利。
电影《玫瑰之名》中天主教宗教裁判官主持净化“女巫”的仪式但塞勒姆地处美洲,1692年在时代上也较为晚近,这里发生的事件,很难在我有限的思维版图上找到合适的位置。“当马萨诸塞女巫起飞时,欧洲的猎巫行动已近尾声。”
向来对美洲、美国不甚关心的我,一边读着匪夷所思的书稿,一边补习关于塞勒姆的信息。
很快我便发现这起事件并不如我想象般得那么陌生,差不多十年前,塞勒姆,或者说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就已经步入了我的视野。
阿比盖尔是一个女巫。
在2019年“烂片之王”尼古拉斯·凯奇出演的《魔法师的学徒》中,我就见过她。(免责声明:我是凯奇粉。)
《魔法师的学徒》中的阿比盖尔有关这部影片的资料里都这样介绍她:“阿比盖尔·威廉姆斯实际上是个女巫,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陷害他人,让他们为她的巫术付出代价,从而导致塞勒姆巫术审判的发生。”
在这个世界中,阿比盖尔是巫术案的罪魁祸首。
在著名氪金手游FGO中,阿比盖尔也以女巫的身份登场,除了背景设定改换到型月世界外,她的女巫身份也有了不同的内涵。
FGO中登场的阿比盖尔在设定中,她是一把“钥匙”——打开女巫审判之门的钥匙,在这个世界里,她被迫成为邪神的代理人、邪恶意志的执行者。
无论是《魔法师的学徒》还是FGO,浪漫化的解读无一不以牺牲事实为代价。两种对阿比盖尔形象的再创造,在虚构世界中各得其所。
但当这些虚构、再造的形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日常生活中的时候,当人们不再区分女巫和加引号的“女巫”的时候,我们对原始事件的理解也不可避免地发生畸变。
例如,在历史上,塞勒姆人眼中作为指控者的阿比盖尔并不是“女巫”,相反,她是“邪恶巫术”的受害者。
时过境迁,如何修复这种因反复演绎而失真的语境?这正是《猎巫》的作者所面临的问题。
档案背后的生活世界
FGO将关键剧情发生的历史片段命名为“特异点”(Singularity),这里的现实并不稳定,而一旦历史被扭曲,就得有人(玩家)前往修正,以挽回人类的命运。
对于塞勒姆这个特异点而言,《猎巫》一书的任务,可能就是从各种日常化的奇谈怪论中,抢救出阿比盖尔本来的命运。
不论那个命运本身是否足够曲折离奇。
FGO中对塞勒姆的改编虽是戏说,但绝非胡说八道。它恰恰与《猎巫》一书中展现的清教神学世界观如出一辙,只要改动几个字眼,1692年的塞勒姆民众兴许也能接受。
在猎巫运动进行到高潮时,塞勒姆法庭上总能听到少女的声音。一度被诊断为恶魔附身的女孩,现在充当起了先知般的角色,在众目睽睽之下,施展通灵的把戏。
塞勒姆审判庭上的指控在今天看来荒唐甚至滑稽的场景,究竟如何才能得到同情的理解?
在一次访谈中,作者坦言,在写塞勒姆时,其中的一个困难在于“你得让疯狂的事情显得合理”。
1692年的怪事远不止阿比盖尔式的歇斯底里,希夫要面对的,是如何让一个失序的时代重新被人理解。
而在写作中,这样的效果绝不可能通过“这并不是恶魔附体,只是精神疾病”或“根本没有撒旦,全是迷信”这样的粗暴拆解(谈不上解构)来达成。
一进入阅读,读者就会遭遇《猎巫》在叙事上的大胆:
掠过橡树丛、长满青苔的沼泽以及纵横交错的溪流,安·福斯特乘着长杆,跨越了树梢、田野和篱笆。在她的口袋里,装着的是面包和奶酪。对事件的记述是以这样的方式展开的,而不是“根据某位被告的供述,她曾乘着长杆……”
甫一开始,作者就意在提醒读者:坐稳了,以下内容包含绝对虚假的成分,但它们比任何旁观者的陈述都要更加接近原始的现场。
几乎可以肯定,上面引述的文字是臆想的产物,但这种说法恰是被塞勒姆人接受的“事实”:女巫在天上飞,这是天经地义之事。正如每一个语词都应放在语句中被理解一样,每一种“事实”也都有其处境。
新英格兰种种生活情景的出场方式也与上面的叙述类似,作者求助于流传至今的17世纪档案资料,从亲历者与同时代观察者(如英国人)的视角描述当时人的生活。
于是我们得以进入这个阿比盖尔所生活的鬼魅横行的世界,并最终有机会了解到塞勒姆审判庭上的指控者,都经历过什么。
塞勒姆环境恶劣,阴冷潮湿,战乱频仍。充满敌意且好战的印第安人就在不远处的森林里徘徊,法国天主教徒的定居点正在步步逼近,信圣公会的英国龙虾兵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塞勒姆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新英格兰人狂热的虔诚。而眼下的诸般苦难,不正是作为上帝选民才会经历的试炼吗?
去往教堂的路上越是多灾多难,回荡在塞勒姆教堂中的布道声就愈加高亢。
人生而有罪,为得到主的恩典踏上朝圣之路。争夺灵魂的战争已经打响,虔敬者与罪人必将分开。有两样东西在暗无天日的冬季抚慰塞勒姆人焦虑苦闷的内心:《圣经》和酒精。但无论哪一样,可能对孩子都没什么益处——但新英格兰人显然不这么认为。
几乎所有的教育都围绕着《圣经》展开,孩子们灵魂的健康要远比他们的身体状况来得重要。
生命是一场从罪孽到恩典的朝圣之旅,这一信念对人的性格养成期来说不是个好兆头。拯救一个人的堕落,沉思死亡和天谴,都应尽早为好。为数不多的儿童读物记述了青春期前的圣洁生活和被视为楷模的殉道。四岁的小女孩为她永生的灵魂哭泣,九岁的男孩为自己的罪孽忏悔……而我们的指控者,阿比盖尔,生活在牧师家。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是谁?
阿比盖尔·威廉姆斯不是唯一发起指控的女孩,她只是最早出现歇斯底里症状的那个。
她是个孤儿,1692年时,只有11岁。她的父母可能在一起印第安人袭击中丧生,随后她便寄住在舅舅帕里斯家。
在塞勒姆,像阿比盖尔这样因战争或疾病失去双亲的孩童不在少数,他们只能寄人篱下,充当学徒或仆从。
在新英格兰,年轻的仆人和笨拙的学徒常常遭受言语和身体上的虐待,女孩在成为仆人后,还得躲避那些来自男主人和男访客的猥亵。
塞勒姆法庭曾审理过对一起对女仆的侵犯案件,受害者在10岁之前遭受了长达数年的骚扰。逃跑无济于事,但法庭可能会对她们的申诉予以支持。
那些幸运地在自家长大的孩子,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接受以《圣经》内容为主的恐吓教育外,从七八岁起,他们便要学会对父母言听计从,承担家务,或是照看年幼的弟弟妹妹,年纪稍大的孩子,很难得到父母的关爱。
1692年1月,阿比盖尔和表妹贝蒂的身体出现异样,哭喊着有细针刺戳她们的身体、皮肤像烧伤一样疼痛。随后,整个社区的注意都被两个扭动身体的孩子吸引过来。
出入帕里斯家的访客络绎不绝,两个年轻的孩子从繁重的家务中解脱,成了引人注目的焦点。人们在牧师家讨论病症的原因,关于巫术的怀疑越积越重。
帕里斯牧师女儿和外甥女的哭喊声持续得愈久,帕里斯牧师便愈加坚信这是来自地狱的袭击。在布道中,他向民众表示“魔鬼就在我们当中”。
在被病症折磨了一个多月后,在听大人们议论了一个多月后,阿比盖尔和贝蒂说出了三个名字,猎巫的帷幕终被拉开。
在这之后,社区中更多女孩也相继出现了类似症状,而当最初的指控得到法官的认同后,更多年轻女仆走上了法庭,开始了对前主人或现任主人的报复。
逮捕迅速展开,审讯也随之而来,越来越多的名字被指认,监狱很快人满为患。
当事态逐渐发酵,越来越有失控的迹象时,来自宗教当局的肯定让这场运动得以继续,清教牧师们笃定,魔鬼正试图通过巫术活动颠覆新英格兰的教会和社区。
魔鬼的现身几乎标志着一种荣誉,这证明了新英格兰人是被神选中的子民。魔鬼已在附近,上帝还会远吗?指控越多、被判为巫师的越多,塞勒姆法庭上的气氛便越狂热,越是荒诞不经的描述越能体现魔鬼对虔诚信徒的嫉妒。
至于阿比盖尔,只有11岁的她很快被更大一点的孩子抢走了风头,邻镇的另一个阿比盖尔登场后,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声音就被渐渐盖过。
电影《女巫》剧照
没有人知道阿比盖尔·威廉姆斯的最终结局,同无数得不到关爱的孩子一样,最终隐没在了历史中。
但我们知道,阿比盖尔既不是女巫,也远非塞勒姆惨剧的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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