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屿心》是一本由任知著作,银河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5,页数:28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孤屿心》读后感(一):倔“驴”任知我决定用这个小标题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打鼓,怕任知看见了不高兴,以为我在骂他,其实我丝毫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我只想告
《孤屿心》是一本由任知著作,银河出版社出版的平装图书,本书定价:35,页数:280,特精心从网络上整理的一些读者的读后感,希望对大家能有帮助。
《孤屿心》读后感(一):倔“驴”任知
我决定用这个小标题的时候心里一直在打鼓,怕任知看见了不高兴,以为我在骂他,其实我丝毫没有贬低他的意思,我只想告诉大家任知是个执着的人,但用“执着”这个词多没劲多不生动啊!阿凡提的小毛驴才可爱啊!所以只有委屈任知了。
任知是诗歌论坛“个”的斑竹之一,在网上认识他没多久就像天兵一样从天而降,坐到了我的面前。看任知在网上说话的口气老气横秋,怎么想都该人到中年,谁知隔着桌子坐在我对面的却是个毛头小子,嘴上没长毛不算还一脸的稚气。狗日的网络,老鬼也会失算的。
任知学的是国际贸易,放着赚大钱的机会不要却选择了做诗人这条艰辛的路,做一个好诗人是他一生的追求。那天他对着我谈不完的诗,其实我对诗歌并不怎么懂行,只是喜欢而已,偶尔兴起涂鸦几首也有点狗屁不通,但面对这个把诗歌看得有点神圣的人也只有舍了老命陪君子。
前几天为了写这篇东东我约他在网上做个简短的采访。我说,谈到诗歌你真的很认真甚至是固执,他说,当然了,我是写诗的,当然要认真,不然怎么能写好诗呢?我说,有人写诗就跟玩似的,没有必要这么顶真吧!他说,我觉得作为一个诗人必须有自己的立场,有的立场不能妥协。我说,所以你要在“他们”与韩东论争,他说,我对韩东没什么成见,他为诗歌建设和诗歌论坛作出很大贡献,我只是讨厌拉帮接派,没有实力的诗人才搞帮派。我说,从你的言谈举止我感觉你自视有点高了,诗人是不是都有这个毛病?他说,我觉得归结为自信比较准确。我说,听说你现在辞了工作稿费能维持生计吗?他说,写些赚钱的搭配点亏本的。
是啊!写诗歌总让人在经济上亏点本。
聊了一会诗歌我觉得太沉闷,就让他说点轻松的。我说,听说有几个MM在网上因为你争风吃醋,他说,网络上的调情我都厌倦了,已经觉得是种负担了。他说,我原来和不少女孩聊的不错,把人家弄得挺神经的。我笑了,说,是你自己神经吧!他说,我的女朋友就是网上认识的,我说,算网恋吗?他说,她根本不喜欢诗,我还没有靠文学欺骗文学女青年的习惯,我觉得说俗了是缘分。
你看这就是任知,风月到了他嘴里也会变成一个严肃的话题,让我怎么都轻松不起来,无话可说,只想问一句,你说他是不是有点倔?:)(2003年姑苏青锋)
《孤屿心》读后感(二):一直喜欢任老师的诗,从他的博客转来的
积雪在他滑倒的地方无言以对,而黑夜突然吞下火车 , 任知迫积雪开口,令黑夜突然破肠。
——严力
在我的心目中,任知是一个成熟的诗人,正直,锋利,冷峻,甚至很酷。因为正,所以直,性直的人,对看不惯的现实种种只有拿起批判的武器。正如诗人原委所言,“他象一个愤青一样地从批判社会到批判主流媒体,从批判社会现象到批判新一代愤青。”其实,更重要的是,他也不吝于自我批判。我想,如果没有批判或者不能批判,他一定会更加绝望。我虽不敢以直自诩,但在批判这一点上,我是把任知引为同类的,读他的诗歌,我常常有会心之处。比如许多人推崇革命英雄格瓦拉,并视为神圣,但任知在《反诘》中如是说:“格瓦拉有句很臭屁的话:/在别人的痛苦面前/我怎能忍心转过头去?/而我说:/我没那个闲功夫”。任知是孤独的,但是孤独中有他的坚守与担当,正如他在《雨天》一诗中所写:“我在昏噩中发现 彻入骨髓的孤绝 是生命之大美”。读了他的诗论,我很同意他的这段话,相信这也是他的夫子自道:“诗人是污泥中的莲花,诗歌是无名无利无求无欲的象牙之塔,人心中坚不可摧的最后堡垒。我个人提倡一种精英式的写作,将诗歌当做‘心灵的艺术’,而不单只一种表达工具。小情爱和琐事也要写出高水平来,题材不分高低贵贱的。诗歌是为时代而作,也是未来而作。”的确,从诗歌题材上来看,任知的取材范围很是广泛,有对自然和普通人尤其是挣扎在生活底层人的观察与思考,有对爱与人生的描述与思考,还是被日常生活细节所勾起的许多灵感、哲思与顿悟……所有这些,他都在诗中记录下来,读者从中能够读出他的灵魂来。 ——宋晓贤
《孤屿心》读后感(三):转一篇诗评:人在一隅,诗在四面(魏风华)
任知的诗歌生涯很长,起点是1995年。但对2000年前的作品,那些打印稿,任知似乎有所忌,说那是大学时代的产物。我明白他的意思,说的必定是风格上的学院化,追求意象的繁复,而未写出独立的自己,当属习作一类。2000年后,民间诗歌勃兴,诗歌在网络崛起,任知似乎一下子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写作之路,到现在,固执地走了十年。
2000年,任知写下个人诗歌生涯中的第一首杰作《大独裁者》:“我们不复有彩色的生活/黑白统治世界/大独裁者占据唯一的城市让它空着/这城市千万条路似脉络伸展/出口都有重兵把守的哨卡/在这座城市只有这一个人/他成了孤魂野鬼/他不知道为何这样/所有高楼大厦门窗紧闭/店铺内商品落满尘灰/秋叶穸簌地落下/立交桥下晃动着一个惆怅的身影/他总是摆着没有含义的姿势心象这座城市被掏空/这使之懊恼,他不知找谁发泄/他莫明痛苦也许来自/早期电影的寂静/或许还有那些朦胧的话外音。”无论语言、节奏、营造的氛围,乃至整体的把握,这首诗都无可挑剔,我相信这是一气呵成之作。
从2001年到2004,是任知诗歌写作的第二个阶段。这一阶段,他的作品给我深刻印象的是《逻辑推理》(“黑夜属于黑社会/黑夜属于夜总会”)。在这首诗的最后,他这样写道:“是他们创造出了上帝/上帝又创造出了黑夜/吃饱饭的人们造出了夜总会/吃不饱饭的人们组建了黑社会/又插手夜总会。”这样戏拟,倒别具意味。《一个苹果》也是类似的佳作:“一个苹果砸牛顿脑袋/他想出万有引力定律/一个苹果在我面前/我会吃掉/如果是女友送的/我会在它烂前吃掉/我是俗人/吃苹果天经地义/所以我反对/苹果摆在美院/烦学生们盯它/这些学生虽画画/但没谁能成塞尚/塞尚只一个/是他用一个苹果/震惊了巴黎。”读到最后有落锤之感。这样的感受是构成好诗的重要元素之一。《盛成偶遇瓦雷里》是一首另具风格的作品:“勤工俭学的中国人盛成/在蒙比利埃等/开往塞特的火车/在人群稀疏的车站/他看到一中年人/愁容满面/盛成与他搭话/问他发生了什么/受到什么打击那人沮丧地说:“请怜悯我吧”/接着两人对视无言/这时另一人走来/盛成认出/他是诗人的弟弟/而那中年人就是瓦雷里/他们刚刚参加完/母亲的葬礼……”
但生活总是大于诗歌。从2005年到2007年,这三年,由于个人情感问题,任知受束,状态低迷。当2007年之后,任知拿笔时,发现温暖的依旧是诗歌。但那段生活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因为在后来的作品中,总能看到他对那段生活的描述。并非没有放下,也许相反,归情入诗,是真正的“放下”。这类题材的诗在他的作品中占了相当比重,其中《畸情》可谓代表作。在诗中,他写出一种严肃的荒诞:“她抓破他的脸/他向她的头捶去/打累了/躺床上/两个血肉模糊的人/在做爱……”
一个人的诗歌美学,影响他的作品走向。如果总结起来,任知的诗的最大特点是冷和突兀。但冷和突兀过了,则有硬之嫌。我也跟任知谈到过这个问题。此外,任知喜欢以第三人称入诗,作为人称代词的“他”,多次活动在诗中,这未免会磨掉诗歌的亲和性。2008年,是任知诗歌风格的微妙转型之年。在这一年,他写出很多力作,硬中见柔,柔中求变,写起来更加顺畅了,如《夜行的列车》:“从天津到邹城/从聊城回天津/来去匆匆/杳无痕迹/天地悠悠/夜色低迷/我不是一路笙歌/恰是独行……”“我不是一路笙歌/恰是独行”很难说这不是惊艳之句。人生境遇不同,相同的是繁华落尽后的孤独,所谓最后留下的是自己。在任知的诗中,我找到了这种同感。感同则痛,这是该诗动人的秘密。这样的秘密在《雨天》中也出现过:“雨打湿了镜片/模糊我眼前视线/我在昏噩中发现/彻入骨髓的孤绝/是生命之大美/死人在我们身边/活人让你可有可无/雨今晨下的叫“现在” /早晚会下的/我们美其名日“将来……”
在这座城市,任知居东区一隅,在家中四壁间,固守着他的诗歌:“活着/就位于世界中心/清晨露珠/并非眼泪/风过后/挺起腰……”(《野草》)。虽为同人,任知爱诗,我所不及。我将诗歌比作日常生活的反面,而他将诗歌看作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我尊敬这种爱。我也希望,他从诗歌中得到的不是一时的火焰,而是恒久的温度。这种温度看不到,但却值得信赖并可以润泽其人生。正如他在《旅程》中所写:“河滩上熊熊燃烧的麦秸/比人更彻底/尘灰中的生命无处皈依/那浓烟冉冉升起……”
《孤屿心》读后感(四):其他诗人评价
在70后诗人中,任知的执拗和苛刻是出名的。他的执拗源于他明确的诗歌立场,他的苛刻源于他坚定的美学追求。在诗歌写作上,任知反对诗歌成熟到平庸,更反对把诗歌游戏到轻浮。他虔诚,但并不妨碍他追求写作的快感。读他的作品,我能感到诗人的脉动,能与他一起快乐或悲伤,愤怒或宁静。他的诗歌就是他的生活。他要的就是真实。
当然,有这种近乎偏执的诗歌立场和美学追求,并不意味着任知沉溺于诗艺而忽略了精神。在他的诗歌里,对小人物局促、尴尬的生存,充满了理解和同情。他尊重卑微的生命,厌恶那些践踏生命的饕餮。他用他的笔颠覆了在尘世生活看似正常的法则。这时候,诗人是恶毒的,但同时又是酸楚的。就像鲁迅一样,他用他的冰冷表达内心的火热,用他的狠承载他的柔软。或许,任知的执拗和苛刻会让他招徕很多误解,但同时也会获得真正的尊重。因为,他的执拗指向创造,他的苛刻通向更深的交流。就像他主持的“个”论坛一样,不热闹,不媚俗,但别具一格,让人难以忘怀。(诗人辛泊平)
任知是70后优秀诗人。他涉及爱情的诗作最让我动容,如《限制》、《2003年12月27日》、《超市门口》、《轮回》、《畸情》等。诗中弥散的冷峭、孤绝、猜忌、离散构成他追求爱情极致的纵深。这源于那段支离破碎的生活,任知在事后进行梳理,并高度提炼,萃取出颤动人心的花火。对于读者,我们看到是一个被现实生活磨蚀的任知,或者说它们之间互相伤害。这种伤害(较量?)构成其作品中较为犀利的部分,他从不批判爱情,但喜欢批判自我,这是他独有的风格。 (诗人康蚂 )
任知的诗歌给我的第一感觉是“冷峻”,没有那种一望而知的摇曳生姿的个性。诗歌的个性乍看就是语感上的刺激,然后才论其他。可任知没有,如果你是个没有耐心的读者,或者迟钝的只对表面的火花有所反应,顶多是个生理反应,那么任知不会引人瞩目。谁让他藏得深,在每个普通的针脚上都埋上了地雷,质疑的地雷,坚硬无比的地雷。这地雷是他诗歌的爆发点,语感就是引线。你没被他语感吸引,当然也乐得没被地雷炸着。情感的地雷没多少人喜欢被引爆。他的情感是超脱人间世事万物的大悲喜,是一颗心在与虚无对抗时的不卑不亢,是对凡庸人生痛彻骨髓的不屑,厚积薄发。这就是任知的力量。因其苛刻和执着,就这性格就不伤春悲秋,其语感粗粝如沙子,放进胃里能百般折磨你。
任知的诗歌在我眼里大致分为是两类,一是:对小人物的关注和世俗事物的批判是一类,因是身边事,或臆想或超乎常理发生,经他的演绎,就马尔克斯了,这些东西写得很沉得住气,冷幽默就是冷幽默,他用近乎枯涩的文笔起承转合,很完美的处理冷幽默的内在张力,以《逃离》为证。写悲剧呢,也别具一格,他没心没肺的处理一件悲剧很拽,以《读乞丐的诗》为例,他将“抒情”简化,紧扣几个细节完事,语言节制以现胸怀。沉痛类的也有,《失踪的女人》为例,控制的很紧凑,不让你喘气,就给你扎上一刀。这就是厚积薄发的威力。当然还有其他样式的,也别具一格,但有个共同点,在控制上达到吝啬的程度,文笔也跟着韧度极高。
如果上述题材可称之为广度上的探险,还有一类是深度上回旋,首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静》、《垭口》、《野草》、《痕》等很有鲁迅风骨的作品,一种孤绝感扑面而来,思辨、深邃和虚无,紧紧扼住人的灵魂,他不着眼于“疼痛”,简洁练达,有容乃大。还有即景的,跟古代的诗人一样,他也有感慨,借此抒发,至少对自己是个释放,况且他还认真的固执的与这些景达到了通感的程度,很了不得。还有最深的就是《限制》、《畸情》、《别》等,如果不是亲身体验,不可能提炼出这种痛感的作品,任知有颗鲜活的心脏,敢爱敢恨,其中蕴涵着猜疑、悲伤、怜、容忍、苦涩、孤独,这些构成了“情”的深度。到最后我还是要说到语感,任知“个性”真挚,不伤情,很酷,坚韧的要命,他的诗耐读,味道很醇厚,醇厚也是词不达意,反正是余音缭绕吧。
任知从诗歌美学的向度上很固执,这是众所周知的,我就想说,你的路走下去就是独成一脉。至于你谈到自己的目标是“天马行空式”的诗歌写作,我觉得你已经很潇洒了,你的探索也很潇洒了,在我眼中你是个孤胆英雄。英雄本色就在你身上,你的每次尝试都涂上了孤绝的色彩。没人的时候,我真把你当成了诗歌偶像,况且你也不在乎关注。我想任知的诗写给未来的,他“信天使在屋顶上飞翔”。(诗人华昕)
《孤屿心》读后感(五):堂吉诃德的理想歌
在天津的诗人里,我认识最早的是任知。
03年的夏天,我成为了高考落榜社会女文青,无所事事。我想可能没有诗歌,从那一年开始,我也就堕落了。
03年的夏天,我家还是用电话拨号上网,我在“他们”文学网的聊天室里泡着,每晚一泡就是7个小时。那一年我写出了我至今为止最好的诗歌,也是那会儿,任知和我谈起了摇滚乐。他是我了解到天津的诗歌群体中,一个最热爱音乐的唐吉诃德。
任知住在天津河东区的一栋楼里,他正在恋爱,女朋友是一个穿黑衣服的姑娘,并不太和善。任知说,等到他偶然翻看女朋友的桌子时,才在其中发现了她的试卷,并得知她当年正在复习高考。这事儿一直被我们传为笑谈,任知大那个女孩子近十岁,对她呵护有加。
这些都是那年夏天,我忽然跑去任知家里得知的。我是个容不得自己迷茫的人,但是03年,我不得不迷茫。我想去另外的地方转转,去一个有朋友的地方,让自己完成一次理想中的出走。于是,我选择了天津,那里有我一个刚刚认识的好朋友,叫任知。
搭乘中午的火车到天津,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之后,我想:18岁,我终于算离开北京一次了。那会儿,任知鼓励我写诗,鼓励我出走,鼓励我念书,鼓励我成为自己理想中的青年。他讲摇滚乐,他像个愤青一样的从批判社会到批判主流媒体,从批判社会现象到批判新一代愤青。而爬上孤高的楼道,走进他的房间,我才觉得,任知是一个堂吉歌德式的诗人,他习惯了批判,习惯了理智,存在于他理想世界里的理智,就像他的爱情一样。
任知的客厅里满眼是书,书架之间埋藏着他的电脑。这是一个恋爱着,内心仍旧孤独的男人的电脑,他用它来写诗,用它来批判现实,用它来高唱自己的理想之歌,并用它来鼓励我做一个真正的诗人。真正的诗人是健康的写作者,他们应该思维不扭曲,不在意识中残虐自己,不乖戾,不任性,不矫情,尤其要正义。
奇怪,我喜欢听任知的说话,喜欢听他每次都重复同样的故事,并且一字不差,甚至语气都如出一辙。有一次凌晨两点,任知在楼下散步并与我通电话。忽然间,电话那头没了声音,只有马路上偶尔通过汽车的噪杂。我问:怎么了?任知说:等我定定神。等了一会儿,任知语气微微颤抖的给我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个老太太站在马路对面,左右端着一个碗,右手拎着水壶,站了一会儿,忽然朝他这边走过来,站在他面前,用壶倒了一碗水,向任知捧了捧说:小伙子,聊半天了,喝碗水吧!
这件事情我总是在天津的饭桌上讲起,我至今都怀疑,这是否是任知杜撰出的段子。这个臆想中的诗人,他绝对会否认是他臆想的说法,他说:不骗你,这是真的。然后就挂满一脸不被理解的委屈。那天我在他家,看到他的房间时,我说不出一句话。简单的陈设,只有书和电脑占满了我记忆中大部分的空间。他苦笑着和我说:这样我就能安心写作,你说作为一个诗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把家收拾的像样是应该的,可是我更需要安心写作和看书。
直到我上了大学,任知在某一天打来电话,告诉我他在北京,他说:有一个公司请我写纪录片。于是,我傍晚从大兴启程,赶往他的暂居地方庄,任知说这是老板的房子。好久不见老朋友,我决定给他做一顿饭,任知一向不懂得照顾自己。还是那么瘦,依然是那件我最初认识时穿的毛衣。当我走进厨房,那里甚至连调料都不全,我将就着做完了那顿晚饭,几个菜出锅的时候,我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以盛放菜的器皿,灵机一动,我刷干净锅盖,把炒好的菜倒进锅盖。就这样,任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我,他说:你看,原来那个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小姑娘长大了。那一瞬间,我背过身去,眼泪掉进了菜里。
这就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天津诗人,其实我一直不喜欢他诗句间的那种真实,那种被世间丑恶所占满的残酷的真实。偶尔我怀疑,到底是我走进了理想世界,还是他成为了自己的堂吉诃德。总之,在残忍的生活面前,每次见到任知,他都会朝我嘻嘻笑着,都会不停嘴的讲着他那些我早已背熟了的段子。如今,我已经大学毕业进入社会,前一阵任知来北京打来电话,到单位来看我,他知道我的现状于是满意的笑开了。而他,还是久居天津,写着他喜欢的文字,看那些能让他内心满足的书,听那些被他批判过的音乐,他的诗仍旧是那样的风味。继续恋爱的任知,内心没有停下理想世界以外的孤独。(文/原委)
《孤屿心》读后感(六):《他只为大地战栗 ——任知诗歌印象》 (格式)
凡是读过任知诗歌随笔的人,都会觉得他是一个极具包容性又用词极为苛刻的人。他疱丁解牛般的语气,荡开了聚集在人们眼前的迷雾,使一些似是而非的人与事尘埃落定,现了原形。至此,他也露出了自己的本相——他不是一个仰望星空的人。
当然,这绝不是说彼岸之于任知没有丝毫的引力,而是缘于此在的吸附力过于强大,不由自主地缠住了他的视线。从挨打中,他发现哲学是一种人性的维度;从一只苹果的坠落里,他看见了艺术对撞生成的偶然。在《超越》里,他洞见了一个文化偶象生命的虚弱;在《拒绝》中,他懂得了战栗不是屈从,而是一种柔软的敬畏。此在的丰富多彩,几乎夺走了任知的想象。在他的诗写里,有时干脆就是此在的搬运。比如《诊断书》,你甚至看不到一点虚构的成份,然而这种具体的生活文本,一旦得到了诗性的观照,就会涨出许多不寻常的意义。任知通过《诊断书》告诉我们,真正的诗写者切莫在自在的事物面前奢谈什么创造力,一切艺术样式都是对大自然的假借。大地不言语,但是心知肚明。
谁能摸清大地的心思?任知敞开全部的诗写器官,逼近大地。就要抵达大地的时候,一种可怕的景象扑入了他的眼帘:“火车走着,像一列火车那样。”其实这是诗人于小韦的观点。其实鲁迅先生也有类似的世界观:“一棵是枣树,另一棵也是枣树。”这类绝句再次被任知在个人的诗文本里提出来,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深思。剖析这类绝句的成因,不难发现这类绝句一方面表明了写作者对世之界的着迷,另一方面又透露了写作者对世之界的惊惧——一种绝望的温柔,一种刻骨铭心的失语。中间代诗人哑石在《界限不明的诗学编辑练习》一文中写到:“一切事物之所以成为事物,有生命,全是因为重复。重复,真实的重复是缓慢的,混合着天性和它全部的历史。高度的重复意味着事物成为自身的不自觉努力。我们不可能做得很好,总是有破绽。这是因为我们会殚精竭虑地在自我的历史中寻求独立的生命,与事物相互区别的生命,从而不自然地重复着另一种事物,而沉默的事物是自然的,在不加区分中确立了自身。”显然,任知在个人的诗写中已经体悟到了这一点,他不敢怠慢那些自在的事物 。他知道,道之为物,其中有象,惟恍惟惚。“写作能够实现的最高境界就是对重复的近似。不是小一号的近似,而是更加稀疏的、混合了更多非在之物的近似,看起来它更应该是一个宏观世界。”
中间代诗人西渡对桑克说,“每天早晨醒来就是妥协。”这提示我们,妥协是普遍存在的。当众多自以为是的诗写者在自己的诗写里还做着指点江山的大梦时,七0后诗人任知早已洞悉了妥协的本质。他认为,“事物的本质是先验的,勿需经验来说明。我们应该消解理念,成为这个世界在场的冷眼旁观者,我们不是人类思想的主人,连自己的主人都不是。”基于此,任知的诗写方式选择了叙述。叙述就是同存在妥协,叙述就是让存在现身。任知放弃了许多成熟的修辞手段,与此同时也获得了打开事物的新路径。任知之所以不厌其烦地描述身边卑微的事物,就是为了印证“事物因存在而庄严”这一哲学话题。他甘愿低于大地,即使被大地所隐匿,也毫无悔意。《读乞丐的诗》让我战栗,这战栗绝非来自油然而生的悲悯,而是来自对大地本命的恐惧。诗即真实。这种不动声色地叙述,谁敢说不是一次充满了人性的目击?难怪法国作家蒙田告诫后人,“按自己的能力来判断事物的正误是愚蠢的。”我想,或许这正是任知推崇叙述的本意。
真实地活在这个世界是很难的,用汉语说出这个世界的真相更难,尤其是在我们这个瞒与骗侵及骨髓的国度。揭示人性的真实,揭露此在的真相,任知以此作为自己的诗写目标,无疑彰显了一种勇气。中间代诗人陈傻子认为,“勇气是一个诗人才华的表现,是一个诗人人格力量的流露。”这种评价对于任知是比较合适的。他的诗学随笔《对某些诗坛现象的重点打击》,向人们清晰地展示了诗人判断力的生长。叔本华说,“我从来不喜欢别人的骏马在我思想的草坪上践踏。”这句话也完全可以视作任知个人的精神自况。精神的自立既确保了他一直直着身子面对世界的文化,又确保了他的诗写拥有了个人的方向。任知常用的诗写手段是叙述与口语,这在当下的中国诗界并不鲜见。那么他是如何在羊群里混成骆驼的呢?任知借介绍德国作家君特•瓦尔特夫抛出了“提示真相”这一穷在深山无人问的路径。他强调,“我们有许多时候是超验,而不是体验的。有时候为了突兀(刻意)反而失去了效果,所以没必要为了营造而设置,更重要的是宽容面对世界,而不是处于紧张状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所以要放松,对日常场景和生活有深刻的理解,关注现实要提升生活,进入本质,指向核心,这样我们就会逐渐找到独属于自己生命的部分,同时不断地剔除自己虚伪的劣根,这就需要自己不断反思,不断更新,不断找到自己心灵的东西。”通观任知的近作,他的每首诗都有完整的情节,这种圆满明显带有自圆其说的味道,事实上也正是这种圆满削弱了其诗文本的张力。任知应该明晓藕断丝连的道理,他在《分手》时也觉察到了人与事的纠缠以及人性的不可分。他可能只看到了语言亲在的那部分,而忽略了语言使事物腾空的能力。也可能是他的知毁掉了他的思,他把更多的想法带进了诗里,以致于一些不必要的强调打乱了整首诗的节奏。他应该知道语言规范并限制了人对真实的感觉,应该对语言的仿真性能保持最基本的警觉。他更应该知道,诗人捍卫语言的纯洁性,是以自己生命的移注来保持语言源初的生动和直接。总之,任知大多数的诗让人读着不痛快,有点涩。这种涩不是语言的生涩,也不是叙述的干涩,更不是人性的苦涩,而是诗写的纯涩。这种涩虽然阻止了任知诗写一览无余的发生,但同时又让我感到了其呼吸的紧张。这是不是他内心的怯懦在作祟?
勿庸置疑,任知在追求一种口语化叙述。诚然,口语给汉语的叙述带来了可能,但是口语本身是一个平面。要使这个平面有厚度,有坡度,必须依靠诗写者个体血肉的植入。我比较喜欢那种深不可测的语感,比如中间代诗人林茶居的诗句,“软得就像杀生后的刀”,既入木三分,又形神兼备。反观任知的语言,并不是纯口语。每个句子中多是书面语占上风,灵光闪现的天津方言有时成了一种可有可无的点缀。按说这种混生的语言极有利于叙述的展开,然而到了任知的手中却显得疙里疙瘩。其根本就在于他对词语缺乏基本的觉知,仅仅借助句子的联动来构造一种事件效应,致使事件丧失了最起码的背景。地道的口语是有阶层性的。不同的社会阶层,其使用的口语形态存在着较大的差异。任知的口语是城市平民口语与知识分子口语的杂揉,这两种口语的人文积淀本来就不如乡村口语丰厚,因此二者的联手非但没有增加语言的弹性,反而使叙述陷入了直白、直露的境地。加之其叙述又是解构性叙述,文本的单薄自然也就可想而知了。关于写什么?古人讲,情境事理。关于怎么写?古人讲,启承转合。关于语言,古人讲,炼字炼句炼意。换成现在的说法,就是字思维、词思维和句思维。中国的诗写者大多句思维比较发达,这与他们对于古人强调的“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误读有关。第三代诗人韩东说,语言是一种光线。任知的语言之所以没有彻底照亮诗写的事物,有可能就是他的字思维、词思维尚未得到深层次的开发。任知对词性的识别比较准确,但对词性的转换就缺乏悉心的体察。比如名词与形容词的相互转换,比如名词与动词的相互转化。任知偏爱语感,但他只看到了语感出示了语言的现场,却没有体悟到语感并不具备使事物下沉的力量,并不能造就一种矛盾的、多维的开放性语境。他的诗大多立意较高,可是一落实到字词句上就变成了无根的漂游。语言的无根性,直接妨碍了他如何更加深入、细致地提示人性的老底。好在任知从《杀人游戏》中,已经《揣测》到《谁的父亲》,正《拆掉我的纪念馆》,一种噬心的真实,被《忐忑》地说了出来。
有关资料表明,任知是七0后诗人群体中比较淡漠的一个,很少与外界联系。他仅仅与我通过两次电话,就让我感受到了一个诗写者的本真与审慎。他写诗很早,尝试过多种风格,至今未定型,这与我的诗写追求不谋而合。我一向认为,一个诗写者过早地形成自己的风格,未必是一件好事,极容易拒绝更多的诗写可能。眼下中国诗界一些无谓的纷争,无不因拒绝对方而引起。假若双方都能静下心来,积极寻找对方的长处,努力创造差异性存在的语境,那么汉诗的建设肯定会呈现出更多的向度,汉诗的复兴也就会指日可待。幸运的是心高气盛的任知没有拒绝我这个中间代读者。他的一些观点与文本,也多次打开我那颗尘封已久的心灵,并且使我储存在心底的一些暗影得以重见天日。就此而言,我很感激任知。是他使我见到了大地上更多的微尘。我看见,我祈祷。
2002/12/1
《孤屿心》读后感(七):序:密致回转,冷峻峭拔: (唐欣)
在谈论任知的诗歌之前,如果对其进行定位或归类,往往会失效。显然任知是一位口语诗人,诗中弥漫着现代意识。在口语诗的庞大队伍里,有着好多种不同的方向和路数。兴高采烈者有之,垂头丧气者亦有之,怪话连篇者有之,惜墨如金者亦有之,诗人任知算是卓有特色的一位。我与他数次谋面,交流不多,只知道除了诗歌,他还办诗歌刊物,做诗歌网站,还写外国文学评论,写影评、乐评,是位有资历的文化批评人,这在诗人中如此多元甚为罕见,更罕见是他对诗歌以及艺术决绝和专业态度。
这是篇诗评,还是回到诗歌本身。诗歌是一种特殊的认知方式,那么,它总是指向我们的自身和自身所处的世界。任知是70后代表诗人,这种代际划分对评价个性诗人会有偏差,但他的确符合期时代特征,像在我们这些60后诗人心目中挥之不去的意识形态阴影,在他那儿好像彻底消失了,既不作为一个对立面来反抗,去挑战,也不太当回事儿地去反讽和嘲笑,就像它们从未存在过似的。用海德格尔的概念,他们被“抛掷”到了这个时代。他们被迫面对的,是一个赤裸而真实的世界,在任知的诗里,极少玄思蹈空,几无浪漫,而是貌似冷峻峭拔,貌似这类冷静地面对残酷的现实,不留余地地针砭,想找出骨子里比他更冷漠的诗人,一时无两。这恰好成就了他特别的诗歌,特别的贡献,也成为(中国新世纪前后这个特殊时空里)一种难得的证言。
诗集中《猪栏的理想》“他觉得人应该活得像头猪 /猪无忧无虑,猪有猪的自由”。我们由此想到爱因斯坦曾嘲笑过的这个选择,也会想到王小波的著名随笔《一只特立独行的猪》,这里构成有趣的对位关系,如果说王小波是从一个理想化的高处反省人的欠缺,那么任知就是从现实中的低处陈述人的处境。“前胸有个垭口/ 高原寒风穿透/ 任凭万物填补/ 即便封堵无数”。这首诗指向对人的状况的反思和质疑,这似乎也是任知诗歌的一个基本主题和特征。
“城里上学的儿子 /在校门口/ 遇到乡下的母亲 /他怕别人的眼光/ 悄悄将她 引到僻静处/ 最后还是 /从那双枯手上/ 接过那些脏乱的钱”。
“没人理他/ 他下车进站内 /我猜他要去锅炉房 /取暖 /我猜他会/ 在这冬天 /死去”。
“突然她的手机尖叫着/ 响了半天她也不接/我不耐烦了/ 她就挂掉 /不过几分钟/ 手机又响了/ 她又让它响着/ 半天也不挂 /就这样我坐了几站/// 手机响了几次 /她挂了几次/ 就是不接 /她的神情漠然/ 就连我的屁股蹭了她的屁股/ 她也没发觉/ 在我要下车时/ 她的手机又响了/ 我下了车 /走到汽车尾部时// 那刺耳尖叫声还响着”。
“那女人唠叨了十分钟/ 我只听到电话背景混乱/ 那该是个镇上的邮电局// “他爹,通了/ 孩子什么也不说” 她挂了电话”。
“一个人/ 被打得/ 头破血流 /还要接受/ 赔款割地 /该是 /多么压抑”。
“这时我想到深圳 /一个刚结识的女孩 /没过半天/ 她就猝死/ 她因过量吸毒/ 躺街上/ 没人搭理”。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孤独的、畸零的、不幸的、又没有得到帮助、体恤的情节浮现出清冷的电影画面,那些被漠视甚至自己拒绝同情的人们,这不就是我们的身边、包括我们自己的某种象征和写照吗?他的目光一直聚焦于这些地方,灰蓝的诗歌底色,不抱任何空想(他的心真的有这么坚硬吗?)。人们需要温暖但没有温暖,渴望沟通却最终未能沟通,乃至到后来,坚决地关闭了、封锁了与他人(有的是亲人)连接的、联系的渠道。也许我们可以说,任知重复了萨特的发现:“他人是地狱”。他自己还增添了:“个人是隧道”。没有居高临下,也不悲天悯人,不批判也不抱怨,不深情也不愤怒,甚至也不调侃,只是把现实的逼仄,人们在夹缝中生存的状态,展示在我们的面前,令人难堪,理屈词穷。到这里,任知几乎是无意地、在不期然间具有一种悲怆感的社会写实深度,这是对原生态的素材极限冷凝,抵达世界尽头与冷酷仙境的况味。“世间事无非对误 /自有后人评说/ 即使是圣人也会犯错/ 要么他为什么被钉死”。这种不做判断,没有褒贬,但保留怀疑的近乎价值中立的态度,为他逼近真相,还原真相,讲述真相,至少是提供了可能。
“你怜悯这些人/ 不会想到 /扛了一半时 /他们让你加钱/ 加钱后/ 仍将你的东西/ 狠摔在地 /这时 /袋子摔破 白水泥洒出来 /跟你心情一样/ 它混在沙子里 又和汗水 /混在一起”。
“进了殡仪馆 /向遗体告别/ 殡仪馆人员 /让死者儿女跪下磕头/ 随即收取开口费 /之后一列军乐队/ 赶场般过来/ 这属于仪式内容 /领头的说 “哪家遗体告别都这样/ 放磁带也不便宜”/ 他们被事主轰走/ 都没时间辩驳” 。
这确实是少有的、极端的人世(也许该说是末世)景象,这些本该是命运相同,休戚相关的人们,却只是互相防范,互相欺骗、互相伤害,或者,这也正是他们宿命的诱因?任知用的是如诉家常般平静的语调,并不画出着重线,好像在说生活本该如此。可在敏感和细腻诗歌读者那里,会感觉吃惊,甚至反求诸己。在我的印象里,任知此人应属善谈之人,可在诗里,他选择的是洗练、俭省的风格,有的甚至有些生硬、枯涩。经常是,突如其来又戛然而止。挺“酷”的,这大概就是“酷”的本义,冷酷,还有,残酷。我们可以称之为现象学手法,即只信任事实本身,只呈现事实本身,而把其他可能的附着物统统“悬隔”起来,存而不论。但具体到写作中,你能看到什么,能选择些什么,并且如何来表现它们,这还是不一样的,或者说,这正是对诗人和诗歌的检验和考验,也是对诗歌精神和力度的检验和考验。任知的“冷漠无情”(必须强调指出,他的“无情”不光针对外部世界,也毫不含糊地指向自己),类似济慈提到过的“消极感受力”,让他的诗向现实敞开,也因此拥有了粗粝和坚硬的质地。
即或是在他的爱情题材的诗作里,也少有舒展,温情被压到零度以下,一如既往的紧张,激烈,像一场搏斗,甚至战争。最引人震撼和瞠目的是那首《畸情》,还有如下冷峭的诗句:
“他们动不动就吵 /盘子碗碎了一地 /两人扭打/ 她抓破他的脸/ 他向她的头捶去 /打累了/ 躺床上 /两个血肉模糊的人 /在做爱”。
“可你剥去我身上肮脏的衣裳 /突然间爱与被爱如火车相撞 /我们会在轰鸣中达到高潮/ 这时死亡微不足道/ 尽管在不远处等着”。
“这时的月光很亮 /它是唯一的观众 /冷漠得不近人情/ 两人脸上的泪痕 /在月光下/ 多像碎玻璃 /反射着寒意 /晨雾渐渐升起/ 太阳迟迟不出来 此时两人面面相觑 /后来她转身离去/ 他又追上/ 孽缘还要继续 /他们四年来 /就是这样 捆着/ 绑着 /宛如夫妻”。
这就是他眼中爱恋的情形,还是感同身受,或者推而广之,人际联系和交往的状态吗?爱与恨纠结在一起,爱由恨来表达,恨由爱来缓解,似乎是缺乏爱的能力,但这种爱无疑要有更重的分量,更复杂的滋味,可能也更符合爱的辩证法,何至于此,我们不得而知。他呈现的只是动作,他可真是信任语言,或者说,他可真是太不信任语言了。
偶然的,也就是说,在少数时候,他会非常有节制地流露出一点情感,显出少有绵密细腻,就像是伤口里流出的血,我宁愿相信,这个柔软的部分才正是他诗歌的核心(藏得再深,我们也要把它找出来,这是一个源泉,其他的东西,都在此之上衍生和发展)。
“喝酒多余 /那天我们该喝的烂醉/ 他不该接他妈妈的电话/ 我不该借他钱// 让他打车回家 // 一切都是多余的 /我多余在他撞死后/ 还去看他妈妈/ 我看得出/ 她强装笑脸 /她会在我走后 /暗自伤心”。
“可当他接近那女子时/ 他看到她满脸泪水/ 她无法亲手埋下/ 自己夭折的孩子”。
“在路上/ 我遇见三个孩子/ 他们身材瘦弱/ 皮肤苍白 /头发枯黄/ 浑身干净 嘴角淌血/ 三人在上天之路 /跌倒 坠下 /被一片云接住”。
“在秋风中瑟缩说出人的卑微 /九个太阳被羿射下没留一个 /进入内室反锁,彻底将自己封闭 /这是我的阵地/ 心情在大海中颠波不定 /吐完胃里的秽物,吐出一枚绝望的太阳/ 这时我发现风向四个方向吹/ 涡流旋转搅动着影子/ 海浪叹息不已/ 有无限委屈”。
这当然不是那种令人愉快和愉悦的诗歌,但它们有时候确实令人沉痛,继而也让人深思,我们得承认,这也是诗歌带给人的自然反应,如果不说是高级反应的话,艺术超越并战胜不幸,于诗而言,这已足够了。
“岁月无痕/ 诗歌是命/ 恍如泡影 /犹若惊梦/ 生活苍茫无尽/ 唯有孤独永恒”。任知诗歌的作品按一脉络伸展,语言也不花哨,诗句大都短促、冷硬,样式也比较统一和整齐。他的一些涉及外国文化和文艺题材的作品,感觉堪称巧妙,像写给索德格朗、叶赛宁,但浅尝辄止,多属于早期“习慕”性质,他绝不是任凭想象力驰骋的抒情歌者,而是善于“在低空滑行”(就是说,他的飞翔感不强,主要还是脚踏实地,这样虽不至于让你仰头,但肯定更“可靠”一些),他的用力领域不大,但他钻出了深度,形成了特色。不必讳言,他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假如他要实现自己的艺术雄心和抱负。反正看上去,他好像已经安然认领并承担了这种宿命。
“她不在身边/ 不会知道/ 儿子的双手/ 每到深夜 /就会狠狠敲击键盘/ 到清晨 他烟缸里的烟蒂 /还在燃烧”。
“点根烟/ 烟雾袅袅上升/ 灰烬透着红光/ 白色烟杆 /疾速缩短 /无法掩饰/ 其嚣张气焰”。
唐欣(1962- ),著名诗人,代表作大都收在他的诗集《在雨中奔跑》(青海人民出版社,1999年7月第1版)里,共有124首,时间跨度从1984年到1997年,是近年出版的不多的好诗集之一,最新力作《北京组诗》,先身居北京,某大学就职。唐欣出身知识分子家庭,自幼酷爱外国文学,对欧美哲学、文学比较熟悉。
2019.2.20
北京 椿树馆
《孤屿心》读后感(八):任知:我不是一路笙歌,恰是独行(王柠撰稿)
任知给我的第一感觉其实并不似一个诗人,其实与其这么说,不如说在我未真正接触当代诗人之前对诗人的想象还很传统,制式和模式化。印象里似乎“诗人”这个称谓要么狂放不羁如李白有酒即可以诗百篇,要么就得异如常人成天折腾拿自己小命不当回事儿似的——
最早知道任知这个名字还得追溯回我的年少懵懂时期,那个时候上游开场还未正式沦为开发商眼里的一块蛋糕,老式厂房统统变成798这一热潮还未成为行业里的模板式标杆,蹒跚学步的群英会还在这个不大的老厂房里轰轰烈烈的愣是上演了几天。自然,一个叫“葵”,号称是民谣与诗歌发布会也不能免俗的在这里举行。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围观诗人们在同一个场合大规模的涌现,这其中就有任知。
“豆瓣的张辛苑咋这么火?才谈不上、貌将就、演技看不出,因为没作品。平胸、会摆姿势、爱拍照,就是会做作,做作到男人的欲想,伪文艺女的梦想。”
2月4日21::56
新浪微博@任知
这才是我对任知的第一认识与第一感觉。记得“葵”结束后,当时以橙红色造型异军突起在天津报业这个整体视觉沙尘暴样,文艺气息还算浓厚的《假日100天》报道了这次的诗歌盛宴,从报道里面我了解到网上有个诗歌论坛叫“诗江湖”,“诗江湖”下有个链接叫“个”。而“个”的负责人就是任知。
许久没上过“个”了,记得当时年纪小,附庸风雅是最爱。在围观“葵”现场时瞅着那么些个诗人在台上你下我上,我上你下的,一人拿一篇纸,要不就一个小册子,……觉得挺好玩儿,也不怪我欲欲跃试的。
这一点击可不得了,不点不知道,一点吓一跳。
基本上里面除了成名诗人不会遭到抨击和批评以外,不仅不会遭到抨击,批评,遥想当年那让人怀念久久的BBS版式论坛,下面的跟帖林林总总尽是淋漓发挥了作为圈子内的人的优良传统,你要是混过圈儿你也懂的。所有新人在这里的尝试都会因为电脑屏幕的阻隔而被批评的体无完肤,诗人们在这里完全没有了台上的温文尔雅,这里变成了一个虚拟的战场,春树在“个”也曾被人攻击过,诗歌当中所追求的极致意境更是让这些开着炮闪着火星的带刺话语冲散得烟消殆尽。任知作为“个”的斑竹更是将这个有特权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惊的当时我一下就果断点击了窗口右上方的小叉叉,一下子就退出来了,觉得干嘛呀,吓唬谁啊,人家还有对所谓诗歌的热情呢,白羊肚手巾红腰带,你看我还会背呢。这盆自我意淫中的冷水哗的一下泼了之后,就彻底浇熄了我对诗歌的所谓略带好奇的热情之火。后来,没有后来,确实没有,因为后来我就没上过“个”了。
这还没有完,时隔几年之后,我在豆瓣网上又看见了任知和他的“个”小组,里面包罗万象五花八门,谈论的话题还算集中,基本上围绕着他感兴趣并乐意于终生追逐的音乐、文学、电影、诗歌等几个话题集中谈论,里面的谈论氛围甚是大好,热闹异常,使得在一旁惯性围观的我都看得磨拳擦掌,蠢蠢欲动的,于是一个冲动,一个忍不住,一个不控制,呃,我居然不幸中了任知老师火力十足的流弹。谈论的话题是什么现在想来已然不重要了,虽然我还清晰记得当时的内容吧,但请任知老师相信小的这绝不是记仇,和借职务之便假公济私的打击报复,我只是想借陈年旧事说明一下您作为自己号称傲人的天蝎座的犀利锋芒。当然现在更多的,是在任知的新浪微博上看到如上如我截取的毫不留情的对于方方面面独家的独到点评之一。
看到这里,是不是你的问号就要来了,诚如最初我的问号冒出一样,如此锐利如此犀利的一个人,到底是因何故走上温柔的诗歌之路的呢?
其实,和所有不能幸免跌入诗歌柔软沼泽从此一生都无法自拔的大师们一样,任知老师也没能躲开这一颗爱的子弹,又爱又恨,愈爱愈伤,还得碍于男儿执坳的面子像个孩子做错了事情一样不安的承认,“我就是因失恋而写诗的,这个理由的确俗了点”
。
她走了/没回头/瞬间灯光模糊/马路横过来
在这马路/瞬间成过去/穿着她洗的衣服/到她扫的房间/看那本书/看到她的身影/随天光进来/撒在床上
辗转到黎明/夜撕去日历/清洁工扫完马路/匆匆而去
——《去意已决》任知(2003年)
和任知老师关于爱情谈论的不多,关于爱情经历谈论的也不多,有些情感经历他甚至还和我表示要三缄其口,但从这倒也可以看出他挺女孩儿欢迎的。既然热爱诗歌,又立志写诗,献身于诗歌,那一定是也曾借诗歌之便,追求过女孩子吧?我想当然的问。“是,很早给一个女孩儿写过情书,情书里面还夹带着情诗。”任知老师回忆着如是说,又在回忆的隙缝中说出现在的自己对那时所行所为的看法:酸死。
不过约任知老师拍摄杂志硬照的那个下午,严冬凛冽,没有阳光,灰蒙蒙干巴巴的天际背景下,我们在他的母校南开校园终年被一排排树林忠诚守卫又望得到尽头的小路上边走边回忆边说着。那天下午我被冻得无精打采,全然不顾任知老师说起往事时的如数家珍,他一会儿看看新开湖被冻得龟裂的湖面,一会儿又指指陈省身楼,但是和我一样不坐班不怎么出家门死命宅的任知老师在我们通往目的地为西南村的路上还是绕了几个弯迷了几次路,也让我有幸见识到他除了诗歌文学音乐电影之外,生活上颇为“有趣”的一面,这个见识倒是略微惊醒了当时被冻得没边儿的我,因为师傅,赶路要紧啊,哈哈!
在经过新开湖不远时,任知老师滔滔不绝到,因为高中恋爱受阻,到了大学仍痴情不改,天天泡在图书馆,后来在校园和一个戏剧社女孩有了不少精神往来,当时写了三大本读书笔记。郎无心妾有意,任老师将自己作品给女孩看,其间不乏情诗,让她误解是写给自己的。于是任知老师不愿继续暧昧,将心事合盘脱出,不曾想对方爱恨交加之际,将可乐泼了任老师一脸。我一听这故事来了精神气儿了,随即问到那是哪一年,嗯,1995年。后来我从网络浩如烟海的资料中看到,任知的诗歌生涯始于1995年,哦,原来就是在那之后。
很遗憾,我没有问过任知在经历过一段又一段的恋爱之后,目前的现在对爱情的看法,就好像这个小开篇的开头说到的,和任知老师关于爱情的谈论不多,以至于压根就没有谈到什么实质,倒是他回忆过往所有爱情的片段时,给我推荐一首首爱情诗时,我没有摇头晃脑但是仍旧忐忑不安的很傻很天真的坚持觉得爱情似乎还是人生中最美的事,且没有之一。
把你的影子加点盐/腌起来/老了的时候/风干/下酒
——《甜蜜的复仇》夏宇(台湾)
这是任知老师推荐所有的情诗当中,我最为喜欢的一首。甜蜜又惆怅,怨恨又悠久,对,主要是悠久,脆弱如我喜欢大团圆结局,没办法,无压力。关于恨,任知老师表示自己是爱憎分明的天蝎座,我做为一个拖泥带水的巨蟹座表示自始至终对任何人和事情都做不到泾渭分明时,他说,有时侯恨一个人也是爱她。
我不知道他现在爱着谁恨着谁,倒是做这个采访距离2019年农历新年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距离时,他表示过新年愿望之一是觉得自己该成个家了。说这话时我们之间隔着网络,我看不出也揣测不出他现在的情绪是不舍是眷恋还是向往,倒是先入为主的自主在脑海里上演一出他拎着箱子迷茫的看着南国的深圳,车水马龙匆匆流过,默默的在心中伴着马路的特有节奏低吟浅唱道筷子兄弟著名的那首“未来在哪里平凡,啊,谁给我答案?”。
南国深圳?是的,任知有一个南国梦。
风扬起了你的黑发/你不经心地甩过鬓颊/笑可以天然地飘洒/心是一底草野/唯一的家乡/是我从不能朝仰的远方/夜晚你含泥土的气息/纯然原始的粗旷/冷地热着的眼神消长、你握有誓言般的梦想/即不能停止流浪/流浪/回声中有人呼喊/有人悼念/有人不言不语地明白/你是南国来的孩子/有著不能负的性子/身上披覆了预言而浑然不知/奔跑着忘我的快乐悲伤都放肆/阳光也不愿阻止/人要爱人要恨的样子/血里流窜著远在古老的故事/手心刻划上帝的仁慈
——《南国的孩子》张悬
任知老师在豆瓣日记《南国是我的一个梦想》中写到1996年大学毕业后学经济的他对于未来甚是一片迷茫,听取了学长的建议之后远赴深圳,不热爱的职业做过,热爱的职业寻觅时又屡屡碰壁,最终还是回到文艺这条路的建设当中来了。在八里台新修建的人行天桥上,我和任知老师表达过我的不解,对于一个学经济出身的人,也南下过深圳的人,最后怎么还是兜兜转转回到文艺这条极为苦逼极为贫瘠的路上来的。这篇文章的出现解除了我的疑惑的同时坚定了我的信心。任知老师说,年轻人,尤其是天津人,一定要多出去走走看看,多出去闯荡闯荡,甚至是出国看看,他不仅自我举例说是去过深圳磨炼才回来的,也又一遍如数家珍说着天津各诗人也都曾经纷纷南下见识过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而后再回到家乡来的。与其说离开是为了回来,不如说在见识了那么些个遍地带着香味的南国诱惑之后,依然能静下心回到诗中来,回到意境无穷又无边无际的精神世界当中来。正如《南国是我的一个梦想》结尾中写到的那样“时间在什么时候都是生命”。
“你也写诗吧”
“85后再无诗人”
——任知
任知老师是个认真负责,有时候又有点“好为人师”的天蝎座。他不止一次苦口婆心语重心长劝导过我,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浮躁,现在的大学生没有几个读书的,能静下心来读书静下心来写文章就一定要坚持,摒弃浮躁,踏实下来,多读书多写文章。还总是“威逼利诱”我说有合适的约稿如果机会恰当条件符合可能会拿去给你写。我写不写的先放一遍,任知老师于诗歌之外似乎还比较好提携几个文艺小年轻。“像春树走这条路我也没少给她耳提面命的;塞宁也是”。其实这些话说出来并不假,约任知老师拍杂志照的当天晚上,是春树的新书首发+诗朗诵+朋克演出在13CULB举行,接受完我们的采访和拍照之后,任老师回家喘了喘口气,即刻登上13路公共汽车捧场去了;而于09年夏天由任知组织的《个》诗会同样在13CLUB举办塞宁带着乐队前去捧场去了,据说乐队设备价格不菲。
任知老师似乎也不怕得罪人的说过,80后无真正的作家。我说文艺圈里70后和80后之间似乎缺乏一条善沟的桥梁,任知老师也不无同意的接下去说,70后压根就没把80后放在眼里,80后也不了解70后,两代人之间断层的很严重。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在为数不多,又很难得把70、80后两代人聚在一起的活动看到任知老师的身影。接触多了,任知老师就会像个唐僧似的语带抱怨,又无不哀痛的说,85后再无诗人了。意喻当今这个浮躁,以至于越来越浮躁的社会没有人,也不大可能有人去真正的写诗去了,因为写诗又不赚钱,不赚钱就买不了房,没有房就没有姑娘,现在的姑娘们又都是只想坐在宝马里面哭不想蹲在山楂树下面笑的主。
从天津到邹城/从聊城回天津/来去匆匆/杳无痕迹/天地悠悠/夜色低迷/我不是一路笙歌/恰是独行
——《夜行的列车》任知(2008年)
2019年,任知老师的新年愿望除了成家之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静待新诗集《孤屿心》的出版问世。都说作品像孩子,怀胎十月一朝生,如果男孩们做了父亲后真的可以一夜长大的话,那么希望这本新诗集可以让任知老师找到见习父亲的感觉。
这个大长篇以诗开始,全篇文字围绕着诗这一话题笨拙展开,一如任知的诗途,以爱情开始,而后也要寻找爱情的归宿,找到后要尽力给它阳光雨露,滋养长大,最终成为坚固的温暖的堡垒,是为“老男孩”们口中那也平凡也不平凡的未来,也明确也迷茫的答案,一如任知的诗中那矛盾到极致的美感:我不是一路笙歌,恰是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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